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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你想得倒是长远!

作者:秦无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衔月一直惦记着去摘野葡萄,第二日一早就起来了。


    钟五比她还早,已经去白石桥把昨天逮到的野鸡卖了,现在正在院子里摆弄木板。


    之前的老梨树和柳树,还有一些其他的树木,都砍下来,他们得了不少合用的木材,都晾在柴棚里,一个月下来差不多就能用,如今正好做些家什。


    江衔月煮了粥,又煎了梅干菜馅儿香麦饼,招呼钟五吃饭。


    钟五刚将几块木板搭成了房屋状,正在那上边打小格子,忙得满头汗。


    江衔月不由奇怪,上前给他擦擦汗,问“这是要做什么?”


    像是砧板还有木勺、木碗和饭桌这些急用的,钟五之前就做好了,她还以为他是要多做两个放东西的架子呢,但这怎么看也不像啊。


    钟五拿着钉子对着比比,“这是给你的奖励!”


    “昨天不是给过……”江衔月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暗道又着了他的道。


    钟五笑出声来,“昨天那个奖励嘛,既是奖励你的,也是奖励我的,我奖励你奖励得高兴,我要再给你一个奖励!”


    江衔月瞪他一眼,“你可别奖励来奖励去了,再把自己绕迷。仔细点,小心砸到手!”


    钟五翘着嘴角点头。


    于木工一道上,他还是个半吊子,很多手艺都需要慢慢摸索。太精细的榫卯他做不好,就去铁铺买了许多铁钉子。但他刚刚试过,铁钉钉出来的确实不如榫卯楔出来的好看。


    他把钉子扔一边,打算再研究研究榫卯。


    江衔月看一会儿,也没看出个名堂来,干脆给他打水洗漱,“先洗洗吃饭吧,回头再弄。今天咱去山上不?”


    原来是惦记这个,钟五拿毛巾擦擦脸,道:“你看天边云彩都还没散呢,估计要下雨。今天把这个做出来,明天天好的话,再上山去。”


    江衔月仰头一看,果然天边云霞散绮,橙红色翻涌明灭,似火海滚滚涌来。


    “好吧,今天还真是出不了门,赶紧去吃饭,吃完饭得去半月汀把菜摘回来,省得雨下来,泥泞泞得不好过去。”


    吃过饭,江衔月麻利地收拾完碗筷,钟五也拎着菜回来,放下篮子,他又去做木工活儿。


    江衔月在一边看着,见他一会儿用刨子刨,一会儿用凿子凿,还时不时拿尺子比划比划——江衔月的裁衣尺被他征用了,拿锯子锯锯,还用各种零碎的小工具钻凿捶铲,忙得不亦乐乎。


    那架势,不懂行的人瞧见,还真以为他是个行家。


    江衔月在旁边帮他扶着木板,对榫卯,还真看出点名堂来,“你这是要做个狗窝?林婶子家的大狗生了?”


    林婶子家的大狼狗怀崽儿了,她一早就说要去抱两只回来养,狗比较灵性,她也想养两只厉害的大狼狗,以后钟五上山能有个伴儿。


    看来钟五是上心了,连狗窝都做得这么别致。


    钟五的锤子好悬没落在手上,他本来是想等做好直接给她看的,哪知道她这么敢猜。


    “这是谷板,等做好,你可以在里头种些花花草草,要是觉着好,咱以后就按这个模子建房子。”


    明儿个就是七夕,时下妇人们看重这个节气,鼓捣出许多新鲜花样,像是捉喜蛛应巧、穿针乞巧、做各种花瓜、果实花样等等,这些他媳妇儿肯定比他更懂。


    但他之前行走于市井之中时,听人说,县城府城里近年流行一些从京中传来的新花样。其中就有种生,谷板。


    他见过城里有街巷人家将绿豆、小豆、小麦等种子浸到瓷器里,就放在屋檐下,等它们长出敷寸的芽儿,就用红蓝丝绳扎成一束,想来这就叫种生。


    但是他听说还可以找个小木板,在上面铺一层土,播下谷种,等它生出绿油油的小嫩苗,再放置一些小茅屋、花叶树枝到木板上,更精细的,再摆上木质的田舍、牲畜、人物等等,做成田舍人家小村落的模样,这就叫“谷板”。


