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他一人,包括离朱大人,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到这盘白菘上。
这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
看周围的菜,水晶脍、姜豉、茄鲞、斫鲙,放眼望去大红大紫的,显得这白菘白得有些可怜。
大概离朱大人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餐桌上能出现这种小清新的菜,他相当懵逼:“……后厨连夜赶出新菜品了啊?”
尝一尝呗。
白菘丝叠成拱桥状,小巧玲珑地码在盘中。众群大老糙汉估计这辈子都没这么小心翼翼地用过筷子过。
玄侣青也半疑半惊,放入口中。
……!!
初入口中,酸甜味首先在舌尖上炸开,白菘芯特有的嫩配上砂糖回酸,还有配料香味,相当震撼。
甜口菜稍不留神就会过腻,此菜的用糖量看着又是一绝,但这道菜发挥出白菘清甘风味,解决腻味感,只剩多层次回甘。
他难得主动开口:“离朱大人,这道菜味道,简直神了!”
其他人反应倒没玄侣青这么夸张,离朱大人有些惊异:“玄龟大人如此喜欢此菜味道?”
他连连点头,大夹一筷:“当然,相当美味,都想求一道菜谱了——也不知是后厨哪位厨子做的。”
不知道哪位厨子做的……去问不就知道了。
玄龟大人一句话,跟圣旨一样,击鼓传花来到后厨时,两人正在帮切烤乳猪。
“二位,”仆从迈着碎步赶来,“离朱大人有请。”
两人闻言俱愣住,想不到为什么,糊里糊涂跟着来到宴厅。
不愧是达官显贵的上流宴会,满堂珠光宝气,各路妖怪齐聚一堂,只让两位穿越者大开眼界。
来到正中位,更能感受大写的“金枝玉叶”,除了中间那位有些寒酸的体面郎——这是乞丐服吗?
两人还没弄清情况,突然听见询问:“这菜是谁做的?”
闻言,两人一怔。
离朱大人身居主位,不怒自威,看不出对这道菜的满意度。
这就有些被动了。
两人原本对这道菜就没底,现在当头迎来这问题,还是家主亲自询问,论谁都会有些慌。
但都走到这一步了,只能静观其变。
两人先是拱手行礼,代当康先上,答:“我做的。”
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代当康学会了这一点,直接问:“请问各位对这道菜还满意吗?”
等回答的几秒,两人心都悬到嗓子眼,生怕得到一“不满意”,就被这些妖怪一口吞了。
“口味独特,回味无穷,尚可。”
……尚可!
两人眼睛顿时亮了:太好了!
宗青耕正欲说感激之辞,又有一道声音传来,循声望去,是那位体面的……书生。
“这白菘口味独特,我先前从未见过,难以忘怀,”书生道,“可知此菜名称及做法?”
能坐在众位大妖之间的,岂有等闲之辈,宗青耕和他对视,这才感觉到对方的不简单,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代当康道:“当然可以,之后我会写下此菜的详细菜谱,宴会之后送与您,可好?”
书生郎应允后,两人不便多留,欲退下时,离朱大人又喊住他俩。
“你俩,为何要做此菜?”
哦豁,正中七寸的好问题。
大庭广众之下,后厨临时换菜这种事当然不能说,不然就把离朱大人的面子摁在地上摩擦;但现在这个问题,又不能不回答。
但这个问题,如果回答出彩的话,说不定,能在众人面前留一个好印象。
宗青耕思绪一转:
“大人,不知您听过,牛郎织女的故事吗?”
离朱大人:“当然,和这个有关系吗?”
“牛郎织女的故事,像世人传颂真挚良缘之可贵,两人一年一度鹊桥相会,更是令人感动。”
“我认为,大小姐的爱情,也像这牛郎织女一样美满,于是提议这道菜,选用白菘,象征二位纯洁无暇的爱情。”
“至于这菜的造型,想必各位都猜到了,”宗青耕道,“没错,这是桥。但故事中的鹊桥,一年只会出现一次。而这道桥一直在这里,不会离去,代表我二位向大小姐的祝愿。”
“我坚信,两人情比金坚,海枯石烂,永远相爱。”
宗青耕说完一长串,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回应,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想找补的法子。
直到无意瞥眼,撞见代当康“你什么时候进化出脑子的我怎么不知道”的神情,这才听见离朱大人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好,好啊!”
哪家人办喜事不喜欢听好话,更何况这引经据典的好话,离朱大人脸上都绽放成一朵花了。
“不愧是爱女请来的人,做菜口味一绝,话也这么漂亮,”离朱大人抚掌赞叹,“借你吉言,借你吉言!”
有珊瑚白菜开了个好头,整场宴席相当成功。但众位厨师的任务还没结束——离朱大人女儿结婚,连办三日宴会!
