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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第 54 章

作者:丛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烛火“噼啪”一声响起,在寂寂长夜中尤为明显。


    谢棠后退几步手撑在桌角,大口喘着气平复着,卫子羡往前走近,正欲替她擦去泪珠,谢棠浑身一抖,卫子羡的手就僵在空中再也落不下去了。


    她扭过脸躲开他的视线,手指着门外,冷声道:“出去!”


    卫子羡将手缓缓收至背后,就那么沉默地看着她,也不说话亦无任何的动作。


    两厢僵持不下之时,谢棠气愤难当,绕过他就要往外走,卫子羡一把攥住她的腕子。


    谢棠抬眼死死瞪着他:“你不走,我出去。”


    卫子羡拧眉望着那满是怒意和厌烦的双眸,脸色发白,心里更是说不出的难受。


    不自觉的手下气力更重了一些。


    他忍着浑身心如刀绞的滞痛,竟也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我出去可以,但你答应我往后不能再躲我,也不能见李砚书。”


    谢棠手指微抖,语气更冷了,一字一句道:“往后更没有必要再见你了。”


    卫子羡一次一次的将她对他的爱意全都消磨尽了,何止是不相见,他若是往后再如今夜这样逾矩无礼,她都要恨死卫子羡了。


    这明显的恨意,卫子羡顿时怒火翻涌,他微眯了眯眸子,温声道:“你最好不要激怒我。”


    谢棠冷道:“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阿棠,别说这种话。”卫子羡缓缓附身,与她的脸相距不过一寸,近到彼此呼吸交融,能看清对方眼底的自己,他很是认真地看着谢棠那双泛着红的眼睛,语气更是平静,“杀人可是要偿命的,我放不下你。”


    他贴近谢棠,与她额头抵着额头,轻轻的,近乎呢喃般说:“我真想将你藏起来。”


    谢棠浑身一怔,后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来,惊恐地看着他。


    卫子羡温和一笑,用指腹轻柔擦去她眼尾上缀着的那滴泪,“骗你的。”


    ……


    屏风后的浴桶之中,少女将自己整个身子都浸入温热的水中,升腾起的水雾弥漫地到处都是,可她尤嫌不够,教女使继续添水。


    “姑娘,再加热水只怕是要烫伤了。”


    谢棠怔忡片刻,抬手挥退她,往水面之下潜了几分,即便是身处如此热的浴桶之中,她仍然无法驱散身上的那股寒意。


    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卫子羡那骇人的目光和语气。


    水下无法呼吸的窒息之感令她生了慌,谢棠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从水面探出脑袋。


    谢棠将挡住面颊的湿发拢到耳后,看着水面荡起的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终是下定了决心。


    明天就离开汴京,她真的不愿与卫子羡做纠缠了。


    她的决定下的虽快,好在离开汴京的决定是一早就定下的,亦告知过舅舅舅母,该收拾的细软也备好着,只需同他们告别便是了。


    一夜辗转未眠,次日便与梅家三人话别,梅晴自是劝阻几番,很是不舍,但谢棠去意已决,谁也不能令她动摇。


    话絮分别后,谢棠便乘着马车带着云绽从梅家离开,一路向城外而去。


    临到城门处,遥遥便可见查验路引的队排了一长队,谢棠抱起身侧的包袱放在膝上,取出层层叠叠用衣服裹起来的匣子。


    谁知打开匣子时,里头竟空空如也,她同云绽二人的路引都不见了踪迹。


    谢棠怔愣片刻,打开其他的包袱,“云绽,你后来可有动过路引?”


    云绽说没有,她也颇有些着急的解开包袱翻找起来,可不论她们二人怎么找,就是找不到,那张薄薄的路引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再也找不到。


    谢棠看着匣子,回想着昨日和今日发生之事:“会不会是落在哪儿了?”


