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散发着淡淡的绿光。
按照之前那个女仙的解释，树叶变成红色就证明任务完成了。
“这个真方便。”肖初玉摸了摸树叶，收到了万食瓮里。
比现代的快递还方便多了！
“娃娃，如果变红了，你立马提醒我。”
“知道了，主人！”
肖初玉和谢敛办完事儿，就找了家酒楼准备住宿，办好入住手续后，两人再次去往自由区域开始捕猎仙兽，顺便收集一些仙植。
两人忙活到天黑，娃娃就突然从万食瓮里跑了出来。
“主人，叶子亮了！叶子亮了！”
娃娃捧着叶子出现在肖初玉面前，肖初玉定睛一看，发现叶子一闪一闪地发出红光，好像倒计时的红灯。
“叮。”叶子突然响了一下，彻底变成了红色。
“看来票出现了！”肖初玉眼睛晶亮，他立马往叶子里打进一道灵气，佣兵会中的一个任务盒子瞬间发出嗡嗡颤鸣，朝着远方飞去。
不一会儿，肖初玉面前就出现了那个盒子。
肖初玉再次打入一道灵气。
盒子“噗”地打开，两颗圆润的彩色石子飞了出来。
肖初玉：“？”
这是拍卖会门票？？？
盒子吐出彩色石子后，便又合上，重新飞了回去。
肖初玉看着手中的石子，一脸问号，还有点着急。
“这什么啊，哥哥，咱们不会被坑了吧？！”
“阿玉，这个就是拍卖会门票，这不是普通石子，叫补天石。”
“补天石？”
“嗯，这补天石也是一种天然的空间法器，稍微炼制一下就可以当做储物仙器使用，很多大型顶级拍卖会用的就是这个当门票，可以直接传送所拍物品。”谢敛捏起一颗，确定无疑。
“怪不得这门票卖得这么贵，估计这拍卖会里的确有宝贝要出没。”
“是吗？”肖初玉有点惊奇，顿时不嫌弃这石子儿了。
“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旁边的娃娃突然大叫，满脸惊愕，“你怎么知道这是补天石，我都忘记了，你怎么记得！！！你不对劲，你是不是也有曾经的记——”
娃娃尖叫着的身影突然被吸入万食瓮，谢敛的心脏“咣”地一颤。
“！！！”
他脑袋嗡地一下，响了起来，浑身血液一下子从脚底冲向头皮，浑身发麻。
他完全不敢转头，更不敢看肖初玉的脸。
他竟然忘了。
忘了掩饰，忘了伪装！
忘了他此时应当是一个纯粹的在现代社会生活到二十多岁、被卷到这异世后才意外获得一股滔天力量、可归根究底他对那力量源头什么也不知道对这个世界也没有比肖初玉了解更多的人设了！
他竟......忘得如此干净，一心只怕他的阿玉拿到那补天石不开心，就一时间什么都吐露了出来。
怎么办。
怎么办！！！
他的阿玉一定是恢复了些许记忆的，没有他多，但是一定有，而且那个器灵还天天在阿玉耳边复述曾经他对阿玉做过的那些忘恩负义之事，他的阿玉如果知道了他就是龙敛，而且恢复了记忆，还一直在伪装，一定会再也不信任，甚至可能......
“哥哥。”肖初玉的声音突然越过寂静冰冷的空气，传到谢敛的耳中。
谢敛微微僵硬，下意识慌张起来，又有些隐隐的欣喜。
他的阿玉还愿意理他的！
谢敛紧绷着转过头。
“阿......”
他声音戛然而止，一下子慌了。
谢敛倏然抓住了肖初玉的肩膀，不敢使劲，又不敢松开，声音发哑，手指颤抖。
“阿玉，你别哭，你别哭。”
一看到肖初玉泛红的双眼，谢敛脑子里所有试图遮掩和圆谎的想法全部消失，只剩下了慌乱紧张和心口猛然跳出的剧痛。
“我没想哭，哥哥......”肖初玉一下子扑进谢敛的怀里，脸蛋埋在谢敛胸膛。
“哥哥，你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
谢敛身体一滞，随后猛然收紧了手臂，恨不得将怀里的人按进身体。
他紧紧搂着他，胳膊上青筋突起，每一个毛孔都在拼命摄取着肖初玉身上的气息，一丝不放。
“阿玉，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的阿玉一直在放任他。
他的阿玉早就猜到了一切吧？
可阿玉没有害怕他，没有闪躲他，更没有抗拒，反而是义无反顾地选择和他在一起，就如同曾经那样。
毫无保留。
谢敛心脏发出细密的疼痛，他明明该惊喜，他该高兴的...他该高兴他的阿玉原来如此爱他。
可为什么他心脏这么疼。
心疼得恨不得让自己重新堕入地狱烧灼一遍，才能勉强配得上阿玉的给予......
谢敛的狭长的眸子透出殷红。
“对不起，对不起，阿玉，我不是故意的，我害怕，我害怕你会离开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出那些畜生不如的行为，我想杀了我自己，我想......”
