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原剧白莲的结局
一大早，宁静的钢铁厂就被一个消息炸锅了。
“听说了吗？妇联办公室的白莲，要跟销售科的秦胜利离婚！”
“离婚啊！”
“天啊！”
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白莲已经跟秦胜利在妇联的办公室里面。两人都带着各自的老爹。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事情十分严重。
而正在对两人进行调解的妇联副主任，这时候脑壳也疼得很。
“白莲同志，你自己就是妇联的干事。你这样离婚，以后还能在妇联做好带头作用吗？”
秦胜利的直属领导，销售科主任此刻同样十分严肃地看着秦胜利：“男人就是要担责任的。你怎么能在白莲同志给你生了两个孩子后，还要闹着离婚。”
这样的场面，如果白兰看到的话，铁定觉得头大。但事实上，这时候的离婚并不比后世容易。阻力除了来自家庭、世俗，单位也是一个相当大的阻力。
“有矛盾就好好调解，调解不了就再调解。一次两次三次，总能把矛盾调解好的。”
妇联主任依然在用那三板斧劝说着。但白莲本来就在妇联工作，自然懂得这些所谓的“道理”。
她直接打断副主任的长篇大论：“我们两已经商量过了，结婚的时候是我们两自愿的。现在离婚我们两也是自愿的。国家都说
了，婚姻是自由的。这种自由，除了结婚自由，还有离婚自由。所以，谢谢领导的关心。但是决定已经做出，我们就不会再更改。”
副主任完全没想到白莲这样刚，瞬间脸就垮了下来。
秦胜利应该昨晚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这会子虽然脸色难看、胡子拉碴的。但还是跟着道：“没错，我们什么都商量好了。孩子的事情，财产的事情都说好了。来单位只是开个介绍信。然后就去打离婚证。”
两人都是一副定要离婚的样子，副主任没法子。又不想给他们开介绍信。于是就想着拖一拖。拖几天可能就不想离了。
但这时候，妇联的主任出现了。
“他们想离就离吧！国家都说婚姻是自由的。”
副主任看到忽然冒出来的主任，惊了一下：“主任，这……”
主任摆摆手：“别啰嗦，赶紧给他们开介绍信。”
——
有了介绍信，离婚证很快就打好了。
孩子说好了，两个都归白莲。
房子是公家的，不用分。
至于钱票，这些刚刚已经在单位领导见证下分完了。秦胜利最后只要了四分之一的夫妻存款。对于这个，白莲没有推拒。这些钱她要留着给两个闺女。另外，秦胜利每个月的工资，都会拿出三分之一给两个闺女当抚养费。
对于这个结果，白莲已经十分满足。离开前，她最后跟秦胜利说了句话：“你小心点身边那些狐朋狗友。没有好处的事情，人家是不会做的。”
这是白莲能给秦胜利的唯一忠告。对方好歹是自家两闺女的亲爹。她总不会希望这人被坑。
秦胜利能说啥呢？心中万分悔恨，但又没办法挽回。他咬牙点头：“你好好照顾两闺女就行。我得空就会去看她们的。”
这话听着很有当爹的样子。白莲心中叹息，覆水难收。想再多也无意义。
两人在厂门口分道扬镳后，各自归家。
——
白兰再次见到大姐白莲，就发现对方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她没有过问离婚的细节，只问大姐是不是现在就要去秦家拉东西。
白莲点头，这次过去就要把她们母女三的东西都拉回来。
白爸爸这时候开口说他已经托人叫了车子，车很快就到大杂院了。到时候直接坐车过去钢厂。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听到胡同口传来大货车的刹车声。
