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小慧,如果她真的监视或者告密了也没什么稀奇的。
想到这种可能,魏敏有点难过,但不多。
说到底两人只是同事关系,虽然有些情谊,但那情谊就像无根浮萍,经不起波浪。
银珠有太多可以拿捏小慧的东西,即使是魏敏这个手握金手指的现代人,在银珠面前都只能曲意逢迎,又如何能苛责小慧不够坚贞不屈呢?
只是她以后再也不会信任小慧了。
以后再想偷偷做点儿什么事,也得防着小慧。
那些不满不忿的话,也不再说给小慧听了。
接下来两个月,魏敏变得非常老实,兢兢业业伺候人,规规矩矩过日子。遇到不清楚的突发状况,绝不自作主张,第一时间找银珠拿主意,把银珠烦得直骂人也不改。
这两个月,嘉嫔又跟着皇上去了两次圆明园,魏敏照旧留守永和宫。即使银珠等几个大宫女不在,她也没有闹腾,每天按时起床打扫正殿,坐在院子里做里衣里裤、做袜子鞋子,针线日日不停,简直跟小慧一样老实。
所有人都觉得她仿佛变了一个人。
连银珠都觉得,她是真变老实了。
到了五月份,嘉嫔再次跟随皇上去圆明园。这次预计要在圆明园度过整个夏季,时间长达五个月,便把魏敏和小慧都带上了。
魏敏照旧凌晨3点起床,先伺候四个大宫女,再伺候嘉嫔,并帮忙打包最后的行李。
仪舆在永和门外等着,队伍前面的肩舆换成了一辆金顶彩凤红缎仪车。丽娜在里面陪嘉嫔坐着,丽妍坐在轿帘外面,金珠银珠分别站在马车车轮两边,魏敏小慧一人跟在金珠后面,一人跟在银珠后面。
走过一重重打开的宫门,偶尔遇到妃仪仗,就停下来等一等,让人家走在前面。
从贵妃,妃,到嫔,仪舆越来越简单,后面跟随的队伍越来越少,肉眼可见地尊卑分明。而贵人、常在这些低位妃嫔,连仪舆都没有,就是一辆普通的青缎马车,旁边是宫女,后边一群太监赶着骡车跟着。
穿过近光左门和内左门,抵达外朝,经过保和殿、中和殿、太和殿三大殿,从午门离开紫禁城。
紫禁城外,街道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八旗士兵全副武装站在道路两边,正白、正黄、镶黄等旗帜在风中猎猎招展。
魏敏从早上6点走到下午1点多,中途还吃了一顿饭,只是不敢喝水,因为饭可以捡嘉嫔吃剩的点心填填肚子,上厕却格外不方便。
五月中旬,已经过了夏至,白天的太阳开始变得毒辣,晒久了脑门儿灼灼地疼。魏敏穿着新做的淡绿色纺绸轻薄外袍,仍旧不停地出汗,她唇干舌燥,连吐出来的气都觉得是干燥的。
只能说幸好这辈子她做惯了粗活,体力不错,若换了上辈子,她走半道上就得倒下。
终于到了圆明园,周围温度骤降,风带着湖水的冷潮湿意迎面扑来,魏敏眼前豁然开朗,天高云渺,葱葱郁郁的林木中飞檐翘角若隐若现,各色琉璃瓦和朱红的墙在阳光下反射出漂亮的光芒。
与紫禁城四四方方的天空相比,这里充满了自由轻松的气息。
流水潺潺,假山奇石相映成趣,花朵儿争奇斗艳,微风拂过,湖面波光粼粼。
魏敏目不暇接,这里也想逛逛,那里也想逛逛,好奇像猫爪一样抓挠着她的心。
但是不行,银珠盯着她呢,她不能犯错。
只能目视前方,规规矩矩地跟在仪车后面,抵达了天然图画。
天然图画位于九州清晏后湖东岸的小岛上,走过小桥,迎面就是一座卷棚歇山顶的二层敞厅小楼,敞厅外檐挂着一匾额,上书‘天然图画’四个大字。
十个太监跪在道路两边,高声给嘉嫔请安。丽娜喊起之后,便一部分跑过来帮忙搬运行李,一部分簇拥着嘉嫔,往敞厅小楼的右边而去。
敞厅小楼的右边是五福堂,面阔五间,进深二间,外面还有三间抱厦,一共八间房,看起来宽敞又舒适,中间设有屏风宝座,两边设有靠窗软炕、美人榻、书桌等,整体相当于客厅,是嘉嫔接待外客、吃饭玩乐的地方。
穿过五福堂,便到了天然图画的内院。院子里种了好多好多的竹子,风一吹,竹叶就飒飒地响,散发出清香,颇有那种宁静致远,幽居竹林深处的闲适感。
内院的主殿叫湛静斋,看见熟悉的玫红色基调,魏敏便知道这是嘉嫔的寝殿。她跟着银珠一边从箱子里搬东西归置到寝殿,一边竖起耳朵听那边说话。
丽娜小心翼翼地扶嘉嫔坐上炕榻,天然图画的首领太监殷勤地奉上茶盏。
“主子一路舟车劳顿,想必十分辛苦。这是刚沏的安徽六安茶,五分烫,您喝一口润润喉?”
