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药,钟五扶江衔月去屋里躺着。要不是院里有人,他都想直接把她抱回去。
看着她躺好,他才拿上网兜和桶,去河里捉鱼。
他刚刚已经问过大夫,像他媳妇儿这样的情况,应该吃些什么,注意什么,大夫也都细细跟他讲了。
今天先去捉鲫鱼。刚刚去白石桥抓药的时候,他已经跟申屠户预订好猪肝,申屠户明天就杀猪,他明儿一早去拿。山上还有几个地方有些枯木头,一下雨就出木耳,还挺多的,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他这两天得抽空去看看。
“娘,我去捉鱼了!”钟五跟陆氏交代一声,就要出门。
他跟大夫说话的时候也没避着人,大家自然都听见了,现在见他拿着渔网等东西出去,陆氏哪还不知道他是去干什么。
“去吧,去吧!”她摆摆手。
屋里,郑秋娘看向钟四,越看越觉得气不顺。
钟四被她看得一激灵,瞬间开了窍,道了句,“你好好歇着,我跟老五一起去捉鱼。”匆匆跟上钟五。
“四哥?”
“我,我跟你一起去捉鱼。”
郑秋娘天天看江衔月不顺眼,弄得钟四也跟着心惊胆战的,面对钟五的时候,也没了过去那份坦然。
“好,咱们去南河吧!”钟五并不诧异,但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以前他和四哥关系很好,但现在他更常和三哥、老六一起,大概是因为,几个嫂子里,唯有三嫂对他媳妇儿表露出明显的善意。
他虽不常在家,但是平时生活往来,谁真谁假总是能看得出的。
四哥自娶妻之后,就把还钱的事压在心头,一整天也难见到他人影,他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他对四嫂无感,也不喜欢自己媳妇儿跟她有太多来往,所以渐渐的,竟然生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两人在芳草滩南边水草丰茂的河里逮了七八条巴掌长的鲫鱼,钟五看着差不多了,就把桶和网兜一起递给钟四,“四哥,你先拿着东西回去?我去南头儿买块豆腐!”
“我去吧。”
“又不远,我也就是一时想起来了。”钟五摆摆手,想了想,又道:“我和月儿不急着用钱,四嫂有孩子了,你多陪陪她吧,也给孩子多攒点。”
钟四看着他的背影木楞良久,才提着桶走了。
他到家没多久,钟五也捧着两块豆腐回来。
陆氏笑道:“你们兄弟俩倒是商量好的。放心,一定把汤给你们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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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衔月中午也没被允许下床,她被喂了一海碗的鲫鱼豆腐汤,连饭都没怎么吃。
待钟五端了碗出去,她拿出小靶镜照照,脸上白里透红的,额头上也蒙了一层薄汗,哪里看得出一点生病的迹象,她都觉得自己早上像是故意碰瓷儿的。
钟五又端了汤药进来,“把这碗喝了,晚上再喝一碗,明天就不用喝了。”
“真的?”江衔月觉得这样也好,苦这两顿,幸福以后每一天,说着,端过碗看温度正好,吨吨吨,一口气喝光。
钟五这才接过碗,笑着说:“当然是真的,下一副药后天再喝。”
江衔月瞪他,还跟她玩文字游戏。
钟五把碗放在桌上,才郑重跟她道歉,他之前一时忘情才跟四哥说那些话,虽说也是出自本心,他并不后悔,但他已经成家了,这种事情怎么也应该跟先商量一下才是。
江衔月抱着肚子缓了一会儿,才嘀咕道:“你现在知道错了,那以后二十两银子就都是我的了。”
钟五刮刮她的鼻子,“本来就都是你的。”
“那可不一定,你要是先跟我商量再跟四哥说,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把银子给你当零花钱,但是你现在弄乱了顺序,你这两个月的零花钱没了。”
江衔月小手一挥,气势豪迈,好像说的不是二两银子,而是二百两,两千两。
“那可真是好大一笔损失啊,”钟五捂着心口做出心疼模样,又笑着问她,“那你是原谅我喽?”
“嗯,原谅你了!”