白兰福灵心至，看向从西厢出来的柳美玲。显然，来的人应该是许建南。对方跟运输公司的关系很不错，本人也会开大货车。
许建南来得这样及时，想来他们夫妻估计也知道大姐离婚的事了。
不过，这夫妻两都没有说什么。车子一来，白爸爸、白妈妈就带着白莲、白梨上车。白兰想去，不过家里还有两小孩要照顾。
“哎，白兰。你家怎么呢？全家出动还要劳动建南开车！”
车子刚走，就看到胡寡妇胡咧咧跑进来。边跑边大声嚷起来。之前大杂院的人就看到白爸爸带着白莲回来了。现在白家人又一窝蜂走了那么几个。众人就知道肯定出事了。
白兰没有回答这些人的疑问。大姐的事情，她觉得应该大姐自己来说。
于是，大杂院开始热闹了起来。大家都在猜白家到底出啥事呢！
柳美玲作为许建南的媳妇也被人问了几句。但她只摇头说不知道。不管怎样，白兰是许建北的对象，她怎么样也要向着自己人的。
白兰不知道柳美玲的心思。她就带着两外甥女，把家门一关，在里面一起看小人书，顺便等人。
——
这一等就是小半天。
众人看着白家人大包小包从大货车下来，马上就有人朝白妈妈打听了。
白妈妈还没来得及回答。白莲就直白地说道：“我跟秦胜利离婚了。现在要回来大杂院住。以后麻烦大家多照顾照顾了。”
丢下这句话，白莲继续搬着自己的东西。完全不在乎大杂院那嗡嗡嗡的激烈讨论声音。
这样的声音很快就从大杂院蔓延到整条杏花胡同。再从杏花胡同蔓延到附近一大片胡同。按照这个速度，不用几天的功夫，可能天津卫的人都知道，杏花胡同三号大杂院老白家的大闺女——离婚啦！
外面的风浪暂时没有波及到小小的老白家。
东西搬回来，一家人就开始整理起来。小小的屋门把风风雨雨都阻挡在了外头。
“哎，以后估计要连累你们被人嘲笑好长一段时间了。”
面对大姐歉疚的脸，白兰如同上次那般直接摆手：“嘴长人身上，咱又不是大团结，不可能人见人爱的。”
这话直接把白莲给逗乐了。但同时，心中也忧虑三妹的反应。
今天一家人就白苹没有请假。这不是她的义务，但总让白莲觉得不踏实。总觉得三妹好像恨上了自己那般。她都盘算着干脆在家里过度一段时间。找到合适的地方就搬出去住算了。
白兰不知道大姐的顾虑。反正大姐脸上有了轻松的笑容，她也跟着高兴。
这样的高兴一直持续到晚上睡觉的时候。
——
这一晚，白兰久违地做梦了。
梦里，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边，拿着手机边吃快餐边刷小金书。这个场景，白兰熟悉无比。不就是她午休惯常的习惯吗？
她把脑袋凑到手机那，就看到手机屏幕中正在播放一个短剧。
短剧的名字叫做《七零宠婚：小夫妻的甜蜜暴富人生》。看到这个又土又尬的剧名后，白兰一个激灵，立刻把眼睛瞪得更大。
只见小小的手机屏幕上，已经四十多的白莲躺在病房里，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正费劲儿地拉着白兰地手说道：“后悔了，后悔了。不该忍的，不该……”
随着这句话的，是白莲那庸庸碌碌的一生回放。
回放里，白莲在发现秦胜利有二心后并没有离婚。她怕离婚丢人，怕离婚女儿没有爹，怕离婚父母抬不起头，怕离婚姐妹被人取笑。她忍啊忍，忍啊忍。一直忍到闺女长大结婚，一直忍到四十多。忍到胸口痛跑去看医生，确诊乳腺癌晚期。艰难救治了一段时间就挂掉了。
这样的人生旁人看来，除了炒蛋还是炒蛋。
白兰气得直接从梦中坐了起来。左右看了看，确定是梦就好了。但这个梦特别真实，真实到白兰怀疑原剧剧情，白莲的结局就是这么悲催。
幸好，幸好大姐现在离婚了。离婚了，代表未来改变了。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床铺传来一阵动静。
