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许卿临在她的脑海里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喂，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啊……所以你刚刚是真的想让我去抢到那个法器啊……江景鸢无语了一阵。
这家伙，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江景鸢愈发觉得自己要是真信了她的邪，可就要倒大霉了。
就在她正想抬脚继续逛夜市的时候，许卿临忽然在她的脑海里又问道：“莫非你以后都只捡无人发现的法器？”
许卿临觉得自己可能是与世隔绝太久了，都不能理解现在人的想法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番，发现从前她还是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也没有江景鸢这般瞻前顾后。
她那时候的人们不都是这样吗？遇到了机缘又没有遇上明显强劲的对手就果断出手抢夺，抢得过就抢，抢不过就逃跑或者死。
至于后续的麻烦和追杀，人生在世谁没有几个仇敌？
狭路相逢，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
“我不想死。”江景鸢面上神色平静，有些答非所问地回答她道。
若是一般的法器，抢了就抢了。又或者出现的是像血玺那般特殊的法器，江景鸢拼死也得去抢。但如今出现在她面前的是镇国之宝级别的法器，不寻常，但也没有特殊到让江景鸢难以拒绝的地步。
而且能带着这样一个法器的人，不管法器是她自己的，还是因各种缘由从某个地方拿到的，江景鸢若是敢接下这个法器，那么就要一并承担起这件法器和那个少女身上一起带着的无形代价。
江景鸢不知道那个少女是谁，不知道她和那件法器背后有什么样的故事，江景鸢并不觉得现在的自己可以负担起那未知的代价。
但这些思量，她不会和许卿临过多解释。
一件事要不要做，决定权在她手里。
顿了顿，江景鸢又在脑海中补充了一句：“我只想要血玺，别的法器看情况。我总不能无故找死吧？不然你可就要成为别人的俘虏了。”
还是不能让许卿临觉得大失所望，不然的话，说不准在将来某一天许卿临有了别的机会就会果断选择和她解除契约跑掉，让她一句花言巧语都没机会说出来。
许卿临“哦”了一声，这次真的再没有说话了。
江景鸢顿时心中满意，继续逛起还未看完的夜市后半段。
走走停停，橘红灯火照耀中的夜市长龙内，江景鸢又一次瞧见了先前在兔子摊位前的两个少年人。
他们似乎又和好了，抱着兔子提篮的少年左右张望着，时不时惊奇地唤一声“阿水”，不紧不慢走着的少女听到了呼唤，瞥了他一眼，嘴里说着“有什么好稀奇的”，但还是朝着少年走了过去。
江景鸢眼见现在是瞧不出他们什么来路和端倪了，索性就不再注意他们，自己沉浸地看着街道两侧的摊位，不知不觉越过他们走远了。
走到夜市的最后段时，江景鸢知道了之前那个兔子摊的小贩说的稀奇玩意儿是什么。
江景鸢放缓了脚步，一路看过去，这里大多摆着些灵石、灵泉之类的天材地宝，还有据说是灵狐的眼泪……
还灵狐呢，要是真的灵狐眼泪，早就被人疯抢了，哪里还会在夜市摆摊……江景鸢越看越是有些没兴趣，但也没有多少失望，本就不会有人指望能在游玩的夜市上遇到什么稀罕物。
“欸你们来说这事真假啊？”
忽然，七嘴八舌的说话声在夜市深处响起，江景鸢看到侧前方的几个小摊被一众男女团团围住。
“那、那么多人说，肯定不能有假啊，不然怎么到现在了还会有人去？”
“这可说不准的，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那一堆一堆的人紧赶慢赶地跑过去，结果什么都没有，都是假的！”
“可这次百转千回的人都过去了！”
这是在说什么……江景鸢听了一会儿都没听出来他们在讲些什么，不感兴趣地转身就走。
忽然有人一人瞧见了往回走的江景鸢，扬起大大的明媚笑容，开口道：“欸，这位小姐，看看我们家的……”
江景鸢：“！！！”
江景鸢绷着脸加快了往回走的速度。
该死的，这熟悉的开头。
五天后。
江景鸢控制不住露出一脸沉重的表情，步伐坚定地走进位于裕国京畿的百闻楼。
“裕国……真是太可怕了……”
江景鸢恍恍惚惚地站上巨大的传送阵，不由再次想着，裕国真不是她能久待的地方。
百闻楼二层，地面上刻着的一个个传送阵缓缓亮起微光，站在法阵之外的几个身着同款金白色服饰的男女朝着一个个传送阵内的人们露出如出一辙的笑容，柔声道：“诸位仙友，此次传送阵的目的地是，宸国首都燕知城西边的……”
“远青城。”
几乎是在他们话落的同时——
刷——
无形的灵力霎时汹涌，一个个巨大的传送阵光芒大亮，光芒瞬间淹没了传送阵上站着的各色衣装男女。
…………
江景鸢咬牙死死闭着眼睛，头晕目眩之中不禁有些懵，不是，为什么百闻楼这一次的传送技术这么烂啊？！！
