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终至,她们在曦光下相拥。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严凤霄闷闷地问。
“这里风景最辽阔,我想你兴许想来看日出呢。”阿玉半是哽咽半是笑道。
严凤霄听出她在开玩笑,也笑出声来,结果好巧不巧给自己呛到了。
“此处能看到军机大营。”阿玉又拍了拍严凤霄的背替她顺气,接着道:“阿凤,你想当将军。”
这是肯定句,在严凤霄未向她剖析以前,她便感受到了。
“阿,阿玉……”严凤霄听到这句,愈发泣不成声。
这是唯有女子才能懂得女子的惺惺相惜。
待两个人都哭够平静下来,她们才松开彼此。
阿玉掏出帕子,递给同样眼眶通红的严凤霄,再次劝到:“阿凤,我们回去吧。”
她的语气格外温柔,就像雌兽在哄着雏兽。
“好……”严凤霄好久未像现在这样哭成孩童了,纵是刚得知沈诏亡故后也没有。此刻她接过阿玉的帕子,回望向她的眼神中写满依恋。
这时,离她们两丈处的护栏处传来一声刻意引起她们注意的响动。
卫风在护栏上蹲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他本有急事寻她们,不料来时却撞见她们抱在一起哭泣。
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的暗卫统领,藏匿声息于他而言再容易不过。他将自己都存在感降低到最低,直到她们哭完才未加掩饰地从护栏上跳下。
“侧妃娘娘,严娘子。”卫风走至她们面前,简单致礼。
到底不算多熟悉,还是顶着赵延的扮相,阿玉有些不自在,目光与他的轻触后便移开。
严凤霄则神色自若,率先开口:“何事?”
她的声音犹带哭泣后的沙哑,卫风低下头摸摸鼻子低声道:“路上碰到阿梧,她说严娘子您不见了,属下便一起寻过来……”
“昨夜陛下身体不适,属下没有机会脱身。今晨来还想告知您们,昨日的军报便是齐国已经攻占了临城,怕是过不了多久,齐军便要向曲城来。”
“陛下得知后吐了血,但仍不肯将兵符交给尚书大人。”
阿玉与严凤霄对视一眼,秀眉蹙起:“都这个时候了,还记挂着内斗呢?”
事到如今,阿玉哪还不知承安帝父子俩的貌合神离。
西北军既已在裴臻手中,承安帝自是不肯再将号令曲城驻军的兵符交给他的人。
严凤霄双眸微眯,唇间勾起一个可以称得上诡异的笑容,气定神闲道:“卫风,你叫李准放心,我会让陛下交出兵符。”
“严娘子,您可莫要冲动,殿下过去就千叮咛万叮嘱,得看着您不要做傻事。”卫风战战兢兢道,他是真怕了她了。
“磨磨唧唧,难怪被人坑的家都要没了。“严凤霄冷哼道,予他一个白眼:“我又不傻。”
卫风又将为难的眼神投向阿玉,阿玉却不觉得严凤霄是有勇无谋的人,郑重道:“都这个时候了,陛下身下的皇位也坐不稳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反正这里只有他们三人,阿玉一脸平静地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几个月前的阿玉绝对想不到,自己也有将皇权倾覆轻易诉说于口中的一天。
话落,严凤霄先是一脸震惊地望着阿玉,而后赞许地拍拍她的肩膀。
卫风则更加头大,心道怎么连一向小心谨慎的侧妃娘娘也学会了这兵痞子做派……
***
齐国大军攻占临城后便准备往曲城出发,西北军也在昼夜兼程地往回赶。
然而与此同时,还有一路人马悄悄越过了千重山,抢在裴臻与慕容慎之前,来到曲城外一处人迹罕至的密林内安营驻扎。
林间溪水声潺潺,战马安静地俯首啜饮。
此外,营中还养了好几只矛隼,鹰目锐利,休憩的功夫仍不忘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宿将军,末将拦截了一封来自魏太子的密信。”一名身披铁甲的年轻女子铿锵有力道,将生擒来的信鸽递给眼前的上峰。
“有劳林副官。”被称作宿将军的人正是消匿踪迹已久的宿明洲,此番开口,她的声音已然完全恢复至原本的清亮,一听便是女子。
宿明洲是今晨才到的,她此前回了趟家,将这几月在魏、齐两国的所见所闻尽数汇报给她的主上。