白兰本来不想理会的。但没过几秒钟，就听到床铺里的白苹正在说梦话。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第16章 第16章白苹的秘密
“昨天咱家早早关门闭户，邻居们就是想打听什么也进不来。但是今天不一样了。待会儿一出这个门，估计就会有很多人找你们问东问西。你们不想搭理的话就不搭理。咱老白家也不怕这些闲话。”
一早老白家人聚在堂屋，白爸爸就开始叮嘱家人今天可能会遇到的事情。
“特别是小莲你，昨天因为要处理离婚的事情请假了。今天回钢厂上班，估计你要承受各种风言风语。你看看是不是要跟人换个工作？反正钢厂离咱家还是有距离的。换个离家近的工作更好。”
这是白爸爸思量一晚上过后得到的结论。钢厂距离家里坐公交车要一个小时，每天这样早晚来回，确实很不方便。
但白莲却摇头。做错事情的不是她，她不怕任何闲话。再则，她要顾虑家里三个未婚妹妹的情况。想着在家里过度一段时间。等风声平息后，直接在厂里申请一个房子。按照她的工龄，她有资格申请一个一居室。
白兰看着大姐那坚定的表情，心里暗暗点赞。
但当目光转向三姐白苹的时候，白兰就忍不住撇撇嘴。之前她就觉得白苹这人不太好相处。经过大姐离婚这件事情后，更觉得白苹很自私。当她昨晚听完白苹的梦话后，白兰就觉得这人不止不好相处、自私了。
白苹这人从骨子里就是个凉薄的主儿。
回想起昨晚白苹的梦话，白兰眼底闪过一抹不屑。这种人，最好的结局就是得不到她想要的。
“行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小苹你留一下。”
白兰都要出门
了，听到白爸爸这话，就知道白爸爸准备给白苹做思想工作了。昨天忙乱了一天，根本没时间处理白苹给秦胜利通风报信的事情。
今天腾出手了，想来按照白爸爸的为人，肯定会训斥白苹一顿的。
看着白苹那难看的神色，白兰心中一阵痛快。
大姐已经离婚了，完全背离了白苹的初衷。她就等着看白苹还能做什么！
——
“兰兰……”
白兰一出门，没想到马上就被人叫住了。
“这还早呢，你怎么在这儿？”
白兰上班的时间比别人早一些。她想着出门遇到的邻居铁定不多。没想到秦艳已经在门口等着自己。
秦艳直接凑过来，伸手抱上白兰的手臂：“确实很早，不过我是特意来等你的。走，我送你上班去。”
“艳子……”
白兰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到隔壁秦家传来秦婶子的喊声。她抬头看去，见秦艳她妈妈脸色不太自然地看着他们。就知道秦婶子估计是介意大姐离婚这个事情了。
而且，秦胜利跟秦艳家还有亲戚关系。想来他们家对自家肯定有看法了。
但秦艳面对亲妈的暗示，就当没听到。拉着白兰就朝外头走去。边走边跟白兰吐槽：
“我妈那老古董。说什么你大姐离婚不像话。老秦家的面子也给弄没了。我呸！她也不想想我这工作还是靠你爸爸帮忙牵线的呢！”
这几天秦艳忙着适应新工作，真没想到白兰家会有这样一番变动。但她一点都不介意。不说白莲姐是个好人，光是白兰是自己好朋友，自己的工作是白爸爸给帮忙的。她就不会对白家有任何芥蒂！
“反正，千错万错肯定是秦胜利的错！”
白兰被秦艳这个结论给逗乐了！
等她走到胡同口，看到蹲在墙角处的大头时，脸上的笑容就越发大了起来。
“哎，小兰。你可真不讲义气。白莲姐出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们提提。哼，一看就知道你只记得跟北哥那边说了。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虽然大哥跟大姐头处对象，大头觉得很高兴。只是真遇到事情，大头发现这大姐头都不爱找自己跟艳子帮忙了。这让他有一丢丢的失落。
