第71章
洛石真根本没有把偶遇花翊这件事当回事。
他现在已经完全进入到了“甄时落”状态，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病人身上。
和病人家属交流这件事，理所当然是程云绍这个助理上。
洛石真让人将病人抬到里屋，自己认认真真的观察他的状态。
他第一个接触到的被污染的病人，是张彩。
但那个时候，洛石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已经将人救了回来。
而且情况也有不同，现在回想，张彩当时是已经处于异化状态了。
这名病人却是只有污染，没有要异化的倾向。
是因为自身有抗体吗？
还是因为只沾染了些许污染？
甄时落神医拿出了自己的银针，慢慢插在了他认为污染最严重的区域。
一丝白雾附在银针上，跟着进去。
这些污染的气体，和洛石真以往接触到的不太一样。
感觉像是……新鲜的食物，和不新鲜食物的区别。
不过他也不挑食，反正又没坏，不新鲜就不新鲜了，吃到肚子里都是一样的。
但在吃进去之前，洛石真想要知道，为什么这个病人的状态和张彩不一样。
白雾无形，很顺利的顺着银针的路线，往人类的身体内跑去。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可洛石真却好像有了另一个视角。
他看到的不是五脏六腑，而是一团团的气体，又是那种肉眼看不到，但却存在的气体。
它们好像有各种颜色，存在于病人的体内，污染化作的黑雾则是横冲直撞，将这些气体一一撞开，想要占领这具身体。
这就是污染吗？
那些气体是什么？是炁？
但又不太像，力量太弱了。
洛石真见过同学们的炁，哪怕是不在攻击状态，也隐隐约约带有强大的气息。
包括林恪也是一样，他不是攻击系的觉醒者，可炁体也会对外界充满反应。
洛石真仔细看，病人处于昏迷中，每当黑雾发起猛烈攻击，撞向那些气体时，他都会痛苦的蹙眉。
就连人在昏迷中，也能感受到痛苦，可以想见有多痛了。
洛医生将他的反应记下来，不再犹豫，继续下银针，让一缕缕白雾顺着银针进入到病人体内。
这些在病人体内作威作福的污染黑雾，在洛石真的白雾面前，却瞬间成为了连逃跑都不敢的小可怜，轻轻松松被他吸入腹中。
虽然不大新鲜了，但无论是洛石真，还是白雾化成的白蟒，都来者不拒。
随着病人内部的污染被吞噬，病人脸上露出的疼痛之色也很快平复。
但洛石真又发现了和治疗觉醒者不一样的一点。
病人身上那些因为污染而有了异化外观的皮肤，并没有恢复原状。
他脸上的一大部分本该属于皮肤的位置，被清除污染之后，竟然还是树皮状。
这一下就触碰到洛石真的盲区了。
他以前给人净化，净化完了之后，就算是处于高度异化中的陆秋瑾，身上不也迅速恢复原状了吗？
张彩也是一样，当时他都没有意识到净化了她，但她的外形很快恢复到了人类模样。
为什么这个病人不一样？
洛石真这个时候倒是真的有了一种自己在卖假药的感觉。
就是那种，遇到了病症，实际上根本什么都不懂，但还要一本正经的说自己能治疗好什么的。
他纠结的看着病人安宁昏睡过去的模样，不死心的又下了一根银针，白雾如狼似虎的进入病人体内，可惜是威武摆给瞎子看，里面已经半分污染都没了。
只有那些体内原本的气体，还保持在被冲撞的四处断裂的模样。
隐形耳机里传来楚宵的声音：
“石真，怎么样，治疗结束了吗？”
洛石真心虚的看了看外面，捂住嘴，小声道：
“我把污染净化了，可是他的外表还是没有恢复正常。”
“怎么办啊？这算是治疗好了，还是算没治疗好？”
楚宵也有点迟疑，正要说你等等，我翻阅一下永昼的相关资料。
耳机里传来隋安淡定的，可靠的声音：
“不用管，普通人感染污染之后，就算是被治疗好，外表也不会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洛石真讶异：“可是我之前净化过一个同学，她就是普通人，但她很快就变成原来的样子了。”
隋安看过洛石真的所有资料，当然知道他说的是那名叫做张彩，上次还来找洛石真吃过饭的女同学。
“情况不同，你当时出手及时，污染还没有爆发到外部，所以很快就被压了下去，这次的病人已经污染三十一天，外部变化已经是不可逆状态。”
洛石真心虚的看了看病床上沉睡着的钟信。
“那，那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是骗子啊？”
邹堂正线下治疗人，从来都没翻车过，也不会有人在网上说被他治疗之后发现他是骗子。
因为他线下治疗人，找的都是托。
洛石真是想着自己确实可以净化，才信心满满的找来真正的病人。
结果搞出这么一出，他超心虚的。
隋安当然听出了学生语气里面的心虚，他轻笑一声：“放心吧。”
“对于痛苦了三十一天的他来说，只要能够让他不再疼痛，就算是永远保持着这样的外观，病人也会很感激你的。”
洛石真瞬间松了口气。
对于老师们的话，他向来无条件信任。
原本还有点心虚气短的语气，瞬间变得昂扬快乐起来：
“明白了，谢谢隋老师！”
隋安并不是一个情绪波动多么大的人，但不得不说，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被另一个人完全纯粹的信任，这种感觉，确实不错。
他唇角微微带笑，看得一旁的花翊觉得，十分碍眼。
“你对这个学生，挺有耐心的啊。”
“难道是打算把他养成高阶净化者？然后给你治疗？”
他说的这番话，是带有嘲讽语气的。
花翊也确实可以嘲讽，因为辅助系出了名的进阶艰难，五阶之下还好，但一旦上了五阶，想要进阶，就是难上加难了。
目前夏国等级最高的净化者，也只堪堪到了七阶。
七阶净化者或许可以勉强帮助八阶九阶觉醒者净化外部污染，但内部的，就没什么办法了。
除非感情深厚，有了感情做基础，就能顶住高阶觉醒者身上的狂暴炁体。
但显然，无论是花翊，还是隋安，都不像是那种能够和人培养出感情的类型。
对于花翊的嘲讽，隋安并没有答话。
他知道花翊现在正处于精神不断被撕裂又重组的状态，哪怕是平时再怎么稳重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会变得极端无比。
花翊只是变得比平时爱多说话了一些，已经是自控力强的表现了。
里屋的门打开了——
本来正闭着眼的花翊缓缓睁开眼，处于精神撕裂重组又撕裂状态中的他，五感会变得比以往更加敏锐。
炁体也会更加排斥外来者，和同样强大的觉醒者。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和一旁的隋安打架。
里屋传来甄时落神医压着嗓子的慈祥声音：
“我已经用家传银针手法，给他去除了污染，不过外观已经形成，没办法再变了。”
钟家父母又是惊喜，又是担忧。
惊喜污染去除，担忧是因为钟信还在昏睡中，他们并不确定，钟信是不是真的摆脱了折磨。
自从钟信被污染之后，一家人四处求医，不过三十一天的时间，骗子就遇到了几十个。
这次，也是因为甄时落神医直接在电视广告上面宣称能治好，他们想着都上电视了，应当还是有点本事的，这才千里迢迢从外地赶过来。
洛石真看向跟进来的荣念。
荣念会意，戴好手套，去假装轻轻推动钟信。
实际上，是用了他的鲛人能力，直接叫昏睡中的钟信唤醒。
钟信缓缓睁开眼时，还有些如在梦中。
身上一点疼痛感都没有，就像是回到了以前。
他茫然的望向上方，看到了一个慈眉善目白发苍苍的老人。
“你醒了？你身上的污染已经被祛除了。”
钟信不可置信，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的双手。
真的不疼，一点都不疼了。
旁边，父母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阿信，怎么样了？”
“阿信，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钟信话还没出口，眼泪先刷的一下流了下来：“我不疼了，爸妈我不疼了，不疼了！！”
本来还在强忍着情绪的钟家父母听到这话，瞬间喜极而泣，眼泪流了满脸。
“太好了！！终于好了！！”
一家人什么是下意识的抱在一起，大声的痛哭，一边哭，一边笑。
洛石真心情很好的看着这一幕，这一刻，他好像更喜欢医生这个职业了。
外面的花翊与隋安望向这一幕。
隋安眼底沉沉，看不出什么情绪。
花翊靠着墙，感受着体内汹涌像是能把人撕碎的痛感，微微仰头，遮住了双眼：
“真是……羡慕啊。”
谁能想到，一个外表看起来风光无限的高阶觉醒者，会去羡慕一个普通人呢。
洛石真趁着病人一家人在哭顾不上他，带着一些想要被夸奖的兴奋，悄悄看向隋老师的方向。
至于隋老师旁边的花翊老师，完全被他忽略了。
他外表还是老人模样，但那双眼在望向熟悉的人时，依旧是黑亮亮的，带着纯粹的欣喜和信任。
洛石真自己没有察觉到，他眉眼间，都是雀跃，满脸都写着想要被隋老师认可与夸奖。
隋安微微勾唇。
身形修长的男人轻笑着，磁性声音低低从洛石真的耳机中传出。
“做得好。”
第72章
得了夸奖，洛石真的眼眸更亮了。
乍一看，就是个眼眸亮晶晶的小老头。
治疗病人差不多花了十分钟，但是看病人和病人家属抱头痛哭差不多就有半个多小时。
和隋安说的一样，病人钟信得知外表不能恢复到原状时，并没有过多失落。
“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年纪不算大，只有十六岁，怎么看都是在意外貌的年纪，可抚摸着脸上的树皮状皮肤，钟信却整个人都透着欣喜。
“丑就丑了点，只要不让我疼就行。”
就好像是亿万富豪愿意用全部家产，换来一个健康的身体一样。
在疼痛与生命面前，外表变得古怪丑陋不算什么。
疼到最严重的时候，钟信甚至觉得，让他断手断脚都行，只要不继续这么疼下去，怎么都行。
钟父钟母倒是对儿子不能恢复原来的相貌有些担忧，再三表示他们愿意拿出更多钱，希望甄时落神医能够帮忙想想办法。
陆秋瑾截过话题：“甄医生只能帮忙祛除污染，如果想要恢复外观的话，你们可以去其他医院打听打听，这种情况，或许可以靠植皮解决。”
钟信这个当事人反而比较能接受：“妈，爸，没事的，树皮也挺酷的。”
钟家父母又是一阵欣喜。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儿子这么平和的说话了，这几天钟信只要开口，基本都是歇斯底里，恨不得用所有会的残酷话语对付身边亲人。
因为每次自杀都被拦着，他毫不掩饰对父母的恨意，那种赤裸裸的恨意展现出来时，更让钟家父母心痛。
现在儿子恢复正常，两人对于他外貌不能恢复的遗憾，也就几乎淡化到没有了。
“好，好，都听你的。”
“甄医生，真是太谢谢您了，您救了我们一家子的命啊！”
他们甚至激动的想要给洛石真下跪，被他赶紧扶住了。
就连在这种时刻，洛石真都还记得维持自己神医说话的风范语气。
“不用谢，能够用我们家祖传的针法帮助病人，我也很高兴。”
钟家人又是连连道谢，还想要给甄时落神医奉上大红包，都被神医一脸正义的拒绝了。
电视剧里面的采访画面，托和邹堂正就是这么演的，洛石真有样学样，连拒绝的手势，都和邹堂正一模一样。
钟家人越发觉得他有名医风范，搀扶着儿子出了门时，脸上还有隐隐的激动。
“还好来试了！”
“我就说吧，人家能上电视，肯定是有真材实料的！”
“阿信，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钟信依旧处于一种飘飘然的状态：“身上一点都不疼了，身轻如燕的！”
其实怎么会还不疼呢，他之前挣扎的时候用力过猛，肌肉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酸痛的。
但人类就是如此，当经历过极致的痛苦之后，对这种以前健康时要喊上两三天疼的小病痛，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洛石真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望向自己的双手，转而看向程云绍。
“程云绍，可以给我安排一个觉醒者病人吗？”
“只被污染了，但还没有到异化程度的那种。”
以前洛石真给觉醒者净化，都是在他们已经处于异变时期时，那个时候觉醒者从内而外都是污染黑雾。
他只需要吞吃掉那些黑雾，觉醒者就可以变得正常。
可现在，洛石真想要仔细看一看，觉醒者和普通人体内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程云绍有些不确定：“觉醒者的话，可能不会相信这种小诊所。”
如果洛石真用自己的身份当然没问题，但他现在还是甄时落的身份。
普通人可能会选择来小诊所试一试，因为他们并不清楚污染只有净化者才能治疗。
但觉醒者知道的信息更多，对这种小诊所，估计都是一眼觉得是骗子的程度。
程云绍提议：“或者你也可以向永昼打申请，用你自己的身份，来为觉醒者治疗。”
洛石真迟疑：“可我们现在已经有名气了，现在让人上门的话，会不会暴露？”
甄时落神医可是最近的大热门，不少人找上门想要和他合作，还有八卦记者来偷拍。
不过偷拍的目的，估计是想要揭穿甄时落的神医面具，毕竟这电视广告实在是太假，太像骗子了。
偏偏他又十分有热度，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各大电视台都愿意放他的广告，因此，如果有人能揭穿他，绝对也能上热门。
隋安主动道：“我可以在不惊动外面媒体的情况下，将人带进来。”
洛石真惊喜：“竟然能这样！”
也是，隋老师这么厉害，肯定能行的。
同样跟过来，但一直都尽可能躲在角落，降低存在感的林恪悄悄举手。
“那个……其实我也可以试试。”
“我们这些没入编的觉醒者，有个论坛的，我可以打个广告，或许能引来人。”
洛石真更加惊喜：“太好了！那就麻烦你了！”
他对于觉醒者有论坛这件事，并没有觉得奇怪。
他们学校也有论坛，学生之间还有企鹅群，觉醒者有个论坛有什么的。
隋安看了一眼林恪，没说什么。
林恪发现他没说什么后，才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这些没入编的觉醒者攻击性并不强，但怎么说也比普通人厉害，所以按照规定，如果他们要私底下集结的话，是要上报的。
当然了，一般情况下，对于其他觉醒者聚在一起这种事，永昼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这种事，到底还是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
要不是因为洛石真是净化者，对他又十分友好，还主动提及可以帮助他或者是他的朋友净化，林恪也不会自己暴露。
