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克西感觉自己浑身滚烫，连带着她的理智都一起被烧毁了。
假如现在从外观上看她，应该会发现她眼睛冒着异常的光，有点像动画片里终极决战时主角会露出的表情，但现在显然不是。
她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使出黑魔法，是因为她知道，如果想要杀死“约翰”——也就是伊安——就一定要要回女巫莱克西的笔记，而她刚好可以通过乔治的行为看出来他来到她家，炸了她家是伊安的命令，而拿走笔记则是他自己的私心。
她短促地咳嗽了一声，极力承受着召唤闪电受到的反噬。
莱克西能做到是的莱克西可以……
只能勉强睁开的眼睛有点满意地看着黑云颤抖了一下，最后吐出了闪电。
乔治的身体正在向上移动，是漂浮吗？莱克西想是的，他已经卸力了。
五脏六腑绞在一起的痛在闪电击中乔治的时候席卷了她，那一刻她感觉她的心脏要爆开了，血液在她的喉头猛跳，甚至伴随着一丝腥味。
假如我要死了……不……我要死了。
这些念头在她脑海中匆匆而来，又飞速而去，让她抬起沉重的眼皮再次确认一遍，然后看见那闪电在劈到乔治之后突然包裹了他。
他的手指动了，接着又停下了，再动，再停下，像濒死的心电图。
莱克西知道现在没有空留给她后悔，但是她就是有想倒退的冲动，尤其是当她脑内闪过创世闪电不被批准发射时候的画面。
世界由源质构成，源质被创世闪电制造，这是世界和闪电的关系。然而当闪电不被闪电之上的人所允许发射的时候，就会形成一个空间，包围在人体物体周围，这个时候被攻击的对象虽然能够感受到疼痛，但并不能造成毁灭性伤害。历史上这种情况很少发生，最严重的时候也造不成灵魂的破灭，也就是说，被攻击的人死后还能以游魂的形式存在在世间。
而这恰恰是莱克西不想要的。她习惯做到完成，而不是做一半之后对付任务。
从艾罗的角度看，就是莱克西又挺了挺胸，那道闪电声音变得更大了些。
他想上去告诉她停下，但是她周围的风强迫他站在一个很远的距离，只能这么无助地看着她，看着她送死。
莱克西自己这个时候也知道停不下来了，闪电再次被云收回，她的眼前开始发黑。
乔治大声抗击闪电的声音在她耳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呼呼的风声，好像在跑一场马拉松，之前海格尔都会举办的马拉松集会，就是让他们围着体育馆跑，她总是会在她的极点处感受到晕眩，现在就是那种感觉，肺被不属于她的气体填满了。
但是她不能停。
她又咬了咬牙，和云层一起蜷缩起来。
在她释放身体的那一刻，她是猛地挣开的，她想要回她的笔记，她只要乔治死。
红色的闪电像献祭魔法一样喷涌而出，莱克西感觉自己不仅挣脱了自己的身体，还挣脱了另一种东西，另一种，存在于无限的虚空中的东西，拨开它，散发出无限的光。
她打破了创世闪电的批准守则。
他们的影子在强大的光亮面前都变得发白，冲击力让莱克西直接飞了出去。
艾罗快速闪到她被弹射出去的路径上，接住了她。
她昏迷之前，听见自己说了一句：“那个笔记。”
-
“应该没什么事。”她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不大，应该是特意为了不吵醒她而降低了音量。
她缓缓睁眼，看到眼前的景象就被吓了一跳，如果她不是下肢发麻，可能会直接坐起来。
艾罗站在她床边，旁边坐着卢森——在他的轮椅上。
“感谢……”艾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最后拧着眉说完了这句以他的口吻说起来非常费劲的话，“上、帝。”他是吸血鬼，一般会选择感谢哈迪斯、撒旦、普鲁托，反正随便一个掌管地狱的神。
莱克西摇头：“不用这么说。”她发现自己的声音特别微小，像是苍蝇飞到她的热狗上之前会发出的声音。
“的确。”卢森赞同地说道，“这件事确实要尊重自己的吸血鬼身份。”
艾罗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有句话叫，永远看向黑暗的一面并永不向上。”玛尔法本来在一边托腮，听到他们的谈话也加入了进来，“吸血鬼名言，我觉得很有道理。”
这句话应该是那句“向阳生长，永不泄气”的反面，虽然对于吸血鬼来讲非常有用，是类似于名人名言一样的存在，或者是寓言。
吸血鬼的确很多事情都是和人类相反的，她要是敢在艾伦面前说一句“我不想努力了”，看他不打断她的腿。
