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没有看他，视线越过覃恢，看向他身后的方向。
覃恢没有顺着她的方向转头，他心中不好的预感太过强烈，以至于覃恢直接向侧方冲了过去。
覃恢的余光这才瞥见身后的人，那人手中拿着一片银色的龙鳞，看样子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还没等覃恢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胸腔被撕碎的感觉升起，下一秒，他的腿一软，一下跪在了地上。
身后这才响起一道声音：“怎么回事？”
覃恢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人猛地踹了一脚，脸直接朝下栽了下去，和地面亲密接触在一起。
覃恢的耳膜有些充血，只能隐约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没什么感情的声音：“你取下了龙皇的鳞片。”
覃恢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艰难地抬起头，想往身后看一眼，就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在了他的头上。
“哦？啊？”江落月这才赶紧看向自己手中的东西，那鳞片散发着淡淡银光，并不显眼，似乎随时可以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片。
“为什么？”江落月抬起头，就看见青鸾正将脚从覃恢背上放下来，她的右手血红一片，正在往下滴血。
青鸾却毫不在意，只是向旁边甩了甩多余的血水，闻言，她看向江落月，说道：“你与她本是一脉，能取下龙鳞也不是什么奇事。”
江落月低着头，青鸾看不见他眼里的情绪，只能通过他一头有些乱遭的头发看出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青鸾走过他的身边，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挡住了她前进的路。
青鸾转过头，就见江落月手中拿着一把滴血的短刃。“给你。”江落月说道，却没再叫姐姐。
青鸾看着那短刃，沉默了一阵，才接了过来。
“还有不服的吗。”青鸾的声音并不大，却在鸦雀无声的大殿里显得格外肃穆。
众妖面面相觑，他们看着覃恢从一滩血水里似乎想要抬头说些什么，却在下一秒直接脱力倒了下去。
青鸾见半天没人回答，缓缓转过身，她右手握紧了那把短刃，似乎随时可能出手砍断在场几人的喉咙。
他们又往青鸾旁边看了一眼，江落月正懒散地站在那里，一脸笑意。
众妖浑身一颤，没有过多犹豫，他们向着青鸾的方向跪了下来，下意识喊道：“拜见妖皇。”
青鸾淡淡看了他们一眼，起身走到一边，将场地让给江落月。
江落月清了清嗓子，声音回荡在大殿中：“继续跪着。”
等江落月处理完面前这一摊旧事，已经是十日后了。
短短百年，妖族早已不复往日的盛况。当年亲近龙皇的旧族已经被覃恢驱逐打压到偏僻地带，全族上下也不剩几人。
现在发展起来的几乎全是覃恢的亲族，整日围着妖皇宫殿，让江落月无法安下心来。
更重要的是，妖族内斗极其严重，他们之中的很大一部分，早就不服覃恢的统治，各族之间的争斗几乎毫不掩饰。
覃恢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放任这种行为，借此削弱各族的力量。
江落月看着面前的一团乱麻，废了好大劲才勉强平复心情。
最终他借着青鸾的名义，召开了他即位以来第一次妖界大会。
龙皇虽然故去，但青鸾给人留下的印象不逊色于龙皇多少。为卖青鸾一个人情，多数妖族还是不情不愿地接下请帖。
此时的血竹族没在领地，几乎族中有点地位的人都聚集在妖皇殿十里外的空地上。
林沐此刻望着妖皇殿的方向，目光很沉。突然，他感到肩上一重，一道带着暖意的声音响起：“怎么样？能拿下覃恢的虎头吗？”
林沐转过头，就见林淋正一脸笑意地望着妖皇殿，他一双眼睛弯成一条缝，带着林沐的心情也放松了几分。
“林沐，”血竹族长从他们身后走来，林淋向旁边让了几步，将林沐身边的位置让给他。
林沐听见他的声音，略微偏过头，对着血竹族长点了点头。
血竹族长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
林沐脸上表情微变，却还是抑制住要振开他的手的冲动。血竹族长将他的表现收在眼底，默默移开了手，“你打头阵吧。”
林沐愣了一下，就听他继续道：“你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出手也利落，最合适不过了。”
林沐看了他一眼，默默应下。
血竹族长见状，开始安排起之后的行动，“你潜入妖皇殿，尽量探察清楚其中的布局，最好查清覃恢的位置，时机成熟的话，尽量一击必杀。”
血竹族长说着，眼里闪过一道凌厉的血光，转瞬之间，血光在他眼里淡去，仿佛从未存在。
“如若不成，不要恋战，立刻向我们发出信号，拖延时间，等待我们进攻。”
“是，”林沐低下头，应道，“族长。”
血竹族长看着林沐，嘴唇微动，似乎想开口说点什么，但他最终只是对着林沐点了点头，转身去布置其他事情了。