他掏出手机，立刻就给这家甄家馆打了个广告。
洛石真好奇的凑过去：“怎么样？有没有人回复啊？”
林恪一刷新，惊喜无比：
“这么短的时间，就有七八条回复了！”
洛石真也惊喜：“太好了！快看看他们在说什么！”
林恪往下滑。
一楼：【傻*骗子！你**的我**弄死你个***！】
二楼：【滚！】
三楼：【管理员呢？还不赶紧把这傻叉踢了，***的**，骗人都骗到觉醒者这来了，我***】
洛石真惊讶的睁大眼。
然后，面前就被变换为莹莹白色的精神力丝线遮住了，再看不到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洛石真下意识扒拉了一下在自己眼前的精神力丝线，望向隋老师的方向。
隋安站的很远，但他的精神力，就相当于是他的眼，自然也看得清楚刷新出来了一些什么回复。
他望向傻乎乎看着自己的洛石真：“污言秽语，看了脏眼睛，别看。”
“哦，好的。”
洛石真很听话的应了一声，将头扭过去，不再去看手机屏幕。
隋安又去看林恪：“剩下的回复，也都是骂人的话吗？”
林恪：……所以洛石真不能看，我就能看了是吧？
他内心吐槽，但也没敢表现出来。
林恪不知道隋安监察使的身份，平时也很少和隋安打照面，可对于他这种低阶觉醒者来说，高阶觉醒者的气息哪怕刻意收敛过，也像是一片深沉的暗色海水。
哪怕没有靠近，也依旧让他下意识的想要远离。
“也不都是骂的这么脏，就是前面三楼的老哥脾气比较暴躁。”
“后面的人，骂的就比较委婉了。”
洛石真：“那不还是在骂人吗？”
“没事。”林恪非常自信：“管理员是我朋友，不会删我帖子的。”
洛石真恍然大悟，一脸高兴的点头，继续压着嗓子，慢吞吞的学着老人家说话。
淳朴的语气里，硬是被他学了一丝阴险出来：
“这就好，只要帖子一直挂在这里，就没问题了，我们再多去一些平台发帖吧？广撒网多捞鱼，肯定会有人上当的！”
林恪：“……”
他看看面前的白发苍苍老人家，很想说一句：
——尊敬的净化者，您是不是忘了，骗子只是伪装，您是真的能治疗污染啊。
小小的觉醒者论坛里，这个一直没有删掉的帖子很快堆起了高楼。
钟家父母也带着孩子去往了相关部门，要求接触钟信污染者的身份。
一路上，都有人用着惊疑害怕的眼神看向钟信。
倒不是害怕钟信的外表，最近被污染的人类数量很多，这种奇奇怪怪的外表大家早就适应了。
他们怕的，是钟信在污染中当场变异。
关于被污染人员在公共场合出现要如何做，政府也早就出了规定。
被污染人员只是出门的话，脖子上会戴着一个检测项圈，一旦异化，项圈会瞬间轻微炸开，让异化者当场死亡。
如果去往公共场合，比如火车，飞机等，会被安置在特殊的座位上，旁边也会有安全员24小时跟随。
对于被污染人员来说，本身污染已经很痛苦了，还要被当做定时炸弹一样的对待，心里自然很不好受。
可站在上帝视角，这样的规定也没有什么错处，毕竟一旦污染者异化，一定会造成大规模的骚乱和安全问题。
钟家人不光是要求解除钟信污染者的身份，也是要摘下他脖子上的安全项圈。
检查之后，工作人员果然将项圈摘了下来，笑着恭喜他们：
“恭喜你们，钟信体内的污染完全没有了，他以后可以正常生活。”
钟信含着泪，看着那个项圈被拿走，与父母又一起哭了一场。
回去的路上，因为他有明显异化症状，但脖子上又没戴项圈，一路上都有检测员来检测，路人也都是尽量躲着走。
以前面对检测会躲躲闪闪的钟信，此刻却挺直了腰板，钟家父母也是一样脸上带笑，没了以前的焦灼。
“我儿子已经治好了污染，不信你们可以测，他没事了。”
检测员们检测过后，果然显示绿灯，便都点点头：“恭喜你们，请通行。”
上了飞机上时，钟信在人们诧异的视线下，坐在了普通位置上。
飞机上的安全员其实已经收到了钟信的信息，知道他刚刚解除了污染状态。
但是，为了安其他乘客的心，他还是来到钟信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他进行了一次检测。
绿灯亮起的时候，钟信四周所有乘客，明显都松了口气，看向他的眼神，也都和善下来。
“小伙子能干啊，污染都能熬下来。”
“以后肯定有出息，说不定还能觉醒呢！”
钟信听着周围人的话，心中百味杂陈。
三十一天了，他终于回归到了正常人的生活，这一刻，曾经讨厌上学的他，甚至觉得上学都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前面突然传来嘈杂声：“让我过去，让我过去！我就问一句话！”
钟信抬头看去，见是一个头部长着鱼鳃的污染者正费力的想要过来，但被安全员死死拦住。
“抱歉，先生，按照规定，您只能在这片区域行走。”
“我什么也不干，我就想问问他，那个人是怎么治好的！求求你了，让我过去吧！我真的疼的受不了了！！”
如果钟信从来没有被污染过，他可能也会像是此刻的其他乘客一样，有好奇，有害怕，也有嫌吵的。
可他被污染过，他切实体会过那种疼痛，所以他慢慢站了起来。
身体还有些虚弱的钟信，被父母搀扶着，一步步往前面走去。
长着鱼鳃的污染者见他过来了，立刻不挣扎了，一双含着红色的双眸紧紧盯着他，像是盯着最后的希望。
“你是怎么好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好的？求求你告诉我，我愿意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
不光污染者想知道，其他普通乘客也都竖起了耳朵。
是，他们现在没有被污染，但这世道，以后可说不准。
钟信摇头：“你把钱留着治病吧，我是在甄家馆治好的，我妈妈和爸爸带我去的，你也去试试吧。”
“甄家馆有个甄医生，特别厉害，有套祖传了九代的神医针法，他祖宗不让他外传，但他做出了违背祖宗的决定……”
第73章
林恪所在的觉醒者论坛，人数不算多，差不多只有两百多人。
所以，当他的那个帖子被盖起高楼的时候，简直称得上是论坛一奇景。
虽然盖起高楼的原因是，大家都在想方设法的骂他。
【中医治污染？脑子进水了吧？你还不如说发现一个野生能量者】
【管理员怎么还不踢人，这个楼主是不是给管理员钱了？】
别看林恪平时对洛石真他们脾气好到爆炸，但他怎么说也是觉醒者，不可能真的脾气好。
人家骂他，他可不会忍，帖子发了八个小时，林恪就在论坛上面参与了八个小时的骂战。
一人vs一百多人，竟然还能不落下风。
程云绍看看帖子，都觉得让林恪加入外编也挺好的，他的易容不错，骂人技术竟然也很高超，做个舆论导向工作应该可以胜任。
第八个小时的时候，事情发生了转机。
有人在论坛里转发了视频，视频背景明显是在飞机上，录下来了一段两名污染者的对话。
【你们有谁知道这个甄家馆吗？真的可以治疗污染？】
关于能治疗污染的方法，哪怕是假的，在论坛里也能瞬间引来不少回帖。
视频一发，不少人都在底下评论。
【假的吧？是不是广告啊？】
【我好像看见后面的安全员了，打广告的话，应该不敢把安全员录进去吧？】
【甄家馆，这不就是今天一傻*发的广告贴里面说的那个吗？】
【没错，就是那个广告贴里的，这个视频也是广告吧？】
有了视频佐证之后，觉醒者们的态度变得和缓了不少。
主要是，虽然视频里面两个人都打了码，可他们身上的污染痕迹却是肉眼可见的。
而且位置，也确实一个在安全区内，一个在普通客舱。
觉醒者们就算是被污染了，出行也比普通人方便一些，只要没到异化值，就不会被隔离对待。
但是，他们与被污染的普通人感受到的痛苦，是一样的。
因为这两个贴，这个小小的论坛，一天之内多了不少新人觉醒者加入，都是想来围观讨论的。
就连一些原本不怎么看论坛的潜水老人，也被吸引着冒了泡。
终于，有人认出来了视频中待在安全区的，头上长着鱼鳃的污染者。
【这好像是我高中同学，等等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回帖的是个论坛老成员了，之前活跃过一段时间，后来工作忙起来了，就不怎么在论坛里出现了。
【是森总啊，好久没见你了。】
【我还是信森总不是托的，森总可是咱们论坛出了名的富一代。】
【等一个电话内容。】
这名觉醒者叫做吴森，觉醒的能力类似于做饭美味加成，对于战斗没什么作用，也就没能加入守护者。
但他开了一家饭店，虽然饭店很小，但收费很高，因为有能力加成，客户一直源源不绝，也赚了不少钱。
吴森的饭店在觉醒者论坛里是公开的，也有不少觉醒者喜欢去他的饭店吃饭，所以比起每次都是发化妆技巧分享的林恪，吴森更有信任度一些。
也有人感叹：【森总厉害啊，我记得你都快高中毕业十年了吧，还有高中同学的联系方式。】
那边的吴森已经翻出了手机通讯录，对着上面的名字犹豫了一秒，很快拨打过去。
“喂，秦呈，我是吴森，我在网上看到一个视频，不知道是不是你。”
他手里拿着一个觉醒者专用的检测仪，看着上面对于觉醒者来说根本构不成影响的10%污染度，面不改色，语气淡定。
“如果是你的话，我正好也想要治疗污染，不如一起去那个甄家馆试试？”
在论坛里面等消息的众人，突然看到吴森的回帖。
【确实是我高中同学，我身上正好也有一些污染，我去试一试，马上买机票，到时候给你们反馈。】
认识吴森的觉醒者们都觉得他真是太有行动力了。
【我记得森总身上的污染度不高吧？为了打假也真是太拼了】
【森总大气！等森总反馈！】
林恪当然也看到了这条回复，他认识吴森，直接打了电话过去，问他是个什么情况。
“没听说你污染度变高了啊，你怎么这么着急？”
吴森：“污染再轻微，也有隐隐的疼痛感，能解决当然最好了，你发的这个贴靠谱吗？真的能治疗污染？”
语气听上去还是挺着急的。
林恪怀疑他是不是污染加重了，只是没告诉论坛里其他人，立刻贴心保证道：
“绝对能，我用我的化妆品发誓！”
吴森想想林恪平时对化妆品爱若珍宝的样子，觉得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等吴森出发了，林恪实在不确定他的污染度，赶紧去问洛石真，污染度不太高的觉醒者行不行？
洛石真点头：“没问题的，我就是想看看，觉醒者和普通人身体有哪里不一样。”
林恪笑了：“那这次挺好，这次正好来了一个普通污染者，和一个觉醒感染者，您到时候可以对比一下。”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咂舌。
洛石真身边一堆觉醒者，他还要找被污染的觉醒者。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身边的觉醒者，已经被他清除污染了。
难怪人人都挤破头的想要进永昼，进了永昼之后，就相当是来到了洛石真这样的能量者身边，岂不是污染无忧。
林恪陷入到了对永昼的深深向往中。
秦呈和吴森都是以最快速度赶来的，下午洛石真治疗的钟信，第二天早上五点，两人就已经来到了甄家馆。
第一眼看到这两个人，在场除了洛石真之外的觉醒者，都瞧出了不对。
挨得太近了——
吴森搀扶着秦呈，一手还托着他的腰，在坐下的时候，因为秦呈正在忍受疼痛无法坐直，还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闭目养神。
或许秦呈这个普通人不觉得有什么，但吴森可是觉醒者。
按理说，觉醒者应该很有领地意识，别说只是高中同学了，很多觉醒者就算是跟父母，都不会有肢体接触。
林恪上前接待，顺带笑着问了一句：“你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还能一起来治病。”
秦呈脸色苍白，疼痛让他说话的语气都十分虚弱，但还是笑着回应：
“其实不是，我们都十年没有见面了，这次正好一起治病，就一道过来了。”
哦~
你是说，一个十年没有见面的觉醒者，一上来就又是搭肩，又是搂腰，又是让你靠在他肩膀上吗？
林恪目送两人进去后，一等到门关上，立刻迫不及待的跟程云绍分享。
“我打赌，吴森喜欢秦呈！”
程云绍淡淡看他一眼：“这谁看不出来？”
洛石真没看出来。
他还在认认真真的扮演甄时落神医，示意两个人躺下，自己打开治疗箱，查看治疗工具。
一回头，就见吴森安抚性的握住了旁边病床上的秦呈的手。
声音温柔：“别怕，我和你一起。”
洛石真赶紧上前，也握住秦呈另一只手，温声道：
“对，别怕，很快就好了，不疼的。”
秦呈感谢的冲他的笑笑：“谢谢医生。”
他又望向吴森，眼神有些躲闪，苍白的脸上都带上了一丝红晕：
“也谢谢你。”
洛石真看着那一丝红晕：
“秦先生，你热了吗？不好意思，我这就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完这句话后，秦呈的脸更红了。
吴森却是惊喜交加，眼神里像是含了水一样，柔柔的看着秦呈。
洛石真调完空调回来，就见两个人手握得紧紧的。
“你们是紧张吗？要不要我喊助手进来，握住你们的手？”
他之前学医护知识的时候，里面确实有说过，有的病人太紧张，护士会握住他们的手，给予安慰。
洛石真说完，两个人触电一样的松开了手。
他惊奇的发现，吴森的脸也红了。
洛石真抬头看看空调温度：“有这么热吗？”
他又调低了一些，怕热到两位病人。
秦呈突然开口问：“甄医生，请问我的污染如果能治疗好的话，我的脸还能恢复原状吗？”
洛石真语气很温柔：“目前是不能的。”
秦呈摸了摸鱼鳃部位，脸上露出黯然之色。
吴森又握住了他的手：“没事的，能够治疗好污染已经很好了，你现在也很好看。”
秦呈现在的样子已经属于半异化了，怎么都称不上好看，但吴森语气却十分真挚，一听就是认真的。
他愣愣的回看吴森，眼眸中，也好像含了水雾。
一个语气更真挚，更认真的声音插入进来：
“是的秦先生，你现在也挺好看的，还有点酷。”
旖旎气氛完全被打断，秦呈又不好意思的收回手，望向在他看来是老人家的甄时落医生。
“谢谢医生。”
吴森也对着洛石真笑笑：“医生，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啊，我早就准备好了，不过见你们两个很紧张一直在说话，我就等等你们。”
洛石真拿起银针：“你们关系真好，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
“不是。”
吴森直勾勾的望向秦呈：“我喜欢他。”
洛石真茫然：“什么？”
吴森再一次坚定地握住了秦呈的手：
“秦呈，我喜欢你，十年前就喜欢你了，那个时候我不敢说，但现在，世界已经变成这样了，我没什么不敢的，如果这次我们两个能活下来，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秦呈深吸一口气，也坚定的嗯了一声：
“好，我答应你。”
他望向洛石真：“医生，麻烦您为我们做个见证。”
洛石真：“啊？啊，好，好的。”