    云绽说不会,“昨夜姑娘说完之后我还特地查看了一番,那会儿还是在的。”


    谢棠靠坐在车壁上,顿生茫然,不知自己该怎么办好。


    而此时,她们的马车已到了城门口,外边侍卫同车夫要路引的声音传进了车中。


    一大早出城之人皆有要紧之事,她们这般挡在道上,拦住去路早有人不满。


    侍卫道:“没有路引就回去,莫在此处妨碍公务。”


    云绽探出脑袋同外面之人说着软话,保证自己有路引,只需稍待片刻,正在找寻。


    时间一久,不满之声愈大了,谢棠攥紧帕子,毫无对策,绞尽脑汁都不知那薄薄两张路引怎么就找不到了。


    不知怎的外面车夫与后边的人生了口角,眼瞧着吵嚷了起来,那侍卫颇为不满,唤来一队人,吩咐将他们几人通通抓起来押回衙门。


    谢棠才掀开车帘正欲看看发生了什么,忽闻身后有一人扬声道:“且慢!”


    她往后一瞧,瞳孔骤然微缩。


    冯鸣。


    她心底顿生起不好的预感来。


    冯鸣对谢棠微微颔首,便拿着国公府的牌子同那侍卫口语几句,片刻后,冯鸣已走至马车旁边,他同谢棠行了一礼:“谢姑娘,世子有请。”


    只消这一句话,谢棠瞬间便知道自己的路引究竟去了何处。


    三月的天已有了些暖意,尤其是太阳出来之后,拂面而过的风都是宜人的,但谢棠只觉自己如坠数九天的冰窟。


    她茫然又不安的往左右瞧瞧,总觉得在暗处有数双眼睛盯紧了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能悄无声息地进入她的卧房拿走她的路引。


    再次站在竺屏院中时,看着那万分熟悉的屋子和廊前花草,这里的一花一草都是依着她的喜好慢慢改动、移栽,但谢棠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亲切和欢喜。


    她扭过脸看向后边敞开的院门,只觉得这里像个牢笼,让她遍体生寒,而那些花草恰如长满了藤蔓一般,要将她死死束缚在这个地方。


    谢棠不知道在椅子上坐了多久,天色由明转暗,屋中有人添了灯。中途有人进来收拾屋子,几番劝她用膳,她通通拒绝了,整个人的魂灵都似乎从躯壳中脱离出来,她无法思量,也不愿思量。


    不知多久之后,屋门轻响,片刻后,肩头落上一双温热宽厚的手掌,谢棠微怔,受惊一般从椅子上“腾”地一下站起来。


    卫子羡手下落空,脸色微变,他稳住心神,温和地看着谢棠,温声道:“她们说你今日不曾进过一口水一口面,我带了你爱吃的七宝擂茶,多少吃一些。”


    谢棠双手撑着桌角,心跳声如擂鼓般响在耳畔,一时连掌心都生了汗。


    卫子羡躬身端起托盘上的擂茶,缓步朝她走近,谢棠受惊往后躲避,不慎打翻桌上的茶具,一壶茶水就洒翻在了桌上,温热的茶水蜿蜒而下,滴答滴答砸在地上。


    谢棠连忙转过去扶正茶壶,随后顾不得被淋湿的裙摆,匆匆绕过了桌角,同卫子羡隔着一张桌子相望。


    卫子羡面上最后的一点笑意都消失了,他将托盘轻放在桌几上,沉默几息,才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她。


    谢棠并未伸手接过,只是垂着脑袋不做理会,卫子羡垂眼看着谢棠避之不及的样子,眉宇压的极低,他轻叹了口气,含着万千的无奈:“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这话恰如一颗石子砸进水面,激起谢棠的心火,愤恨恰如涟漪一般圈圈荡开,越攒越烈。


    她狠狠瞪着卫子羡,冷声道:“你简直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卫子羡挑了下眉,丝毫未被她恶语所中伤,反而闲适的坐在椅子上,他将方才打乱的茶具一一摆放整齐,声音平静又温和,坦然接受谢棠评价:“我知道。”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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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反而被他这厚脸皮的模样惊到了,她怔愣片刻,随即狠狠剜了他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双手方碰到门闩,男人清冽的嗓子便在身后缓缓响起:“只要你出去这扇门,云绽你此生就别再相见了。”


    谢棠双手落下,整个人都清明了几分,她转过身隔着不远的距离,同卫子羡对视。


    此刻那张曾经让她爱慕不已的俊逸儒雅的面容像是世间最恐怖的面皮,竟让她一时都难以发出声音来。


    很久,她才听到自己说话:“云绽在哪?”


