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接受。”
查尔妲出去了就没有在回来，所以他们直接拿了几个垫子，在没点燃的炉火旁安顿好自己。莱克西总感觉这个壁炉冒出来的是寒气。
伊安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不接受。”
“那你或许需要认清事实。”艾罗一点情面没有给他留地说。
“我不想接受。”伊安求助般看向莱克西，“这不是真的，是吧？”
虽然很想让他能好受一点，但是莱克西现在注意力完全不在他们讨论的事情上面，她之前问过艾罗，吸血鬼是否可以转动灵摆的时候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所以伊安完全有可能转动那个灵摆。
可艾罗后来自己也说，这是非常高深的魔法，目前他还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吸血鬼成功地扭转灵摆。
所以他们两个在这个上面达成了共识，在伊安没有对他们表现出强攻击性之前，他们还是不想怀疑伊安任何。
“莱克西小姐？”
“哦。”莱克西摇了摇头，“我说，这是真的。”
伊安的头又低了下去：“搞了半天我是那个白忙一趟的。”他语气听起来有点丧气。
“打起精神来。”莱克西假装自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你的努力会有结果的。”
伊安的眼神亮了亮：“真的吗？”他问。
莱克西微笑着点头，手却被艾罗按了一下。
“别这样。”莱克西对艾罗说，“懂事一点。”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这些话很像一个出轨的渣男对自己的原配说的话。
艾罗的表情也完美诠释了一个被抛弃的原配，看着渣男带着新欢舞到自己面前的样子。
莱克西非常成功地被他们之间的互动逗笑了。
突然，她感受到腿部一阵猛烈的疼痛，就好像有人正在把生锈的粗长钉子往她的骨头里捶一样。
她嘶了一声，立刻引来了另外两个人的关注，伊安拦了艾罗一下，先于艾罗上来关心她：“是受伤了吗？”
莱克西摇了摇头，她不认为是她在受伤，她觉得是她的回忆正在复苏，蠢蠢欲动。
布莱因德，这里是疼痛的原因，这里是疼痛的结果……
疼痛的原因，疼痛的结果……
“没什么问题，亲爱的。”她拿到大学入学体检结果的时候，医生笑着对她说，“就是腿上可能是有过旧伤。看上去已经老掉牙了，不过我们并不需要分心去管它，对你的正常生活不影响。”
莱克西点头，她当时其实已经快淡忘了那个伤是从什么地方长出来的了，她能报出大致地点——布莱因德——却说不出到底是在哪条街上，和谁一起。
布莱因德这一点和诺曼几乎完全相像，出了什么事群众都喜欢自己私下里解决，所以这里的城市工作人员闲得很，之前有谁开过玩笑，她记不清了，好像是戴斯蒙德，说这的人都快把斯莫尔先生当成镇长了，什么事都喜欢来他们这找解决方案。
老爸也乐得。戴斯蒙德在邮件里这么写，但是每天有那么多人进进出出我们家，保姆其他佣人先受不了了，你知道，他们进门从来不脱鞋。
就算莱克西的旧伤会在阴雨天隐隐作痛，也没有到现在刺痛的程度，天哪，有人在锯我的腿，她想。
她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对着艾罗和伊安说：“我在布莱因德住过院，腿被车撞了。”为了让这一切真实一点，她特意告诉他们，人类世界非常发达，三百年前就有车内有屏幕还可以放广播的机动车存在。
现在看来就像小时候喜欢假装自己是NBA球星的孩子一样无聊，虽然她没做过这种事情，但类似的事情她没少做，比如指着通贩的名画复制品说是自己画的，或者假装自己有腹肌，但实际上只有瘦出来的马甲线。
后来她想到这些记忆就想穿越回去给过去的自己一拳。
然而至今撞她腿的人还是未知项，姨夫说会替她报警，但最后这件事还是没有一个结果，对此，斯莫尔先生的解释是那个人是个外地人，如果她当时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辆车来自肯州，盛产矿物的地方，橄榄球队没有诺曼这边的厉害，但是每次篮球比赛分都咬的很死。
莱克西当时很想给他另外扯出来的这些废话鼓掌，顺便一提，来自诺曼的俄州大学橄榄球队已经连着十年拿了全国大学生橄榄球联赛冠军，她的前任男神就是那个队长，不过这些年轻人的事就不是艾罗这个没有名分的半成品男朋友可以知道的了。
莱克西有点笨重地开始回忆自己是怎么被车撞了。