为什么他们要用说遗言的语气说话啊？他好茫然。
虽然早就听说过，觉醒者里面男男相恋十分正常。
可这是洛石真见到的第一对男性恋人。
从小就接受着小镇古朴恋爱观的洛石真，望着两个手握得紧紧的病人，感觉整个人都凌乱了。
原来男人和男人，真的可以相爱啊。
可是，为什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和洛石真印象里的好朋友相处模式也差不多啊。
不过，洛石真心里茫然，面上却表现的十分淡定。
他并没有接触过同性恋，但他知道，很多人都排斥讨厌同性恋。
洛石真并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在排斥讨厌他们。
“但是，你们还是不能牵手，我要站在这里为你们两个治疗的。”
凌乱一瞬，洛石真还没忘记自己的甄时落神医人设，认真的分开了两个人的手。
“好了，我要开始治疗了，放心吧，你们一定能活着的。”
他想了想，还很贴心的补充一句：
“等到治疗结束，你们再握手吧。”
第74章
虽然很吃惊两位病人的关系，但病人在病床上只是病人，洛石真还是迅速进入到了治疗状态。
他拿起两根银针，同时扎到了两位病人身上。
这只是一个尝试，但让人惊喜的是，白雾竟然真的分散开，分别到了两个病人体内。
对于洛石真来说，这种感受更加奇妙了。
除了目前的视角，他又同时多了两种视角。
一种视角和之前治疗钟信的时候差不多，都是有各种气体和黑雾冲撞断裂。
——这是普通人秦呈体内。
吴森体内的视角，则是和两个普通人都不一样的。
白蟒要进去的时候，还被拦了一下，面前都是密密麻麻的污染黑雾，要想忍住不吃上一口，还真是有点难度。
洛石真靠着自己复读两年的毅力，硬生生忍住了。
白蟒依依不舍的蹭了蹭这些黑雾，要张嘴不张嘴的，黑雾则是瑟瑟发抖着纷纷躲开，倒是给它让出了进去的道路。
果然，觉醒者体内的污染，是鲜活的。
洛石真试图形容一下这种感觉，可是脑子里冒出来的都是：
很新鲜，口味也很棒，活蹦乱跳，让人想一口就吞下去。
洛石真咽了咽口水，再一次拿出自己从倒数第一考到倒数第二的毅力，让白蟒死死闭着嘴没去吃。
等钻进去之后，白蟒原本一直微微眯着的眼，惊讶的睁大了。
觉醒者体内的气体数量明显比普通人更多，粗略数下来，差不多多个几十倍的样子。
层层叠叠交缠在一起，颜色也各不相同，更加绚烂，那些代表污染的黑雾不断将它们冲开。
但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是，被冲开的气体，又渐渐自己恢复了联系。
然后，是再一次冲开。
再一次恢复链接。
循环往复，毫无停歇。
这就是觉醒者被污染后，只要污染度没有上涨到一定高度，就不会异化的原因吗？
反复被污染冲开体内的气体，但又反复自己愈合，才营造出了一种觉醒者不怕轻度污染的感觉。
洛石真只觉白蟒的视角变成了自己的视角，这是一种更加奇妙的体验，因为他以前虽然能简短控制自己的炁体，但并不能像是现在这样，完全的感触相同。
他试探性的往前，白蟒灵活在无数气体中游动，好奇的看着这些五颜六色的气体被冲开，又自己重新愈合的样子。
为什么觉醒者就可以自己愈合呢？
洛石真又凑近了一些，他隐约觉察到，这些气体上面，好像有种，熟悉的感觉。
白蟒盘旋住一股气体，让它免于污染冲击，仔仔细细盯着它。
就见在气体外表，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几乎看不到的白雾。
白蟒好奇的靠近，试探的分出一缕自己的白雾过去，那丝极淡无比的白雾，却并不像是白蟒一样灵活。
白蟒戳了戳白雾，明明只是一道雾气，可洛石真却莫名就能感知到。
它是死的。
好奇怪，这个白雾，和自己的炁体怎么这么像？
洛石真又换了一条气体去缠，果然也在上面发现了淡淡的死去白雾。
因为已经看到了白雾，对于这些气体能够自动愈合，洛石真也很快发现了为什么。
在污染袭击的时候，这些感知上已经死去的白雾，却还是有下意识的吞噬反应。
污染冲破气体之后，附在上面，那一层极淡的白雾为了能够吞噬污染，迅速在气体之上爬行。
每一次，气体被冲破，白雾都会爬行在两端连在一起吞噬污染，因为被连在了一起，气体便又相接。
这才形成了洛石真之前看到的，觉醒者被污染冲破气体，但很快气体又自愈。
原来是这样。
洛石真又下了一根银针。
觉醒者的体内，有和他的炁体很像的白雾在吞噬污染，而普通人体内没有。
所以觉醒者的污染度可以支撑很长时间，但普通人稍稍被污染，就会很快死亡。
那个白雾是什么？
为什么他会觉得很熟悉呢？感觉就像是，他身上的炁体死了之后的样子。
洛石真不擅长思考，但他觉得，自己成为觉醒者之后，脑子好像稍微变聪明了一点，竟然也思考了很多东西出来。
他转而去看秦呈体内，那被污染冲散后，凄凄惨惨断开的气体。
如果普通人体内也能有白雾的话，是不是就也能做到和觉醒者一样，不用担心轻微污染了？
白蟒一边游走在两人体内吞吃污染，一边作出思考状，偶尔随便停留在一根觉醒者的气体上，拨弄着反应轻微的白雾。
这些白雾太淡太小了，和白蟒比起来，简直还没有它的一片鳞片大，但每次白蟒过来的时候，哪怕已经死去，它们也会竭尽全力的试图靠近它，看上去十分亲昵。
就好像……它们本就是一体。
虽然洛石真总觉得，这些白雾总是给他一种，身上掉下来的头发丝，或者是指甲盖的感觉。
是因为太小了吗？
洛石真一边想着，一边将两人体内的污染吞吃殆尽。
白蟒顺着银针回到他体内，洛石真拔出针：“好了。”
“你们可以握手了。”
秦呈茫然地坐起来，感受着身上的轻松：“这，这就好了？”
吴森心中的震撼不比他少，虽然他只是轻度污染，并不太影响神智，但疼痛却是始终源源不断的。
可现在，他身上一点疼痛感都没了。
说真的，其实他并不是很相信甄家馆。
只是因为看到了秦呈，知道他处于痛苦中，肯定什么方法都想试一试，这才来陪他。
如果甄家馆治不好，至少是两个人一起治不好，有他在，秦呈应该也会稍微好受一点。
就算是出了问题，他也会和秦呈一起出问题。
可现在，他竟然真的被治好了？
中医，竟然真的能治疗污染？
吴森顾不上去感受更多，只赶紧望向秦呈：“怎么样，你还疼吗？”
秦呈摇头，眼泪先流了下来：“不疼了，我不疼了。”
“太好了！”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吴森珍惜的，轻轻在秦呈额间，落下一吻。
他眼中的爱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将人拥在自己怀中，轻声说：
“我爱你。”
“什么必须要找女人结婚，什么同性恋会被人嘲笑，让它见鬼去吧！我爱你，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们已经错过十年了，再也不要错过了。”
洛石真呆呆看着这一幕。
治疗好了病人，甄时落医生，又变回了洛石真。
这一幕对他的冲击还是有些大的。
他一直以为的人生应该是：学习，找工作，相亲，结婚，生小孩，努力工作养家，不要让自己的妻子和小孩受到委屈，养小孩，带大小孩，再继续养小孩的小孩。
然后死掉，等小孩给自己上坟。
难道人生不是这样的吗？
两个男人，怎么生小孩呢？
以后死了之后，没有小孩，谁给上坟呢？
吴森说，他爱秦呈。
爱，两个人在一起，是因为爱吗？
这和奶奶教的不一样啊。
首先，奶奶肯定是没错的。
吴森和秦呈……他们看上去也不像是有错。
那错的是谁呢？
洛石真费解的走了出去，就像是当初他在考场上看到不会的题目时一样费解。
“石真……”
楚宵迎上来，洛石真有些茫然的看看自己最好的朋友。
“楚宵，他们的治疗已经结束了，你先帮我处理吧，我有点事想不通。”
他挠挠头，保持着费解状态走了出去。
然后，爬上了房顶。
然后，见到了坐在房顶的隋安。
洛石真老实打招呼：“隋老师好。”
隋安看出来这小孩神情不对，想了想，起身，将位置让给他：
“坐吧。”
洛石真有点不好意思占老师的地方：“隋老师，那你去哪？”
“我去树上。”
洛石真更不好意思了：“要不我还是下去吧……”
隋安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没事，我喜欢爬树。”
这话要是让银茧的人听到，估计会惊掉下巴。
但谁让听到的人，是老师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洛石真呢。
他果然相信了，还十分崇拜的看着隋安。
虽然不知道喜欢爬树有什么好崇拜的，但被学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隋安心情还不错。
他下了房顶，用精神力丝线搭了个梯子，几乎是如履平地的，走到了附近一棵高树上，静静看向下方的洛石真。
洛石真在打电话。
有问题，找老师。
“喂，陈老师好，你在忙吗？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和我聊聊天吗？”
他语气里的茫然几乎要化出来了，可其中透出来的信赖，却藏也藏不住。
陈和晏操纵着同事的剪影，将一只四阶诡异干掉，又躲过三阶诡异的攻击，随手拉起另一名同事的剪影，干掉了前方的一只诡异。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平静：
“有空，老师一直都在。”
洛石真：“谢谢老师，就是……”
“我在给觉醒者和普通人同时治疗的时候，发现觉醒者会自愈，而且体内有一种和我的炁体很像的白雾，那是什么啊？”
陈和晏：“那是炁流，每个觉醒者体内都有，是伴随着觉醒出现的，觉醒者中心认为，天空，大地，海洋中都有炁流，但是并不被人类的肉眼觉知，是三十年前和诡异一起降临的。”
“觉醒者在觉醒的时候，会产生炁体波动，类似于体内自动积攒污染，也会吸引来炁流入体，这些炁流可以抵抗部分污染。”
“没能成功吸引来炁流的觉醒者，都会觉醒失败，被污染异化，觉醒者中心认为，炁流就是给人类的一线生机。”
洛石真努力理解着：“为什么说它是一线生机呢？”
“就好像是自然界的食物链一样，兔子吃草，狐狸吃兔子，狼吃狐狸，狼上面还有更高的掠食者。”
陈和晏缓缓说：
“诡异吃人，食物链中，诡异在我们人类之上，可谁又说得准，诡异是不是也是某种生物的食物呢？”
“觉醒者中心一直研究炁流，就是因为它展现出了这种将诡异当做食物的特质，你认为它和你的炁体相似也很正常，能量者之所以是能量者，就是因为体内包含了比其他人更多的炁流，所以你们不光可以自己净化体内污染，还能够净化他人。”
洛石真一边点着头，一边掏出笔记本和笔，开始飞速记录。
“谢谢老师，我都记下来了。”
陈和晏在电话那头一声轻笑：
“你开始那个语气，老师会以为，你想和老师说一些私事。”
他不动声色的问着：
“除了炁流，你还有什么烦恼的事吗？”
洛石真果然被引导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觉得，是我自己的一些事情想不通，也不是任务，不是工作，就是一些小事情，会不会太打扰老师了？”
陈和晏操纵着剪影将一只诡异的头捏断，对着电话那头，温柔轻笑：
“怎么会？我正好闲着没事干。”
“更何况，你的事，对老师来说，都是大事，来和我说说吧，我很乐意听。”
第75章
洛石真认认真真向老师讲述了刚刚看到的一切，还有心底的茫然。
哪怕是坐在房顶上打电话，年轻人依旧是规规矩矩的，坐姿就好像是还在课堂上一样。
他望向前面的天空，语气也好像是在课堂上提问。
“我发现，好多事和奶奶讲的不一样，可是奶奶不会骗我的。”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陈和晏带着丝丝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石真，你是因为接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办而疑惑吗？”
洛石真想了想，点点头：“好像是的。”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听奶奶的话了，到底谁才是对的呢？”
“石真，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陈和晏的语气是笑着的，这让洛石真没那么紧张了。
“奶奶的想法没有错，在她生长的那个年代，婚姻几乎是没有爱情的，人们结婚就是为了繁衍后代，大部分人结婚之前都很少见面，媒人撮合着见了一面，互相了解了对方的家境情况，就可以商谈结婚了。”
“奶奶看到的别人是这么结婚的，自己大概率也是这么结婚的，所以她教给你的，也是这种结婚方式，她没有错，她只是把自己认为的最好的方式教给了你。”
“那两位病人的生长环境则是相对开放，但又没有那么开放，所以十年前，在上高中的时候，他们没有选择在一起，但现在，诡异横行，世界大乱，在生命安全遇到危险的时候，时代带给人类的规则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所以，他们选择在一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奶奶是，他们是，老师也是，所有人的选择，都会随着环境和想法发生改变。”
洛石真听到老师轻声说着：
“石真，你有没有发现，你从来没有自己选择过？”
洛石真被问的一愣。
“选择……我没有吗？”
“目前看来是没有的，你想要考大学，因为奶奶要你考，你要考技校，因为高中的老师建议你考，你想要做个好学生，因为奶奶希望你是好学生，你做着学校的任务，因为学校希望你去做。”
陈和晏的声音更轻了一些，像是生怕吓到自己这个过分乖巧的学生：
“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想要什么？”
洛石真被结结实实的问住了。
“我要好好做任务，毕业，加入守护者，然后退休相亲结婚生小孩啊。”
陈和晏又问：“这是你想要的，还是奶奶想要的呢？”
洛石真理直气壮：“奶奶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
老师在电话那头笑出了声，但洛石真并没有被笑话的感觉，他听得出来，老师没有嘲笑的意思。
“真可爱。”
洛石真：“啊？什么？”
陈和晏轻笑着：“老师说，你真可爱。”
洛石真不好意思了，微微有些脸红，他很喜欢老师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让他觉得，在老师面前说什么都没关系。
他讷讷道：“我以为你会说我笨。”
