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卫栩那番话,徐妙宜整日心神不宁,直至日暮,众人在驿馆歇下。
陆茯苓将晚膳送来,望见她怔怔坐在铜镜前,“娘子怎么在发呆呢?快用晚饭吧。”
“没什么,多谢茯苓姐姐。”徐妙宜收回心神,望了望窗外天色,“姐姐可有胭脂唇脂,若有的话,我想借用一点儿。”
她肌肤胜雪,眉眼更是精致如画,却因常年体弱多病,总缺了那么一丝好气色。
“可是五爷要召见?”陆茯苓心领神会,出于善意相劝,“娘子身体还未痊愈,切不可任由五爷胡来。”
徐妙宜有意教她误会,装作含羞带怯垂眸,“我总抱病,郎君他……也素了许久。”
胡商召她前去,是为了做戏给旁人看,既如此,她不介意装得更像些。
陆茯苓很快取来胭脂唇脂,耐心替她描妆,赞叹:“娘子生得真美呀,怪不得五爷宠您。”
徐妙宜轻抿朱唇,望着铜镜中描了花钿、晕开胭脂的小娘子,只觉得有几分陌生。
从前这些事都是青霜帮她做的,不知道青霜带着宋伯回到顾家没有,现在还好吗?
陆茯苓以为她年纪小又害羞了,叮嘱道:“今早和娘子说过的,娘子都记住了吗?若受不住,温言软语求饶,男人嘛,总会可怜你、心疼你的。”
徐妙宜轻轻点头,“多谢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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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共有两层,郭恒和陆茯苓等人都在一楼,唯独卫栩宿在二楼,他喜静,不爱被打扰。
徐妙宜披着裘衣推门而入,卫栩正负手端详堪舆图,闻见脂粉味,微微拧眉。
“我请茯苓姐姐帮忙描的妆。”徐妙宜解释,“郎君不喜欢,我现在便去洗了。”
卫栩道:“净室有药用热汤,黎志调的,能舒缓你的不适。”
行至净室,木桶里盛着淡褐色药汤,热气腾腾,好在气味并不难闻。
徐妙宜快速脱下裘衣,却在解外衫时停住了手,因条件简陋,净室与房间并未隔断,只有一副木雕屏风阻挡视线。
胡商正在屏风后观摩地形图,他若有心,透过木雕缝隙,可以将她的身子一览无余。
但她只迟疑了片刻,须臾,解开外衫、中衣、贴身小衣和亵裤,寸丝不挂浸入药汤中。
待在他身边月余,此人对她只有利用二字,毫无旖旎心思,在男女之事上没什么可惧怕的。
药汤浸泡温养着薄弱身子,令人倍感舒适惬意,徐妙宜渐渐放松下来。
屏风镂刻山水图案,里间春色一览无余,卫栩并未侧目,清晰听到了衣裳委地、小娘子用手拨水的声音。
动静格外扰人。
他凝住心神,观摩重新勘测后重置的定州地形,将堪舆图标注的重要关隘与记忆一一对应起来。
很久过去,直到他收起堪舆图,仍未见徐妙宜出来。
卫栩沉声开口,“顾窈?”
屏风后,无人回应,如死寂般沉静。
卫栩察觉不对,抓起地上的衣裳疾步往里走去,赫然望见徐妙宜靠着木桶睡着了。
她睡得极沉,妆容已经洗去,露出白牡丹般的小脸,几缕碎发湿漉漉贴在额前,模样楚楚可怜。
卫栩只觉气血翻涌,深吸一口气,将外衫劈头盖脸扔到她身上盖住,“出来。”
徐妙宜先是被一物罩住,又听见他带着怒意的嗓音,睁开眼,只见一片漆黑,吓得哆哆嗦嗦往水下躲,“郎君,我不是有意……”
逃婚以来她整日提心吊胆,就没有好好泡过澡,且这药汤有疗愈功效,她一时大意,这才睡了过去。
意外闹了乌龙,卫栩脸色沉得能拧出水来,没耐心再听她解释,转身离开。
徐妙宜慌忙将盖在脸上的衣裳拿开,发现卫栩竟然把自己的中衣也丢进浴桶,眼下全被药汤浸湿了。
她自知坏了事,快速穿好贴身衣物,裹上湿漉漉的中衣遮掩春色,又觉不妥,散了发挡在胸前,这才敢出去。
卫栩已经熄了灯烛歇下,他目力好,视物无碍,可徐妙宜只能摸黑走过去。
男人冷冷提醒她:“桌上有药。”
徐妙宜清楚那是什么,就着窗外映入的雪光找到药碗,一鼓作气喝下去。
中衣尚在滴水,她冻得哆哆嗦嗦,又听见卫栩道:“上榻来。”
他虽愠怒,但不至于让她睡地上冻坏身子,万一再病上一场,又得耽误试药。
徐妙宜忍着不适行至床前,发现他已经睡在外侧,便轻手轻脚从床尾爬上去,试图绕过他。
冰凉水珠滴落到小腿上,男人骤然起身,掌住她的后颈,“脱掉。”
这么冷的天,她还穿着湿透的衣裳,是故意要着风寒吗?