这本来就是她没进门之前的事,她嫁进来,钟五也没瞒着她,今天的事儿也及时跟她说了,基本上无可指摘。但她若不表态,只怕钟五会觉得她没当回事儿,以后再遇到这事儿,说不定就习惯性先斩后奏了。
钟五也明白自家媳妇儿不是介意银子,而是介意他以谁为先的态度,当即就丢下此事,给她揉揉撑起来的肚子,拿着碗出去洗。
江衔月躺了一天,又喝了三碗补药,只觉得热得慌,晚上就不好好盖被子,不是把胳膊晾在外头,就是把腿伸出去隔着纱帐贴着冰凉的床围。
钟五也不好受,他拘着她她嫌热,不拘着她她又不老实,没办法只能找个薄些的毯子将人裹进去团团抱着,才好一些。江衔月却出了一身的汗,睡不安稳。
两人这一番折腾,第二天不出意外都顶了对黑眼圈。
陆氏偷偷责怪钟五,“你媳妇儿不舒服,你还胡闹,再闹你就住柴棚去!”
钟五委屈,他什么也没做,还担心她受冷受热,还不落好。
但他也不辩解,当初他三嫂有身孕的时候,他三哥就因为伺候得不周到被他娘勒令去和老六住,她亲自陪三嫂。
他可不想让自己媳妇儿也享受这样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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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晌,钟五背起背篓,要往山上去,刚出门,就见远处一个人驾着牛车往这边走,不是前天刚见过的岳父大人又是哪个?
他连忙放下背篓迎上去,惊讶道:“爹,怎么这会儿来了,是家里有什么事?”
这会儿天还早着,岳父能赶到这儿,肯定是天不亮就出门了,是家里有什么事?钟五思量着,心不由提起来。
“没事儿,没事儿!月儿呢?昨儿傍晚我在村口,听见村头你大武叔说看见你在医馆抓药,还跟大夫打听你媳妇儿要吃什么,我猜想是不是月儿病了,就过来看看。”
江留青昨天就想来的,可是他听到消息的时候天就不早了,怕过来反倒让亲家忙乱,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摘了一篓子枇杷,逮了两只老母鸡过来了。
老母鸡还没开窝,新捉的母鸡也还不会下蛋,否则他还想带点鸡蛋。
昨天晚上他翻来覆去地想,琢磨着闺女是不是有了,所以女婿才会问大夫吃食上该注意什么。
钟五哭笑不得,又感动于他的一片心,一边牵住缰绳,一边宽慰道:“爹,您别着急,月儿没事,就是昨天起床的时候起得急了有些头晕恶心,大夫说是气血有些虚,昨天大夫开了药,她吃了一副,已经好些了。”
“哦,这样啊!正好,我逮了两只老母鸡,给她好好补补,你也一起补。我今年喂了好多呢,都是给你们留的,你可要争气啊!”
知道不是有了外孙儿,江留青有点失望,转眼又想,只要女儿安安稳稳的,他和女婿都还年轻,外孙儿的事儿倒也不用急。
钟老金和陆氏也看见他,上前迎他进屋。
钟五一个人站在风中,心思颇为凌乱……他听出了岳父的弦外之音。
“五哥,你怎么了,在这儿发什么愣?”钟六见他呆呆站在门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事!”
钟五勉强笑笑,把一边的背篓递过去,“你帮忙去割把嫩草,回来喂给牛吃。”
等他媳妇儿身体再好一点,他就争气,一定要让岳父早日抱上外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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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江衔月也很凌乱,“爹,你怎么来了,是家里有什么事?”
