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圆了又缺,离别是世间最叫人心碎的事。
今日京城几条主街都挤满了人,马蹄卷起尘土,百姓们不顾满脸细沙和官兵拦道熙熙攘攘地簇拥着,有的是为送别上战场的亲人,有的只为一睹将士的风采。
的确,领头那位少年将军风采实在出众。
马背上的身姿挺拔如苍松,一身银色耀甲加身,剑眉星目,气势如虹,让人感到有如实质的敬畏。
大军走出城门外几里,开路的兵士眼尖地看见王家的马车,前来禀报。
裴劭叹了口气,明明昨日已经拜别过姨母,不让她今日前来相送。他吩咐大军继续前进,他独自打马往前方奔去。
王家的马夫看到裴劭驰骋靠近的身影,敲了敲车沿,道:“夫人,世子来了。”
马车里,夏敏忙拭了拭眼泪,在婆子的搀扶下匆忙出了马车。
裴劭见到夏敏,扔了手上的缰绳,一跃下马,几个大跨步走到夏敏身前,“姨母。”
看着故作笑脸的夏敏,裴劭不由地叹了口气,安抚她:“又不是战事四起,只是去整军戍边的,快则一年就回来了......”
他还没说完,马车里又钻出来一个人,是王郁心。
然后,又出来一个。
裴劭清俊的眼眸一下子亮了亮,只是深陷离别愁绪的夏敏没有发现,揽着裴劭忍不住又滴下眼泪。
“有没有战事,都千万要小心。姨母就在京里等你回来......”嘱咐的话不知说过多少遍,可说再多夏敏也不放心,“你如今也算有家有室的人,待你归来,姨母定将你的亲事办的风风......”
“两个妹妹也来了。”裴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截了夏敏的话,看着她后面两个小姑娘。
怀夕本是不来的,可王郁心一早叫人请了她过去,说是她的小狗有些不对劲,叫她赶紧过来帮忙瞧瞧是怎么回事。
怀夕养着猫奴,有些经验,看出可能是天气忽然转冷,小狗不适应,所以不愿意吃东西,逗了小狗玩了一会。
既来了王府,总要去夏敏那里请个安,本想请完安便回家,没想正遇上夏敏带着仆妇要出门,见到她们两,便顺势将她们带上。
于是,自王郁雾大婚后,怀夕时隔半月又见到裴劭。
一身军甲更衬出他的好颜色,眼眸凛然有神,鼻梁秀直高挺,少年将军风范天成,怀夕冲他浅浅地笑了笑。
怀夕今日穿了一袭鹅黄色的菊纹襦裙,将她身姿衬得愈发娉婷,莹白清秀的脸上映着金黄的日光,通透又莹润。笑意将她的眼神染得格外明亮,里头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向往。
裴劭试图想捕捉里头是不是有别样的情绪,但...确实,坦坦荡荡,一丝能让人误会的东西都没有。
裴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泛酸,泛苦。
她还是如同以前那般,仿佛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他的爱慕也好,他转头定亲也好,仿佛都未能在心上留下一点痕迹。
看着女子的笑意,裴劭只能尽数压下心头苦涩滋味,也对着她扬起嘴角。
夏敏实在忍不住情绪,到后面简直是要痛哭起来,又交待了几句话,见情绪实在绷不住,赶紧钻上马车,不敢再看裴劭的脸。
裴劭摸了摸王郁心的鬓角,见她眼泪汪汪,从袖袋里拿出一只竹叶编的蝴蝶,递给她:“别再说表哥偏心了,这只蝴蝶可费了我不少时间。”
看到竹蝴蝶,王郁心眼泪鼻涕更是一起来,接过来后锤了裴劭一下,“表哥还是这样讨厌,总之,你一定要平安回来。”说完觉得丢脸,也跑回马车内。
怀夕看着她跑开,对裴劭笑着点点头,也想回马车。
不料裴劭叫住他,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枚玉饰佩,掌心向上,伸手给她。
“你也有。”他笑着递给她,语气寻常,仿佛她只是另外一个妹妹,给了王郁心,便公平地也给她一件东西。
怀夕摆摆手,笑道:“我就不用了。”
裴劭却不容她拒绝,环视了一下周围,见没人看着这边,迅速地抓起怀夕的手,将东西放到她手心。
裴劭自来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怀夕有些惊讶于他的举动。
玉佩落到手心触感微凉,怀夕下意识低头去看,原来是她还给他的那枚猫形玉饰佩。
裴劭紧紧地握着拳,显然刚刚的举动对他来说也有些出格。
怀夕抬头来看他,眼眸在耀眼的日光下只能微微睁开一丝缝隙。
裴劭庆幸自己站了个逆光的位置,不至于叫人发现自己脸上的红晕。可庆幸完之后心里又苦笑了一下,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他何苦还要勉强人家姑娘收下他的东西。
可心里这样想着,嘴上还是说着:“既然送你了,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见怀夕有些皱了皱眉,他脸上故作的沉静又有些绷不住,语气带了些微不可察的慌乱,“就当是我送你的生辰贺礼,可好?”