白兰也知道自己这些天确实没怎么跟两老友交流。赶紧认错：“行行行，我知道我错了。要不这几天找个时间，我跟建北请你们吃个饭？”
“行吧！”见白兰并没有被白莲离婚的事情影响，大头跟秦艳捂嘴偷笑起来。
有了两个好朋友的插科打诨，到了纺织厂后，白兰的心情十分轻松。
——
所以，当面对食堂那些大妈、婶子们的围观，白兰异常淡定。
“白兰，听说你大姐离婚了！”
“白兰，你大姐怎么就离婚呢？”
“白兰，你大姐糊涂了。就她这样结过婚又有两个拖油瓶的。离婚后还能找到什么好的！秦胜利条件那么好，转头娶个年轻的，再生两大胖小子都不成问题。”
前面几句还带着些好奇跟看热闹的成分，但最后这句话就带着赤果果的恶意了。
白兰看着眼前这几个大妈。确定说这话的人，就是那个上班第一天就被自己打脸的蔡大妈！
她微眯着眼盯着这人。上次打脸过后，这蔡大妈就安分了下来。这些天也没见闹幺蛾子。合着是等在这呢！
“哎，蔡大妈。你咋知道秦胜利的条件好的？哦，是不是一直盯着他呢！啧啧。可惜人家就是再娶媳妇，也看不上蔡大妈你这样的！”
说到最后，白兰故意用一种十分轻蔑的目光，把蔡大妈从头到脚都打量一遍。
被人这样奚落，蔡大妈气得脸红脖子粗，想也不想，抬手就想朝白兰打过去。
但白兰是傻的吗？见蔡大妈这鬼样子，早已经直接退后几步，回到了后厨。后厨到处是明火跟刀具，蔡大妈这样的杂工是不能进来的。
之前就因为违反了规定被罚款，这次蔡大妈不敢进后厨里面造次了。只在门口对着白兰破口大骂：“我就等着看你的结局。你大姐能被搅合得离婚，你以为你能得什么好！”
白兰忙活手里的工作，耳朵却一直在接收蔡大妈的咆哮。抽丝剥茧，她发现了一些端倪。
——
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后，白兰打好饭菜，揣着饭盒就往隔壁螺丝厂去。
螺丝厂的规模比纺织厂要大不少。许建北已经在厂门口等着白兰，见她提着东西，笑着上去就接了过来。
“今天我们食堂有红烧肉，我特意打了一盒过来。这馒头是我做的。刚到的富强粉，掺了一半的玉米粉，香得很。”
许建北见她一副骄傲的样子，忍不住露出笑容来：“正好我们食堂今天中午吃卤猪头肉。我也买了一饭盒。”
两人确定关系后，经常中午饭是一起吃的。各自在各自厂里食堂打一份好吃的，然后凑一块儿吃。双倍的美味真让人觉得身心愉快！
吃着美味的饭菜时，白兰跟许建北十分默契地聊着些开心的事情。
等美食吃完后，白兰这才把昨天大姐离婚的一些情况，大致说了下。主要这件事情上，许建北暗地里其实也帮了些忙的。
“那位妇联主任还真帮上忙啦！”白兰靠在许建北身边，小声说道。
知道大姐要离婚后，白兰就忧虑没那么容易。主要现代人要离个婚，真是比登天还难。被丈夫暴打甚至动刀子，都可能离婚不成。这年代应该没有这样恶劣，但白兰直觉没那么容易。
果然，大姐回来后稍稍提了提离婚的过程，白兰就庆幸许建北这边提前打了招呼。
没错，那位后来出现的妇联主任，其实是许建北的朋友曹昌盛的姑妈。这样拐着弯的关系，对方愿意帮忙。除了这一层关系，也是因为大姐工作以来的认真，得到了这位妇联主任的肯定。
——
“能帮上忙就好。大姐过了这个坎，以后的好日子长着呢！不过，我听说老秦家昨天一直都不太平。那个王浩昨天也在老秦家出现了。看这情况，估摸着秦胜利跟王浩还有得掰扯呢！”
白兰一听，嘿嘿一笑。秦胜利出轨是他的问题，那王浩听着风评就不是个好的。最好两人狗咬狗一嘴毛。
“对了，我跟你说……”
白兰把上午跟蔡大妈的冲突跟许建北全都说了。许建北自然知道蔡大妈是何许人也。就这人，在白兰上班第一天就搞事情。他印象深刻得很。
“我不清楚她最后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但直觉不简单。”