之后的几场不在离朱府,各位厨子收拾东西,需连夜赶到下一个场地。累是真的累,钱也是真多。
交菜谱这小插曲很快就被更多的活儿盖住了,两人又回到脚不沾地紧锣密鼓的状态,这次,他们和众人配合默契,合作得相当舒服,也学到了好多。
面前的锅就没停下产生炊烟的脚步,盯着炊烟看,视线变得模糊,揉揉眼睛,已经是两日后了。
最后一场宴席办完之后,两人跟着队伍回到离朱府。
两位找上宁永年,简单寒暄后,代当康引出话题。
“大人,听闻您手下有一养猪场,”他道,“不知能不能向我们提供猪肉?”
谈事不可能这么简单,宁永年道:“我为何要提供与你们俩?”
“我俩来着君南大饭店,此乃君南山最出名的饭店,盈利颇丰,”代当康答,“如果我们强强联手,您也会赚得更多。”
“既然你们明白我有养猪场,那你们也要知道,我并不缺钱。”宁永年道。
“其实,和我合作,归根结底,是在帮助你们,”他瞥向二位,“那我的好处呢?”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把话说死了,代当康梗住,不知道怎么接。
宗青耕开门见山:“那我二位有什么能帮上山魈大人的,大人肯和我们做这笔交易?”
哎!怎么能这么说!
宗青耕一看就不懂社交潜规则,这句话打得代当康猝不及防。宁永年居然接话了:
“不难,”他道,“跟我学做一道菜。”
啊?
就这?
之前,两人查了下山魈的好感度,是63%,虽然不知这“学做一道菜”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起码能确定,这道菜的原材料不是他俩。
但是,现在想也想不出头绪,还不如先把眼前的事解决好。
说完这件事后,代当康便去账房结账了,宗青耕等着,想着这次能赚多少钱。
结果——
“这么多!!”宗青耕被面前一匣钱亮瞎了眼,“代当康咱俩发财了!还有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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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金子是离朱大人额外赏的——多亏你出奇制胜。”
少爷代当康平静地合上盖子,生怕宗青耕兽/性/大/发连金子带盒子全吞下去——他现在的表情真的很像。
宗青耕跟偷到鸡的黄鼠狼似的,一脸不值钱样儿,满眼恨不得嫁给钱。
“你打算存多少给书?”代当康问。
“……全存?”
“我想留一点日常花销,”说着,代当康拿出一些,平均分给他和宗青耕,“拿这么多可以吗?”
“当然可以,本来就是赚来的,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宗青耕丝毫没有废话,接来这笔钱,“嘿嘿,我要好好想想怎么花了。”
“只要别去青/楼,你想干什么都可以。”代当康抛起一枚银币,再准确接住。
“我当然不会去了!”
马车行至岔路口,代当康突然停下。
“你要去镇上?”
这么大的工作量,通常代当康做完后,都会选择原地躺下,这次居然还有精力去镇上。
看来他的药是有用的。
“嗯,我去店里找下文乐,”代当康答,“估计不会早,不要等我。”
宗青耕也没急着回去,去药堂那里转悠了下,顺便教袁寓“四君子汤”如何配制,正巧碰上采药回来的南花朝。
“文乐身上的毒,解了些吗?”宗青耕问。
南花朝为这事头疼好久了:“进展很慢,你的法子我的法子都试过了,都不太行。我准备等我师父来后,帮他看看。”
南花朝的师父,是鹊鸿山相当厉害的名医,宗青耕也略有耳闻。
说到南花朝师父,宗青耕突然回忆起什么,但记不太清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师父回来后,你……”
“我要跟着师父云游四海,”南花朝答,“师父说我资历已购,可以畅游四海了。”
宗青耕“啊”一声想起来,声音有些怅然:“这样一来,我就少了个知音啊。”
“聚散终有时,有散也好,来日定会相见。”
宗青耕一笑:“先别急着伤感,还没到时候呢。”
虽说不要伤感,但毕竟是宗青耕志同道合的好友,这一离开,车马慢,信纸飘飘,就不知何日再见了。
就像诗云“多情自古伤离别”,离别之情就像这一把钝刀,只会在之后某先日子里,乍一想起,迟钝茫然的疼痛。
为转移淡淡的离愁,宗青耕回到家就马不停蹄地干实,照顾好麻花后就是两人的家,宗青耕扫不畅快,直接来了个大扫除。
大工程一来,日薄西山,他终于得到空闲缓神,却发现,代当康迟迟不回来。
代当康难得晚归。
宗青耕无聊,搬了一张摇椅至院内,麻花趴在他脚边,远方日落走得很快,估计也觉得天很冷吧。
等着等着,日落下,车马遥遥赶来,一声“驾”传到另一边地平线。
是代当康。
宗青耕连忙上前,却被他身后拖来的东西吓一跳。
这拖了个……床?
他骑马尚没宗青耕那么熟练,有些拘谨,和马相敬如宾之感。
款款而来。
他小心翼翼下马,道:“给你打了张床,加急,等到现在。老板要回家吃饭,不帮我拖,这车明天还要自己还回去,烦死了。床你搬,我搬不动了。”
宗青耕愣住,不知道说什么,嘴唇张张合合,吐不出一个字。
代当康回头,夕阳相映,温暖柔和。
“有钱了,别再睡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