“怎么会，你很聪明啊，又很勤奋，以前教过你的老师没有说过吗？像是你这样的学生，是老师们最喜欢的了。”
洛石真嘿嘿的笑：“说过的，高老师张老师何老师都说过。”
“不过，我也知道我是真的笨，我奶奶说，笨小孩要听话，才能活的更好。”
陈和晏：“你忘了吗？入校的时候，我们测过智商的，你的智商是在平均水准线上的，从科学的角度来说，你并不是个笨小孩。”
“可能只是反应慢了一点，但真的不笨，你的战训课，不是一直在飞速的进步吗？或许，石真，你的天赋点在作战上，而不是在文化课上，老师觉得，你在作战课上的进步速度，称得上是天才了。”
洛石真睁大眼，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他胸膛累计，让他呼吸都忍不住变得急促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什么时候见过老师骗人？”
陈和晏耐心的说着：“你这个年纪，有迷茫也是很正常的，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人都是一步一步成长的。
小的时候，可以大人说什么，就听什么，但既然长大了，就试试看找一找，自己的想法是什么，或许会是个很有趣的过程。”
自己的想法……这对洛石真来说，是有些陌生的。
他擅长的是听话，而不是自己想。
在家里的时候，听奶奶的话，在学校的时候，听老师的话。
在成长过程中，他也见过其他同龄人会不听师长们的话，可是洛石真从来没有过。
他只是奶奶说什么，就做什么，老师说什么，就听什么。
小的时候，其他小孩欺负他，没有人教过他被欺负了要打回去，洛石真就不知道要还手。
直到楚宵也被欺负了，指挥他还手，他才第一次还手，之后楚宵跟他说，如果有人打他，一定要还手，洛石真才将这点牢牢记住，从那之后，有人打，他就还手了。
他还手，只是因为有人教他应该这么做，而不是因为自己不想挨打，或者是被欺负了很生气。
自己的想法是什么样子的呢？
陈和晏：“你可以想想，如果奶奶没有跟你说，你需要相亲，结婚，生孩子，那么你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的？”
洛石真努力想了好几分钟，陈和晏就耐心地等着，也不催促。
几分钟后，洛石真不好意思道：
“对不起老师，我好像……没有自己的想法。”
“我什么都想不出来，也想象不出来另一半是什么样子的。”
陈和晏倒是觉得在意料之中：“没什么，你还小，对这方面没有想法，也是正常的。”
洛石真好奇问：“老师，那我大概多少岁，就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另一半了？”
“这个啊……说不好，可能是你二十出头的时候，也可能是二十五六的时候，也可能要等到很久以后了。”
陈和晏笑了一声：“有的人能够在合适的年龄段遇到喜欢的人，有的人却很不幸，当他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洛石真没太听明白：“是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已经年纪很大了吗？”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听陈老师说过，他有没有结婚。
“老师，你有喜欢的人吗？”
陈和晏顿了顿：“老师确实对一个人有了好感，但是呢，基于种种原因，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洛石真懵懵懂懂的点头。
明明是隔着手机，但陈和晏却好像看到了年轻学生乖巧点头的样子，他笑着说：
“这也是爱情的一种，有两厢情愿的爱情，也要注定不能在一起的爱情，都是看个人的选择。”
“你慢慢找也没关系，老师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年少轻狂，还曾经说过，永远不会喜欢上另一个人呢，你看，现在打脸了，可能永远也不会听到有人说，喜欢老师了。”
洛石真：“老师，我喜欢你。”
手机那头仿佛瞬间被摁了静音一样，半天都没有动静。
洛石真奇怪的看看手机，没发现自己不小心摁了静音：
“老师？喂？老师，您能听到吗？”
半晌，那头才传来陈和晏的一声轻笑：“听得到。”
洛石真已经在举起手机找信号了，听到那边再次传来声音，又规规矩矩坐下：
“我还以为我摁了静音，老师你刚刚有听到我说的话吗？我说我喜欢你，你不是没人喜欢的，我就很喜欢你。”
陈和晏笑着道：“听到了，老师也喜欢你。”
“虽然老师知道，你说的喜欢，是学生对老师的喜欢，但是呢，喜欢这两个字，可不能随便说，老师不会误会，可也许其他人会误会。”
洛石真哦了一声：“但我是真的很喜欢老师，每次和老师说话，我都好高兴，这种高兴，以前只有和奶奶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才有。”
陈和晏那边又静了几秒。
随后，他轻轻叹息一声：“你还没开窍呢。”
对于没开窍这三个字，洛石真听过很多。
小学的时候，他学习艰难，小学老师说，一定是因为他还没开窍。
初中的时候，他学习艰难，初中老师也说没开窍。
高中的时候，他学习艰难，高中老师倒不说他没开窍了，而是给他推荐各种技校。
“我是很笨的。”洛石真苦恼道：“怎么样才能开窍呢？”
“随着时间，你会慢慢开窍的，现在你年纪还太小了，不懂感情很正常。”
洛石真持续苦恼：“那我如果到了三十岁还没开窍的话，还能结婚吗？”
他很迷茫，但他还记得，奶奶说的，相亲结婚生小孩。
陈和晏笑着说：“这个，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从来没有自己选择过的洛石真觉得这好难啊。
“如果我选错了呢？”
陈和晏：“做出的选择是对还是错，只有自己才能决定，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想不明白，也可以不想，你现在还小呢，也没到想结婚的年纪，以后遇到了喜欢的人，你的心会告诉你的。”
“心？”
洛石真低头拍拍自己的心脏部位，什么都没感受出来。
“算了，我还是不想了吧，等以后，让心告诉我就好了！”
又和老师聊了一会最近发生的事，他们的计划，任务进行的怎么样后，洛石真才礼貌道谢后挂了电话。
隋安一直在树上静静看着他，见挂了电话后，洛石真坐在原地盯着房顶一处没有动作，差不多等了十分钟后，索性飞身而下。
精神力丝线像是一双翅膀一样，让他轻飘飘降落在洛石真身边。
“怎么不下去？”
他看挂电话时这孩子喜笑颜开的样子，还以为陈和晏将人哄好了。
洛石真一脸严肃：“我在选择，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他还是没弄明白，自己的选择要怎么选。
所以洛石真决定，先从小事做起。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他从来没有选择过先迈哪只脚，都是根本不思考，就直接开始走路了。
看着一脸认真的洛石真，隋安沉默了。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十九岁的时候。
哦……那个时候他已经在前线作战了，每天杀死的诡异能堆一座小山。
再看看面前的洛石真，隋安竟然不觉得他笨，甚至还有种，挺可爱的感觉。
正常人在这个年纪，原来是这样的，怪好玩的。
也许是考虑的时间足够久，也许是隋老师在旁边，洛石真成功迈出左脚。
他呼出一口气，心底又有种很神奇的玄妙感觉。
原来这就是自己的选择吗？
年轻学生扭头，眼睛亮晶晶的望向隋安：
“老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隋安挑眉，拍拍他的肩。
“选择的不错。”
“继续保持。”
第76章
洛石真自己选择了先迈哪个脚，又自己选择了走路回别墅，还自己选择了复习炁体相关的文化课。
说实话，感觉生活没什么变化。
晚上，洛石真苦恼的又拨通了陈老师的电话。
听到他做的这一系列事情之后，陈和晏忍了忍，才忍住不要笑。
“你做得很好。”
他温声道：“不过，也许可以从事件上面想想，比如说，如果你的高中老师没有建议你去学厨师，老师呢，也没有带你来觉醒者学校，毕业之后，你想去做什么职业呢？”
洛石真立刻：“工地打工，一个月有好几千呢！”
陈和晏：“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有人说的？”
洛石真想了想，不好意思的回答：“五舅舅说的。”
陈和晏叹息道：“其实当初，老师见到你是觉醒者，想法设法的把你哄到学校来，从来也没有问过你，你想不想当守护者，愿不愿意对战诡异。”
说实话，陈和晏有些后悔。
洛石真是个纯粹到极致的孩子，他奶奶的决定，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错。
像是他这样的过于听话，又做什么事都认真无比的性子，确实更适合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那个时候将人哄到学校来，是身为守护者的职责。
现在感到悔意，是以陈和晏的身份。
“石真，如果现在让你选择，你愿意做守护者这份危险的工作吗？”
洛石真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愿意的吧，守护者的工资很高的，我这么笨，又没有学历，也没有技术，这么高的工资，别的地方我肯定拿不到的。”
“而且，我很喜欢在学校，我从来没有交过这么多的朋友，老师你对我还这么好，还有隋老师，林老师，所有老师都很好。”
陈和晏默然。
这就是他担心的原因所在了。
洛石真还没有意识到，守护者身边永远充满了牺牲与死亡。
洛石真又好奇的问：“老师，你之前为什么要做守护者啊？”
陈和晏调整了一下语气，温和道：“那个时候啊，年轻，听到守护者，就觉得这个词很帅，所以就来了。”
洛石真惊奇，他很难想象，总是笑眯眯，又稳重又温和的老师，会因为守护者听上去很帅这种理由就加入。
“那隋老师又是因为什么呢？”
陈和晏顿了顿：“隋老师啊，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要你自己去问问他。”
“不过，我知道楚宵为什么愿意加入，你想知道吗？”
洛石真连连点头：“为什么？”
“当初，楚宵刚觉醒，能力失控冻了半个湖，他不能控制好冰系的力量，那些力量会从内而外冰冻住他的身体，你还记得吗？楚宵休学过，那段时间，他一直在永昼疗养，学习控制能力。”
洛石真吃惊：“我记得，原来那么早楚宵就觉醒了，他都没和我说过。”
就是因此那次休学，楚宵才会错过一起上高中的。
不过后面他们还是一起上高中了，因为洛石真复读了。
“当时楚宵的情况很糟糕，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来，他不告诉你，也是怕你担心吧。”
陈和晏回忆道：“那个时候，老师还没转来这所学校，还在望云市做老师，因为楚宵的身体需要治疗，但永昼怕适得其反，所以落霞市借了我过来，让我帮忙复制出另一个楚宵，好避开错处。”
“就是在那儿，老师第一次见到了楚宵，他清醒的时间不多，但每次星期六和星期天的时候，都会坚持住不愿意昏睡，你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吗？”
洛石真以己度人：“是不是楚宵怕休学时间太长跟不上学习进度，所以他努力保持清醒，做试卷？”
“猜错了，他争取那十几二十分钟的清醒时间，是为了给你打电话。”
洛石真惊讶无比：“为了我？”
“是啊。”
陈和晏笑道：“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你一定是个很好的朋友，才会让楚宵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保持和你的联系。”
“那个时候，很多人都以为楚宵不能撑下来了，可每次，他给你打完电话之后，状态都会有好转，成功度过危险期之后，他决定加入守护者的唯一要求，就是希望可以把你安排在安全的大后方。”
洛石真感动极了。
“楚宵，楚宵对我也太好了吧！”
他以前竟然还以为，等到两个人毕业之后，会渐渐淡去和楚宵的联系。
他真是太对不起楚宵了。
“是啊，所以啊，你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笨，其实很多人都喜欢你的，只是可能，你还没有发现。”
洛石真嗯嗯嗯的点头：“谢谢老师！老师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谢谢楚宵！！”
另一头，陈和晏缓缓放下手机，仰头望向天空。
校长凑过来：“陈老师，石真同学的电话吧？这孩子，真是讨人喜欢，我教过这么多学生，头一次遇到这么乖的，你怎么还怂恿人家不当守护者呢。”
陈和晏无奈：“校长，你怎么还偷听我的电话？”
“我可不是故意的，谁让我耳朵好使呢。”
校长拍拍陈和晏的肩膀：“陈老师，今天怎么出任务了？心情不好？不是说过吗？像是杀杀杀这种事，交给别的老师干就行。”
累到瘫的张老师慢慢从办公桌上抬起头，一本书从他头上掉落，他死鱼眼看过来：
“校长，心也太偏了吧？”
校长：“嚯！你什么时候蹲这的，不要吓人啊！”
张老师：“谢谢，我一直都在，刚被你们吵醒，校长，你真的太偏心了，我累死累活杀了一天一夜的诡异，你都没说安慰我一两句。”
“谁让人家陈老师长得好看呢，好好好，我安慰你，来来来，给你泡杯咖啡喝，醒醒神，恢复了之后继续杀诡异……”
“啊？？！”
校长毫不掩饰偏心，一边将张老师摁住，一边转头对陈和晏说：
“你要是不放心这批学生，就过去看看呗，反正距离也不算远，看完了再走。”
校长扶好自己的大头，很热血的喊着口号：“人生！不留遗憾！”
陈和晏将手机放好：“算了，我和张老师一起去杀东区那批，见了学生，怕舍不得走。”
张老师被灌了一大杯咖啡，长吁短叹的站起来，非常不理解：
“几天不就回来了，有什么好舍不得的，陈老师你就是太溺爱学生了，放心吧，那帮兔崽子现在估计在外面玩翻天了。”
虽然这批学生里面，有个很听话的学生洛石真，懂事又乖巧。
但是吧，张老师还是更想要休假。
哪怕休假是杀诡异，也比上班教一帮中二期的学生强。
所以他十分不理解陈和晏。
不过他很快就帮陈和晏找到了理由。
一定是上班上的脑子出问题了。
