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中心区域的病人挨个看完之后，向昼雪对情况也有了大致的了解，一时间也觉得头疼。
情况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敢用药的原因也不是谨慎。
来之前就料想过棘手了，现在遇到困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寻常的草药想必无法排上用场，去附近的山上看看，还是很有必要的。
她记得这座山物资丰富，只是从前的自己无法走那么远，如今有了条件，自然是要尝试的。
“款冬，我们走……啊？”
向昼雪看着院子里突然多出来的两个人，由衷地发出了疑惑。
为首的侍卫对着向昼雪施了一礼：“属下是王爷派来保护王妃的。”
向昼雪两眼一黑。
早就知道燕靖昭没那么好打发，商量好了之后，她就防着燕靖昭这一手呢，所以今早特意熬到燕靖昭离开了，不曾想竟在这里等着她呢。
小侍卫似乎得了燕靖昭的吩咐：“王妃放心，属下只负责保护王妃的人身安全，绝不干涉王妃的决定。”
小侍卫信誓旦旦地保证，生怕向昼雪将他们扔下。
“啊对，属下还是川中村人，对附近的山形地貌比较熟悉，王妃想要去哪里，属下也能给您带个路。”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向昼雪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得点头：“好吧，一起去吧。”
门口备好了马车，向昼雪和款冬钻了进去，侍卫也跳上马车，朝着壁城山的方向驶去。
壁城山因其山形巍峨，加之在京城附近，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因此得名。
虽说资源颇丰，可其险要的地势也足够令人胆寒。
马车上，向昼雪递给款冬一块长布条：“绑在手上。”
款冬不懂，但还是照做了，她学着向昼雪的样子，将布条紧紧地缠绕在掌心。
“王妃，这是做什么的？”
向昼雪看了一眼在自己眼前晃悠的小爪子，替她重新绑好：“防止你手受伤的，山上地形复杂，小心割伤了你细嫩的小手。”
款冬看了一眼向昼雪空空如也的左手，当即就要拆下来：“奴婢不……”
“戴上吧，我是习惯了，”向昼雪朝她晃了晃自己的左手，“别看现在平平无奇，到时候就全靠它来感知了。”
见款冬还要推辞，向昼雪狠狠拍了拍她的手掌：“听话，药材的事情你又不懂，到时候别叫苦叫累就行。”
款冬连忙摇头，拍着胸脯打包票。
川中村离壁城山不远，马车又极大的缩短了距离，没一会便到了地方。
向昼雪本想背着竹篮，却被款冬抢了先，剩下的那个她也打算带上，又被小丫头塞给了先前的小侍卫。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根本没给向昼雪拒绝的机会。
看着两人一个比一个笑得憨，她也没再推辞，带着人上山了。
许是许久没人上来过了，上山的这条羊肠小道上，附近杂草丛生，侍卫在前面开路，向昼雪走在第二个，身后跟着款冬殿后。
一行人走了半天，别说草药了，连野菜都没找到半根。
这样不行，向昼雪停下了脚步，她不再跟着从前固有的思维走，而是环顾了一番此时身处的位置，果断叫停。
“知道哪里动物活动最频繁吗？也就是你们经常打猎的地方在哪？”
有动物活动的地方，说不定还有能意外的收获，不然这么漫无目的地找下去，就是天黑了也不一定有收获。
小侍卫迅速辨别方向，带着向昼雪去了最近的一个狩猎点。
有了固定的目标就是快，在漫长的折腾后，向昼雪终于见到了亮光。
她挥着锄头挑挑砍砍，不曾包裹布料的左手抓了一把泥土，仔细端详了一番，向昼雪大概了解了这里的情况。
虽然依旧没有想要的东西，但总比荒芜一片要好得多了。
“往前走走看吧。”
直到日正中天的时候，一行人才从壁城山上下来，返回川中村。
下了马车，向昼雪指挥小侍卫将东西送去书房，正打算进进门的时候，在回廊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暗处默默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向昼雪有些诧异，她看向了款冬，企图从她这里得到答案，款冬同样一头雾水，摇头示意于自己无关。
这就更加奇怪了，向昼雪对着柱子后面的人招呼道：“凌鹤，你在那边做什么呢？”
凌鹤的脸色依旧不好，向昼雪也都习惯了，打她认识燕靖昭，就没见过他一个笑脸，她权当这人天生臭脸。
可今日，他出来之后，身后还跟了个不到他腰高的小豆丁。
向昼雪一脸惊奇，弯下腰来，想要观察那个孩子，那孩子似乎特别怕生，一下子躲在了凌鹤身后。
“出来见过王妃。”
那个孩子死死地抓住凌鹤的衣摆，宁愿承受他的训斥，也不想松手。
“你对她这么凶做甚？”向昼雪拦了一下，又没抵得过自己的八卦之心，“你孩子？”
果不其然，凌鹤的脸更臭了。
向昼雪严重怀疑，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在这压着，他高低会跟自己打一架。
