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雨侧眼瞧了片刻,轻扯下他的衣袖:“头疼吗?需不需要休息?”
并肩一路,五十弦虽一直挂笑,却不时按揉额角——他一拧眉心,放下指尖后,才缓慢舒展紧绷的五官……
带了丝强行压制痛苦的意味。
“最近……消耗得太多了吧。”
五十弦摘下叆叇,随口回复。转而猛地顿住,他回视过去,语调上扬,“你在关心我?”
快雨被他的明知故问噎得一愣:“对、对啊,不行吗?”
他即答:“没有不行!”
不知是不是快雨的错觉,五十弦现在的表情比方才还要欢喜两分。他接着跟了一大长串无意义的肯定词语:“可以、十分可以、非常可以!”
说着,就要满意地拍拍快雨的脑袋:“以后也要继续保持!”
看到五十弦伸过来的右手,快雨下意识偏头躲避了一下。
无他,快雨只是对五十弦之前试图强行读取记忆、夺取真名这回事感到发怵,残留的后怕令她条件反射而已。
等反应过来时,快雨才心道不妙。
“嗯哼?”
不过还好,五十弦仅勾了个疑惑的音节,没有伤心抑或恼怒,反倒若有所思,“明明是虚像,居然能还原到这种程度?”
“……”历经五十弦听不进人话的两天,快雨已经懒得去特地解释,“难道还会存在不还原的情况?”
“当然。”五十弦将她鬓角几根杂乱的发丝拨到耳后,这次,快雨没动。
“因为你即是我的祈盼本身。你的言行举止,你的理智情感,都会更顺应我的愿望。”
“嗯……如果,我想让你更加‘倾心于我’,那么,或许你也会变得像我迷恋你一般,不可自拔。”
眸底黝黑,一朵深沉的乌云似潜藏其中,从头至脚,彻底笼罩快雨的身形。
他大概勾勒了一下此种画面,目光犹如浸泡海水,浮现迷离,绯色悄悄爬上耳尖:“完了,这么一说,我突然……很想看你……”
听到这里,快雨瞬间明白他什么意思,索性装傻充愣,作势要向前走:“我耳聋了,我听不见。”
五十弦却抢先一步,把人拉回来。
他双手合十,放软声音撒娇:“求求你啦,表演一个吧,哪怕就说一句——‘五十弦,没有你我怎么活呀’!”
似乎生怕快雨不会,他还绘声绘色亲自示范一遍。
“……”快雨无言半晌,拉直的唇线蓦地一挑,绷不住笑场,“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啊!不行哦,这个我来不了。”
“好吧。”他失望地转身,做作地把手背在身后,“唉,我此生唯一的遗愿,这辈子都实现不了了。”
唯一?撒谎!
他“唯一”的愿望可多着呢吧?
“等等。”快雨无奈地叫住他,待他一脸期待地回头,不由如鲠在喉。
就这么想听吗?
她偏要卖卖关子:“怎么办啊,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欸!”
五十弦:……
有时候,他的表情变化跟翻书页一样,垮得超快,真的不要太好懂。
算了,不逗他了。
“呵呵,虽然没到活不下去的那种地步,但是我想……”快雨的手心攥紧成拳,她深吸一口气,“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是安慰,是告白,是假意,是真心,归根结底,又有谁分得清呢?
毕竟,她现在是五十弦眼底的虚像啊。借助虚像的身份横冲直撞,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快雨暗暗搅动手指。
没想,一言落地,五十弦却如磐石伫立原地,不再动弹。
他的面容划过惊讶、困惑、茫然,情绪复杂到分辨不清……然后呆滞的时间一久,又给人感觉仿佛仅是单纯地在放空自己。
你说句话呀!到底为什么不说话?!
就在快雨尴尬地绞尽脑汁思考别的话题时……毫无征兆,他的眼尾流下一行泪水。
“真好。”五十弦俯身靠近,吻上快雨的前额,滚烫的热度沾上她的脸颊,灼刺犹似火烧,“我总算做了一次正确的选择。”
他的呢喃极近,快雨的呼吸也停止。
“没关系,你是虚像也没关系。”
“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
南乡人来人往,一如往常喧嚷。
快雨一一扫视过往来客与商铺,同样没发现什么异常。
离岸乡,和平得可怕。
若依照原定时间线……这里早该被鬼怪折腾得一片惨无天日才对。
这就是五十弦对浮金州做出的改变吗?