怀夕的生辰在十月十五,,经裴劭一说,怀夕心里算了算,自己的生辰确实快到了。
裴劭笑了笑,故作洒脱地调侃道:“别的做不成,还是可以做朋友吧?退一步讲,我们也算表兄妹......”
话都说到这份上,怀夕只好也笑了笑,“那就多谢你的贺礼了。”
“一切顺利,裴将军。”
马蹄声踏踏,后面的大军已经渐渐看到队形。裴劭笑着点了点头,这次,他毫不犹豫转头跃上马匹,踏着日光驰骋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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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流金,东篱菊瘦,晚秋的金陵城是萧瑟的,落叶跌向大地,所有的热烈繁盛归于宁静。
每年的惯例,天气一凉,怀夕就懒得出门,每日窝在自己屋里看书写字,和丫鬟闲聊中得知琥珀手艺好,会绣双面绣,之后琥珀亲手给怀夕绣了一个荷包,十分精美。
宋承云的生辰也在十五,只不过比怀夕晚了两个月。时间虽还远着,但怀夕倒起了个念头,反正每年都愁给哥哥准备生辰礼物,索性决定跟琥珀学一手,今年绣个荷包送他作生辰礼。
双面绣并不好学,不仅要绣出正反两面图像,绣法比普通的单面绣也复杂许多,尤其排针手法,怀夕总是学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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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宋承云这阵子很忙,不仅白天,夜里也经常回不来,怀夕便每日让琥珀手把手地教她。
历代帝王庙建于钦天山之北,每年十月朝皆由皇帝派大臣前往祭祀,而今年,皇帝欲让太子代他亲去拜祭太祖。
因礼仪事件,君臣关系紧张一时,此次郊祀也算是皇帝向群臣表态,追尊一事是势在必行。因此,本次郊祀的规模空前盛大。
几年前,宋承云还只是清河书院的一名学生时,就因写得一手好青辞出了名。
太子本就对他欣赏有加,得知此事后更是越过礼官,直接从翰林院点名要他负责此次祭祀所有的祝文,且随行此次郊祀。
宋承云确实很忙,忙得脚不着地。不仅祝文,他还给自己揽了很多的事情做,所以几日几日不回家也是常事,而不见到怀夕,那些困扰他的那些杂念仿佛也随之消失......
只是临郊祀出发前,他还是回了一趟宅子。
怀夕得知他要回来,特意让刘婆子多做了几道菜。
几日不见,宋承云好似都消瘦了一圈,怀夕很是心疼,于是不断地给他夹菜。
可能是郊祀的事情有些麻烦,宋承云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语气淡淡的,“你慢慢吃,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
宋承云说话时并未看着怀夕,所以没看见怀夕听到他的话后不满地抿了抿嘴。
怀夕扁着嘴有些委屈,她为了这顿膳食准备了两天。但哥哥都没吃几口,明明这些菜都是哥哥往日爱吃的......
见宋承云要站起来,怀夕没忍住,伸手抓住他的衣袖。
宋承云心里浅浅叹了口气,目光终于滑到那张几日未见的小脸。
小姑娘不知是倔强还是有恃无恐,贝齿咬着粉嫩的唇,睁着一双清透潋滟的眸子无声地控诉他。
宋承云向来拿她没有办法,不管她示弱,还是示强。
他有些无奈,但还是坐了回去。
怀夕见宋承云重新拿起筷子,这才满意地放开他的袖子,锲而不舍地替他夹着菜。直到宋承云实在吃不下,转头无奈求饶:“够了。你慢慢吃,我等着你,好么?”说完,他礼尚往来,也给怀夕夹了一筷子她喜欢的炙肉圆。
怀夕露出得逞般的笑容,弯着眉眼点点头,这才开始准备喂饱自己的肚子。
陪怀夕吃完饭,宋承云回到书房,松毫将刚刚收到的信件呈了上去。
宋承云一眼看出火漆上是族里的印章。
他们在泸州还有些带不走的家业,向来交给族里打理,具体的情况族里常常写信告知,盈余时还会派族人将分红送至金陵。
不平日里这些书信向来是怀夕在收着的,只是今日收到信的时候有些晚,松毫不好去打扰怀夕,便将信件先呈给宋承云。
宋承云神色平淡,将信拆开。
信上说,按惯例,将大房应得部分的一半交给当地善堂,还特意说族里各户也跟随添了不少,又说今年族中又开了几家店铺云云...
信件厚厚几页,宋承云只是粗粗掠了一遍,只在看到结尾处微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