“哥哥！”肖初玉突然提高了声音，他的声音干涩喑哑地闷在谢敛的胸口，谢敛一时间竟然听不清肖初玉的语气。
谢敛此时仿佛听任刽子手发落的罪犯。
害怕又渴求，幻想能得到肖初玉的一丝宽恕。
“你爱我吗？”
“我爱你，我当然爱你！”
“那你应该信任我，信任我不会因为曾经的记忆，就不爱你了。”肖初玉从谢敛怀里抬起头，不知不觉间，竟然泪满眼眶。
谢敛眼神一颤，心口疼痛得仿佛被凌迟一般，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他抬手抚摸肖初玉的脸，小心翼翼，又干涩。
“阿玉，阿玉别哭。”
“其实我也很怕......”肖初玉睫毛微颤，“我也很害怕那段记忆，我不想有它，不想有。”
“阿玉......”
“哥哥，我们就当那记忆不存在好不好？那都是曾经了，我们早就不是玉勿和龙敛了，我们不是他们了。”
“阿玉。”
谢敛心脏疼痛得仿佛成了一堆肉糜，这一刻，刚刚窜过的隐秘欣喜再也消失不见，只剩下滔天的痛楚。
和突然胀大的恐慌。
“阿玉，你刚刚问我，信不信你，那你现在......还愿意相信我吗？阿玉......”
谢敛双眼通红。
“你相信我，但又不相信我，对吗？”
“我......”
“阿玉，我的确拥有曾经的记忆，但是我的记忆也不全，我只拥有一部分！”谢敛眸底突然渗出红血丝，彻底豁出去一切。
都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他不要再和他的阿玉有隔阂，否则那裂纹迟早会让他万劫不复。
肖初玉下意识想躲，可身体被谢敛紧紧抓住，他无法挣扎。
谢敛心脏更痛不欲生了。
“阿玉，你听我说，我什么都坦白，我什么都坦白！我是在咱们第一次被吸入玉勿之......墓的时候。”谢敛声音突然干哑。
“......意外获得记忆和力量的，可我当时也就只获得了一点点记忆，而且很模糊，仿佛隔着很厚的一层膜，我看不清，只能感觉到酝酿无数年的痛楚和哀伤，还有恨意，直到第二次，我被传送到了无相深渊，才真正获得了清晰记忆，我才意识到，那滔天的恨意......原来都是对我自己。”
肖初玉眼神一恍，他抬起头。
谢敛殷红湿润的眼神望着肖初玉：“我那时候才知道，我曾经对你做了什么，我好恨自己，真的很恨！我恨不得杀死我自己，就像曾经清醒后的龙敛一样——我不是为他说话，我觉得他该死，他就是魂飞魄散，我也不觉得罪罚够了！他就该永远堕入无相......”
“哥哥，别说了！”肖初玉下意识想堵住谢敛的嘴，但手被谢敛轻轻拉下。
“阿玉，我想通了，我不能逃避，否则我会一直害怕，就像我脖子上的铡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
谢敛浑身肌肉紧绷得发出战栗，双臂依旧紧紧箍着肖初玉，一丝一毫不敢松开。
“我也不知道那个畜生为什么会那样做，但我觉得一定不是为了成神，一定不是！”
因为后面他明明可以成神，但是他放弃了，他堕入了无相百万年，受尽了折磨后终于找到了蕴养玉勿魂息万无一失的办法。
他想，那畜生是有理由的，虽然不论什么理由，都不值得原谅。
但他想，不可能是为了成神这样的愚蠢目标。
“到现在，我也没有获得全部记忆，我的记忆和力量被分成了几份，放在修真界的已经回归，可放在仙界的，还没有......但我也不想有，我怕我获得那些记忆后，会成为一个畜生，或者会彻底厌恶自己，会再也无法面对阿玉你......”
“哥哥！”肖初玉突然提高了声音，他踮起脚，搂住了谢敛的脖子。
谢敛瞳孔一颤。
“我不在乎。”肖初玉红着眼睛，在谢敛唇角亲了一口。
“我只知道哥哥你对我到底有多好，我有脑子，有眼睛，有心脏，不可能因为几世前的记忆就彻底把你推开！更不能把对你的爱变成恨和折磨......”
“阿玉......”
“我做不到。”
肖初玉眼里又积满了潮湿，却很坚定。
“而且我也相信，我也相信上一世，不，上上世一定有误会，但是真相到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我们都不再是玉勿和龙敛了...”
“不，重要...”谢敛殷红灼烫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肖初玉，大大的手掌抚摸着肖初玉的脸。
“阿玉，让我赎罪，让我永远赎出罪......”
肖初玉摇头。
“不要！那哥哥还分得清赎罪和爱吗？”
“当然。”谢敛滚烫的大手拉起肖初玉的手，放在他的胸口。
隔着一层血肉骨骼的心脏猛烈跳动，震颤着肖初玉的手心。
“就算它消失了，我对阿玉的爱也不可能消失，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