    卫子羡轻笑一下:“只要阿棠听话,自然能早日看到云绽。”


    谢棠几步过去,揪着他的衣襟,声音哽咽:“云绽到底在哪儿?”


    卫子羡不语。


    “卫子羡!”谢棠紧抓着他的衣襟,眼圈儿一湿,泪水就从眼尾滚了下来,她泣声道,“你知道云绽对我何其重要,要是她有半分的闪失,我此生绝对不会放过你,你不要逼我!”


    谢棠与云绽年岁相仿,她五岁从雪地里将她捡回,从此之后云绽便伴着她,她们之间早已不是单单的救命之恩、主仆之情,她与云绽密不可分,云绽是她的亲人,她亲手给自己捡回来的亲人。


    她没想到卫子了会如此卑鄙无耻,竟会拿云绽来要挟自己。


    卫子羡抬手轻柔地擦去她的泪水,温声道:“你乖乖的,我不会伤她。”


    谢棠怔怔看着他,手腕脱力一般松开他,她仰面看着卫子羡,心如死灰,淡声道:“你到底要我怎样?”


    “我很早就说了。”卫子羡轻轻抚着她的墨发,声音含着无限的温柔,“我欲娶你为妻。”


    谢棠袖中的手紧紧攥住,她死死咬住唇内软肉,才能勉力克制住自己翻涌的怒火和失望。


    “好,我嫁给你。”


    明明谢棠说出了自己最想听到的话,可卫子羡心里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欣喜,看着她灰败的眼神,他心痛如刀绞,心脏像是泡在水中,沉重又潮湿,憋闷万分。


    卫子羡并未限制谢棠自由,她可去往京城任何地方,只是身后总会跟着几个他亲择的随从。


    他像是真的用心在准备他二人的亲事一般,整日在衙门忙完回府以后,还会拿着拟好的单子来寻谢棠。


    譬如当日需宴请的宾客的名单,谢棠喜欢的婚服的样子、需要膳房准备的菜品、还有他卧房主屋的陈设。


    “这面屏风不好,太过沉闷,置于你我主屋不适宜。”卫子羡在桌上摊开一张纸,上面画了好几个样式的屏风图案,他坐在案前,将谢棠拥在怀中,下巴置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这都是我吩咐冯鸣找的时下最兴的寓意的样式,阿棠喜欢哪个?”


    谢棠忍着想逃离的冲动,强逼着自己没有立即抽身离开,她眼神空洞的看着那纸张,淡声道:“都依世子喜好。”


    卫子羡不满的用额头轻撞了下她的脑袋,有几分埋怨:“不许这么唤我。”


    谢棠闭了闭眼:“四哥哥觉得哪个好?”


    卫子羡垂下眼皮,静静看着她秀丽精致的面容,自是没有错过她的不耐和敷衍,心里一阵闷痛闪过,他轻轻吻了下谢棠的脸颊,平静说:“我要你选。”


    谢棠终是忍不住地推了下他的脸,对着那纸上图案随手一指:“那就这个吧。”


    “好。”卫子羡从后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手下用力到似乎要将谢棠融入自己的骨血中,他将脑袋的重量全然压在谢棠的肩上,呼吸间尽是她的清香,随后缓缓闭上眼睛。


    好像不睁开眼睛就不会看到谢棠的不情愿,不会看到她眼中对自己的愤恨和埋怨。


    就仿佛他们二人真的是在为两人的婚事尽心准备着,好像他们只是这世间再普通不过的一对眷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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