陈和晏快速戴好作战手套，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合上镜子。
怎么能放心呢。
一个晚熟的人身边，围拢着一群早熟的人，光是想想，就让人担忧无比。
那边的老师们在休假，这边的洛石真在楚宵门口礼貌敲门。
里面传来楚宵冷冰冰的声音：“谁？”
洛石真：“楚宵！是我啊！你有空吗？”
里面静了几秒，楚宵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就没有冷冰冰的感觉了。
“马上，等我一下。”
半分钟后，他打开门，头发还有些湿，睡衣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玉白的面上，微微抿着唇。
看上去，好像有些紧张？
洛石真几乎没见过楚宵紧张的样子，他也不是很确定。
楚宵问：“今天……你是不是吓到了？”
洛石真：“啊？什么？”
“吴森和秦呈，听说他们当着你的面，互相告白了。”
洛石真才想起来这茬，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其实也不算是被吓到，就是有点想不明白，不过我现在已经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是他们的选择，我们应该祝福他们。”
楚宵怔然：“没想到你会这么想……”
他还以为，以洛石真的倔劲，会感到天崩地裂，无法接受。
洛石真嘿嘿笑：“一开始是有点想不通，不过给老师打了个电话，他说了好多之后，我就想明白了。”
“我现在觉得，我也未必一定要相亲结婚生小孩了，等放假了，我要去给奶奶上坟，跟奶奶说这件事。”
楚宵猛地望向他。
“你……真的这么想？”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紧张的抿唇，握住门框的修长手指，几乎要用力到发白的程度：
“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已知，洛石真白天见到了同性告白。
接着，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没和人沟通。
现在，大晚上的，他突然来找自己。
楚宵很难不往别的方向去想。
洛石真的眼神还是带着一些温润，也望向楚宵：
“老师和我说，你加入守护者，是为了给我争取安全地区的名额。”
“对不起，之前你让我去住，我还拒绝你，那个时候你肯定很难受吧？”
楚宵摇摇头：“没有，这是我自己愿意的，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有的。”
洛石真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动了动耳朵：“什么声音？”
他现在的五感也十分敏锐，已经属于一个三阶觉醒者的范畴了。
洛石真顺着声音，望向了楚宵的胸膛。
在那越来越响的声音下，他伸出手，轻轻按在了上面。
“是你的心跳声，好快。”
洛石真担忧的蹙眉：“你是不是病了？心跳跳的太快了吧？”
距离这么近，如果觉醒者的用听力仔细去听的话，听上去简直像是打鼓一样。
楚宵握住他摁在自己胸膛的手，专注地望向洛石真：
“我没事，你先跟我说，你要和我说什么。”
洛石真便很不好意思的笑了：“就是，我以前以为，我们不能一直在一起的，因为你那么聪明，我那么笨。”
“但是现在好像不一样了，老师说，人生要有自己的选择，我想了很久，以前好像从来没有选择过我们的关系，还想过我们以后会分道扬镳，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你也对我很好，我想要问问你。”
心脏跳的更快了，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洛石真有些忐忑的问：
“楚宵，我们可以一直都是好朋友吗？”
“老了也是的那种，我还没有想明白，所以可能不会结婚了，但是你以后说不定会结婚呀，到时候，我可以给你家的小孩当干爹吗……咦？”
洛石真奇怪的轻轻摁了摁楚宵的胸膛。
“好像……跳的没那么快了。”
他很为楚宵开心，笑着望向对方：
“太好了，看来你真的没病。”
第77章
楚宵毫无意外，甚至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甚至，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维持住表情的平静。
“我应该不会结婚的。”
楚宵望着洛石真，眼底仿佛酝酿着藏了岩浆的冰层：
“你做不了我孩子的干爹。”
如果换成以前，可能洛石真会问为什么，比如为什么楚宵不结婚，为什么现在就知道不结婚等等。
但现在的洛石真，已经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所以他哦了一声，点点头，很自然地就接受了。
“好吧。”
其实不当干爹也可以的，重点是他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洛石真期待的看着楚宵。
对上这样的眼神，楚宵心底的火气就好像是被一盆水浇灭了一样。
算了，和他计较什么呢。
现在他能决定不结婚，已经是进一步了。
楚宵捏了捏洛石真的鼻子。
“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
也难为他做这样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冷冷淡淡。
洛石真感受到了这个动作背后的亲昵，嘿嘿嘿的笑。
两人正互相对视着，他突然又动了动耳朵，回头看向二楼：
“大哥，你也醒着啊。”
正打开门缝严厉监视他们的萧善：“……啊，醒着。”
洛石真又望向另一个房间的窗户：“荣念！”
再看向隔壁房间：“陆秋瑾，你们都醒着呐。”
同样透过门缝，在黑暗中默不作声观察着洛石真与楚宵说话的陆秋瑾便松开了门，自然走了出来。
“嗯，刚好睡不着。”
“太巧了，我想要吃点夜宵，要不要一起？”
几人自然是响应号召，虽然彼此之间看对方都不顺眼，但他们都很有默契地隔得很远，再加上毕竟相处了这么久，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能容忍其他人在。
洛石真却觉得既然大部分人都醒着，不如问一问剩下没睡的，看有没有愿意吃夜宵。
于是最后，别墅草坪上，所有人都相隔着一段距离，拿出了别墅自带的烧烤架，开始烤肉吃。
洛石真兴致勃勃的一边根据手机教程教的，一边烤着肉。
他以前从来没有参与过这样的活动。
虽然贫穷也有一定的原因，但最大的原因是高三生根本没有时间自己烤肉吃。
这也算是自己的选择吧？
明明只是简单的烤肉动作，可叫洛石真做起来，就格外的认真，每一次的翻转和撒调料，动作看上去都十分小心翼翼。
这是他的生存习惯，从小到大，每一个别人觉得简单的事情，到了洛石真这里，都会做得不是很好。
但如果他认认真真的对待，每一个步骤都尽可能的做到复制，大概率还是能做出来的。
程云绍和温护在喝酒，温护想要来找洛石真献殷勤，但程云绍看出来洛石真现在不想被打扰，硬是将人拦了下来。
陆秋瑾倒了两杯酒，一杯自己拿着，一杯递给楚宵，眼眸还是暗沉沉的，声音也有些晦暗：
“喝一个？”
看上去不像是在递酒，简直像是在投毒。
楚宵同样是神情冰冷，上下扫视了一眼陆秋瑾，才将酒杯接了过来。
他遥遥望了一眼正在高高兴兴忙活的洛石真，仰头，一饮而尽。
陆秋瑾也看向洛石真：“他真的很信任你，出房间之后，第一个找的是你。”
楚宵眸中依旧暗沉，看了一眼陆秋瑾：“你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
陆秋瑾也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酒量还可以，但喝了之后会上脸，脸上立刻显出几分酒醉之人的晕红，眼底却依旧清醒，甚至透露着几分尖锐。
他现在十分明白，为什么不管是萧善，还是荣念，都对楚宵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楚宵太占取先机了。
他和洛石真认识的时间，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长，足足十几年的陪伴，让楚宵在洛石真心中保持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
这个位置是陆秋瑾无论如何也撼动不了的。
在楚宵关禁闭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可直到楚宵出来，洛石真无论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是楚宵。
就连今天这种情况，他出房间后，也是第一个找楚宵。
如果不是他们被洛石真发现，说不定今天晚上，洛石真就要主动和楚宵抵足而眠了。
可陆秋瑾比萧善看得清楚，这个时候攻击楚宵不是什么好动作。
洛石真喜欢看到周围所有人都和睦，那他就是装，也要装出一个和睦来。
又不是没有装过，他完全可以装的天衣无缝，让洛石真足够满意。
虽然楚宵已经喝了那杯酒，但陆秋瑾还是又倒了一杯酒，做出了一个敬酒的动作。
“你是石真重要的朋友，我想和你保持一个不错的关系，仅此而已。”
朋友这两个字，对楚宵来说，分外刺耳。
洛石真这么说，他可以若无其事的揭过，但陆秋瑾？这家伙凭什么？
他冷笑一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再次一饮而尽。
“好啊，相信，你也会成为石真的重要朋友。”
乍一看，两个人在一起说话，还互相喝酒，看上去关系确实很不错的样子。
荣念在别墅的泳池里狂游。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干，单独在一边林恪就显得格外弱小无助又可怜了。
此刻，他十分后悔自己不应该抱着“围观高序列也会烤肉聚餐”的想法，答应参与聚餐。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明明每一个看上去都十分和睦的样子，但炁体感受到的，却仿佛是一群气息强盛暴烈，互相嘶吼警告的猛兽。
甚至空气都好像被这一股股的强大炁体挤的有些粘稠了。
林恪谁身边也不敢凑过去，好在洛石真的炁体很平和，既没有凶残的划分地盘，也没有狂暴的放大身体在对着周围释放自己的气息。
洛石真身边，就好像是一个安全圈一样，院内所有人的炁体，无论怎么暴烈怎么咆哮，都刻意避开了他。
这就导致，他五米范围内，空气相当清新。
林恪一踏进去，就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他重重松了口气：“妈诶，原来你们高序列觉醒者聚餐，是这个样子的。”
这哪里是聚餐，简直就是恐龙争霸时代啊。
洛石真毫无所觉，还乐呵呵的烤着肉：“我也是第一次聚餐，没想到大家都来了。”
林恪心想，就是因为都来了，气氛才会变得这么焦灼。
他以前还遗憾过自己不是攻击系，能力也不强，不能进入永昼。
现在不遗憾了，要是永昼的觉醒者各个都是这种样子，那对于他来说，不进才是对的。
不然岂不是每天呼吸困难。
想到这里，林恪看向洛石真的眼神就充满了敬佩。
他可没忘记，洛石真也是辅助系，还是对炁体最敏感的能量者。
虽然这些年轻觉醒者意外的贴心，都控制着有攻击性的炁体绕开了洛石真，但是生活在一群强大攻击系的觉醒者身边，一定也很有压力吧。
“压力？没有啊，我们学校的同学们性格都很好的，平时大家相处起来，也很融洽。”
洛石真终于烤好了第一批烤肉，他先自己尝了一口。
嗯……好吃。
但是他的口味没什么参考价值，洛石真属于是不挑食的类型，吃到什么都觉得挺好吃的，区别只在于好吃或者更好吃。
不过应该不难吃，要不然他也能吃出来，然后会丝毫不受影响的全部吃光。
“这些烤好了！我去拿给隋老师吃！”
洛石真手握一把烤串，就往别墅边缘的那棵大树走，林恪阻挡不及，眼睁睁看着他走出了五米的安全圈。
无事发生——
年轻觉醒者的炁体们自然是没来得及收回的，可哪怕是走在炁体缠绕互相攻击的范围内，洛石真也毫不受影响。
甚至，林恪能隐隐约约感知到，他身上的炁体平和的缠绕在主体身上。
对于每一个路过的，其他觉醒者的炁体，这丝看上去毫无攻击力的炁体，都会主动凑上前，蹭一蹭，像是打招呼一样。
而他走过的地方，那些原本带有暴烈的炁体，都会瞬间安静下来，甚至会不远不近的跟在洛石真的炁体后面。
林恪：“……”
他对于净化者的资料很少，净化者是这样子的吗？
在场唯一还试图控制炁体不要跟着洛石真的，只有程云绍了。
他竭力控制，才勉强将炁体收了回来。
这一刻，程云绍内心的想法倒是和林恪重合了。
真不愧是变异净化者啊，哪怕是没有在使用能力的状态，炁体对于觉醒者来说也十分有吸引力。
只是被他触碰，就舒服极了。
可惜，程云绍并不喜欢这种炁体不可控的状态，所以哪怕感受到了舒适，他还是强行将炁体收了回来。
程云绍承认，洛石真是个不错的同学。
他做事认真，对任务也负责，身上还没有其他年轻觉醒者的臭毛病，可也仅此而已。
洛石真身边围绕的人已经够多了，程云绍只想维持在同学情分，并不想更进一步。
至少现在，他是这么想的。
程云绍面上神态自若，指挥着傀儡给自己烤肉。
觉醒者良好的听力，让他听到了洛石真在不远处说话的声音。
“隋老师，你也吃一些烤肉吧。”
他顿了顿，视线投向远处，虽然没能看到精神力丝线，却看到烤肉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了上去。
另外，洛石真的发丝稍稍变得有些凌乱，他也乖乖巧巧的站着，对着上方笑。
这能让人很轻易地判断出来，隋安正在通过精神力，触碰洛石真的头。
真是不讲究，精神力也是能随便碰人的吗？
程云绍走向林恪：“怎么样？吴森和秦呈都被治好了，你那个觉醒者论坛，是不是也发酵出来个结果了？”
正在专心致志烤肉的林恪：啊？聚餐的时候聊工作？
但他还是拿出手机：“我一直在看，现在发酵的确实差不多了，吴森的话，还是有很多人相信的。”
“嗯，我看看。”
程云绍一边看，一边提高声音：“甄医生，你也来看看吧。”
洛石真正跟隋老师说着自己的烤肉心得，听到召唤，立刻应了一声。
“来了！！”
显然，在他眼里，聚餐的时候确实是可以聊工作的，甚至因为有了论坛的结果，洛石真看上去更加高兴了。
