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谁发信息呢？”咖啡厅，任苒看着满脸笑意的林竹西，八卦道，“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我弟，”林竹西睨她一眼，“晚上你们约吧，我要和我弟去灶鼎吃饭。”
说到灶鼎，任苒突然想起什么：“我听我弟说，贺京酌把原本要拍给他家老爷子的寿礼让给你们了？”
林竹西扬眉：“寿礼？”
任苒：“对啊，贺家老爷子这月七十大寿，听我弟说贺家老爷子很喜欢拍卖会上那副字画，贺家姐弟这趟去蓝山市就是为了那副字画才去的，怎么这么轻易就让给你们了？”
林竹西一边眉梢轻轻挑起，也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道。”
任苒一笑：“不聊这个了，晚上你没空，现在总有吧，陪我去做个美甲。”
林竹西：“行。”
-
晚八点，灶鼎二楼。
古筝宛转悠扬，轻轻浮动在偌大的楼阁内，双面绣屏风隔成的包厢里，陆筱一袭优雅蓝裙，柔声细语地道：“我理想中的伴侣一定要细心体贴，最好是个暖男。”
说话间，目光望向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贺少呢，您希望未来的伴侣是怎样的人？”
贺京酌懒懒散散地翘着腿，手指有一下没下地划拉在屏幕上，在玩欢乐爱消除：“不希望。”
陆筱表情一滞，眼底隐隐漫上愠色。
从进门开始，贺京酌的注意力就没在她身上停留过，一副眼神都懒得给她的模样，态度敷衍，傲慢至极。
要不是因为贺京酌外貌实在优越，家世又是实打实的好，也许这次相亲早在点菜前就结束了。
陆筱压下怒意，挤出一个富有涵养的微笑，继续道：“贺少生活中是个粗心的人吗？”
贺京酌神情倦散，头也不抬地问：“比如？”
两人初见的画面从脑中闪过，陆筱掌心托在下巴，记仇道：“比如，见面时不会帮对方开车门，点菜时只考虑自己的口味，并不询问对方的意见，再比如，吃饭时只顾着自己玩手机，并不会照顾对方的情绪。”
贺京酌挑唇，语气玩味：“意思就是说我对你来说并不理想。”
要说不理想，那就太不诚实了，即便他的性格糟心了些，但光是那张脸就已经足够令人心动了。
以联姻为目的相亲，陆筱当然也想挑一位自己看着顺眼的，便道：“那没有，我只是希望我们在一起之后贺少能为我做出一些改变，毕竟我的理想型是暖男。”
贺京酌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继续玩回自己的游戏：“一些指的是？”
陆筱：“希望贺少多做做功课，了解一下我的喜好。”
说话间，视线一转，看向桌上的龙虾：“虽然这是从北海道空运过来的龙虾，但我不喜欢，我只吃法国蓝龙虾。”
贺京酌关上手机屏幕，慢吞吞地抬起头来看她。
见自己说的话终于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陆筱脸上漾开笑意，手指一翘，指这桌上几乎未动的菜道：“我也不喜欢这种接地气的菜，我更喜欢精致的西餐。”
贺京酌翘着嘴角“嗯”了一声：“继续。”
陆筱如数家珍，将自己的喜好全部奉上。
贺京酌笑意戏谑，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莫名其妙的，在耐心即将到站的这瞬间，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是——还是林烬予好养活。
他在陆筱的“喜好”里点开与林烬予的聊天对话框，敲着屏幕打字：忘了问你，午饭好吃么？我换了几样菜，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点击发送时，一道消息提示音从屏风后面的二号包厢内传出。
他下意识转头，透过屏风间隙往二号包厢看。
林烬予那张性冷淡的脸猝不及防闯入视野时，心底莫名涌上一阵不爽来。
来灶鼎吃饭为什么不和他报备？
这么想的同时，自己也愣了愣。
林烬予为什么要和他报备？
就在他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时，对面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烬予，看看想吃什么。”
林雁回和林竹西的脸接连进入视野的瞬间，原本那阵不爽顿时往上飙升了一个度，贺京酌眼睛一眯，蹭地站起身，大步流星朝着挡在两个包厢中间的屏风过去。
“刺啦”，屏风与木地板剐蹭出刺耳的声响。
身后，陆筱一脸茫然：“你干什么？”
贺京酌在齐刷刷看过来的三道目光里，云淡风轻地将手里的屏风拖向一旁，眼皮一掀，看向桌前的林烬予。
四目相对，空气中隐隐漫了一阵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就连悠扬的背景音都在这一刻显得剑拔弩张起来。
毕竟昨天他们刚在拍卖会场上竞过价，林竹西下意识往林雁回那看了一眼，无声询问：你俩之间的战火升级了？
不然为什么昨天还能聊两句，今天贺京酌的目光却想刀人。
林雁回有口难言，生怕贺京酌当着林竹西的面将卡甩到他脸上，然后说——多少钱，翻倍。
接着后续发展就会是林烬予被迫在林竹西面前出柜。