“我记得那天是三百多年前的六月八号。”她说，巧妙地把戴斯蒙德和斯莫尔先生错开了时空，“当时在我的姨夫家，暂且叫他姨夫吧，我不是很想提他的名字，太长。”她如果没记错，斯莫尔先生光是中名就有五个，几乎都是在致敬他们家的祖辈，可以说是非常自信自己的家族血脉了。
她不善于撒谎，所以尽量减少人物关系，据说这样会让谎言更加真实，让她自己不至于弄混。
但其实只要艾罗和伊安其中一个对她的谎言表示怀疑，再简单在脑子里过一遍就能发现她的谎言漏洞百出，这点她很清楚。
“我还没有来到伏沙，还是一个小女孩。”她加重的“小”的发音，以提醒他们虽然她现在也小，但当时要更小，“在这里，布莱因德。”
“我不知道，当时那一年布莱因德像是被诅咒了一样，死了不少孩子。”莱克西低头叹了口气，“最小的才三岁。”
“我走在路上……”
莱克西在去往戴斯蒙德所在的小学接他放学，那周他们学校校庆放假，她自然就出现在了布莱因德，主要是艾伦在这边有一场表演带着她来，顺便把她丢给斯莫尔家带。可那天斯莫尔先生出差了，所以在一点半接戴斯蒙德放学的任务就落到了她身上。
她在说的时候把戴斯蒙德的名字换成了“表弟”。
她路过乌尔德街的时候，本来空旷的道路突然传来轮胎和地面滚烫的摩擦音，紧接着一辆轿车就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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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方向开了过来，飞速地，一点都没给她时间反应，丝毫不看红绿灯，直勾勾朝她的方向撞了过来。
莱克西的第一反应就是快躲，她不想惹上是非，这样不仅会耽误她去接戴斯蒙德的时间——她还要用剩下时间来做预习功课，她可不想开学之后第一场小考就拿不到A——还会让她进医院。
一切似乎都被放慢了，莱克西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腿跑得慢，最后她几乎是飞了出去，但是腿还是被车子里的人伸出车窗的棒子结结实实打了一下。
她倒在了地上，看着远去的车，默默记了车牌号，没忘了看它的来源：来自肯州的QI0729。
所以斯莫尔先生说的是对的，那辆车的确来自肯州，他们根本没法抓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莱克西说，“那辆车我总觉得眼熟。”
“后来我爸那个人渣，”她说到这的时候垂头笑了一下，“我没跟你们说过吧，我差点被他打死。总之，当时他又把我给揍了，但是我逃了，带着我表弟，我们俩跑到一个阴凉的地方，应该是那边。”她随便按感觉指了一个方向，“然后听到了人的说话声。”
“差一点，是吧？”一个粗野的声音在墙后面对另一个男人说，“没撞死那小妞你可只能砍半价拿钱喽。”
另一个人郁闷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我能不知道？”他没好气地说，“那老不死的玩意估计是想要演一出英雄拯救城市，真把这当超级英雄电影了。不过我是没见过他那么老的英雄。”他应该是嘴里叼着烟，因为莱克西很快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烟味，是她体育课上男同学会抽的那种，“我也就这一回当反派，陪这老东西玩玩。”
当时莱克西就知道了，他们两个正在讨论的就是她，这一切在她捂着戴斯蒙德的嘴，蹑手蹑脚走出去的时候更加确定，因为她看到了那辆车就停在不远处。
“假如要我告诉你一个道理，”艾伦之前打她的时候说过，“那就是无论怎么样都不要相信这里的负责人员，他们可是宁可让你在托管班发高烧都不会想给我打电话的。”
这应该是莱克西为数不多想要赞同的艾伦式观点。
他们国家的负责人员系统确实都很糟糕，尤其是在涉及孩子和妇女的事情上，那些人估计觉得一个孩子或者一个女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有成年男性才有人权。
如果要她再在这上面加一个形容词，成年体面男性才会有人权——这就是令人悲伤的事实，一些龌龊的事情总是在进行，而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全都被拿去服务这些有人权者。
她越说越觉得有些义愤填膺。
最后还是艾罗拍着她的背让她冷静下来。
“到了伏沙就不会这样了。”他说，“我保证，你会永远远离那些人渣。”
莱克西勉强笑了一下：“你知道么？”她说。
“我以前一直相信会有王子来救我出去。”她说到这的时候看了艾罗一眼，“不过现在我已经能自己砍断绳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