嘉嫔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你有心了。”
首领太监笑呵呵道:“一点儿小事,当不得主子夸赞。”
丽娜道:“方才一路走来,四周干净明亮,孙总管尽职尽责,当然值得夸赞。只是我总闻到一股药熏味,天然图画临水伴树,到了夏天蚊虫就更多,难道要一直熏药吗?主子可闻不得这个。”
孙总管道:“当然不是。按照先帝时期的惯例,到了夏天,圆明园各处都是要搭天棚的,天棚与宫殿廊檐接榫,防晒防雨防虫,再在外面挂一层纱帐,缝隙全都堵死,即使不用药熏,蚊虫也进不来。”
丽娜满意颔首:“催内务府尽快拿个章程出来,天越来越热了,这事五天之内必得办完。”
孙总管连连答应。
又有一个眼熟的太监进来传话,说皇后口谕,今天刚到圆明园,各处都在安顿,众妃嫔就不必去九洲清晏等候翻牌子了。明儿一早皇上要去畅春园给太后请安,并奉太后到长春仙馆小住几日,众妃嫔须得早早起床,随皇上至畅春园拜见太后,不得有误。
嘉嫔接了口谕,又叫丽娜赏他两个杜鹃花样式的金锞子,让他拿去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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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娜亲自送他出门,回来说:“主子,明儿又要早起,今天晚上便早些睡吧。”
嘉嫔眼底透出一股疲惫感,叹道:“感觉我这身子越来越娇贵了,只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便受不了了。”
丽娜安慰道:“这是人之常情,马车颠簸,即使主子坐着躺着,时间久了,也还是会累的。”
嘉嫔抚了抚胸口:“晚上吃泡菜吧,再多来点儿辣椒烤肉。这马车坐着不但累,而且晃晃悠悠的,晃得我头晕恶心,想吃点儿酸辣的压一压。”
丽娜赶紧上前扶她半躺下,替她轻轻按摸头部。
银珠推了魏敏一把,低声道:“小慧你继续整理,小敏你去小厨房传话,让他们晚饭上心些,若主子用着不好,有他们好看!”
魏敏领了命令,出房门匆匆往东去。
东边有一侧殿,挂的匾额上题‘静知春事佳’。静知春事佳旁边有一排相对低矮的屋子,小厨房就设置在那里。
她一进门,掌勺的张师傅便殷勤迎上来:“小敏姑娘来了,可是主子有什么吩咐?”
魏敏没直接转述,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主子今早起床用了半碗冰糖燕窝粥,路上辰时三刻用了两个火腿酥饼,两个糯米糍杷,三小口清粥。这一路舟车劳顿,主子脸上出现明显的疲态,还说头晕恶心,想吃泡菜、辣椒烤肉之类的酸辣重口压一压。但是明天主子要早起,有重要的事情做,绝对不能失仪,今天晚上也会早睡,晚饭不宜吃难克化的东西。银珠姑姑的意思是得让主子用着觉得好,不然她的脾气,您知道的。张师傅,您和刘妈妈商量一下,看看晚饭送什么菜品上去比较好。”
张师傅越听冷汗越多,不停地拿帕子擦汗:“这…这这这…这实在是为难啊,小敏姑娘,您有什么好主意吗?”
魏敏心里有些同情他,当奴才的,没有一个是容易的。但她帮不了他,上辈子家里请阿姨,外面有餐馆,这辈子虽然常常帮额娘干活,但厨房是额娘一手抓,她的厨艺着实一般。
“张师傅,论做菜,您才是个中翘楚,我哪有什么好主意?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她顿了顿,隐晦地说,“实在不行您就多做几样小碗菜,主子的身体也不是您一个在担着。”
“您这样说,我心里就有底了。”张师傅胖胖的手掌一拱,翻出一块银子塞进她的手心,动作又快又自然,“多谢小敏姑娘指点迷津,您爱吃炸鸡腿,等忙过这阵儿,我亲自做了给您送去。”
魏敏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等感觉到手里的硬块,张师傅已经转身,与刘妈妈商量菜品去了。
她掂了掂手里的二两银子,不自觉弯起嘴唇露出几分笑意。
想当初她刚进宫,想打听一些寻常事都要厚脸皮四处塞银子,连守门烧火的王妈妈都敢给她脸色看,如今却轮到别人给她塞银子了,还是小厨房的头头张师傅。
虽然吃了很多苦头,受了很多委屈,但她总算是在永和宫这个地方站稳脚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