负责人真的没有被许卿临夺舍了吗？！
还是说，其实她前几次遇到的平稳传送才是意外的个例？现在这颠簸不断才是常态？
“扑通！”一片灰蒙蒙之中，空间霎时被无形的力量撕开一条缝，一个巨大的法阵浮现在半空。
一抹鹅黄身影在那巨大的法阵上凭空出现，仿佛是被无形的手抓住的一只弱小无力的鸟雀，那只手一松，江景鸢整个人就从半空“啪”地掉在了地上。
草丛后的一小片空地上，一只素白的手狠狠揪下了旁边的一根成人小腿高的杂草，一身鹅黄衣裙的少女右手撑地，缓缓抬起了腰。
好恶心……
江景鸢面呈菜色地跪坐在草地上，脑子里一阵眩晕。
呆滞良久，她深深吸了一口四周流动的空气，堪堪压下了萦绕在心头的恶心眩晕感。
江景鸢抬起脑袋，左看右看，眼中霎时罕见地仿佛要喷出火来。
这又是，给她送到了——
什么鬼地方！！！
是不是……
“不是我。”许卿临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脑海里响起。
江景鸢面上的神色僵了一瞬，随即她就满脸愤怒地在脑海中回应道：“我当然相信不是你！我是在想那个百闻楼。寒心，太让人寒心了，我花了那么多钱，百闻楼给我送到了这什么犄角旮旯的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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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
江景鸢痛心疾首：“说好的城呢？这里哪里有城？！一眼望去，全是灰蒙蒙的浓雾和荒草……这传送定位错得也太离谱了一些吧！”
许卿临听了没什么反应，平淡地“哦”了一声。
江景鸢绷着脸，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瞬……
许卿临声音散漫地在她的脑海里随口说道：“我还以为你刚刚在心里骂我呢。”
江景鸢：“！！！”
“没有。”江景鸢当即否认，一脸正色地说道，“这么低级的错误怎么可能会是你做出来的。之前我看你的笔记，我就知道能研究长生之法还研究出眉目的人绝对是很严谨认真的人，绝对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就算是有新安排，这么认真严谨的人绝对会和我提前商量的，绝对不会自作主张！”
末了，她补充了一句：“我相信你。”
许卿临听了，在纹银香囊的法器杀境内看着面前的铜镜上倒映出的自己，一边点着头，一边在江景鸢的脑海里说道：“你说的对。”
“……？”
江景鸢苍白小脸一点一点涨红，她表情霎时扭曲了一瞬，心说：“在这方面，你跟秦九烟一定能聊得来。”
但她没说什么，多说多错，怕让许卿临抓住她的小辫子。江景鸢又深吸了两口混合着泥土草木的潮湿空气，缓缓站起了身看向四周。
一片灰蒙蒙的几乎要化作实质的浓重雾气中，江景鸢抬眼望去，雾气中隐隐约约透露出前方一片树木的高大身影。四周很安静，只有江景鸢小心警惕着慢慢走动时发出的窸窸窣窣声，虫鸣鸟叫一律没有，更别提其他活人行动的声响了。
只有到这种时候，江景鸢才能一次次地感慨起许卿临的好。最少在像现在这种情况下，许卿临可以陪她聊聊天，不至于让她陷入未知恐慌的情绪泥沼。
“看来这一次真的是百闻楼传送失误了。”江景鸢冷静下来，思索道，“百闻楼自己人应该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那就是传送途中被其他存在干扰了？”
“当时一起传送的那么多人，是被随缘传送到不同地方了，还是都被其他人有预谋地一起送到了这里？”
这个问题很重要。
这关乎着干扰传送的那些人是只针对百闻楼，还是有其他目的。这关乎这那些人会不会对他们这些在百闻楼中走传送阵的人下手。
江景鸢想着，又问许卿临：“你当时可以感知到传送是否被干扰了吗？还有，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许卿临声音不疾不徐，并不因为当下的意外而感到一丝一毫的紧张，始终漫不经心：“现在想想，当时传送途中确实是有一瞬间的停滞，但很快就继续传送了，应该就是那时有人扭曲了百闻楼的传送目的地。”
“至于这里……”许卿临沉吟了片刻，说道，“浓雾笼罩中的深林有不少，但最为出名的就只有一个……”
是什么……江景鸢紧张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许卿临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
“姥姥林。”
听到这个名字时，江景鸢并没有多少熟悉感，但她意外因此延伸了思绪……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法子，可以粗浅地判断干扰百闻楼传送的那些人到底要对付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