他身上的白雾还在亲昵的缠在老师的精神力丝线上，现在又毫不犹豫的撤开，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坚定。
“老师，我去工作了！”
隋安在上方，以一个慵懒而又肆意的姿势躺在树杈间，挑挑眉，笑着回应：
“去吧。”
从不在外面吃东西的隋安，吃了一口烤肉：
“烤肉烤的很好吃。”
第78章
觉醒者论坛里，现在果然是一个炸了锅的状态。
吴森是论坛老人了，很多人都知道他家饭点的地址，他发帖说明真的能治好身上的污染，那可信度可就不一样了。
【速度非常快，差不多只用了十分钟，银针扎在身上之后立刻有了轻松的感觉，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跟了我这么久的污染，竟然说清除就清除了。】
【非常感谢甄医生，不光清除了我的污染，还清除了我爱人的，我爱人是普通人，他身上的污染被清除，就相当于是被救了一条命，我为了表达感谢，还想送酒店股份给人家，可人家说什么都不收，说是诊金已经收了，其他没必要】
吴森相当于是出了一个攻略贴，甄家馆的地址，怎么走，治疗过程说的清清楚楚。
但可能是因为刚刚恋爱的原因，他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股腻歪劲，看得人牙酸。
【森总都这么说了，看来是真的了】
【我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中医治污染，这是什么魔幻世界？】
【楼上，从诡异降临之后，我们的世界不就已经魔幻了吗？】
【但中医和污染，这两样是怎么能联系到一起去的？】
【只有我注意到了森哥全程攻略中提起了我爱人十七次，我男朋友十三次吗？这到底是在发攻略，还是在发狗粮？】
但无论如何，吴森用真实身份作保，大部分人还是相信了。
聊得火热，激情讨论的，都是污染不怎么严重的觉醒者。
真正严重的觉醒者，除了有着极强自控能力和忍痛能力的，基本已经因为没有别的精力而断开网络了。
和普通人生病了就会减少聊天欲望一个道理，因为疼痛让人根本没办法再去关注别的事情。
所以觉醒者私底下的小论坛人数总是不会太多，就算是有过巅峰期，原本活跃的老人也会渐渐消失。
——隔壁望云市的一个普通出租屋内，长着三头六臂的男人工作完毕，收回能力，恢复到一头双臂正常状态，打算打开论坛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觉醒者论坛当然不光是用来吹牛聊天的，对于更容易被污染的觉醒者来说，这里也可以塑造一条安全路线。
比如某某觉醒者去吃大排档，结果吃完大排档之后发现自己污染加重了。
那么就可以把这条路线完整分享出来，论坛中其余觉醒者都会绕开这条路走。
这名觉醒者像是以前那样，打算出门之前先排查一下周边道路安不安全。
结果一打开论坛，满目飘红，几乎大部分帖子都排着高楼。
他：“？？”
什么情况，这个小论坛接入全国觉醒者了？
再定睛一看，甄家馆？什么玩意？中医治疗污染，骗傻子的吧？咦，还真的有傻子去试了？成功了？？！！！
觉醒者猛然起身，仔仔细细翻看了所有相关的帖子之后，赶紧拿着钥匙出门。
他一路狂奔，直接冲到了附近的一栋楼下，然后上楼，拿钥匙开门。
屋里黑漆漆的，所有窗帘都被拉上了，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中沉郁。
“哥！！哥！你快起来，有办法能治你身上的污染了！快点！！我们马上去落霞市！！”
觉醒者夜视能力都不错，他精准的捞起地上的一具尸体一般的男人，直接就往外扛。
男人一怔，挣扎了一下：“你说什么？有办法？”
“对！有中医能治疗你身上的病！我们现在就去！”
听到中医，男人原本染上了希望的眼眸，又暗了下去：
“你是不是上当了？中医治污染，你还不如说找一些蚂蟥来能吸走我身上的污染。”
“我认真的，不跟你说了，反正你也打不过我，我说走就走！”
他扛着哥哥，眼里满是振奋：“你熬了这么久，总是要熬出头了！”
——紫烟市，中年觉醒者看着手机上的消息，眼睛发亮，连忙打开企鹅，给备注【宝贝女儿】的联系人发消息。
“千千，你看这个论坛，有中医能治疗污染，爸现在就去问问，我觉得希望很大。”
正亚市里，约莫只有十六七岁的女孩拿着手机，无奈回复：
“爸，你别总是刷一些营销号，我已经排上了永昼的能量者，半年之后就能得到治疗了，你别着急，我的情况不算严重，多的是觉醒者比我严重的。”
“只听说过能量者能治疗污染，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中医治疗法的，这一听就是假的。”
中年男人赶紧解释：“不是假的，是真的，你仔细看，而且那个医生还是普通人，我马上就去找他，给他加钱看他能不能去你们那边。”
觉醒者按照性别一边分了三百三十个城市，只有做特殊任务的时候，才会来到对方的城市。
像是年轻女孩这种刚入永昼，自控能力还不是很强的，是不能去往男性觉醒者所在城市的，很容易当场失控。
但普通人是没有妨碍的，中年男人打算砸钱，将这名甄医生请到女儿在的城市，为她治疗。
见女儿还是劝说不要着急，她已经排上队了，他叹气：
“诶，你年纪还小，不懂污染的厉害，我去跟你妈说。”
年轻人，总是不怕死，可当父母的，知道闺女被污染了，那是成夜成夜的睡不着觉啊。
他又去给备注【老婆】的手机号打电话。
说起来，一家人算得上是幸运，都觉醒了能力，可也算得上是不太幸运，因为觉醒者异性相斥，变成了父亲带着儿子过，母亲带着女儿过。
要是换成没孩子的，这婚姻估计也持续不下去了，但因为有两个孩子，从前关系也融洽，虽然离得远，彼此还是一家人。
这次果然得到了支持，作为父母，女儿被污染，随时有可能异化，两人的心是绝对放在一处使的。
他们很快决定，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说服这名甄医生，让他前往女儿所在的城市，就算是不能去，推荐一名同样会这门针法的医生也行。
——海外，某个国家里，黑发褐眸的年轻人收拾好行李，脚上还戴着显示定位和能够电击的脚环。
他的一条胳膊已经畸状，头发也变得像是水草一样，长长的落在地上。
推出门去，外面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立刻严阵以待：
“张，你要出门吗？”
“是的，我要出门，我要去办理护照，回夏国。”
两名士兵露出诧异神色：“去夏国？”
他们知道他是亚裔，但不是出生在夏国，而是上一代就移民到了这里，怎么会突然想要去夏国。
已经处于异化中的年轻人点点头：“我母亲来接我了，以后就不用麻烦你们了。”
他和这两名士兵称得上是关系不错，毕竟原本，他们就是同事。
全球各地爆发诡异，而觉醒者是唯一能够对抗诡异的力量，因此无论是哪个国家，都对本国的觉醒者进行了招揽。
这个年轻人也是曾经被招揽进军队的一员，他的战力称不上顶天，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不错，因此很受重视，也曾经风光无限过。
但好景不长，他在一次战斗中被深度污染，不光无法再参与战斗，自己也陷入到了随时可能会异化的境地中。
原本的荣耀很快被痛苦代替，除了需要忍受非人的污染折磨，用意志力与异化过程抗争，还需要被24小时监视，因为他随时有可能会异化。
实际上，现在还有人建议，直接将他们这些处于异化过程中的觉醒者安乐死，避免造成更大的事故。
但现在x国还需要觉醒者卖命，怎么可能做这种让觉醒者与政府离心的事，因此，他只是被软禁起来。
可所有人都知道，他必死无疑了。
两名士兵望着他要走出去的身影，迟疑着拦住他：
“张，你可能无法离开x国，毕竟，你现在正在异化中，我们需要上报长官。”
年轻人没多大反应：“上报吧。”
上报还是很快得到了通过，对于这种立过功，此刻偏偏又处于异化成了烫手山芋的觉醒者，x国也是很头疼的。
现在能甩给夏国，他们求之不得。
一辆车停在外面，有着夏国面貌的女人下了车，抱住自己的孩子，像是对他小时候那样，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一直表现的很麻木迟钝的年轻人在母亲怀中，才痛哭出声：
“妈妈，我好痛，我不想死。”
他曾经痴迷于做英雄，可从没想过，原来做英雄需要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
“别怕，我的孩子，你舅舅告诉我，我们老家有个很厉害的中医，他一定能够治好你。”
女人一边安抚着儿子，一边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x国不会放人，没想到会这么轻易。
是因为x国觉醒者最高军官，也是夏国人吗？
这一天，x国不少夏国觉醒者或感染的普通人，都选择买票回国，甚至未来十天的机票都被售卖殆尽。
而x国复杂管理觉醒者的机构，也都统一批准，并无阻拦。
这很快吸引了政府的注意，有人特地来到觉醒者机构，求见最高长官。
“傅先生，突然出现这么多的觉醒者要去往夏国，你是不是同意的太快了一些？”
正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看外面风景的青年没有回应。
这名官员提高声音：“傅先生！”
“如果你真的是来问我这个问题的，没必要带上两个隐形觉醒者，他们手里还拿着武器。”
青年缓缓转过来，这才让人看清，他坐着的根本不是普通的椅子，而是轮椅。
在他转过来的一瞬间，两个处于隐形中的觉醒者从两侧猛然动用能力，却被趴俯在一旁的两只足有五米高的黑熊冲上去，瞬间击杀。
官员见状，立刻摁下摁钮，房间内却毫无反应。
青年挥挥手，一只老鹰将定时炸弹砰的一声丢在他面前。
“你是在找这个吧？”
下一刻，老鹰用力抓起地上的人，腾空飞起，上方有专门为飞禽准备的空间，它飞出去，直接将人丢下。
惨叫声隐约从外面传来，青年面上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有在低头看到身上一张称得上是普通，甚至有些旧了的毯子时，脸上的神情才稍稍柔和下来。
一旁的秘书提心吊胆：“长官，需要我去调查是谁想要暗杀您吗？”
“还用调查吗？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人，给他们也安排一场刺杀吧，大家有来有往才更好玩。”
“是，关于夏国觉醒者大批量回国，依旧是全都批准吗？”
“批准。”
青年轻柔的抚摸着毯子，想到什么，笑了一声：
“夏国很美，在那上学很开心，可惜，只上到了高中。”
因为被经常触碰抚摸，毯子的边缘已经起球严重，他却视若无睹，依旧是语气轻柔，缓缓说着：
“但没关系，早晚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第79章
洛石真第二天精神百倍的醒来。
虽然现在是在外面做任务，但他的作息习惯和在学校时还是差不多。
先训练了一个小时，又和同样早起的大哥对练一小时，之后洗澡洗头，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后，吃完早餐，又看了一会书，终于等到林恪起床了。
林恪是被闹铃吵醒的，作为一个现代年轻人，他遵循着年轻人的睡眠规律。
晚上不睡，早上不起，阎王来了都要夸他好身体。
不过最近哪怕晚上通宵玩手机，林恪也会定个上午十点的闹钟，准时爬起来给洛石真化妆。
毕竟是自己厚着脸皮要来的编制，就算是眼睛睁不开，他也会强行让自己爬起来。
今天的林恪，依旧像是游魂一样的飘了过来，再游魂一样的给洛石真化妆。
好在洛石真脾气很好，从来没有因为他改不了熬夜的毛病说过什么。
有时候实在是清醒不过来，林恪为了提神，也会戴上耳机听一会晨间新闻。
最近的晨间新闻，基本都是某某地出现了诡异，当地觉醒者如何重磅出击，或者是某某区域被拉入到了诡异场域，提醒附近的居民们不要靠近。
当然了，有时候也会有一些好消息，毕竟人类是需要正面积极的信息来支撑的，基本都是谁谁谁因为某事觉醒，或者是哪个地方的诡异做到了清零。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国家公布了诡异之后，播报外国新闻的次数就大幅度提升了。
这也可以理解，夏国算得上是全球各大国家中，局势比较稳定的，至少社会还在正常运转。
外国很多国家情况可就不大妙了，尤其是一些能够合法持枪的国家，让大部分人拥有随意伤害别人的武装力量，在诡异横行的情况下并不合适。
因为一旦某地因为诡异乱了起来，还不等到平息，人类就会在这种社会秩序混乱的情况下陷入内斗。
于是，这些国家就更乱了。
夏国搬运来这些国家的新闻用意也非常明显，人类是需要对比的，或许对于现在的夏国人民来说，现在的生活没有以前好。
可和同阶段的外国友人们一对比，人家那边水深火热，在混乱局势中还政斗不止，自己至少只需要防范诡异，而不是零元购和入室抢劫，原本焦躁的心情，多多少少也就能平复了。
林恪就是能够通过对比心情平复的那一类人。
他照例先听外国新闻。
结果一上来，就听到【大批夏国觉醒者和污染者回国】的消息。
“咦？这是什么个情况？”
正在低头默背武器资料的洛石真听到这话，扭头看他：
“怎么了？新闻里说什么了吗？”
他更习惯看每天19：00的新闻联播，这自然也是跟着奶奶学来的习惯。
但对于很是信任新闻内容的洛石真来说，晨间新闻也很重要，有时候，他还会和林恪一起看上午的新闻。
林恪索性直接外放：“说是昨天开始，突然有一大批本来在国外的觉醒者和污染者回国。”
洛石真也提起精神：“说到他们为什么回国了吗？”
“还没说到。”
两人凑在一起看视频，就见记者去采访一名觉醒者，询问回国原因。
那名觉醒者很坦诚：“听说我们国家现在中医能治疗污染了，所以回国看病。”
洛石真立刻来了精神。
他已经隐约意识到这是在说他了，为了扮演好甄医生，洛石真几乎看完了国内所有相关的污染治病方式。
倒是也有人提过中医治污染，但很快就被发现是骗子。
目前国内直接在电视上面打广告且还没有翻车的，就他一个了。
果然，那名觉醒者说着：“我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能治，是我家里人告诉我的，那名医生好像是姓甄。”
洛石真一直暗暗期待着，等真的听到了自己伪装的假姓之后，兴奋的一拍手。
“成功了！！”
“我们成功打出名气来了！！能因为这个消息回国，我现在的名气，应该要比邹堂正的大吧？”
林恪愣是反应了几十秒，才反应过来邹堂正是谁。
