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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琐碎

作者:秦无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钟五本就疲累,又经这一番颠簸,更是头晕目眩,困乏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迷迷糊糊中被人喂着吃了一碗清甜的带着桂花香气的糊糊后,就睡死过去。


    再醒来时,是在一个热气蒸腾的大浴盆里。


    江海和江涛,一个扶着钟五,一个正按白大夫的吩咐给钟五推拿按揉。


    江涛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人筋骨强健,看着精瘦,实则肌肉硬邦邦的。


    江海换过他,刚揉了一遍,便看见钟五睁开了眼。


    “你总算醒了,”他气喘吁吁,拿过之前放在一旁的衣裳,“看看能使得上劲吗?”


    钟五觉得好多了,至少手脚像是自己的了,不像之前那样,浑身酸软,没一点力气。


    他点点头,面色微红,“多谢两位兄弟,我好多了。”说着就伸手去接衣裳。


    江涛拿出白大夫给的药膏递过去,“白大夫说,这是活血化瘀的,先涂了药膏再穿衣裳吧。”


    ——


    钟五收拾好出门时,江留青几人正在院子里说话。


    见他出来,江留青忙起身去扶,“小兄弟怎么不歇着,你现在不宜多动。”


    钟五一躬到底,到底还是有些虚弱,身子微微颤了颤。


    几人连忙去扶,江留青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钟五却撑着身子硬生生拜了下去,郑重道谢。


    “今日若不是诸位相救,只怕小子就要丧命在山上了。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小子。”


    江家人都闪着躲避,江留青将人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兄弟言重了,这也是咱们的缘分。”


    江留芳也道:“小兄弟可不要这么说,这事任谁遇见了都不会不管的,我们也只是恰巧碰上了,你没有大碍就好……”


    “说起来,你降伏了老虎,也是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隐患呢。我们晨起听到那声音,就担惊受怕的,还想着以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没想到那么个大家伙就被你给打杀了,真是年少有为……”


    钟五坚持行了全礼,真诚地说:“所以我更要感激,若非小娘子巧遇,若非诸位勇义,只怕也不会有人救我了。”


    虎啸声能传很远,他怕自己下不了山,又没人敢上山,就是死在哪个角落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他昨日离家的时候,并没有跟家里人说自己往这边来了,就是爹娘担心他,请人来找,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摸不准地方。


    所以,在那样的境况下他是有几分绝望的,甚至于当他第一眼看见那女子的时候,都以为是梦境。


    不都说,人临死前会去到自己一生中最向往的地方,见到自己一生中最牵挂的人?


    钟五有心想当面致谢,但也怕唐突了,只能对着江留青几人又拜了几拜。


    他生得高大瘦削,脸庞轮廓分明,鼻梁高挺,一双黑沉沉的丹凤眼,顾盼生辉,神光照人。


    本是犀利张扬的面貌却因微厚的嘴唇和沉静的眼神多了几分质朴、稳重和内敛,让人一看就觉得可靠。


    又因有三月三白石桥的前缘在,江家众人都暗自点头,面上更是万份和蔼,对仅是初次见面的钟五表露出极大的善意。


    就连一向挑剔的江生见他虽然面色苍白,却站姿端正,眼神清明,一身正气,也不由暗暗赞赏。


    江留芳几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江家的孩子在整个村,甚至整个里都算是出挑的,一时间见到一个比自家孩子还出挑的,那心情还挺奇怪的。


    江留青更觉得钟五相貌好,尤其是这脆弱中透出几分坚强的气质,无端就让他想起了至今还音讯全无的大儿子。


    他再看向钟五时,神色里不由就多了几分心疼。


    “相逢即是有缘,小兄弟可千万不要见外,你现在虚弱得很,还是先喝碗米汤歇息歇息。”


    说着,不仅扶着他进屋里躺下,还接过江涛端来的米汤,一勺勺喂给钟五喝。


    江涛看得咋舌。


    三叔虽然对谁都和气,但是能让他表现得这般慈爱的,除了外头的江衔月,也就是这个刚见了面还不甚熟悉的钟五了,连对他这个亲侄儿,三叔也没有喂过饭呢。


    钟五也很僵硬。


    他家里兄弟多,他是老五,底下还有一个比他小五岁的弟弟,好像自弟弟出生后,他就没有被爹娘喂过饭了,别人就更不可能了。


    偏偏眼前这位叔父,眼神里的慈爱像是要溢出来,他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把自己当儿子了。


    他这会儿歇过来了,没有之前那么虚,碗还是能端得起来的。只是对着这份热忱的善意,他也只能僵着身子微红着脸由着江留青给他喂完了粥,才跟他们说起话来。


    ——


    互通姓名籍贯之后,江生问起别的,“五郎家在哪里,要不要我们找人跟你家里报个平安信,也省得家里人担心?”


