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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乐子

作者:邬木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日子似乎回到了从前。徐之依旧天天不见踪影,只是会在每天傍晚的时候,固定给杨枝端来一碗药。


    很神奇,自从喝了这所谓的“药”后,杨枝真的没有再疼过了。但如果不喝也可以的话,杨枝宁愿自己把那些疼给熬过去。


    她也和徐之提过不想再喝了,但徐之却置若罔闻,依旧会在固定的时间把药给她。


    杨枝知道这药来的不容易,所以即使再恶心、再难受,也会乖乖地全部喝完。


    对了,吃饭的时候,徐之也会出现。


    杨枝发现,徐之似乎对吃饭这件事情有着莫大的热情,即使他也许早就不需要吃饭了。


    只是甘鹿不在,所以做饭的担子全都落到了杨枝的头上。


    杨枝对自己的厨艺有着非常清晰的认知——正常发挥是可以下咽,超常发挥就说不好了,容易把人送进医院。


    但是这段时间,杨枝却对做饭这件事情投入了一百二十分的精力,甚至还会每天去山里面抓一些野味回来。立志要做好每一顿饭,成为一代大厨。


    在这样锲而不舍的练习下,她的厨艺得到了质的飞跃。


    徐之依旧延续了他贱兮兮的本色,每天都会对杨枝做的饭进行一番挑剔的点评,然后再一道不剩地吃完。


    杨枝也照常面无表情地进行着回怼,仿佛要将甘鹿的毒舌继承过来。


    二人都默契地将那天晚上的对峙揭了过去、闭口不谈。笨拙地寻找着以前的相处状态——没头脑、贱兮兮的前辈,和不高兴、没耐心的后辈。


    杨枝不再固执地寻找真相了,确实如徐之所说,没有意义啊。既然没有意义,那就不要去为难自己了。


    也不要为难他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吃药,好好治“病”,然后去找甘鹿。更重要的是,冥冥之中,杨枝总觉得快要和师父相见了。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一场春雨落下,群山仿佛被雨水浸透,洇着深浅不一的绿。山岚裹着松脂香漫过山脊,在午后阳光里碎成银亮的丝絮,缠着院子里那颗不知年岁的老槐树。


    杨枝躺在摇椅上,晃晃悠悠地看着碧蓝的天空发呆。


    这天太蓝了,仿佛被水洗过似的,干净的几乎能映出人影来。杨枝真的很理解为什么甘鹿在山上的时候还好好的,但回到了他那个所谓的家,会变得那么焦躁。


    环境太重要了啊,杨枝觉得如果自己还被困在那个鬼地方,那么迟早有一天,自己也会疯掉的。


    只是自愿待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和永久地被困在这里,终归是不一样的啊。杨枝突然觉得徐之有些可怜。


    因为自由,太重要了。


    正想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杨枝面前晃了晃,遮住了她眼前的一方天空。杨枝无奈的看向徐之:“你无不无聊啊?”


    徐之耸了耸肩:“天天待在山上,当然无聊啊。”他笑眯眯地看着杨枝,拍了拍手:“所以啊,恭喜你,以后不用再吃药了。我们下山吧,我已经订好机票了。”


    “我们去……找点乐子。”


    杨枝猛地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徐之:“我……们?你,你不是不能下山吗?”


    徐之看起来比杨枝还震惊,他歪了歪头,一副十分不解的样子:“谁跟你说我不能下山了?”


    杨枝被问住了,她仔细地思考了一下:对哦,没有人跟她说过徐之不能下山啊,都是她自己以为的。


    那她对徐之那些不忍的情绪算什么,算她自作多情吗?


    徐之毫不温柔地拍了拍杨枝的头:“别发呆了,快去收拾东西,再晚一点就赶不上飞机了。”


    杨枝:“……”


    他居然还会订机票,太先进了吧,真不符合自己对他的刻板印象。


    杨枝的东西很好收拾,本来她带回来的东西也就不多,所以很快就收拾完了。


    可是怎么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呢?杨枝坐在床上,仔细回忆着到底遗漏了什么。


    突然,脑海里灵光一显,杨枝猛地站了起来。桌子上的镜子,清楚地照着她满脸惊喜的笑容。


    她好了,不用吃药了!


    太好了,这样徐之就不用再给她喂自己的血了。每天取血多疼啊,杨枝真的很有心理负担。


    有时候,心理上的压力更胜于身体上的痛苦,杨枝真的宁愿疼,也不想愧疚。


    院子里,徐之已经开始催了。杨枝喜气洋洋地出了门,那灿烂的笑容简直要闪瞎徐之的眼睛。


    “就这么着急回去见那个小子吗?”徐之不满地嘀咕了两声。


    杨枝原本以为徐之会像自己初次下山那样,会有些茫然无措。但神奇的是,徐之表现得十分熟练,杨枝甚至都不用带脑子,只需要乖乖地跟在徐之身后就行了。


    山里偏僻,要到最近的机场也需要非常繁琐的路程。终于坐上飞机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杨枝看着身边闭目养神的徐之,张了张嘴,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徐之依旧闭着眼,一副睡的很熟的样子,却猝不及防地开了口:“想说什么就说,能回答你的,我都会如实回答的。”


    杨枝:“前辈,既然不是被困在山上,为什么不出去呢?”