得到主上的准允,她带着一小队精锐先行前来驻营。一路风尘仆仆的来回,铁甲下清隽的面容仍未见疲态。
从副官林昧的手上接过信鸽,宿明洲取出信纸舒展开来,眸光淡淡地扫过裴臻欲要将阿玉接出的交代。
短短几行字并未引起她面上表情的变化,只是朗目中掠过几道极为浅淡的阴影。
而后她将信纸揉皱,却是装回了信匣之内:“林副官,劳烦你将它送往原本该送达的地方。”
“是。”林昧虽然不解,但仍是照做。
林昧在三年前宿明洲刚当上肃鹰营副统领的时候就跟着她了,对这位能力出类拔萃,却真正将谦和刻入骨子里的上峰十分信服敬重,向来有命必达。
有矛隼望着健硕的信鸽露出垂涎之意,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宿明洲的唇间这才勾出轻笑,走过去拍拍它桀骜的头,半是安抚道:“别急,那个吃不得。”
此番再回魏国,宿明洲领了骠骑将军的职衔,与林昧交代过后便与其他将领共同议事。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宿明洲站在兵防图面前冷静地落子,老练得不似刚满二十岁的小将。
没有人因为她的年轻而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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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几年立下的实绩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陛下即将亲临,请诸位暂且按兵不动、静候时机,我且再入一趟魏国皇宫。”安排完前期的布置,宿明洲与诸位将领告辞。
脱去戎装,换上一身轻便的天青色常服,宿明洲出了帐营。
临行前她再次叫来林昧:“林副官,那些孩子的安置就交给你了。”
“请将军放心。”林昧郑重应道。
不光各国军伍在赶路,魏国西南的流民也一路风餐露宿地往曲城来。
洪涝夺走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他们的陛下却不管他们的死活。而贫穷与垂死,又无法避免地衍生出新的罪恶。
宿明洲沿路救下几个差点被家人吃掉的女童,把人安置在先前将阿玉掳至的宅院。
她们相继驾马离开,平地掀起一阵疾风。
营地口的帅旗随风飘扬,朱红的旗帜上写着一个遒劲有力的“周”字。
***
今日后妃未有机会晨练,只因承安帝又将她们所有人都召进太微宫,连刚刚生产完新晋的宜贵妃也不例外。
阿玉站在除承安帝与太后以外唯一拥有座位的严凤霄身后,眸光沉静地望着秋宴上由熹王引荐的宋天师宋仁。
她已从卫风口中得知,此人乃是裴臻的人。
她想,太子殿下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正殿中间空出一大块给宋仁,他挥舞着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实则只有四十余岁的身体自是毫无老迈之相。
符纸随他的动作漫天飘洒,仿佛丧仪中随挽歌挥洒的纸钱。
大敌当前之际,此情此景怪诞至极。
将兵符霸在手中,寄希望于苍天鬼神吗?阿玉无法理解承安帝的行为思路。
为什么这种人也能当皇帝?她再次在心中叩问。
整个太微宫中都弥漫着腐朽不堪的气息,并且为给宋仁腾出地方,后妃们不得不拥挤在一起,那么多人实在令阿玉喘不过气来。
她尚且如此,便更担心怀有身孕的严凤霄。
管不了承安帝与章太后对自己的不喜,阿玉主动开口:“启禀陛下、太后,太子妃想要出恭。”
承安帝日渐浑浊的眼睛看过来,静静盯住她们一瞬,而后摆摆手:“去吧。”
“多谢陛下。”阿玉扶着严凤霄起身,后妃们让出一条道供她们行走。
“慢着。”承安帝再次开口,却是指派由卫风扮作的赵延:“赵延,你跟着。”
“是。”卫风在易声术上也是拿捏的惟妙惟肖,丝毫听不出同赵延本人的差别。
被承安帝一声“慢着”喝止在原地的阿玉这才放下心来,心道还好阿凤先前一定要卫风扮作赵延,此刻恰好还给了他们再次私谈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