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的时间听起来貌似挺长的,但魏澜这个人看着冷淡,实际说起故事来还是很有趣的,最少江景鸢是面无表情地听得津津有味。
或许是容后的意思,魏澜更多的是侧重于谈论一些经验,书中的内容反而像是附带的——对此更多的是叮嘱江景鸢自己看了书后有不理解的地方再来问。
日暮时,魏澜放下书,平静又庄重的目光看向江景鸢的眼眸,问道:“殿下,当您要去一个危险的地方,有人提出与您合作同行的请求,您会如何判断他们话语的真实?是否会和他们合作?”
这问题问的,指向性会不会太强了点……
江景鸢顿了顿,语气平淡地开口说道:“记下他的话语与行为、穿着,不必立即判断他话语是否真实。故作犹豫后看他的反应,是失望、挽留还是犹豫……
“但——
“以上都和要不要信任他没有直接关系,也不会直接影响到是否合作……”
闻言,对面的魏澜眼眸微动,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重要的是判断他的实力高低,和是否有带有恶意。”江景鸢说,“太弱和太强的都不适合合作。与自己实力相差不大、甚至可以被隐隐压制一头的人是最好的合作对象,不管是否有恶意,都可以保持警惕暂且同行。”
“与对方有没有说谎无关。”
“对方是善,保持警惕合作;对方是恶,可以为我探路和补充资源——若是对方的恶意是源于他自身与这处危险的地方有关,那也正好是一条线索和突破口。”江景鸢平静地总结道,“太弱了拖后腿,不带。太强了就避开,但若是实在被困住了,也可以选择与对方合作,铤而走险。”
她顿了一下,还是补充道:“实际情况千变万化,难以完全套用。”
魏澜颔首,移开了看向江景鸢眼眸的视线,说道:“足够了。”
江景鸢轻轻一点头。
可魏澜却没有再谈论的意思,不紧不慢地起身,行礼告退:
“景鸢殿下,那么今天就先到这里了。”
江景鸢也没有出声询问,只是平静地颔首,看着那道连丝丝缕缕的墨发和衣袂都十分稳重守序的身影缓缓退出殿内。
随即,鱼贯而入的宫女点燃了一盏盏烛台,灯火通明中,圆桌上也相继摆上一份份菜肴。江景鸢落座,手指刚碰上筷子,就听到殿门打开的声音再度响起,抬眼一看,是匆匆而来的白衣少年——
江景渐满脸疲惫地轻舒一口气,边坐下,边跟江景鸢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说起来:“昨日一早,就有一文一武两位先生带着母后的意思来找我,我这才没时间来找你,你昨日过得如何?我之后应该都是如此,你要不要跟着我一起上课去?”
哦……原来容后给他们两个都请了先生来啊……江景鸢心下了然。
不对,等等……
江景鸢拿起筷子的动作又是一顿。
这话说的,江景渐貌似根本不知道她这边也来了一文一武两个先生,甚至根本没听到昨日江景纵和江景濉来过的风声?
江景鸢镇定自若地提起筷子夹菜。
她就说怎么昨日江景纵和江景濉两个人来了那么久都没有见到江景渐的影子,甚至江景渐都没有让人来说一声,哪里像以前那样根本不敢让她和外人单独相处,原来是根本不知道啊……
对面的白衣少年抬眼见到她垂着眼眸,像在思考,也不急着出声打扰,自顾自吃饭来了。
而江景鸢也确实是在思考。
她意识到江景渐对她这边的消息不够灵通时,第一反应是江景濉的手笔,但随即仔细想想就明白江景濉怎么也没有办法在容后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做这一出。若是他真做了,回去后就必定会被敲打一二。
——更何况,他怎么也做不到能瞒一个多时辰。
容后到底想做什么……?江景鸢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昨日,江景纵和江景濉来过。”
“啊?”
江景渐猝不及防被呛得轻咳,别过头,匆忙抬起衣袖掩在面前,咳得眼尾殷红。他缓了缓止住了咳嗽,放下衣袖,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江景鸢,惊讶地说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我这边都不知道?!”
“辰时。”
江景鸢嘴里慢慢嚼着,平静淡然,从心底到表面都没有一丝惊诧或是担忧。
江景渐不自觉放下了筷子,目光放在江景鸢身上,却没有真的将注意放在她那边,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最终只是叮嘱江景鸢道:“下次有人来找你,你就让人来和我说,我要是没赶来,你也不要自己跟着乱跑,好好待在殿里,知道吗?”