她尚还左顾右盼地四处观察,从道途另一端,一个急速奔跑的身影竟风风火火直冲而来。
对方显然万分焦躁,不怎么看路,只顾着注意身后,这会儿,马上就要和快雨面对面撞上了——
这画面似曾相识。
快雨还没来得及躲闪,五十弦倒将她肩膀按住,不让她被人流冲散。
然后,只伸手一提,利用身高优势,轻轻松松就把对面毫无防备的少年拦下,直接揪着衣领拎起来。
“杜瓴?”借此,快雨看清来人相貌。
她着实没想到,能在离岸乡遇见杜瓴。
“放……!”杜瓴一句话没说完,五十弦即刻松手,他猝不及防,差点摔一跤。
杜瓴不满地睨向五十弦,先是一愣,随即视线撇给快雨,便吐出一声轻笑。
他语气熟稔,像极了控诉她常年不归家的亲人:“是你们啊,终于回来了。”
快雨:?
“在浮金州外云游这么久,好玩吗?李天穹他们可是天天都在念叨,尤其是你,快雨。”
“知道吗,我烦死了。”
杜瓴双手一抱臂,见快雨如见救星,“刚好,你俩一回来,李天穹他们的注意力就不会老放我身上,啊,总算可以不用去当苦力,睡个好觉去咯。”
他在说什么?怎么不太懂呢?这没过多久吧?怎么剧情跟开了八倍速一样?
而且,她和五十弦什么时候去过浮金州外云游?这又是五十弦这个家伙乱加的设定对不对??
快雨望向身侧的五十弦。
果然,他面无表情,对此完全没有诧异,好像杜瓴口中陈述的一切就是该自然而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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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情。
快雨原本想说点什么——
“哈?我听到咯,有人想偷懒!”
少年头顶兽耳,从后现身,他义愤填膺手指杜瓴,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阿冬阿夏!给我拿下这个逆……!”
遽地,余光一瞟快雨和五十弦,他凝滞原地,哑口无言。
最后,他绽开一个了然的微笑:“终于舍得回来了?”
探望旧友,在快雨的计划之内。但他们所回忆的过往,快雨好不容易旁敲侧击听来,竟然基本没什么印象——
她仍对鱼跃堂有恩情、与诸位有情谊,却不再是共同对抗鬼怪的战友。
曾几何时,那一段深夜的无间之景,苑往岁直戳离岸乡痛楚的荒诞之举,均被人以不痛不痒的方式抹除得格外干净。
取而代之的,则是……
“那个时候,一群盗匪差点霸占南乡,还把古庙砸得七零八落,还好快雨你及时阻拦,顺便知会我们对面的动向。”
魏霁后撑在草地上,仰头沉浸于柔风的抚摸,身后尾巴一摇一晃。
因为她乐于和快雨聊天,所以姿态总是放松。
“还有杜瓴,当初他跟着盗匪,被我们活捉。看他年纪小,就没动他……呵呵,李天穹当时很不愿意他留下来的,无论怎么说他都不同意。”
“还得是你劝他,他才肯听。”魏霁颇为怀念,“没想到,一晃过去一年了,真快啊!”
一年……?
快雨震惊地眨眨眼睛,她怔怔颔首:“嗯,是、是啊。”
……
“不高兴吗?”杜瓴探究地望向快雨,“怎么一副苦瓜脸?”
从鱼跃堂出来,快雨独自找了个安静地方意图醒醒脑袋,结果被杜瓴逮个正着。
“……杜瓴。”快雨一只手支撑着大树,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纹路,语气难耐,“你有没有怀疑过,现在的浮金州可能是假的?你们经历的一切也是假的?”
“……有怀疑过。”
杜瓴盯了她一会儿,果断倒头就睡,“我怀疑我还没醒,你居然能说出这种怪话,那应该就是假的吧。”
快雨强调:“喂,我认真的!”
杜瓴敷衍地点头:“嗯嗯好。”
然后此人死死闭紧眼睛。
“……”快雨默然许久,“杜瓴,你彻底退出繁金道教了吗?”
“繁金道教,那是什么?”杜瓴懒懒散散掀开一只眼皮。
快雨心累:“你连这个也遗忘了啊……那你的愿望呢?你还记得吗?你是想要实现你的愿望才成为繁金教徒的啊!”
“搞不懂你在乱七八糟地嘀咕什么。”
杜瓴挠挠头,干脆坐起身,“我的愿望我当然记得了!我想要活很久,然后吃吃睡睡,好好享受。”
快雨皱眉:“所以,你就加入了盗匪?什么时候?”
“是啊,我在……”提及此处,杜瓴像是意识到什么不对,困意全无,“奇怪,我好像有点不记得了。”
“什么时候来着?”
他搜肠刮肚地回想,瞳孔逐渐颤抖,“我好像……只有待在鱼跃堂的记忆最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