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呢？”仙羽微微歪着头问道。
“因为，如果没有对比的对象与过程的话，同种类事物的品质就没有区别了吧？”司宁遗憾地说道。
“道理虽是如此说……”仙羽说道，“但我还是觉得，就算世界上有一千万个人都会做某种食物、这一千万人制作的同一种食物我都品尝过一遍，我依然会觉得宁宁做的那一道是最好吃的。”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我是说，我不可能品尝到一千万人的手艺，不是说宁宁不可能比那一千万人做得更美味。）
仙羽在心里补充道。
她也想过把心里想的这段话说出来，但总觉得补充上这段内心独白的话，会有种“画蛇添足”般的赘余之感。
稍作斟酌之后，仙羽终究还是没有从口中说出来。
“谢谢师尊称赞，但这怎么可能是事实啊？”司宁很为难地说道，“我很羞愧啊。虽然我对自己的手艺还算有自信，但如果被您这般称赞的话……我果然只会感到惭愧而已。”
“不，我说的是真心话啊！”仙羽以明朗的声音说道，“因为，宁宁做出的食物中包含着你的心意嘛。它所包含的这份心意，让它的味道独一无二、无可匹敌啊。而你之外的人，无论手艺有多么出类拔萃，他们烹饪的食物中也没有‘为我所做的心意’。少了心意这份调味料的话，再精致的美食也只能以色香味取胜，却必然少了最重要的灵魂啊。”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说出像仙羽那般的言语，几乎一定会感到虚情假意，而羞耻得说不下去吧。
但是，仙羽的性格太过于纯真与天然了。
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仙羽的内心并不存在任何虚伪的情感波动。
她只是很简单直白地把自己抱有的看法说出来而已。
正因为说的是实情，因此司宁只产生了感动与少许害羞的感情，连原本的尴尬与惭愧都跟着淡化了。
司宁看起来似乎很开心，连颧骨的部分都染上了红晕。
“但我觉得，只要您能吃到的话，也同样可以说那些食物中包括‘为您所做的心意’啊。”司宁停顿了一会儿，辩驳道，“即使是餐饮从业者所做出来的食物，也一定包含他们的心意吧？他们也是希望食客吃下去时能认为美味的。即使是以营利为目的，提供更美味的食物也是更为有利的做法。因此，我觉得，不能说他们的手艺中就毫无灵魂……”
“虽然你说的也有点儿道理，但我还是不认同宁宁你的看法。”仙羽摇摇头，然后认真地说道，“‘匠人精神’与‘爱意’完全是两码事，怎能混为一谈嘛。”
“那就没有办法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吧。”司宁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你真的是笨蛋啊。）
（不该谦虚的时候，就不要谦虚。）
（不经意、下意识地想要贬低自己的时候，就会看起来很像是在跟对方抬杠了。）
（虽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其他人大概是理解不了的吧？）
仙羽微微侧头，以好奇的目光凝视着司宁。
“师尊为什么突然用这种眼神看我？”司宁的颧骨部分又一次红了。
“没什么。”仙羽嫣然一笑，轻快地说道，“我只是渐渐明白……你为什么要‘救我出来’了。”
“师尊在说什么啊……”仙羽那莫名其妙的话语，自然让司宁的心情更为困惑。
“你猜……呢？”仙羽只是露出了更令人难以捉摸的妩媚笑容。
“……我猜不到。”司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尊还对什么感兴趣呢？不仅是食物，玩具、衣服、图书或是其他商品也可以说哦。”
“我也不知道呢。”仙羽说道，“我是缺乏‘物欲’的人哦。”
“我知道。”司宁说道，“不过，如果师尊不说的话，我就更加不知道您想要什么了啊。”
（嗯……“我想要你”或是“我只要有你就够了”，算是这种情境下的正确答案吗？）
（但是，我并不想这么回答……）
仙羽稍微思考了一会儿，没有想到满意的答案，就决定保持沉默。
正在这时，一阵轻风带来了一股浓烈的香味。
（又是油炸食品吗……）
（真奇妙，我虽然基本上喜欢清淡的饮食，但油炸食品的香味却总能吸引到我呢。）
仙羽看到不远处又有一家架着大号油锅的摊位。
根据仙羽的感觉，就是这家制作的某种小吃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什么？”仙羽说道，“闻起来好香！”