“嗯。”江景鸢眨了一下眼睛,应道。
这一顿晚膳,江景渐边吃边频频走神,像是陷入思考。
江景鸢没有打扰,只是趁着江景渐走神没注意到她,手里的筷子悄默默避开了面前一左一右两盘菜,趁乱猛夹自己爱吃的。
她是要提醒江景渐他们两个人身边的暗流涌动,但也只是提醒,容后这么做定然是有什么深意的,那么她也该对今日有人来教导她的事避而不谈。
——她相信江景渐,但她不敢完全对谁放心。
江景渐只需要知道她告诉他的事就可以了。
“江景鸢。”
面前的白衣少年忽然抬头喊了她一声。
“嗯?”
江景鸢指尖猛地一颤,绷起脸,手上的筷子不动声色地从炸小鱼上移到了旁边的盘子里,夹起肉放进碗里,平静地抬眼看着他。
不过江景渐现在哪里有心思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一想到自己竟然连有人来找江景鸢都不知道,他就陷入了深深的担忧和后怕之中——
昨日好在只是是江景纵和江景濉来看江景鸢,但若昨日来的是别人呢?若是昨日江景鸢遇到了什么意外,自己是不是也不知道?!
“你之后就跟着我吧。”江景渐没等回应,目光灼灼,自己解释了起来,“想要变强什么的,我们一起也可以。我上课的时候你也听,我练武的时候你也学……”
“嗒……”
随着朱红的木筷子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江景渐的一番话也被卡在了喉咙里,他眼眸瞬间暗淡了下来,垂着眸,不敢去看江景鸢的眼睛。
片刻后,他低声喃喃道:“我知道,你跟我说这事,不是想听我说这些,可……”
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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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出来了,他只是想一想就会觉得惶恐不安。
然而江景鸢又能说什么呢?
她想说“那我们就去找母后要两个命牌”,但……
若是真的有了命牌,江景渐是会一直盯着命牌看吧?或许命牌只是暗淡了一下,江景鸢只是受了一点伤,江景渐都会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去找她吧?
——太危险了,江景渐冷静不下来,会被别人加以利用。
——太危险了,若是命牌落到别人手里,他们两个的行踪和状态就会完全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不能给。
江景鸢确实很心软得不想江景渐这样患得患失又寝食不安,但又冷漠地坚持不给自己留下隐患。
烛火摇曳,殿内一片安静无言,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住了,谁也不肯退让。
“你在害怕什么?”江景鸢说话了。
江景渐眼眸微动,嘴唇翕动,没有出声说话。
“不要怕,好不好?”江景鸢又说。
她没有办法给他任何保证,她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不会离开、不会受伤、不会死。对不在乎的人可以说谎,但对江景渐,她只能一遍遍地告诉他“不要害怕”。
——她不会止步不前。
江景渐的惶恐让他想要紧紧抓住江景鸢,而江景鸢心中深埋的惶恐却要逼着她头也不能回地不断往前走。
“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江景渐不想回答了,十一年太久了,久到他现在能清晰地知道她未说出口的话。
话罢,他没有去看江景鸢,只是起身转头走了。
而他身后的江景鸢只是沉默地坐着,没有挽留,只是眼眸平静地看着那道落寞的白衣身影消失在屏风后。
屏风之后的白衣少年脚步踉跄了一下,还是走出殿门了。
习惯就好了,是最近江景鸢的表现给了他太多妄想……
自那天的不欢而散后,一连几天,江景鸢都没有再见到江景渐,她也没有去找他,一个人安静地进行着一文一武两个先生的安排。
上午练武,下午听课,晚上往玉戒里堆灵气……江景纵和江景濉没有来找她,她也迟迟抽不出时间去看看江景茫和江景谦最近过得怎么样。
“腾蛇”印记和血玺就像两座大山压在她身上,她对忙碌没有怨言,甚至恨不得再忙一点、再多学一点、再快一点提升实力。
一转眼,江景鸢回神时才发现,与容后的七日之约原来这么快就到了。
翌日辰时初。
枝头的鸟雀先是试探般地低叫两声,随即发出一声长鸣,划破深黑的夜空让天际的阳光洒满大地,灰白灰白的,天上满是未散的云雾。
江景鸢早早前往容后的宫殿处,随着她的前行,皇宫内宫人的脚步声也渐渐嘈杂了起来。
站在华美宫殿外的玉阶下等候了片刻,禀报过后,就有宫女温温柔柔地笑着将她领进殿去。
绕过屏风,没有过小桥,宫女领着她走进一旁的室内。这里像是一间书房,书架、桌案、笔墨、文书……容后就站在书案边,听到动静,侧身抬眸斜了她一眼,说道:
“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