“没事儿,一点事儿没有,你这孩子,怎么问的话都跟五郎一模一样呢。我就是想着好久没见你,顺路过来瞧瞧你。”
不是前天才见过吗,而且你这一点也不像是顺路的样子。
江衔月腹诽着,见婆婆手里拎着红糖红枣,公爹手里拎着两只老母鸡,一看就是她爹带来的,不由有些无奈。不会是谁传错了消息,她爹以为是她怀孕了吧。
她还原地呆愣着,钟老金已经迎着人进堂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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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钟五看见院子里的媳妇儿那比他还懵的样子,就知道她也被岳父惊到了。
“没事儿,我刚刚都跟爹说了,先进屋吧。”
屋里,江留青有些尴尬,他刚刚才知道鬼怒川的四嫂有了身孕,他这一来,倒是弄得不好看了。
他讪讪地笑:“我也没事,就是听人说五郎在药铺里抓药,似乎是月儿生病了,我心里担心,才过来看看。她去年病过一场,我一直挂心着,如今看她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还是亲家会照顾人,我看她比原来在家的时候还胖些。”
“月儿在家的时候就养得好,如今过来我身边,也是贤惠懂事,不光我喜欢,五郎喜欢,家里的孩子们也都喜欢这个小五婶儿呢。”
陆氏说的也是实话。周氏觉得江衔月偏心女孩儿,但江衔月对家里几个孩子一视同仁,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给孩子们分,只是男孩儿和女孩儿分得的东西有些差别罢了。所以他们特别喜欢围着她转。
钟老金也在一旁点头,“老五媳妇儿通情达理,不仅把五郎照顾得妥贴,也孝顺长辈,和睦妯娌,疼爱小辈,邻里们见了都不住地夸呢。”
这话就有点虚,江衔月不怎么出门,外人就算谈起,也只说她颜色好,嫁妆多,并不会特别夸什么。
但江留青还是听得津津有味,与有荣焉。
坐了一会儿,江留青就要走,主要是亲家一大家子人,张罗饭菜也不容易,他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钟老金当然不会让他走,江老弟作为亲家上门还是头一次,怎么也得吃个饭。
陆氏已经带着几个儿媳去张罗饭菜,一边指挥着杀鸡宰鸭,一边交代江衔月和郑秋娘去歇着,还问:“你爹有什么忌口的吗?”
江衔月有些不好意思,“娘,没有,做些家常便饭就是了,我爹不计较这些。”又带着点歉意道:“可能是我哥不在家,他心里没个着落,一听说五郎去给我抓药,就慌了。”
郑秋娘并未言语。
“没事,我心里有数呢,你爹心疼你,你是个有福气的。”陆氏拍拍江衔月的手,“你和你四嫂去歇着吧,这有我和你几个嫂子就行,你嫂子们娘家人头一回上门,我也是这么招待的。”
郑秋娘挑挑眉,想起上次她娘和她婶子从家门口经过,婆婆那客气敷衍的话,她僵硬地扯扯嘴角,扭头回屋了。
江衔月不好再说话,她爹是好意,她婆婆也是好意,都是为着她。是以她虽不掺和煮饭做菜的活计,也没真回去歇着,就围着婆婆和嫂子们,在旁边看着钟静,或是帮忙洗个菜,或是跑个腿儿递个东西。
陆氏让她歇着,她笑着道:“娘,你就让我帮点小忙吧,要不我爹看见您和嫂子们忙活,我在一边歇着,回头要教训我了。”
陆氏听她这话俏皮又实在,也不赶她,随她干点清闲的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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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昼食的时候,钟老金拿出黄酒,要和江留青喝两盅。
江留青怕醉了失态,让亲家笑话,也让女儿失了面子,怎么也不肯。
钟老金就把儿子们都赶出去,两人独自喝酒,又指着外头的钟五道:“一个女婿半个儿,你喝醉了,让老五照顾你,本就是应该的。”
江留青看他说得真诚,不再推脱。
两人慢慢喝着,江留青想起去年惊了牛钟五送他们回家的事,又思及去年过来钟家的时候认下了女婿的事,酒意上来,跟钟老金聊起闲话,“……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能教出这么个好孩子,亲家一家都是厚道人,把女儿嫁到这儿来,交给五郎,我放心。”
钟老金也是感慨,说起清明节前夕钟五在山里一夜未归,“……那时候我和他娘也担心得不行,喊着人在山里找了一夜,第二天见着人才安下心来。他娘说,这是孩子们的缘分,月老的红线都把他们绑到一起了。我说,还是亲家教出来的孩子心慈,我们五郎能遇上那是他的福气。”
两个人互相吹捧着,又都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几杯下来已经把姓氏都去掉,开始称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