    钟五家在芳草滩,就在白石桥西边没多远。


    江家坳所在的杏花里和芳草滩所在的桃源里同属望仙乡,都在清源县以北。


    他从江家人口中知道这是杏花里,已经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了。两处倒是离得不远,只是以往他常往南边县城去,少往北边来,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听到江生的话,便回道:“小子家就在桃源里芳草滩上,最西边挨着竹林的那家就是。今日是清明,昨日应了爹娘会早些回去,至今未归,他们恐怕要担心了。平安信倒不用了,有劳各位叔伯兄弟照应,小子这会儿已经觉得身上好多了,还是早些归家的好。待他日身体好些,再来登门道谢。”


    他这身体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歇过来的,总不能一直在这叨扰。


    江留芳对芳草滩有些印象,“是不是在白石桥西边没多远?”


    见钟五点头,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江生,“李家那个小春还是小冬的,就是你敬山舅舅家的那个表姐,就嫁到那边儿了。”


    钟五想了想,好像村里卖豆腐的家里有一个妇人是杏花里李姓人家的女儿,别人常叫她秋娘子,“是黄六哥家的嫂子吧,家里是做豆腐的?”


    “对对对,就是姓黄,家里做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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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腐的,她丈夫小名儿就叫黄小豆。”


    江生闻言,彻底放下心来。


    江留青道:“原来都认识,那倒近便,咱家里就有牛车,让江海他们送你回去,也省得家里着急。”


    众人又是一番张罗,将钟五安置在牛车上。


    钟五自是感激不尽,一再言谢。


    ——


    第二天,江生要回府城去,江衔月想起自己的灵芝,就乘着江涛的车一起往白石桥去。


    白大夫说得没错,姜大夫是个实诚人,他看见江衔月带来的灵芝,眼睛一亮,“最近配药正缺这样的好芝,这些我都留下,十五两银子,你看如何?”


    比白大夫预估的还要多,江衔月,心下窃喜,点了点头。


    江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恨不得把那灵芝给盯出个窟窿来。


    这东西这么贵啊,还好昨天没扔,这可都是钱啊!要真因为他手贱丢了一朵,估计他现在恨不得把自己手砍了。


    待出了医馆,往县城去的路上,他还十分兴奋,眼睛亮晶晶地冲江衔月道:“回头咱们再去山上找找,说不定还有。”


    江生板起脸,“还有什么,生怕自己进不到老虎嘴里是吗?”


    又交代江衔月,“这回是你运气好,以后可不许往山上去了。


    “黎山上有老虎的话可不是坑人的,咱们这边遇到的少,但黎山北麓那里虎患严重,原来开在那边的官道都改道了。客商们现在宁愿绕远路,从西涧走再转到县城西边从云梦乡那里经过,都不肯冒险走北麓了。


    “要不这两年县城热闹起来了呢,实在是北边出事太多,那地方说远不远,跟咱就隔着一道黎山。黎山咱们看着大,山脊高远,可在那些山大王眼里那连篱笆都算不上,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越过栅栏翻过来了。你们可不能不当回事。”


    江涛和江衔月垂头受教,乖乖应是。


    到了县城,江衔月下车去笔墨铺子买了几刀好纸,几支好笔和几锭好墨给江生,“二哥在外读书可不要节省,要吃饱穿暖,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江生哭笑不得,他是不太懂自家这个妹妹的脑回路,好像他在外读书是受了多大苦一样。每回他走,不是给他带些精致的吃食,就是给他做身光鲜的衣裳,生怕他被人看轻了一样。


    不过他也领她的好意,“好,你放宽心就是,你看我像是会亏待自己的人吗?我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路上慢点啊。”


    两人送走了江生,回程的路上,江衔月又买了几样糕点和小食,自己留了两包,剩下的给了江涛,“四哥,这些给你和玉郎吃。”


    江涛:“……”


    他也不太懂江衔月的脑回路,明明他才是哥哥,可她每次对他说话的语气都像是对弟弟一样。


    嘴里四哥四哥的喊,实则那眼神温柔,动作慈爱,语气宽容,弄得他总是对自己的年龄产生怀疑,分不清自己是十六岁还是六岁。


    大概这就是小时候过家家女孩儿都爱假装大人的心态吧,他妹妹就这么一点乐子,他还是不要拆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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