徐妙宜当然也怕冷,可如果脱了的话,就只剩贴身小衣和亵裤了,岂不一览无余。
虽不担心胡商对自己乱来,但也没法做到在他面前这般坦然。
她轻咬朱唇,拒绝道:“郎君,我需要有衣裳蔽体。”
夜色里,卫栩注视她的面容,小娘子眸中水雾氤氲,流露出几分羞怯与倔强。
“你放心。”他轻嗤,“我对你的身子不感兴趣。”
听见这番话,徐妙宜不再与他僵持,柔顺脱掉湿透的中衣,瑟缩抱住身子,轻声问:“郎君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掌心握住的肌肤细腻如凝脂,小娘子无助又可怜,卫栩竟有那么一瞬失神。
但好在,只是一瞬。
卫栩撤去大掌,任由她爬到里侧,用锦被裹住身子,缩成小小一团。
他知道药方的副作用发作,她开始经历心痛了。
小娘子贝齿紧扣,用力掐着掌心,愣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或许是药汤沐浴起了疗效,这次症状比昨夜轻上许多,她筋疲力竭,懒得再应付那阴晴不定的胡商,兀自闭目养神。
一旁,卫栩却久久无法入眠。
这是他第二次容许徐妙宜在身侧过夜,不同于初次时的警觉戒备,这一次,更多的是燥意。
她在浴桶里睡着时,肌肤胜雪吹弹可破,宛若一朵娇弱白牡丹。被他提着后颈禁锢在掌中,惊慌之下更是惹人怜惜,曲线玲珑窈窕,掩在如瀑般长发下若隐若现……
这些年他虽因为隐月压制喜怒,厌恶与人亲近,但毕竟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所以很正常。
但他不喜欢失控的感觉,就如现在这样。
徐妙宜已服药一段时日,现在不能杀她,将来解了毒,他决不容许她带着秘密离开。
卫栩笃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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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猝不及防,小娘子却滚到他身侧,呼吸清浅,俨然熟睡。
她一向怕冷,近处就有滚烫热源,自然往他这边凑。
淡淡药香萦绕在鼻息间,他下意识抬手按住雪颈,正要把她掐醒,忽然徐妙宜在梦里低低唤了一声“阿娘”。
卫栩眼底掀起波澜,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待他平复心绪后,意外发现她的味道,似乎并没有那么令人讨厌。
……
许是药汤有安神功效,这夜虽躺在卫栩身畔,徐妙宜还是睡得很沉。
她又梦见了母亲,梦里,母亲撑着病体教她写字,告诉她今后要乖乖听爹爹的话,认真念书,好好长大。
醒来时,枕畔泪痕犹在,胡商早就不见踪影。
床头放着一套干净胡服,徐妙宜默默起身穿上,出门准备动身。
许是昨夜惹恼了他,今日卫栩并未与她乘车,换了陆茯苓来坐车。
见她杏眸泛红,陆茯苓悄悄问:“娘子这是怎么了?”
徐妙宜不想让旁人瞧见自己流露脆弱,垂头遮掩道:“没什么。”
“没事就好。”陆茯苓莞尔,“我自觉与娘子投缘,恨不得多和娘子待上几日,可惜午后到了燕郡,就要分别了。”
相处几日下来,徐妙宜虽有提防,但真心感激她关照自己,忙问:“陆姐姐要走了吗?”
“别担心。”陆茯苓说,“我们还会再见的。”
还会再见吗?徐妙宜望着小娘子的甜美笑容,心中竟然生出一丝不舍。
午后,商队行至一处渡口,陆茯苓与众人作别,调转马头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徐妙宜伏在车窗上,目送她驭马远去,直至变成视野里一个小小黑点。
其实她是羡慕的,陆娘子会武功,会骑马,如自由自在的雁,而她体弱多病,什么都不大会。
因为要过渡口赶路,郭恒请徐妙宜下车,将马车便宜卖给了附近农户。
依然是卫栩带她骑马,但这次徐妙宜不再恐惧,纤弱十指穿过马鬃,她试探地问:“郎君,今后若有机会,可以教我骑马吗?这样我就不用总麻烦您了。”
而且会骑马的话,将来时机一至,更方便她脱身。
卫栩未置可否,手臂揽过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将她扣入怀里,用裘衣裹住。
接着又是冒雪赶路,许是担心她吃不消,卫栩将药量由每日三服减为一服,并吩咐黎志仔细观察症状,若有不适及时为她施针。
便这样过了几日,终于在冬月末,商队抵达此行目的地,到了一处掩藏在深山雪林之中的山谷。
山谷里静卧在崇山峻岭之间,坐落着亭台楼宇和或大或小的草庐,俨然一座小镇模样。
令徐妙宜惊诧,虽已是寒冬,谷中却无积雪,如春日般温暖和煦。
甫抵达谷口,便有人相迎,一位约莫十二三岁的小郎君兴高采烈跑到青骢马前。
徐妙宜吃惊地望着小郎君,他竟然生着与胡商如出一辙的琉璃瞳。
未等小郎君开口,卫栩翻身下马,小郎君高兴地扑到他怀里,亲昵蹭了蹭他。
旋即,一头毛茸茸的小兽冲上前,孙大夫跟在后头气喘吁吁:“哎,小公子你慢点跑,我这把老骨头拉不住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