洛石真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要扮演骗子，他就每个步骤都往骗子上面靠，林恪论坛发贴，他把这个叫广撒网多捞鱼，治疗病人，他就说这是在扩展名气。
就连早上看的书，都是《说话的艺术》，治好病人之后，病人向他道谢，不用人在耳机里教，他自己就已经能非常自然顺畅的说出一句“医者父母心”。
每天耳濡目染的，林恪都差点忘了，他们并不是一个正经的骗子团队，而是在钓鱼执法。
“应该，应该比邹堂正的名气高了，等等，我搜一搜。”
他先去看论坛，果然还是爆火，再去各大平台，根本不用搜，一进去，就先看到“网传中医能够治疗污染”的热搜词条。
“妈耶，真的上热搜了。”
林恪再去翻其他平台，也统一挂在了热搜上，点进去，基本都是在热烈讨论是真是假的。
现在污染称得上是全人类的痛点，突然冒出来一个中医疗法，能不吸爆眼球吗？
哪怕林恪现在是觉醒者，称得上是人类中的“先驱进化”，但在没有觉醒之前，他就是个普通人，看到这种自己参与的骗子项目获得了这么多人的关注，心底怎么可能不激动。
他下意识的觉得，洛石真会比自己更激动。
毕竟他好歹也是早就毕业了的，可洛石真才十九岁啊。
林恪刷着评论里恨不得将中医，和甄医生捧上天的内容，有些担心洛石真看到之后会迷失其中。
他手里也在做着账号，算得上是美妆博主，知道网络有多可怕。
可以将人捧上神坛，也可以将人赶下地狱。
万一洛石真当了真，可就不好了。
结果一扭头，就见洛石真已经拿出平板，开始根据之前记录下来的邹堂正上过的热搜次数对比了。
眼里全都是对完成任务的渴望，毫无其他。
——邹堂正确实上过热搜，但也只上过那些小平台的，花了钱就能上的。
毕竟他是做骗子，哪里敢真的在大平台舞，这年头人人都是柯南，他敢在年轻人多的平台露头，下一秒估计就能被揭穿。
洛石真不管这些，他只是认认真真对比着数据。
然后开心的放下平板：“完全超过了，接下来，就等着那只诡异上门了。”
“林恪，接下来要麻烦你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晚上也要化妆，不然怕露馅。”
林恪：“……”
他有些懵的晃晃手机：“你上热搜了，难道心里没有什么感觉吗？”
一下子得到了这么多的关注，别说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恐怕就算是中年人，也要心潮澎湃，被暂时的迷花眼吧？
洛石真疑惑的看着他：“当然有感觉，我很高兴，我们离任务完成又近一步了。”
“不是，我是说别的感觉，比如说，你就不因为这么多人在讨论你而感到激动吗？”
洛石真不解：“我又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因为他们讨论我激动？”
林恪：……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像是洛石真这个年纪的，真的能做到不因为别人的讨论而受到影响吗？
洛石真还真能做到。
他从小就是这么个性子，如果是身边人说什么，或许还能影响到他，但只要没有当着他的面说，他也根本不会去想。
小的时候被人家说垃圾精，洛石真也就当时茫然无措了一下，后来他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没人这么说了之后，他也不会再去想曾经被人说过的事。
年纪更小一些的时候，他和楚宵刚刚熟识，后来楚宵因为生病在家里休养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洛石真几乎没怎么想起来过楚宵。
当时他本来就脑子反应慢，记忆力差，光是记每天的学习内容就已经用光了所有脑细胞，楚宵在家养病两个月，对于小小的洛石真来说，简直好像有一辈子那么漫长。
后来楚宵回学校找他，他当时脑子一时卡壳，甚至有点忘记楚宵的名字怎么叫。
虽然记性差，但洛石真到现在还记得，当时楚宵的脸色有多难看。
楚宵当时也才七岁，但看上去就是和同龄人格外不一样，抿着唇，一张已经显出俊俏的脸绷得紧紧的看着他。
然后冷冰冰的问了他一句：
“洛石真，你是忘记我的名字了吗？”
八岁的洛石真只能心虚的小声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是记性太差了，而且学习很忙碌。
那个时候的他，每天都浑浑噩噩的，感觉像是没有长好脑子一样。
脑子里除了装着奶奶，就是装着奶奶教的要学习，其他的，确实没有地方放。
虽然和楚宵在一个学校有很长时间了，但他们确确实实才刚刚成为朋友没几天，后来楚宵突然不来学校，洛石真当时还以为，他转学了呢。
转学对于洛石真来说，就等同于几乎不会再见面，以后也可能不会打交道。
他也就更理所当然的不记名字了。
从那之后，楚宵除了那次休学，基本都和洛石真待在一起，很少单独分开。
洛石真也是心虚的，所以从那以后，每次到了一个新班级上，他都会先努力将同学们的名字背下来。
光是记住身边人，和身边人打交道，对于他来说，就已经耗光了所有从奶奶那学到的交际能力了，怎么还能有精力去顾忌陌生人呢。
洛石真只关注一点：“有没有人说我是骗子？”
林恪有点茫然：“有倒是有，不过网络就是这样，说什么的都有。”
“太好了！”
洛石真更高兴了，看得林恪一懵一懵的。
“好在哪里？”
洛石真反而奇怪的看向他：“我们是在装骗子啊，如果大家都以为我们是真的，那不就失败了？”
林恪：“……哦，哦，对。”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一般人也不会这么算吧！
哪怕是伪装，看到自己被人指责辱骂，心情也会不好的吧？！
洛石真不光看了，还看得毫无反应。
林恪心情复杂的发现，他甚至还掏出来一份《各个平台网友骂邹堂正言论表》，和骂自己的对比起来。
“骂我的人数也比邹堂正的多。”
洛石真认认真真对比了各种数据，又复制下来做了个新表，然后将几份表格全部发到任务群里面。
【接下来是不是就可以看看有没有诡异盯上甄时落了？】
比起林恪，其他和洛石真认识更久的年轻觉醒者们也更清楚，他是个什么性格。
程云绍，楚宵，陆秋瑾陆陆续续也发了一些他们负责观测的数据。
程云绍：【从昨天开始，预约治疗的病人人数就呈井喷式，目前每天都是能约满三十个人。】
楚宵：【人数太多了，石真会累，可以减少到十五人。】
陆秋瑾：【十人就可以了。】
荣念：【一定要治疗吗？我们不是骗子吗？】
洛石真：【就还是三十个人吧，我没问题的，也不觉得累。】
这些需要在民间求助治疗的普通污染者和觉醒者，身上的污染含量其实并不算高。
就比如第一位病人，对于病人来说，他的身体情况很严重，甚至到了可能会致死的污染程度。
可对于洛石真来说，他身上的那点污染，差不多就相当于是大哥之前不小心受了伤，脖颈侧那点指甲盖大小。
洛石真：【@荣念，邹堂正有一直买托，他虽然是骗子，但他所有做的行为都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可信度，所以我接单给人进行治疗也是能合上邹堂正行为模式的。】
萧善：【先接病人，要是你累了想休息就直接休息，其他的我们来。】
温护：【加一。】
任务群里很快统一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让洛石真以甄时落的身份正常治疗病人，其他人则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同时观察有没有诡异靠近。
楚宵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电脑上的一条条信息。
因为大批量在外的觉醒者回国，各个平台上不光讨论起了中医治污染这一行为是否有效，还讨论起了国外的环境。
其中，x国被讨论的最多，因为就算是在这种时刻，x国依旧在内斗。
【这种时候还斗来斗去，x国总统上位了三个，嘎了三个，好简单直白的政斗方式】
【x国军队现在直接分出来了吧，听说和那边的觉醒者中心合并了。】
【那边可不叫觉醒者中心，叫CCA，不过我听说，CCA背后掌权者，是我们夏国人。】
【？？真的假的？转国籍了？】
【肯定转国籍了，听说是一个老牌富豪家族，早就在x国耕耘了，趁着这次机会，一通血腥上位，抢占先机收买了大部分x国觉醒者，直接弯道超车。】
【毕竟现在诡异只有觉醒者能对付，谁掌握了觉醒者，谁就是手握最重要资源的那个。】
【我靠！这个瓜没听过，仔细讲讲，是哪个家族？】
楚宵盯着屏幕上，楼主的回复：
【社交媒体上没找到他们家的照片，我这还是听我x国的亲戚说的，说是为了防止被对着照片下降头，现在什么笔仙啊降头啊打小人啊都有，所以他们找到可以直接抹除照片的觉醒者，把关于他们家族人员的照片全都抹除了。】
【姓倒是公开的，听说好像是姓傅？等等，我有一个只拍到侧影的录像，好像是cca现任boss在下令处决，很模糊，什么也看不见，你们看看能看出什么不。】
傅。
楚宵冷冷盯着那个字，又缓缓滑动着鼠标，去看下方贴出来的图片。
确实很模糊，一看就是隔了很远拍摄，背景大概是一片高楼大厦，隔着玻璃能看到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正在走廊对峙。
其中一道身影是坐着的，身形被保镖挡住，他只挥了挥手，几声枪响响起，对面的几人倒下。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楚宵却注意到了，那道模糊不清的侧影双膝上，盖着一条深灰色，镶白边的毯子。
楚宵合上了电脑。
他打开房门，走出去就看到洛石真和林恪靠在一起看地形图。
“石真。”楚宵喊了一声。
洛石真听到动静，扭头看过来，对着他一笑：
“楚宵，你快吃点东西，一会我们就要出发了。”
“好。”
楚宵去厨房，将洛石真为自己留的一份早餐端了出来，在他身边坐下，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他突然问了一句：
“我记得你以前好像有一条很喜欢的毯子，晚上复习的时候经常披在腿上保暖，怎么后来没看到了？”
正在查看甄家馆和居住别墅中间地形图，好方便抓住那只随时有可能会冒出来诡异的洛石真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努力回忆了几秒：
“我有好多条喜欢的毯子，你说的是哪一条？”
洛奶奶以前接过手工活，其中一条就是编织毯子，那段时间洛石真放假的时候也会跟着一起编。
不过他笨手笨脚，编出来的毯子不好看，人家不愿意收，还好手工材料不算贵，洛石真干脆就自己用了。
楚宵仿佛是闲聊一样的语气：“灰色的那条，有白边的。”
“唔……”
洛石真努力回想：“好像是送人了，不过我不太记得送给谁了。”
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听到他说不记得送给谁了，楚宵笑了一声：
“没事，就是昨晚做梦，突然梦到了，想起来就问你一句。”
旁观的林恪看看他那莫名变得有些愉悦的表情，觉得这怎么都不像是随口问问。
可洛石真信了。
他哦了一声，继续跟林恪分析地形图：“我觉得，这个位置可能会被盯上……”
林恪悄悄看了一眼楚宵，发现他心情确实很不错的样子，甚至吃饭的速度都更慢了一些。
高序列的觉醒者，真是各个奇奇怪怪的。
洛石真除外。
装扮好了的洛石真，又开启了自己的甄时落医生生涯。
甄家馆占地面积不算大，他们到的时候，基本已经围满了人。
一看到花白头发看上去就特别神医的甄时落出现，立刻一拥而上，然后被萧善和温护轻松挡下。
程云绍站出来：“我能理解大家想要得到治疗的心情，不过我们甄家馆一切都按照规矩办事，还是要根据排号来，没有排到的，请在外等候。”
有人是直接提着一箱子金条来的，现场打开往前堆：
“甄医生！请先治疗我女儿！！这些金子都是诊费！不够的话给我一些时间，我还能凑出更多！”
“甄医生，别听他的！我有北市的房子，市中心大平层，你先给我治，我马上把房子过户给你！”
“甄医生，甄医生我是做相亲机构的，你有女朋友吗？我介绍女朋友给你，甄医生你先帮我治吧！优秀的男性资源我这里也有的！！你要什么样子的我都有！人妖和妖人都可以的甄医生！”
本来还很淡定在拦住人的萧善立刻凶了不止一点半点。
“退后！退后！好好排号，别弄有的没的，甄医生不收礼！”
洛石真小声在他后面：“其实我收的。”
萧善：“……”
邹堂正是个一切为了钱的骗子，怎么可能有人送上大把大把的礼物，还不愿意收呢。
他甚至会主动暗示病人家属送礼，洛石真今天给自己的演绎计划，就是要治疗过程中暗示一下的。
洛石真连暗示的台词都想好了，结果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人送礼了。
萧善不情不愿的给楚宵让出位置，让他和那些送礼的人沟通。
至少在引出那只诡异之前，他们要做出“收礼”的样子。
将洛石真护送进里面了，萧善听着外面的闹腾声，才看向洛石真：
“礼物可以收，他们送人怎么办？”
洛石真扮演邹堂正太认真了，他真怕洛石真来上一句“邹堂正是经常换女朋友的，我也要学习经常换女朋友”。
还好，洛石真赶紧摆手：“人不能收。”
他自己都没谈过恋爱呢，为了任务辛苦一些没什么，但要和人亲密接触，十九岁的年轻人还是做不到的。
而且，洛石真觉得自己要是接触了其他人，肯定会露馅的。
好在，他之前看过邹堂正的丰富情史，对于这点也早有准备。
洛石真低头，从自己手中那个，非常符合七十岁老人气质的公文包里面，拿出一张检查报告。
非常自然的递到了萧善手里：“要是有人起了疑心，就把这个拿给他们看。”
他拍拍胸脯，打包票道：“放心，这可是我请隋老师找人做的，十分真实。”
萧善疑惑：“这什么？”
洛石真理了理衣服，压着嗓子，用着七十岁老人的声音缓缓说：
“确诊我阳痿的检查报告。”
第80章
萧善：“……这牺牲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洛石真不觉得这有什么。
“只是做个假报告而已，又不是真的。”
为了一劳永逸，他本来还想把这个检查报告贴在诊疗室墙上，不过被隋老师制止了。
洛石真也很听劝，他知道自己有时候想法可能和别人不大一样，所以虽然觉得贴墙上会更方便，但还是按照隋老师教的，决定只私底下告诉那些人。
萧善拿着假报告，神情很恍惚的出去了。
洛石真戴好手套：“好了，开始今天的治疗吧！”
邹堂正确实是个骗子，但不得不说，他是个很勤劳的骗子，为了骗钱，经常一天之内赶多个场次。
拿着他的各种资料模仿他的洛石真，当然也践行了这种勤劳。