“那应该是‘炸蘑菇’吧。”司宁说道，“‘炸蘑菇’虽然不难做，但他们家的调料似乎是‘秘制’的，我还无法模仿。如果师尊想吃他家的‘炸蘑菇’的话，就不必顾虑‘我是否会做同类食品’的问题了，因为我确实不会做。而这种‘秘制调料’的‘炸蘑菇’，就不知道师尊是否喜欢了。”
“当然喜欢！”仙羽说道，“我虽然还没有吃过这种小吃，但是闻起来就觉得味道不错。那么，拜托你买点儿‘炸蘑菇’给我好吗？”
“当然，我很乐意。”司宁说道，“就这一份儿吗？这附近，师尊还有哪些感兴趣的东西吗，如果有的话请随意说出来吧。”
（确实很难找出来啊……）
（想吃的东西虽然多，但是只从你无法自制的小吃中选择的话，其实就不多了。）
仙羽仔细地观察着四周，努力想找寻自己可能感兴趣的事物。
寻找了一会儿之后，仙羽注意到一种砖头大小、方块状的淡粉色食品。
这似乎是需要加入调料炒制的食物。
当顾客前来购买的时候，摊主就会将这种粉红色的方块切成杏子大小、再搭配其他的配料与调料，一起在铁板上翻炒起来。
炒熟之后，这种原本粉红色的食品，就会变成偏白的半透明颜色。
从卖相看来，味道应该还是很不错的。
“这是什么？”仙羽指着这种小吃说道，“看起来好特别呀。是什么材料做成的食物呢？”
“这个……”司宁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应该是‘炒焖子’。‘焖子’是用淀粉做主料制成的一种平民小吃。”
“是素食吗？”仙羽问道，“我知道是主料是淀粉了，但里面有没有掺着鱼肉类的食材呢？”
“如果是这个问题的答案的话，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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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能确定呢……我问问……”司宁嘟囔了两句。
（原来这里也是能问问题的吗？）
（真意外，我还以为这里的摊贩都是不会回答、也不会说话，等同哑巴的存在呢。）
（看来只是大部分人不爱说话，才会让这里显得宛如“死一般的沉寂”吧。）
（话说回来，虽然我和司宁一直在聊天，但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果然误会了什么吧？）
（比如说，“保持沉默”也许并非这里的规则，之类的……）
认识到“必须保持沉默”并不是绝对的规则之后，仙羽总算松了一口气。
之前仙羽与司宁两人虽然经常在说话，但音量却几乎小到了只有彼此能听到的程度。
（要是早知道“说话”和“聊天”并非禁忌，而只是一般来说不会做出的行为，我的心就不会一直悬着了。）
（因为我太笨了，所以才没有意识到这显而易见的事实吧？）
想到这里，仙羽疲惫地垂下肩膀。
“这是素食吗？”仙羽思索的同时，司宁已经走上前去询问商贩了。
“这是素食。”那个制作“炒焖子”的商贩如此说道。
“真的吗？我们这里可是不能吃肉的哦。”司宁再度追问一般地说道，“据我所知，‘焖子’经常是用肉汤加入淀粉制作出来的吧？如果是这种做法的‘焖子’的话，它就不算是素食哦。”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绝对是素食。”那人指着摊位的某处说道，“你看，这里不是写上了‘素食专卖’四个字吗？”
虽然不算大，但明明是很显眼的四个字，仙羽与司宁却都没有看到。
某种意义上说，这让两人一时都很尴尬。
不过，仙羽这个人具有的特点之一是，即使理应尴尬的时候，也很少因此感到窘迫与羞愧难当。
仙羽会很自然地承认眼前的事情让她感到尴尬。
因此，这样的做法反而会减轻尴尬感、让氛围变得轻松起来。
“哎呀～”仙羽耸了耸肩膀，轻快地说道，“确实写着这么显眼的字啊，我都没有看到，眼神真差啊～”
仙羽的这番话，勉强算是给司宁找了个台阶下，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尴尬了。
“这也很正常啦。”司宁温声说道，“我也没有看到呢。能和师尊犯下相同的错误，我还是挺高兴的。”
说话间，司宁已经在不远处买来了“炸蘑菇”。
而眼前制作“炒焖子”的摊位，现炒的“焖子”也已经出锅了。
也许因为这里有大量小吃摊位的原因，“夜市”中到处都是大大小小、材质各异的桌子与椅子。
走累了或是想吃东西的时候，随时都能坐下。
所以，仙羽拿着两样小吃，就这么坐了下来。
“说起来，为什么都是你给我买吃的，我一个人吃呢？你自己怎么不吃啊？”仙羽抱怨道，“无论是‘幻境世界’还是‘现实世界’，为什么总是这样……”
“因为……我不爱吃啊。”司宁笑道。
“真的吗？”仙羽有些担忧地问道，“该不会是因为这些东西其实很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