官大一级压死人，向昼雪眼睁睁看着凌鹤忍了又忍，最后憋出了句：“……是属下捡来的。”
“没想到啊，你还挺有善心的。”向昼雪发自肺腑地夸赞了句，“那你这是……”
大小伙子憋红了脸，嗫嚅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最后直接跪了下来：“求王妃开恩，属下知道不该擅自做主将人带回来，可到底是条性命，求王妃开恩，属下日后一定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说完，便对着向昼雪磕头。
身后的孩子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有样学样，对向昼雪叩首。
向昼雪沉默了下来，如果现在是在王府，她自然会答应下来，可现在是在川中村，是整个大邺疫病最为严重的地方。
明面上中心区的人在等着她救命，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盯着整个睿王府。
她蹲下身来，将小姑娘拉了起来，孩子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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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团，脸上灰扑扑的，站起来也比蹲着的她高不了多少。
“你多大了？是哪里人士？”
小姑娘葡萄般大眼睛眨了眨，垂下头去，怯懦着摇头。
向昼雪温柔地替她擦了擦脸上的灰尘，转而去问凌鹤：“你在哪里捡到的人？”
凌鹤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了：“……壁城山。”
“壁城……壁城山？！”
向昼雪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先不说你们王爷又让你做什么，我在壁城山上，怎么没看到她啊？”
“王妃身边人太多，这孩子怕生，所以没出来，等到属下断后时，她才从草丛中钻出来。”
与此同时，小姑娘也抬起头来，一脸希冀地看着向昼雪。
“边缘区和安全区……”
“属下问过了，没有人愿意。”
向昼雪叹了口气，她实在是为难：“凌鹤，你当知道，我每日接触的都是什么人，她还是个孩子，万一感染了该怎么办？”
不等凌鹤回答，一双柔软的小手抓住了向昼雪的衣袖：“姐姐，我不怕的。”
小姑娘应当是看出了向昼雪态度的软化，所以才肯开口说话。
当向昼雪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时，她紧张地咬着嘴唇，似乎害怕自己被抛弃：“姐姐是在山上找什么东西吗？我可以帮你的。”
向昼雪给款冬递了个眼神，自己则是抱着她坐在了廊下：“你还这么小，怎么帮我啊？”
小姑娘凑了过去，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对那座山可熟悉了，姐姐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找到。”
“这么厉害啊，”向昼雪一副惊讶的样子，替她理顺头发，“那你的亲人呢，最近好多人都生病了你知道吗？你怎么保证你自己没有生病啊？”
“没有亲人的，之前靠上山的人给吃的喝的，说话也是他们教的，”小姑娘掰着手指细数，“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我只能下来自己找吃的了。”
“我转了好多好多天，才遇到你们的。”
向昼雪心疼地抱住了小姑娘，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残忍：“那你留下来好不好？留下来跟着姐姐好不好？”
小姑娘高高兴兴地应了，此时款冬也回来了，对着向昼雪点了点头。
向昼雪示意她去看款冬：“你跟这个姐姐下去洗澡，这个姐姐会给你安排住处的，好不好？”
小姑娘懵懵懂懂地点头，被款冬牵着下去了。
凌鹤的视线一直跟着，直到小姑娘消失不见，他再度对着向昼雪叩首：“多谢王妃，属下日后必当结草衔环，以报王妃大恩。”
“你不必谢我，”向昼雪收起了对待孩童的温柔声音，“这孩子我既然收了，就会对她负责，至于你……”
在燕靖昭身边这么多年，凌鹤自然是明白规矩的，他对着向昼雪行礼：“属下明白，这就下去领罚。”
“等等，”向昼雪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凌鹤，她将他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罚就不用领了，将功折罪，你替我做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