许建北沉吟片刻说道：“这人估计不是什么好人。你在食堂上班，身边都是水火。小心点比较好！”
白兰也懂得这个道理。这种恶人，她得想个办法整治一番。总不能天天防着，那她上班也太累了些。
——
饭后，白兰回到食堂准备收拾一下就下班。
但一回去就碰上了来轮班的秦婶子。也就是秦艳的亲妈。对方也是纺织厂食堂的杂工。
早上那尴尬的一幕过后，白兰以为对方会当自己透明。毕竟真有女人会觉得，离婚的女人有毒，靠近的话会很丢人。
但没想到秦婶子扯开了一个笑容，虽然有些僵硬，但的的确确是笑容来着。
对着笑容，白兰当然回以一个微笑。
然后，她就被秦婶子拉到了角落：“白兰，你小心点那姓蔡的。”
白兰诧异看向对方。秦婶子却没有在意这个，只继续：“我是不赞同你大姐离婚。毕竟我们家也是老秦家的。但是，蔡大妈这人也不是个东西。”
想到刚来上班，她就被蔡大妈拉着说了一通，秦婶子就觉得脑壳疼。是，她是不赞同白莲离婚，也是秦胜利的亲戚。但是，她并不喜欢蔡大妈这种背后阴人的。
没错，蔡大妈以为自己会站在秦家这边。所以拉着自己准备阴白兰一次。为了
取信自己，居然还把她当初怎么挑拨秦胜利老娘的事情，也给秃噜了出来。
听完后秦婶子心中发寒。
见白兰回来，当然毫不犹豫就把蔡大妈给卖了。
——
白兰没想到大姐跟前婆婆的矛盾，中间还有蔡大妈的推波助澜。这让她十分生气。更加坚定要把蔡大妈给狠狠收拾一顿。
但蔡大妈这人她了解得还真不多。只知道这人生了好几个儿子，儿子又各自生了好几个儿子，家里一串男丁。这也是蔡大妈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当然，从白兰的角度来看，一屋子耀祖，而且全部都没有正式工作，就蔡大妈老两口有正式的工作岗位。可想而知这家到底有多穷！
但白兰观察过蔡大妈了，觉得这人应该不会很穷。所以，白兰觉得蔡大妈身上一定有古怪。
说干就干，白兰下班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按照打听来的消息，直接来到了蔡大妈家。
蔡大妈家住在距离百货商店不远的一片低矮胡同里。胡同里面的住户，往上数三代，据说都是北城人。
白兰一来到这边，立刻就认出那个王浩也住在这一片。这种巧合让人心里不太舒服。但她按捺住心情，先去蔡大妈家那边逛了一圈。跟周围的邻居打听清楚蔡大妈家的情况。
确定这家真是一堆儿子孙子，只有老两口有工作。但是这家有个怀孕的儿媳妇，顿顿都吃红糖鸡蛋，一点都不像穷的样子。
由此，白兰确定这家肯定有别的来钱路子。而且这路子估计不怎么能见光。
这就好办！白兰决定好好盯着蔡大妈。
——
就在白兰准备回家的时候，胡同里有个熟悉的年轻姑娘走了出来。对方表情带着些自得，正跟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说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白兰的视线。
白兰马上就认出了这人，不就是照片上紧紧抱着秦胜利的姑娘吗！当然，这人也曾经在国营饭店门口，被白兰看到过。那时候，她跟另外一个年轻姑娘，一起跟着秦胜利、王浩那一帮人。
这可真是……
白兰没想到自己出门一趟，居然还能遇到这姑娘。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姑娘叫王娟。就这小半年前，才被王浩从乡下接到城里来。
按照许建北打听到的情况来看，这姑娘好像经常被王浩带着，跟钢厂车间的工人往来。这两个月好像就跟消失了一样。直到最近才又出现在王浩跟秦胜利的聚会上。