他这种纨绔在无意撞破林烬予性取向那天都吓得满地乱爬，硬生生缓了一个星期才把这事消化掉，这要是林竹西知道了还得了。
就在他满脑子乱七八糟时，那边一言不发地贺京酌突然说话了。
“这是什么意思？”贺京酌目光牢牢锁着林烬予，用下巴指了指坐在他身旁的林雁回和林竹西。
林烬予没说话，视线径直越过他，落向他身后的陆筱。
陆筱被贺京酌这出搞得莫名其妙，唇边的笑意散了个精光：“不是，贺京酌，你是出来和我相亲的，就不能认真点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倒是和我解释一下，把我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啊？”
女声聒噪，林烬予眯了眯眼，面无表情地走到贺京酌面前，凉凉道：“贺少，您还是先把您自己的事处理完吧。”
说着，也没有要听他说话的意思，手一抬，拽过屏风就要往他们中间横。
刺耳的剐蹭声响起的刹那，一双手擒住了他的手腕。
林烬予眉心蹙起不耐，扣着他的手向上一抬，猛地下压，在贺京酌因痛感皱眉时，冷漠地说：“麻烦贺少先把自己的事处理完，我说清楚了吗？”
话音落地，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滞了。
两人的手在空气中无声较量，谁也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贺京酌直勾勾地看着林烬予，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你刚才不是问我希望未来的伴侣是怎样的人么？”
林烬予一边眉梢轻轻挑起，不躲不闪地迎着他的目光。
贺京酌戏谑地翘了翘嘴角，漆黑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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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字一顿地道：“男，人。”
林烬予表情一滞。
尖锐的女声响彻包厢：“你说什么！？”
贺京酌烦了，看着她道：“我喜欢男人，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就滚！”
陆筱端起桌上的茶水，两步走到他面前，手臂一扬，将茶水泼到了他的脸上：“该滚的是你！变态！”
林雁回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脸，林竹西环着手臂缓缓眯眼。
茶盏“啪”地摔碎在地面，陆筱拎着包甩门离去。
“砰”地关门声砸在空气中，却没能打破漫延开来的沉默，林竹西静静地看着前方的林烬予和贺京酌，一句话都没有说。
倒不是没有疑问，而是事情发展到这，光靠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她往后靠在椅背，懒懒翘起腿，审视的目光落到了身旁林雁回身上：“好一个情敌。”
林雁回如芒刺背，不敢轻易吭声。
倒是那边的林烬予，就这么大喇喇的当着他们的面牵上了贺京酌的手，将人拽去了洗手间：“洗洗。”
光线明亮，水龙头响起哗哗的流水声，贺京酌潦草地洗了把脸，淡瞥了一眼被茶水打湿的衬衣。
林烬予一言不发地抽了几张纸递给他。
贺京酌接过纸，随意往脸上擦了擦：“我去换身衣服，你去休息区等我。”
林烬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背往后抵着墙点了一支烟。
贺京酌走了没一会，走廊里便响起了噔噔噔的高跟鞋声，是林竹西。
“林雁回都和我说了，”林竹西靠坐在洗手台边上，视线落到他脸上，“他说贺京酌在追你，把隔三差五送温暖的他当情敌了。”
林烬予言简意赅地说了赌约的事：“他想玩，我陪他玩玩。”
林竹西轻嗤一声，玩味的：“玩玩？”
林烬予弹了弹烟灰，迎上她的目光。
林竹西笑了，揶揄的语气：“一脚踹开柜门的玩法，我算是开眼见了。”
林烬予情绪不显，低头吸了一口烟。
林竹西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的表情，片刻，突然道：“你看上他那张脸了吧。”
林烬予挑唇：“脸？”
毕竟是一个家里长大的关系，林竹西当然了解林烬予，直言：“否则谁能让我们性冷淡的林三少陪着玩？”
林烬予一笑，意味不明的。
性取向她知道了，就没有再问的必要了，自家弟弟，就是喜欢一头猪她也只能举双手赞成。
关于“玩玩”这事，她倒是挺感兴趣：“拍卖会上那副字画是怎么回事？”
林烬予掐灭烟蒂：“林雁回让我拦着点，我给他发消息了。”
怪不得。
林竹西：“你确定他是在和你玩？”
林烬予不置可否。
林竹西半笑不笑道：“你要觉得他是在和你玩那就当他是在玩吧，不过据我所知，贺京酌让出来的那副字画是他们原本准备送给贺老爷子的寿礼。”
林烬予扬眉。
寿礼都让出来了，还玩呢？
哪有玩这么大的，林竹西想。
“就你这情况，应该是没法和我们吃饭了，”林竹西站起身往外走，“我回去了，晚饭你和你家那祸国妖姬一起吃吧。”
林烬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