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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作者:雨沉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阿爹。”


    徐崇礼听见女儿的声音,他转过头来,看见自己的小女歪着脑袋,从门后探出头来,正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这一幕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的小女一向很乖,小时找他玩时,只要看见他在忙公事,便自己在门外坐在小木凳上等他。好几次,他出了书房,他的乖女儿已经靠着门睡着了,粉白的小脸上口水糊成一片,印上木门上的雕纹式样。


    忆起往事,徐崇礼的眼睛有些许湿润,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


    “有事找阿爹?”


    这几日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两天两夜,水米未进。自责、内疚、愧悔折磨的他彻夜难眠。


    若是他早一点替女儿相看夫婿,若是他早一点为女儿定下婚事,若是他能够在朝中出人头地...


    这都怪他,都是他当爹的无能。


    徐若依抬脚进了书房,顺道把手里的食盒摆在案上,里面是她亲自煮的鱼片粥和一些清炒时蔬。


    “阿爹,这是我亲手做的菜,你尝尝看。”徐若依笑着为父亲布筷,侧坐在圆凳上望着他吃。


    徐崇礼嗯了一声,眼泪无声滴落到粥里,拿起勺子低头吃了起来。


    徐若依认真的注视着自己的父亲,似乎在鬓角处又找出了几根新长出来的银丝。


    父亲老了,她却要走了。


    等吃完后,她把碗筷收回食盒里,笑着询问道:“阿爹今日若无事,陪我去东市的书肆转转好不好?之前托阿兄买《群芳谱》,结果他最近事多,总不得空。”


    徐崇礼胡乱应了几声,等女儿出了书房,这才抬起长袖拭了拭泪。


    ...


    午后,徐家父女的车马晃晃悠悠入了东市。


    待了书肆,一股樟脑丸的香味扑鼻而来。


    徐若依抬头望去,这家呈正正方方的井字形的布局,一楼木架木案上摆满了形形色色的书,二楼则是供人喝茶品茗的场所,三楼打眼望去似乎是掌柜伙计起居之所。


    她素手掀开帷帽,低头挑了起来,徐父见她看的认真,也精心替她挑了几本讲花艺的书。


    “这位莫不是徐公?”


    徐若依听见身后有人问话,连忙放下帷帽,转过身来。


    隔着纱幔,隐隐看见一个个子偏小蓄长须的中年男子,正和自己阿爹笑着寒暄,交谈之间,她方晓得这位是自己阿爹在史馆的同僚张修撰。


    “见过张大人。”徐若依委身福了一福。


    张修撰笑着捻了捻胡须,点了点头,随后又对徐崇礼说道:“今日倒是有缘,我在隔壁的酒楼上定了位置,结果被人爽约,正想一个人来这边的书肆走走,谁知遇到了徐公。”


    张修撰笑纹微深:“这顿饭看来徐公是推脱不掉了。”说罢,拽着徐崇礼的袖子就要往外走。


    徐崇礼忙道:“我还需送小女回家......我们改日......”


    张修撰继续拽着他往前走:“何必把儿女终日闷在府中,今日红叶楼里请了江南道来的戏班子,给她单独订一间雅房,让她舒舒服服的看戏,我俩在隔壁喝茶,岂不妙哉?”


    说罢,又继续说道:“我今日还挑到了几本前朝的古书,正想让你帮我鉴定一二。”


    徐崇礼回头见自己女儿微微点头,似乎也有些意动,想了想,还是随他登了红叶楼。


    一进楼里,一楼早已坐满了茶客,无处落脚。


    西侧设有专门烹茶的地方,炉火正旺,炉边的木桌上摆满了各式茶具,炉边摆放着各种茶具,茶釜、茶碾、茶罗、茶盏一应俱全,墙上还挂着各色风干的茶叶,清香扑鼻。


    徐若依顺着楼梯而上,低头望去,正中央的台子上空空荡荡,四周用屏风隔了起来,戏班子还没有上场。


    徐父送她进了雅房,又看了看内室,对着女儿低声道:“你在这里先歇息片刻,用些茶水,一会我们就回府。”


    徐若依点点头,笑道:“阿爹快去,不必替我操心。”


    等徐父进了屋,刚沏了茶水,还未寒暄几句,张修撰便称古书落在了马车上需要取回,急匆匆的下了楼。


    徐崇礼望着空荡荡的室内,忽然心头涌现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正欲起身,谁知木门此刻被人从外推开,几个身着灰白色袍衫的护卫涌来进来。


    一名年逾四十的中年男子负手跨过门槛,月白色长袍极为低调,并不引人注意,矜贵从容。


    徐崇礼抬眼望去,立刻离座,躬身行礼,低头时冷汗唰的下来,一向温和的他,此刻心里也忍不住咒骂把他诓骗到此处的张修撰。


    进来的正是当今天子近臣,百官之首萧良。


    萧相环顾四周,上前扶起了徐崇礼,笑吟吟道:“ 此刻又不是在大殿之上,你我皆为圣上做事,何需这般客气,快坐。”


