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特殊情况,陆氏不会限制儿媳妇儿们回娘家。
所以钟五和江衔月之前跟她说的时候,她也只是道:“你嫁过来,家里就剩下你爹和你哥,是该常回去看看。我看他们也不像是会操持家务的人,要是家里有事或者是天晚了,就在家里住两天。”
江衔月心中感念,点了点头,领了她的好意。
钟五心中着急——住在岳家,他们就不能住一起了,面上却一丝不露,只是一直思忖着要怎么说通媳妇儿当天回来才是,结果一进屋就看见江衔月正在床上整理衣裳。
钟五愣了愣,这一堆,是打算回去住个十天半月吗?他定了定神,磨磨蹭蹭地坐在春凳上,没话找话,“叠衣裳啊?”
“啊。”江衔月奇怪地看了钟五一眼。他不太爱说话,在她跟前话多了一点但也不说废话,今天这是怎么了。
“新婚一个月不能空房。”钟五一脸正经。
“我知道啊。”江衔月点点头,这些规矩三奶奶和大伯母都跟她说过。
春捂秋冻,天虽然暖和了,她也没把厚衣裳收起来,而是先将薄衣裳拿了出来,厚衣裳等天彻底热了再洗洗裹起来。
钟五心中越发不安,她不会是想着自己在娘家住一晚让他在家里守空房吧,“你舍得我吗?”
“你就在跟前儿,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江衔月更奇怪了,她看外头没什么人,也没在意,以为他又不正经,口头上占点便宜罢了。
“那你就舍得让我独守空房了?”钟五起身,坐在床上,拦住她正叠衣裳的手。
“我什么时候让你独守空房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江衔月不明所以,她摸了摸钟五的额头,一点不烫,“好好的,怎么魔怔了?”
“那你收拾衣裳干什么?”
“这是薄衣裳,都在箱子里搁着,柜子里装了被子,放不下,我怕在箱子里压久了有褶子,就拿出来先整理整理,过段时间就能穿了。”
“哦,那咱们再打个衣柜?”钟五还算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不是要住在岳家,他就放心了。
“打了衣柜也没地方放了。”江衔月也愁。
十床被子一共二十条,春夏秋冬都有,他们床上有两层褥子,两条被子,还都是厚的,就这样,剩下的被子也几乎把柜子塞满了。
春夏秋冬的衣裳,又装满了两口大箱子,只要换季就得折腾一回。
她嫁妆里还有别的柜子,要是屋里能放得下,当初送嫁妆的时候就一起抬过来了。
“等夏天的时候再说吧,试试把家具挪挪位置,看看能不能加个柜子,或者把被子放箱子里,衣裳放柜子里。”
“嗯。”钟五将这事放在心上,拉着她出去吃饭。
——
然而钟五还是没能如愿,因为第二天到了江家,刚吃完昼食,就下雨了,到晚上也没停,江留青干脆就留他们住下,大概是不懂这里头的规矩,没有特地交代让他们分开住。
回了屋江衔月才反应过来,昨天他说了那么多废话是什么意思。
她抱了一床被褥出来,铺在外间的罗汉床上,“你都说我让你独守空房了,我也不好白担个名头,你就睡这儿吧!”
钟五:“……”真是天公不作美啊~
刚刚被三奶奶派来的江涛提醒规矩的江留青和江旭在大门口面面相觑。
“你,你一会儿顺便跟他们说一声就行。”江留青自觉不好跟女婿说这种话,率先溜了。
江旭也很为难,好在西厢房里还点着灯,他就上前敲了敲门,钟五过去开了门。
江旭一进屋就看见了罗汉床上新铺好的被褥,知道他们懂这里头的规矩,就不再特意提醒,转而提起了别的。
“过几天我要去趟岭南,估计到过年才回来。本来是想等定下日子再跟你们说的,既然你们来了,就先知会你们一声。”
“爹知道吗?非得去吗?”江衔月无法,她有心想劝,又怕耽误了他的正事。
“我跟爹说过了。放心,路都是走熟了的,其实去岭南还是次要的,主要还是要去蜀中。既然免不了要走这一趟,索性从岭南绕一圈,置办一批货物回来,有镖局跟着,不会有问题的。”
江衔月知道是和秦霄宇兄弟有关,不好再劝,“那定下日子了跟我们说,我们过去送你。”
江旭失笑,“还送什么?我是出惯门的人,你们就是给我送到城门口,我还要记挂着你们什么时候到家。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提前跟你们说,主要是想问问五郎,要不要跟着走一趟?”