这之中要说没鬼，真是狗都不信。
不过大姐都离婚了，无论有什么问题，都是秦家该受的了。
接下来几天，邻居们依然热衷于谈论白莲离婚的事情。但也因为白家人的淡定，大家也不好意思再凑到他们跟前问东问西。
这种变化挺好的。更好的是，白兰对于蔡大妈的蹲点终于有了进展。
——
周六这天一大早，就有面粉厂的大货车过来送货。食堂的面粉消耗挺快的。每个月面粉厂都会来送货。
面粉送来后，一般要过称才会入食堂小仓库。负责这个事情的人就是食堂大师傅老楚。
这事情并不在白兰的工作范围。
不过今天面粉入库的时候，白兰正好从洗手间出来，准备回后厨。就是这么巧，她看到了蔡大妈拎着扫帚进了小仓库。看样子应该是要打扫仓库。
这看着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但白兰却福灵心至，悄悄跟了上去。
这一看就不得了了。
只见仓库门口堆着十几袋面粉。除此之外，仓库里面存放的大米、棒子面等粮食，也被堆放在仓库门口，好方便搞卫生。
而本应该搞卫生的蔡大妈，正弯腰躲在这些粮食堆里，手里攥着个铁锥子，往一个鼓囊囊的麻袋扎。扎出一个小口子后，她就用力挤压麻袋。然后，就看到哗啦啦的大米，从小口子流进了蔡大妈的胸口里面。
之后，蔡大妈再用手指把那个口子扒拉一下，之前被锥子扎出来的口子就消失了。
整个过程说起来很长，但实际上也不超过一分钟。再之后，蔡大妈故技重施，又往边上的麻袋扎过去。然后，白兰再一次见到大米流进了蔡大妈的胸口。
看着对方的胸口开始变大，白兰简直目瞪口呆。
这偷东西能想到藏在这里，也真是个人才了。
——
能现场看到蔡大妈偷东西，白兰也没耽搁。马上就去找其他人过来一起“欣赏”了。
至于蔡大妈偷了多少次，一共偷了多少，又往哪里销赃这些事情，白兰就不管了。她得抓住这个机会，赶紧把这人给踢走。
很快，白兰就把跟蔡大妈不对付的几个大妈，直接领到了犯罪现场。
接下来她就看了一场好戏。
只见那几个大妈战斗力爆表，上来就抓住了蔡大妈偷东西的手。然后有人压着她，有人去喊楚大师傅。吵吵嚷嚷，不说整个食堂了，就是巡逻的保卫科人员，都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蔡大妈被抓了个现行还想狡辩。但是，抓着她的大妈相当生猛。直接把手伸到她的胸口里面，愣是从里面翻出了两鼓囊囊袋子。
“好家伙，你居然在胸口这里缝了两口袋！”
负责掏米的大妈也愣了愣，随即大喊了起来。
这时候整个食堂的人都已经围在了这里，见状一个个都瞪大了双眼。还有人在那调侃，说怪不得蔡大妈的xiong有时候大有时候小。
大师傅老楚也被这情景弄得相当生气。偏蔡大妈把东西藏在敏感地方，让他都有点说不出口来。
蔡大妈见口袋被人掏了出来，还要狡辩：“这大米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你们凭什么搜身？”
但大家都不是傻的，没人理会蔡大妈的辩解。
当下老楚就说道：“现在就给你两条路，一条是你把偷的粮食都还回来。然后自己滚蛋。另外一条，把你送派出所。你偷了多少东西，自己跟派出所交代！”
老楚是知道食堂有些小偷小摸的。但蔡大妈这样明目张胆又被人现场逮到的。他作为食堂负责人，铁面无私才能保证自己的利益。
白兰看到这里相当满意。无论蔡大妈选择哪条路，最终的结果就是离开食堂。这样的话，她也不用上个班还得小心翼翼提防暗算了。
蔡大妈最后当然选的是第一条路。真送去派出所，一家子以后就不用做人了。
不过她还是坚持自己就偷了这么一次。因为之前没有逮到她偷东西，贼赃早被她销了。所以最后的处理结果，就是直接开除了蔡大妈，还罚了她一个月的工资。
看着灰溜溜离开食品厂的蔡大妈，白兰心情美滋滋了一天。