    他虽不曾见过,但大概意思已经领会得,他媳妇儿一向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他昨日想起这一茬,就心血来潮想做出一个来给她瞧瞧。


    只是他做的东西不够精巧,那用来做底板的木板跟桌板差不多大,实在谈不上个小字。更何况以他的手艺,茅屋田舍还能做出个样子来,人物、牲畜恐怕是做不出像样的。


    不过他们打算建房子,就用这个做个模子也好,要是他媳妇儿满意,建房的时候正好有个比照。


    “哦。”江衔月有些脸红,也更感兴趣,她一边拿着蒲扇给钟五扇风,一边问钟五对房子的构想,“咱们盖几间房合适?这样式得好好想想,不管盖几间,咱都得圈个大院子。”


    “那是!咱房前房后都留着空地,或者直接把竹林围进来,到时候,顺着后山山涧挖一道溪流,从竹林里绕过去,夏天肯定凉快。东西厢房肯定要有,就各盖三间吧,以后男孩儿住东厢,女孩儿住西厢,正房的话怎么也得盖五间或者六间,五间的话就建一排,六间的话可以分前后院,各盖三间,你觉得五间好还是六间好?”


    小孩子们都喜欢水,院子里开一道小溪,再挖一个浅浅的池子,等将来有孩子,夏天的时候就可以由着他们扑腾。


    “盖五间吧,把两梢间建的大些,朝外开门,留给爹娘和我爹住。”


    钟五点头,让长辈住厢房确实不太好,盖两排的话如果前院或后院没厢房也不好看,这样就没问题了。


    “那就在前头再建三间房,正好咱们现在的灶房和杂物房位置比较靠前,到时候可以和前头的三间房圈一起当成是前院,右边空出来的地方正好能搭牛棚,杂物棚和鸡圈猪圈。后院就是正房五间,和东西厢房各三间。再往后就是竹林和空地,这样地方就足够大了。”


    有大致的思路之后,钟五再做起活来就得心应手,没一会儿就把零零碎碎的东西都做好,只剩下最后的拼接。


    江衔月一直看着,没想到最后做出来还挺像模像样的,甚至连牛棚猪圈这些位置都一一摆上小模具。


    “还要在院子里打一口井,这里要种两棵树,这儿围个花圃,这儿摆个石台。”


    随着江衔月手指所指,钟五把各种小木块、小木条、小木饼、小木棍一一楔上去,“那棵大槐树咱们就留着,树底下搭个石板桌,夏天在那儿吃饭也凉快。”


    他说着,还在房前屋后又插了许多小木条。


    “这是什么?”


    “香樟树,以后给闺女打箱子用!”


    江衔月别他一眼,“你想得倒是长远!”


    钟五手上不停,“一点也不远。”


    再过一个多月,她就又长大一岁。


    医馆的大夫也说,她气色不错,身体也挺结实。这段时间虽然奔波,但是动弹得多,气血不仅足,而且通畅,以后注意不要久坐便可。


    -----


    时已近午,他们这边忙得差不多,等江衔月喂完鸡和兔子,天也彻底阴沉下来,像是暴雨来临的节奏。


    “昼食想吃什么?”难得有这样的悠闲时刻,江衔月打算做些好吃的犒劳钟五这段时间的辛苦。


    钟五摸了摸肚子,早上吃得饱,这会儿还不太饿,但眼看雨要下来,这样闷热潮湿的天气,当然是,“吃火锅?”


