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盛芳，你可知罪。”
回音海，九韶道尊绫轻吟缓缓道。
陈盛芳跪在下方，一声不吭。
越无缺等天音修士站在一侧，也都一声不吭。
有资格在这里现身的，至少都是六境。
姬月初虽天资极高，还是极其罕见的三乐器天才，但因为只有五境，依然不够资格出席。
庞大的灵压，令陈盛芳无法抬头，只能低着脑袋。
她强撑着开口道，“晚辈何罪之有？九韶道尊的意思，我不懂。”
绫轻吟淡淡道，“无极大界楚千刀可以吸收原始巫符，此事乃是机密，不得擅自外传。”
“我天音大界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你就是其中之一。”
“本座念在你镇守音远城多年，战绩颇多，给你一次主动交代的机会。”
“若再不认罪，本座会动用诛心问琴。”
这话说完，别说陈盛芳，就连一旁的越无缺等人也都身躯一震。
诛心问琴！
此乃多年前天音大界一位道尊陨落之后留下的乐器。
攻防手段不算强大，但能发出诛心之问。
一旦撒谎，将承受巨大痛苦，肉身与元神都如同针扎，旁人也就能看出此人说了谎话。
诛心问琴如今被九韶道尊掌握，轻易不会动用。
一旦动用，便说明对此人已经失去信任。
闻言，一名两鬓银白的中年人上前一步，他名为赵恒烨，天音七境修士，九韶道尊的弟子之一。
他严肃道，“师尊，现在就动用诛心问琴是不是太早了？”
“她……毕竟和幻渺道尊有些关系。”
天音只有两位道尊，分别是九韶道尊和幻渺道尊，如今幻渺道尊正在闭关，并不知外界之事。
绫轻吟淡淡道，“正因她与幻渺道尊有些关系，本座才对她格外严格。”
“否则，若是她向神道泄露楚千刀的秘密，岂不是也败坏了幻渺道友的声望。”
她看向陈盛芳，平静道，“本座再问你最后一次，你……”
陈盛芳上下牙齿颤抖。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道飘飘渺渺的气息突然降临。
绫轻吟忽然皱眉，看向那突兀出现的身影。
那是一位袒露上身，只穿着一条宽松麻布裤子的美男子。
脸上是玩世不恭的笑容。
此人出现那一刻，陈盛芳原本还惊惧不已的身躯瞬间停止抖动，眼眶通红，激动道，“道尊！”
赵恒烨、越无缺也都耸然一惊，纷纷行礼道，“见过幻渺道尊！”
绫轻吟皱眉，“幻渺，你不闭关，怎么突然来此？”
幻渺道尊名为谢允原。
他平静道，“我若是再不来，你就要对她动用诛心之问了。”
“你我都知道，这不是寻常修士可以扛下。”
“为了那楚千刀区区一个外人，怎能对自己人动用这种手段？”
“人，我带走了。”
言罢，他隔空一摄，将陈盛芳带在身边，便欲离开。
绫轻吟缓缓起身，庞大的灵压笼罩整个回音海，“陈盛芳有为一己私利泄露机密的嫌疑，我不允许你带走她。”
谢允原皱眉，“就为了楚千刀那么一个外人？”
“楚千刀对我天音有大用。”绫轻吟的声音斩钉截铁。
其身边赫然浮现一座古筝。
若隐若现的音波，正缭绕在古筝四周。
剑拔弩张的气息，于这一刻在回音海中蔓延。
越无缺、赵恒烨等人，都如坐针毡，浑身汗毛倒竖。
早就听说两位道尊关系不太好。
难道因为这件事，这是要撕破脸皮了吗。
“我今日必须带走她，”谢允原的声音变得格外冷漠，“你如果希望天音决裂，那就出手阻拦我吧。”
言罢，竟是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直接把后背留给了绫轻吟。
绫轻吟玉手按在古筝表面。
随时都能拨动琴弦。
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息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但最终，她还是放下了手，任由谢允原将陈盛芳带走。
天音，是最年轻的顶尖大界。
她不得不以大局为重。
但经过之事，谁都看得出来，天音内部事实上已经决裂。
……
“……情况就是这样，千刀道友，这说起来实际上是我天音的家丑。”
万界坊，楚玄与姬月初相对而坐。
这位天音天骄苦笑着开口。
楚玄轻叩桌面，若有所思，“多谢提醒。”
他的事大概率就是陈盛芳泄露，只不过还没有证据而已。
但也没关系。
他杀人从来不需要证据。
杀完再翻记忆也是一样。
陈盛芳还活着，并未伏法，也就意味着这件事还有继续外泄的可能。
“告辞。”姬月初拱手离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登门。
巫道！
楚玄皱起眉头。
巫道登门，却并非来势汹汹，反倒满面笑容。
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来人是一位红发女修，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腰身纤细却又富有力量，长袍下的一双长腿更是格外修长结实。
她浑身缭绕热气，不难猜测应该是炎照巫师一脉。
她给楚玄的印象，就像一头打盹的雌虎。
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敢问阁下是？”
女修微笑，“我名为炎如玉，巫道炎照巫师一脉。”
“听闻千刀道友在青霄阵冢收获颇丰，特意前来买些东西。”
“何物？”楚玄疑惑。
“自然是蛊虫。”炎如玉耸了耸肩，“不过，并非我用，而是我的一位蛊巫师朋友。”
“什么蛊虫？”
“大梦阵蛊。”炎如玉微笑，“你不用隐瞒，蛊巫师都有寻找蛊虫的方法，他也有梦道蛊虫，已经感应到大梦阵蛊就在你手上。”
“我用此物与你交换。”
说完，她取出一个紫金钵，里头有一汪泉水，隐约能嗅到焰火气。
“这里面是自剑道大界得到的洗剑池之水，对剑修来说用处甚大，你是剑修，你应该比我更懂它的价值。”
楚玄扫了一眼，便直截了当地摇头，“抱歉，卖不了。”
他，并非剑修。
这洗剑池之水确实有点用处，但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与大梦阵蛊相比，更是判若云泥。
炎如玉一愣，“当真？”
楚玄，“当真卖不了。”
炎如玉皱起眉头，似笑非笑道，“道友，我是比较讲道理的。”
“你如果拒绝了我，后续再来的巫师就不一定像我这样讲道理了。”
楚玄拂袖，“请回吧。”
炎如玉摇头，“无可救药。”
言罢，迈开长腿，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