来的病人多种多样，病症也有轻有重，大部分人都是尝试过各种方法，但实在无望，所以才会一看到新闻就跑过来的。
更有人速度更快，正是那些国外回来的觉醒者或污染者，有的人不光自己回来，还带回来同样患病的外国朋友。
说实话，哪怕他们站到了这里，心底对于中医治疗污染也依旧是半信半疑的。
只是到了这种地步，有一点点希望，都是愿意尝试的。
除了病人排队，还有一些记者和网红也在，他们倒不是来看病的，现在甄家馆大火，自然要来采访和录制现场视频。
所有人按照排号等待，甄家馆不大，里面装不下这么多人，其余病人就在外面等着。
第一位病人进去的时候，几十双眼睛都看了过去，没人玩手机，或者聊天，只静静地等待着。
一号病人出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围了上去，充满希望的渴望看着他。
“怎么样？你治好了吗？”
“怎么这么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身上还痛不痛了？”
一号病人治疗好了身上的病痛，心情大好，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治好了治好了，我现在身上一点都不痛了！真是神医啊！拿着银针在我身上一扎，那痛感立刻就减轻了！”
这话一出，所有排队病人都露出喜色。
有听不懂夏国话的外国病人连声问着朋友他在说什么，得到翻译回答之后，脸上也满是喜意和迫不及待。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立刻相信的，毕竟这年头真真假假的事多了去了，那第一位病人也有可能是托。
直到……第二位病人出来。
第三位病人出来，第四位……
洛石真化身为无情的祛除污染机器，来一个治一个，来一双治一双。
他现在治的多了，甚至都有了经验，从之前的差不多一个病人需要十分钟，直接进化到了需要五分钟。
不过中医治病虽然也有很快就治好的，但太快了不好拿出去吹嘘，所以这些病人被治好之后，会被安排到一旁的房间里闻药香。
美其名曰，需要经过药物熏陶才能稳固，反正就是找来一堆中医相关的词汇，一顿吹嘘。
这些病人们好不容易有了治疗好的希望，每一个都配合到了极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说要闻药香巩固疗效，一个个什么都不干，闭着眼睛努力吸气。
要是有人吸着吸着吸到了自己这边，还要生气对方吸过界，把自己的药香吸走了。
洛石真速度加快，一上午，竟然就将三十位病人全都治好了。
中午的时候，程云绍助理进来送饭。
就算是同样一心在任务上的他，都觉得洛石真过分努力了。
“累了吧？下午好好休息吧。”
洛石真洗干净手吃着饭：“没事的，这算什么啊，我以前能下一天地都不觉得累，下午还是放开排号吧。”
程云绍望向埋头吃饭的人：“不会觉得辛苦吗？”
“还好吧。”洛石真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好辛苦的：“这里有空调吹，有位置坐，我只要帮人净化一下就行了，也不怎么辛苦。”
四舍五入一下，这不就是以前奶奶说的坐办公室的享福职位吗？
“而且那么多人，都是从很远的地方专门过来找我的，他们身上一直都很痛，我早一点帮他们治，他们身上也能早一点好。”
只是扎扎针，动用炁体吞吃污染而已，就能够帮这么多人，洛石真一点都不觉得累。
他甚至还有助理。
饭都是程云绍帮他拿进来的，就连外卖盒子，都是程云绍全部打开了，又把筷子摆好了，才喊洛石真来吃的饭。
洛石真冲着程云绍笑：“你才是辛苦了，快坐下吃饭吧。”
程云绍帮他把筷子从包装袋里面拿出来，却没拿自己的。
洛石真就顺手帮程云绍拆了筷子，放在他面前的碗上。
程云绍不得不承认，洛石真性格确实讨人喜欢。
他吃了一口饭，突然神情微变：
“饭菜的味道变了。”
“嗯？有吗？”洛石真低头看看饭菜，吃了三大口，嚼嚼嚼，咽下：“我吃不出来。”
“青菜炒老了，肉没有好好去腥，就连米饭外形和口感也不一样了。”
洛石真一边听他说，一边将程云绍提到的菜品吃了一大口又一大口。
“不行，我还是尝不出来。”
不挑食在这里就成坏处了，洛石真一点都吃不出差距。
“你看这张照片里面的米饭，颗粒分明，明显是老板为了外形好看加了油，这样可以让煮出来的米饭看上去饱满好看。”
程云绍直接将手机里的一张照片翻了出来，里面是正在埋头吃米饭的洛石真。
再与桌上的米饭一对比，确实看上去不太一样。
洛石真仔仔细细拿着手机对比：“真的，是不一样，是不是老板今天不在状态？”
程云绍分析道：“炒菜火候没控制好可以说不在状态，米饭也可以说是忘了，但他们是做饭店的，最重要的肉去腥怎么会忘记做，要不就是换人了，要不就是……”
洛石真精神一震，先左右看看，确保没人，才放低声音，小声说：
“和诡异有关？”
程云绍点点头：“甄家馆虽然开业时间不长，但是我们平时点餐基本都是点这家的，这事也不算什么秘密，说不定真的是有什么东西盯上了我们，选择从这家饭店下手。”
洛石真：“那我们要做什么？饭店是不是已经出问题了，现在要先救人吧？”
程云绍想了想：“救人肯定是要救的，但是不能我们自己去，我们还在伪装阶段，这个时候出手，很容易前功尽弃。”
“找永昼吧，每个地区都有觉醒者巡查，让他们随便找个借口去饭店探查……”
他还在一本正经的说着计划，就见洛石真很自然的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您好，是花老师吗？您现在有空吗？是这样的，我们发现有个饭店不对劲，想要麻烦您……”
洛石真用极其简短的语言，将事情描述了一遍，然后得到那边的回应之后，立刻放心的笑起来。
“好的好的，那我们等您消息，谢谢花老师。”
他挂了电话，就见程云绍正看着自己。
洛石真：“怎么了？”
程云绍：“你怎么有花翊的联系方式，不对，你什么时候和他混熟的？怎么直接就能拜托他了？”
洛石真：“我们不熟啊，就是上次花老师过来，给了我电话，说隋老师太忙，很多事都顾不上我，让我有事找他就行。”
“而且南区不是花老师的辖区吗？他上次自己说的，我们不是就应该找他吗？”
程云绍：“……”
感觉好像逻辑没问题，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洛石真又想起来什么：“对了程云绍，你为什么拍我吃饭的照片啊？”
他知道程云绍喜欢拍楚宵他们打架的视频，可是吃饭这么普通的事情，有什么好拍的。
程云绍被问住了。
他平时就爱拍照，但只会拍自己觉得有意思的照片。
那天看到洛石真规规整整的吃着饭，连吃饭看上去都那么认真，脑子还没思考，手就已经先动了，拍下了这张照片。
现在洛石真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得到允许就拍摄，挺不礼貌的。
“我喜欢记录生活，看见什么都想拍。”
他这话的语气有些干巴巴的，大脑飞速旋转，想着洛石真要是追问的话，自己要怎么回答。
结果洛石真哦了一声，就什么都不问了。
程云绍心底反而有些空落落的，但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他想了想，出门去拿了相机，手机拍摄确实失真，之前他没有经过洛石真的允许就拍了对方，不如用相机正正经经帮洛石真拍一些不错的照片，就当是赔罪了。
自然，程云绍在做这个打算的时候，脑海里完全没有同样没经过允许，就被他拍摄了的其他队友。
那帮人成天脑子里只有争风吃醋和抢地盘，要不就是阴阳怪气其他人，根本不像是他和洛石真这么认真做任务。
他区别对待，自然也是很合理的。
今天因为正式进入收网阶段，其他队友都有任务，需要在四处布局，只有外表身份为助理的程云绍留了下来。
程云绍突然反应过来，这好像是他和洛石真第一次独处。
没有那些闹哄哄的，如同野兽一样对上个眼神就要肆意散发炁体干架的队友。
只有无论是性格还是脾气，都让人心情平和的洛石真。
吃完饭还有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他完全可以用这个时间帮洛石真拍照。
程云绍心里这么想着，心情也不由自主变好了，拿着相机推开门，正要将酝酿好的“我来帮你用相机拍张照吧”说出口。
就见里面，白发苍苍的甄医生，正在往一个病人身上扎针。
程云绍：“……排号的病人不是都已经治疗完了吗？”
洛石真一边收针，一边笑着说：
“是啊，不过我反正吃完饭了也闲着，刚刚重新设置了一下排号，这是新排到的病人。”
“你带了相机啊，正好，帮我给病人拍张照，我想看看，病人会不会随着病情好转，原本异化的地方自己恢复。”
程云绍：“……”
他发现了，洛石真的事业心比自己更强。
见他没动静，洛石真：“程助理？”
“……好的甄医生，马上拍。”
洛石真还担忧的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
因为程云绍的外表看上去太像斯斯文文的学生，看上去比楚宵还要弱一些，甄家馆开业之后，洛石真平时都很照顾他。
就算是换水这种应该助理来做的活，只要周围没有外人在，都是洛石真自己主动上前换的。
今天楚宵他们都不在，只有程云绍在忙活，洛石真看着他那张白皙的脸蛋，生怕把对方忙出个问题来。
“程助理，你要休息的话就先休息吧，这边我一个人可以的。”
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出剧烈的轰响，像是有什么建筑物垮塌了一样，连带着甄家馆的地面都好像晃动了一下。
这一声突如其来，像极了爆炸，洛石真下意识一把拽过身边人，左手病人右手程云绍，将他们护在了身下。
对比其他觉醒者，程云绍确实身体战斗素质弱了一些，但他有傀儡，并不是真的弱鸡。
发生震动爆响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要招手招来傀儡，但瞬间想起自己正在伪装中，现在招来傀儡就是自爆身份。
就这么犹豫一秒的功夫，他已经被大力扯到洛石真身下，全身严密护的严严实实了。
程云绍愣住。
他没想到洛石真会这么做。
明明洛石真才是净化者，是需要被保护的角色。
他一直寻求一个可以值得信赖和当做后背的队友，却从来没想过，第一个这样在危险时刻，下意识保护他的人，会是他一直放在需要被保护位置的洛石真。
明明平时看上去，有很多东西都不懂，甚至很多地方都保持着学生思维，程云绍一直都是将他当做小孩来看待的。
可在这种时刻，洛石真却展现出了保护者的姿态。
震动持续了半分钟，程云绍就在洛石真身下被护了半分钟。
林恪只能给人的皮肤化妆，却改变不了一个人的身形。
洛石真身上还穿着白大褂，平时站着看不出来，可此刻，身躯相贴，程云绍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练出来的胸肌微鼓弧度。
有点弹，有些紧绷的压在他身上，还随着洛石真的呼吸，微微起伏。
明明隔着衣服，程云绍与对方接触的部位却瞬间热了起来，像是点了一把火一样，热度蔓延全身。
太近了。
也太……大了。
程云绍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视线横移，望向一旁，不去看上方的洛石真。
洛石真完全没注意到他在干什么，只充满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直到震动停了，才望向下方：
“没事吧？”
他脸上还化着老年状，可那双眼睛，却十分清澈黑亮，程云绍看着这双眼眸中单纯的关心，脑子里却只有身体接触时的弹性。
“我……”
“我没事！谢谢甄医生！”一名病人从旁边爬了出来。
“甄医生，你真是医术高超，人品也优秀，刚刚我都没反应过来地震了，还好你反应快，真的，我必须上网把这件事发出去，我还要回去立刻给你做锦旗！”
洛石真笑起来：“没事就好，可能只是小地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他起了身，程云绍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有些怅然若失。
原来不是只问他啊。
洛石真见程云绍还留在原地，疑惑看他：“你怎么不动？是不是刚刚哪里扭到了？”
不等程云绍说话，他已经主动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带着往外走，还温声安慰着：
“别担心，估计是个小地震，出去就没事了。”
是坚定的，包容的语气，撑住程云绍的手臂，格外的有力。
洛石真没说什么别的话，可他的行动却展现出来，就算真的是个什么大地震，或者是有什么别的危机，他也一定会站在程云绍身边。
程云绍并没有扭伤，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任由洛石真搀扶着自己，依靠着这个带着热源的身躯。
“你应该先保护好你自己的，而不是来救我们。”
洛石真的净化者身份多么珍贵，程云绍十分清楚，就算是震动的时候有别人在场，估计也会率先保护洛石真。
但偏偏，刚刚洛石真直接来救他了。
程云绍的理智告诉他，这样可不行，有着珍贵能力的人，为了别人冒险那是愚蠢。
可心底，却莫名有些软化。
他以为洛石真会说是因为他们是队友之类的，毕竟洛石真看上去就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可洛石真却一边搀扶着他，一边自然道：
“我没多想。”
程云绍：“没多想是什么意思？”
洛石真：“就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已经扑过去了。”
毕竟在他眼里，程云绍的傀儡很强，但程云绍本身，有点子弱的。
作战课上连他的成绩都不如。
程云绍却是心里一顿。
他没想到，洛石真竟然能越过理性，本能的在危险来临时保护他。
心里无数种想法闪过，程云绍面上还是维持着平静，出了门，才低声说：
“下次别这样了，还是要以自己为重。”
“你怎么总说这种话。”
洛石真一边左右看看附近是个什么情况，一边小声说着：
“你不用担心我，我身体好，力气大，就算是有危险也能抗一抗，你不一样啊，你前期很需要人保护的。”
因为在外面，他没有说傀儡师这三个字。
年轻的净化者神态自然，面对神情怔然的程云绍，像是在说一件非常寻常的事：
“就算是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肯定还是会下意识过来保护你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