“哥!”江衔月急,他不仅自己要去,还要把钟五也拐走。她相信她哥既然开这个口,安全方面是有保障的,但是在外头,哪里有在家里自在。
江旭无奈,这傻妞,成婚才几天,就把人看得死死的了,成亲前还有点聪明劲儿,成亲后怎么就傻不愣登的了。
“这件事你别操心,让五郎自己拿主意。我既然开了这个口,就不会让你们冒险,若是本钱不够,我给你备着。五郎也不用着急,等定下日子,我再跟你们说,到时候给我个准信儿就行。”
江旭说完,便出了门,留那夫妻两人呆坐在屋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想法。
钟五看着比他还不安的江衔月,笑了笑,“先别想那么多,我再好好想想。”
“你还想什么?你真想去啊?你虽然在山里跑惯了,但路上和山里又不是一回事。更何况,各地水土不同,行商要是容易,大家就都跑去行商了。我哥他去蜀中是有要紧事,不得不跑这一趟,要不然,我也不让他去的。”
钟五看她着急,心里竟甜丝丝的,他觉得自己变坏了,“你在家里还能穿金戴银,总不能跟了我,却要让你跟着我吃苦吧。”
这也是唯一能让他心动的地方,走这一趟,说不定就能给她挣个安枕无忧出来。
“谁喜欢穿金戴银了,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你在山里跑,虽说山里也危险,到底离家近,我也放心。你要是出了远门,那我……”江衔月又急又委屈,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她知道娘亲所在的世界,讲究男儿志在四方,女儿也当自强,可是环境都不一样,若是交通便利,医疗发达,走一趟就走一趟,她也想去看看这大好河山,多见识见识各地的风土人情呢。
可这时候还多的是荒山野水,走远一点,连个音信都收不到,她如何放得下心。
况且当初她哥一走就是六年,音讯全无,她是真的怕了。
钟五看她满目忧愁,不忍心再逗她,“好了好了,我不去,我们新婚燕尔的,我怎么舍得下你。”
他们才成亲,若是这时候他就出了门,她在家里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日子岂不难过。更何况,去年他就答应过她,会一直保护她,再也不会留她一个人了。
“真的?”
“真的。”
“那你明天就去跟我哥说,不,还是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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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我现在就去?”钟五笑着看她。
“……随便你,你爱去不去!”江衔月见他又戏弄人,扭头就走。
钟五拉住她,“你说的是去哪?是去跟舅哥说,还是去岭南?”见她不答,环着腰将人揽到近前,“让我去床上睡吧,我肯定乖乖的。”
“等你跟我哥说好了再说吧。”江衔月说着,挣开他的手,起身进了里间。
钟五也就是逗逗她,既然家里忌讳这个,他肯定不会明知故犯。
只是舅哥说的事,他的确要好好想想了。如果不去经商,干什么能多攒点银子,又能守在她身边呢?
——
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早才放晴,钟五在江衔月的眼神示意下,跟江旭说清楚了。
江旭又是失望又是欣慰,他既高兴他们感情好,妹夫也肯听妹妹的,又担心他们以后的日子。
“你们手里要是有闲钱,就拿出来,我给你算一股。”
钟五听了,哭笑不得,但也知道他一片真心,于是态度更加恭敬,语气也更加亲和。
“哥就放过我吧,你让我跟着一同去,我虽去不得,但也知道你的心意。要是我真的这样做了,不说我心里过不去,只怕月儿也要生我的气呢。”
他也不再剖白绝对不会让江衔月受苦的决心,就和江旭一起,跟着前来叫他的江涛一起去山上了。毕竟有些事情是用做的,不是用说的。
说起来,真正定下两人缘分的,正是当初和江涛一同去山上的约定。只是那次变故颇多,他们都心不在焉,而等到能心平气和再次上山的此刻,他和她已经成婚将近一个月了。
钟五却觉得像是一辈子那么漫长,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刻的音容笑貌,都深深刻在他心底。
他心里想着江衔月,眼睛却不放过山林里任何可能有宝贝的角落。他们的主要目标是菌子,但要是有别的,他也不会放过就是了。
来山上捡菌子的人很多,只是都在外围,钟五到底是外村人,也不好跟他们争抢,三人便一路往深处走。
黎山是条很庞大的山脉,大小苍山只是附在其上的两个点,几人越过深林,在山里的断木上发现了更珍贵的香蕈。
一个个香蕈肥厚细嫩,像窝成一团的婴儿拳头。虽然个头小,却圆润饱满,像江衔月一样可爱。钟五手上不停,心里还不断念叨着。
大概是阴湿的环境、肥沃的土壤滋生了这样的山珍,三人将四周可以采摘的香蕈搜刮干净,才找了片叶子盖在上面,往别处走去。
里面人少,可以采摘的菌子就多,但是本地人食用的往往就是枞树菌、青头菌,鸡枞菌、牛肝菌和红菇几种。无论哪一种,都是难得的美味。
三人一路走,一路捡,没多会儿,就把箩筐背篓都装满了,看实在拿不下了,才往山下走去。
时已近午,江旭匆匆将背篓取下,要江衔月将里面的菌子做了吃了。他已经很多年不曾去山上寻过山货了,也好多年没有吃过自己亲手捡的菌子了,今天这一趟让他又找回了些许年少时的感觉。
当然他更满意的是钟五在山林里的表现。
冷静、细致、谨慎之外,还有一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气质,好似山林才是他的主场,他置身其中好像就能与山林共鸣,那是对自己有十足自信才能展现出来的气质。
他想,他是真的喜欢跑山吧,以他认真踏实的态度,不愁不能在山林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