    徐崇礼惴惴不安的坐下,他微微侧头,门外影影绰绰,已然站满了护卫。


    萧相抬手给徐崇礼沏了杯新茶,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徐崇礼这才反应过来他忘记先行给萧相沏茶了。


    萧相似是没有察觉到他这一小小的疏漏一般,只是寻常聊天,问了一些史馆如今的藏书和修史情况,以及圣上的起居注的编纂情况,还关心了一下史馆如今的办公条件,人手是否充裕之类的。


    茶香袅袅,氤氲之间徐崇礼慢慢放下心防。


    “如今某负责记载蕃夷入寇及递降表的抄录情况,兵部抄录报捷文书后,再送至史馆。诸位统军将领擅长领兵打仗,文书却往往过于冗杂,劫掠的畜牧都写了几十页纸,因此还需删减修订。”


    萧相面带微笑的听完,随后面露疑惑道:“不知徐大人对我朝当今的边关局势如何看待?”


    徐崇礼警惕了起来,强笑道:“我只不过一微末文人,只懂些纸上功夫,哪里懂得这些?”


    萧相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观徐公功劳大得很,若无你的编纂修订,那些武人的功业又如何被后人知晓,徐公何必在此妄自菲薄?”


    他忽的又似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含笑拱手道:“倒是差点忘了恭贺徐公觅得佳婿,届时成婚之时,我也添一份礼送至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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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崇礼抬头,望着此刻萧相的笑容,只觉得并不似传言中的那般严词厉色,反倒是极为和蔼可亲。


    若是他求他帮忙,会不会还有一线转机?徐崇礼的嘴唇嗫嚅了两下。


    萧相见他面露为难之色,笑问道:


    “徐公有话不妨直说,若我能帮上忙的,自当尽力。”


    徐崇礼起身离席,郑重的行了一个跪拜礼。


    萧相连忙上前,就要扶他起来。


    徐崇礼咬咬牙说道:“臣的小女自幼养在深闺之中,不谙诗书,不通文墨,性情孤傲,不善与人周旋,拙于应酬之事,每日只知伺候花草。沈大人少年英才,神武非凡。臣自知小女性格粗鄙无文,不堪与之相配。


    他的头深深俯伏于地:“不知大人可否从中周旋,代为陈情,恳请圣上收回旨意?臣愿以徐家百年藏书,尽献于大人,以表寸心。”


    良久,徐崇礼听见头顶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圣上旨意已定,身为臣子,我又如何能从中左右,更何况这桩婚事对徐家而言,何尝不是天赐良机?”


    “徐家百年基业,能否中兴,如今可全靠大人的一念之间了。”


    徐崇礼抬头,面露疑惑之色。


    萧相虚虚扶他起来,又亲手替他掸了掸膝处的灰尘,直到坐到桌边,这才低声道:


    “此次沈将军离京,圣上特遣宋言任幽州监军使,派禁军八百一同前往,只是他身为太监,总有不便之处。”


    “届时小女与彼里应外合,共探军情,一旦沈戍稍有谋逆之意,必即刻飞报朝廷,不敢有丝毫延误。”


    徐崇礼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之中,他听见萧相继续在他耳边说道:


    “户部为你父子二人草拟的折子都已写好,倒时你的长子徐应安可升至刑部郎中,三年后再任刑部侍郎一职。”


    “徐公亦可入中书省,任中书舍人一职。”


    他僵硬的转过头去,见萧相正笑望着他。


    徐崇礼张口,却听不见此刻他的回话。


    “小女性情粗鄙,恐难当大任,还请...”


    “这是圣上的意思。”萧相出言打断了他。


    仍是一副笑意吟吟,和蔼可亲的模样。


    “徐公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自己刚出生不久的长孙思虑一二了。”


    “于赫皇祖,昭明有融,当真是个好名字。”


    ...


    另一边。


    徐若依正神情专注的望着楼下的表演,她第一次听到江南来的戏班子唱曲,嗓音甜腻,语调婉转,曲词之间仿佛诉说着深闺女子的万般哀怨。


    大门敞开,楼下进来一妙龄女郎,身后跟着数名仆从,身着胡服,长发高束于顶,腰际间的软鞭似乎颇为眼熟...


    徐若依正想着,忽的一楼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他人的注视,猛的抬头,四目相对之间,她想起了来人。


    春桃暗道一声不好,忙拉着娘子缩了回来。


    这不就是在兴福寺遇见的那个蛮横的郑金枝?


    今日当真是不宜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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