    江衔月噗嗤一笑,“行,我去准备菜,你把那只肥兔子宰了,咱们晌午就吃兔肉锅子,也跟爹娘说一声,让他们别做昼食了,过来这边吃。”


    因钟五爱吃这个,他们还特意去铁匠铺打了个鸳鸯锅,可以煮两种汤底。


    现在正是蔬菜丰盛的时节,家里还有腊肉、排骨、干笋子、干菌子、野鸡蛋、干海带这些,食材是足够的。


    将干菜泡上,趁这会儿雨还没下来,江衔月去井边洗早上钟五摘的菜,刚从灶房门口转过墙角,就见钟六远远跑过来,喊钟五去捉鱼。


    “南坑那边的河里,好多大鱼都在水面上蹦跶,爹和大哥、二哥、三哥他们都在呢,五哥,你带上渔网和大桶快点啊,我这就去喊四哥。”


    收完稻子后,钟四和郑秋娘就买了村东一户张姓人家的房子,三间砖瓦房。


    这房子本来是张家二老建了给小儿子娶媳妇儿的,结果张家小儿子不想娶妻,跟北边深山里一个人好上,直接跟去那边了。张家父母被他气个半死,转头将房子贱卖出去,钟四两口子捡了个漏。


    他们现在住得离钟家这院子不算近,也不算太远,走路过去差不多要半刻钟。


    钟六喊完就跑没影了,很是着急的样子。


    钟五跟江衔月招呼一声就要出门。他们西边的堰塘已经清出来,等明年开春才下藕种,鱼苗更要等藕长大一点才放,如果南河鱼多的话,倒是可以多捉一些投进去,方便随时吃鲜鱼。


    江衔月拉住他,给他拿了一顶宽檐斗笠,又带了把伞。“三哥出门的时候抱着静儿呢,你再带把伞,别一会儿落雨了淋着了。要是下雨可别往树底下跑,回来经过南头儿带点豆腐和豆芽回来。”


    钟五点点头,叮嘱道:“那兔子等我回来再收拾。”


    兔子不比鸡,开水烫了拔毛收拾内脏就行,兔子得剥皮,弄不好就血淋淋的。这个江衔月还真干不好。


    她应下,钟五这才拿上鱼筌,把渔网和鱼兜分别放到两只桶里,拎着桶往外走。


    -----


    南坑附近的水田都是好田,就是因为离南河近,田水足。


    南河是一条大河,水面就有两三丈宽。钟家西边的那道河就是汇到南河里了。


    这会儿雨还没下来,但河水明显比以往急,估摸着上游已经开始下大雨。


    大大小小的鱼在河水上层跃动,白粼粼的,看着就喜人。


    河边不止钟家人,村子里几乎每家都有人在,有几个水性好的小伙子已经在河里扑腾了,瞄准了鱼照着就是一扑,直接将大鱼抱了个满怀,再游到岸边递给伙伴或者家人。


    钟五到的时候,钟大、钟二已经下河了。怀里抱着的闺女严重影响了钟三的发挥,他只能在一边呐喊助威。


    “大哥,后边,后边有个大的。二哥,快,快抓住,要跑了。”


    钟静喜欢热闹,也举着个小拳头,哇啦哇啦喊得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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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五的发小蒋应雄正将一条大鱼往自己兄弟蒋应杰那边扔,一见钟五过来,就揪着他的裤腿往下拽,“五郎,你咋才来,还不快下来,我们都逮四五条了。”


    钟五将雨伞给钟三,将斗笠、鱼筌、鱼兜和木桶给了钟老爹,拿着渔网下了河,“应雄,合伙吧。”


    两人以往就没少一起捕鱼捞虾,蒋应雄二话不说就应了,过去拎着渔网一角,钟大、钟二、钟五拎起了另外三个角,在急水处从侧面包抄,一下子就兜了不少鱼,还有许多大青虾。


    这张大渔网是江衔月用细麻线新编的,编好后先用水煮,又用油浸,最后还在上面涂了一曾用某种树的树脂做成的胶,胶质凝固之后麻绳就变得异常柔韧。江衔月还特地将网口编得很小,一网下去,少有漏网之鱼。


    这网本来是为了捉鱼苗准备的,没想到现在先用上了,意外的好用。


    小鱼小虾钟五也不嫌弃,一股脑都丢进了岸边的大桶大盆里。没一会儿功夫,就把自家带来的两个大桶和蒋家带来的两个大盆装得满满当当的。


    钟六这才拉着钟四姗姗来迟,蒋应雄见了,就要给钟四钟六让位置。


    钟家几兄弟都猛得很,在水里一个比一个厉害,更何况工具准备的足,他抻了一会儿渔网已经抵得上刚刚朝鱼生扑的效率好几倍了,这会儿他们兄弟都到了,他想着就先退出好了。


    钟四不是不明理的人,笑骂道:“你小子,还有嫌鱼多的?”