    徐之悄然睁开了眼睛,看向窗外墨色般的夜景,浅浅地笑了一下:“看的太多了,已经没意思了。”


    他并没有深入聊下去的意思,说完这一句,便不再往下继续了。徐之沉默地看着窗外,给人一种很孤单的感觉。


    其实和徐之说话很累,因为他总是话里有话,给人留下无限遐想。却又不愿意把话说清楚。


    杨枝的沟通欲已经开始下降了,于是她干脆地问了最后的一个问题:“前辈说的找乐子,是什么意思啊?”


    徐之扭头看向杨枝,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股不怀好意的笑容:“去见一个很有意思的小朋友啊。”


    杨枝:“……”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徐之嘴里这个不知年岁的“小朋友”,大概要遭殃了。


    他现在的笑容,真的好邪恶。


    杨枝默默地打了个寒颤,然后果断地戴上了眼罩,开始睡觉了。


    于是她自然也没有看见,徐之拿出了那个破破烂烂的手机,点开了和甘鹿的对话框,有些生疏地编辑着消息。


    客厅里没有开灯,甘鹿衣着整齐地坐在沙发上,俨然一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车钥匙被随意地扔到了一边,他死死地盯着手机中徐之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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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消息,眼中满是不解和烦躁。


    当看到手机上杨枝的位置正以一种非正常的速度往这里靠近时,甘鹿立马就意识到,杨枝这是要坐飞机回来了。


    整整四十九天啊,他们已经分开四十九天了。


    甘鹿特意推掉了今天晚上的应酬,准备去机场等杨枝。然而车子刚开出去,他就接到了徐之的信息——我知道你会去机场接她,不要去。我今晚要给她上堂课,明天再带她去找你。


    在车里坐了很久很久,几番纠结下,甘鹿最后还是选择了回家。根据以往被坑过的经验,甘鹿觉得,徐之的话还是有必要听一下的。


    不过是多等一个晚上而已,他等得起。


    杨枝没有想到,徐之嘴里的那个小朋友,还真的可以算是个小朋友。面前的这几个人,看起来年龄都不是很大的样子,不是在上高中,应该就是刚上大学。


    杨枝看了看高悬的月亮,不解地皱了皱眉,这大晚上的,不回家好好睡觉,在公墓里瞎折腾,也真是闲的慌。


    就是不知道面前的这两男两女,哪个才是今天晚上的主角。


    首先排除那个躺在地上哭爹喊娘,被吓得不轻的男生。杨枝嫌弃地移开了目光,怎么感觉他,尿了?


    其中一个打扮的很漂亮的女生在看见她和徐之后,惊恐地朝着另一个女生的身后躲去。女生顺势张开手臂,把她护在了身后。


    然后杨枝看见,那个漂亮女生,竟然凭空消失了?!接着,这个主动护着她的女生,手腕上却多了一个形状特别的镯子。


    像是一个,小狐狸?


    什么情况,她误入都市奇闻频道了?


    剩下的那个女生警惕地看着徐之和杨枝,似乎是在猜测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是敌是友,目的又是什么。


    徐之笑眯眯地看着她,率先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叫程东东,对吧?小朋友,再让你家小狐狸作恶的话,会损功德哦。”


    他指了指地上的那个男生,继续道:“这个男的再坏,也不该由你来惩戒,你没有这个资格。有事儿要找警察啊,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程东东嫌弃地看着徐之,转身一脚踩在了那个男生的脸上,然后挑衅地看向徐之:“多管闲事的傻逼。”


    那个男生显然已经吓傻了,就这么被踩着,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杨枝:“……”


    虽然很不道德,但是看着徐之被骂,真的有点好笑。


    杨枝无聊地环视着四周,观察了一下这里的位置。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公墓啊,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唯一特别的,大概就是他们这群不速之客了。大晚上的,在人家的安息之地胡闹,有点不太道德吧。杨枝想。


    长眠在此处的人,大多都是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年轻人自然也有,只是没有老年人的比例多。


    杨枝兴致缺缺地一个个看过去,然而,在看到其中一个墓碑上的照片后,她原本无聊的目光却猛地聚焦了起来。


    照片的主人,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穿着白色的裙子,还带了一个精心编制的花环。


    重点是,她和刚刚那个突然消失的女孩儿,穿着和长相都一模一样。


    简直是从照片里走出来的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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