林淋一直站在一边，直到血竹族长离开，他才重新凑到林沐身边，见林沐一直微皱着眉，林淋直接用肩撞上林沐。
林沐猛地回过神，就见林淋正对着血竹族长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哥，父亲就那样，你别在意。”
“我没在意。”林沐收回视线。林淋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般，自顾自道：“当年父亲不让你离开，也是族规使然……”
“林淋，”林沐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我跟你不一样。”
林淋沉默下来，没有再说话，半晌，他才重新笑起来，“哥，你知道的，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林沐眼睫微垂，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开口道：“林淋，”
林淋几乎是瞬间开口，接上林沐的话。
两人同时出声：“你不必跟着我。”
说完这话，林沐无可奈何地看了林淋一眼。林淋将头偏向一边，他的发色比林沐浅很多，在阳光下泛着鲜亮的红，看起来生机勃勃。
林沐最后看了一眼血竹族长那边，对林淋说道：“走了。”
林淋还没来得及跟他打声招呼，林沐就消失在了原地。
林沐一路上跑得飞快，只在拐弯处略微减缓速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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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次呼吸，他就出现在了妖皇殿门口。
林沐没有急着进去，他一边向左侧绕去，一边紧密注视着宫殿周围。
妖皇殿的布局很简单，没有复杂的结构，几乎从每个方向看去，都是一样的形状。
林沐转了一会儿，就有些晕头转向，他当即停下来，意识到这里有些不对劲。
眼见周围的空气似乎以一种诡异的形态开始波动，林沐没再犹豫，当即立断，从侧窗翻进了妖皇殿。
天旋地转的感觉消失，林沐却没有掉以轻心，他意识到门口的布置是为了防止监视特意设下的，更加小心起来。
妖皇殿中并不安静，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不少妖族侍卫来回走动，让林沐的前进更加困难。
林沐越走，心中异样的情绪越发明显，他总感觉自己现在看到的东西，不像是覃恢弄出来的，机关布置的风格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还没等林沐想起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从拐角处传来，气势并不凌厉，却让林沐瞬间警惕起来，有种嗅到同类气息的感觉。
林沐没有停顿，伸手拉开了身边的房门，就着大殿的灯，飞快向内看了一眼，见门内没什么异样，他快速闪了进去，悄无声息地带上了门。
那股危险的气息被隔绝在门外，林沐松了口气，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
一股凉气突然打在他身侧，林沐立刻意识到房内有人，那一瞬间，他几乎将最差的情况都想到了，如果面前的人非常不巧是覃恢，他就只能鱼死网破。
林沐飞快向后退去，想跟身前的人拉开距离。只是那人丝毫没有松懈，直接一闪身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将林沐逼到房门背后。
林沐见退无可退，干脆利落地出手，直接出手向着身前的人心口袭去。
那人向旁边一让，反手去抓林沐的手腕。
林沐下意识向右下方避开，刚好躲过那人的手。接着就是身体左侧的肋骨出现一股麻意，林沐没有丝毫犹豫，上步左踢。
他的脚似乎踢在了什么东西上，一道闷哼响起，又迅速被压了下去。
林沐一击击中，没有停顿，身侧迅速出现几片锋利的竹叶，林沐一挥手，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集中攻去，又让几片竹叶护在其他可以闪避的方向。
只听身前的脚步声似乎有些乱了，气息也不似之前稳，林沐知道机会来了，掏出一片暗红的竹叶，就向身前之人脖子上刺去。
就在这时，林沐突然感觉自己眼前一花，等他回过神时，手腕被人紧紧攥住，后背一下撞在了门上。
林沐还没反击，就感到之前那股危险的气息突然再次出现，这回是紧贴着他的背，从门缝中渗过来，让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林沐脑中警铃大作，他被前后包围住，只要身前的人有脑子，控制住他，身后那危险至极的人就能隔着门板，一刀刺穿他的心脏。
林沐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大脑飞速运转，想着那一瞬可能的脱身之法。
身前的人却突然放开了他的手，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喊出了他的名字：“林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