    钟六也拿着鱼筌和鱼兜笑嘻嘻道:“应雄哥,你们赶紧忙吧,我们带的东西多,我和我四哥就在边儿上玩玩,用这个就行。”


    蒋应雄不再客气,“行,那一会儿咱们一起分。”


    钟五看着比刚才又急了一些的水流,道:“老四,老六,你们别下水了。”


    他又朝钟大、钟二和蒋应雄道:“咱们再捞几网也上去吧,我看水比刚刚急得多,再过一会儿,这水里估计就站不住人了。”


    他们站的地方水浅还好说,但再往下游一两丈的地方水就深了,要是被冲下去可就危险了。


    河里的人都听见了这话,当即不再废话,奋力捞鱼。


    蒋应杰刚刚看盆和桶都满了,他家离得近,就回去又拿了两个大木桶过来,等把桶装满,钟五几人不再耽搁,迅速游上岸,天上也开始落下豆大的雨珠,水里又有不少大鱼冒头。


    这就便宜了钟四和钟六,他们的鱼兜正好用上,连着网了好几兜大鱼,两人喜得眉开眼笑。


    钟五他们上岸了,大部分人听着那话也都跟着上了岸,只有两个小伙子本来都到岸边了,看见一条大鱼在身后摆了一下尾巴,到底不舍得,又转过身追了上去。


    钟老金喊他们,“石柱,茂林,鱼哪能捉得完,这水太急了,快上岸来!”


    石柱姓郑,正是郑秋娘的堂弟。


    石柱的娘张氏也在,当即怨愤道:“你家逮足了鱼,倒劝别人上岸,是什么道理?”


    按说,石柱在河里,跟钟家沾亲带故的,钟五带了渔网也没喊着石柱一起,反倒叫了八竿子打不着的蒋应雄合伙,她心里是不愿意的。


    秋娘可是姓郑的,如今又做了钟家的媳妇儿,两家怎么说也是亲家。这钟家,也太不给郑家面子了。她回头可要找大嫂子好好说道说道。


    张氏心里正埋怨着,雨哗啦啦地下大了。


    叫茂林的小伙子倒是乖觉,听了钟老金的话,就随大流往岸边来了,这会儿已经到了河边水浅的地方,有人伸手拉他,他顺着力道就上来了。


    郑石柱却已经到了河中心,刚摸着大鱼的边儿,却不想,一个旋涡打来,不仅把鱼卷走了,他也叫绊了一下,旋涡裹挟着他往下游带。


    钟五就在正对着的岸上,眼疾手快地往下游跑了两步,将网甩了出去,到底缠住了胡乱扑腾的郑石柱,钟四也赶忙上去合力将人往上拽。


    张氏吓得一屁股蹲在了地上,“我的儿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们,你们快拉我儿上来。”这儿子虽不是最得她意的一个,但到底也是亲生的,要真是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边上几人也赶忙上前帮忙,递棍子的递棍子,拉人的拉人,很快把郑石柱拖上了岸。


    郑石柱人还懵着,捂着胸口,咳出好几口水来。


    张氏扒拉开众人,走到跟前,“石柱,你咋样?没事吧?”


    “咳咳,娘,我没事。”郑石柱安抚了老娘,又挠着头跟众人道谢,“多谢大哥,叔叔们,也谢谢钟大伯,刚刚是我大意了。”


    “不碍事,你人没事儿就好,还能起来不?用不用让四郎送你回去?”


    还不等石柱说话,张氏就先拒绝了,“不用不用,我扶着我儿回去就行。”这会儿都晌午了,让钟四送了,要是他再赖家里吃饭,可如何是好。


    老太太生怕人家非要送他们,一手拎着装鱼的桶,一手架着儿子,健步如飞地往家去了。那腿脚利索的,看着比她刚刚溺了水的儿子还强些。


    没了热闹可看,众人都满脸带笑地拎着鱼回去了。钟家兄弟和蒋家兄弟也按规矩分了鱼,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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