莱克西下一句话就是：“笔记呢？”她说话的声音依旧很小声，她明白现在她额头的这个温度在她看来只需要喝一杯蒲公英茶——加蜂蜜——再抹一点凡士林就能好，所以她现在需要那本笔记。
“老狗坏透了。”玛尔法从身后拿出了封面被烧掉一个角的笔记，“死之前没忘了抱着这本子，好在本子上有通行证。”
所谓通行证，就是女巫会在成为女巫之前给自己的暗影笔记上的一把锁，一般这种是和自然或者自己供奉的神像沟通好的，让笔记不受损害。
“所以他死了？”莱克西问，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毁灭了一个吸血鬼，还是那种能玩弄死魂的强大吸血鬼。
“死透了，”玛尔法拿出自己的摆针，在空中晃了晃，“检查过了，连灵魂碎片都炸没了。你厉害坏了。”她早就知道莱克西不是女巫莱克西，所以这回语气变了不少，更多是放松了，之前需要再艾罗和伊安面前隐藏这个真相，导致她一直非常紧张。
莱克西抬胳膊的时候，袖子滑到了肩膀处，露出了她胳膊上的红色纹路。
她浑身抖了一下。
“反噬力量。”卢森说起来轻描淡写，“我已经暂时控制住了，这段时间不用担心。”
莱克西点头，提醒自己差点忘了卢森是一个能把吸血鬼魔法发挥到近乎极致的吸血鬼。
然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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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也随之诞生：“你——我是说您——”
“不用。”卢森一直没有看她。
莱克西又改了回去：“我是说，你为什么会被——”
卢森又把话接了过去：“为什么会被赶出来？”他笑了一下，“我自己走的。”
所以他早就知道——
“是。”卢森说，“你还是不会给自己设置读心屏障，下次有话直说。”
莱克西不喜欢有人对她“有话直说”，因为这样出来的基本没什么好话，比如当普雷斯夫人这么说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要对她上交的学习计划提出质疑了。一般这时候说出来的话就会很难听，谈话的氛围也会往她不愿意的看齐。
“那他的魔法天赋——”
“风。”艾罗沉声道。
“精神控制。”玛尔法同时说。
艾罗皱眉：“他不是双能力者。”
“相反，”玛尔法大声说，“他是。不然你以为那件事是怎么发生的。”她指的是莱克西去玫瑰庄园的事情，“你的管家会不忠诚到错误传达你的话？”
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了。玛尔法告诉他们，伊安很早就开始筹谋族长的位置——他一向野心勃勃——所以他盯上了女巫莱克西。这样一方面如果莱克西肯帮他，那他夺位将会非常容易，另一方面如果遭到拒绝，他也可以把莱克西关在大牢里，成为他学习魔法的养料。
但是他真正学到瓶颈的时候，才意识到，没有女巫莱克西的笔记，他根本没办法突破瓶颈期。
所以他就找了个理由，建议卢森让艾罗把莱克西放出来，这样他就更加方便得到她的笔记本。没想到放出来的并不是他想要的女巫莱克西，而是莱克西·斯杜普斯。
他只能临时更改计划，没想到自己栽了半个进去，认为自己一定要和莱克西结婚。
“从此国王和王后幸福快乐地生活了下去。”玛尔法最后非常毒辣地总结，“他想得真他爹的美。”
莱克西觉得自己不得不赞成，但是玛尔法的说法实在是过于有攻击性，她也就没有点头。
觊觎女巫莱克西笔记的人太多了。
“如果是有能力召唤出创世闪电的女巫，”卢森和艾罗对视了一眼，“我觉得一个篡位者，解决他并不难。”
莱克西突然感觉由前胸到后背的一片都变得不对劲，她弯下腰，右手捂着自己的胸口。
另外三个人的表情好像有点凝固。
“你还好吗？”艾罗问她。
莱克西摆手，表示自己没什么事：“我还好。”她咳嗽两声，“很好，我是说，只是……”她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大臂，那上面的红色印记正在发光，“有点痛，它发作了。”她感到自己的笑容越来越僵硬，阴森，恐怖，于是又呵呵了两声。
她举起手，看着自己胳膊上的纹路：“黑魔法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不是吗？”
艾罗刚想开口否决卢森的主意——就当是为了莱克西，他想——就被莱克西打断了。
“我有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