下班回到家里，看到白苹依然难看的脸色，白兰的心情就更美了。
——
自从前几天大姐离婚后，白苹的脸色就一直这么难看。
家里人只以为她是因为大姐离婚而不高兴。毕竟，大家都知道邱成才的妈一直对白苹不满意。白苹的大姐离婚了，这种不满意可能会危及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是白兰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
是，白苹是不想大姐离婚。但原因跟邱家没有一毛钱关系。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因为白苹担心自己的名声，被大姐离婚带累。
白兰之所有这样的结论，是因为白苹那天晚上说的梦话。
那天晚上，白苹时不时就在咒骂邱成才是个没用的男人。语气带着深深的怨怼。真是听得白兰都要起鸡皮疙瘩。
白兰不觉得二十出头的白苹，能跟邱成才有多少爱恨情仇。所以，更有可能的是，对方那天晚上的梦，跟未来有关系。
她都能穿越了，刚好又梦到关于大姐生平的回放。所以，白兰有理由怀疑，白苹这人的梦境跟未来剧情有关。虽然不清楚白苹看到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但里面一定有关于她跟邱成才的未来。而这个未来，一定不符合白苹的设想。
所以，白苹一定是想
甩了邱成才的。而且她的这种想法，白兰估摸着应该在好久之前就有了。
白兰还记得那次许建南结婚时，邱成才来家里找白苹看电影。当时白苹的态度就有点不耐烦。
现在回想起来，白兰才觉得白苹这人真是心机深沉。那么久之前就想甩掉邱成才。但这人愣是忍到了现在还没付诸行动。
大姐离婚想来打断了白苹的计划。白兰以为对方暂时不会跟邱成才闹掰。但是这几天她看白苹那副模样，好像有要马上跟邱成次闹掰的模样。
这还真是有意思呢！
——
白苹不知道白兰猜到了一些自己的计划。
大姐离婚已经成为定局，她没能阻止不说，还因为这个，这几天一直被父母责备。所以，白苹这次学乖了。她不会再把自己的想法，在家里人面前表露出来。
“苹苹，苹苹，问你呢！这几天邱成才他妈有找你说什么不？”
饭桌上，白妈妈认真地看向三女儿。虽然对白苹的一些行为不满，但白妈妈还是很关心这个从小就体弱的女儿。
白苹依然是那副苦瓜脸，对着白妈妈委屈摇头。
白妈妈一看，心里就一个咯噔。白大姐更是自责，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三妹。
白兰见好好的吃饭氛围变成这样，忍着翻白眼儿的冲动。干咳两声道：
“三姐，你不用伤心。我那天去百货商店正好遇到邱哥了。他还悄悄跟我打听你喜欢哪种款式的手表。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我估计他这是要准备跟你结婚的聘礼呢！”
这还真不是白兰瞎说的。她之前盯着蔡大妈的时候，真在百货商店碰到过邱成才。
邱成才这人怎么说呢？有点像那种无忧无虑，朝气蓬勃的青年。白兰就跟他聊了那么几句话，都能从他的言语中，体会到这人对白苹真挚的感情。
但白苹这样的人，其实根本配不上邱成才。
所以，白兰对于白苹想甩掉邱成才的想法，十分赞同。
“兰兰，是真的吗？”白兰的话音刚落，就听到白妈妈跟白大姐惊喜的声音。
白兰笑容满面的点头，看向白苹那越发难看的脸色，茶茶地说道：“所以，三姐你真不用担心。邱哥那么有心，你跟他又有一份这么好的工作。结婚后跟单位申请个屋子。那日子就能美美地过起来。”
“对了对了。你妹妹说得特别对。”
白妈妈赞同点头。觉得小闺女虽然没有结婚，但这有了对象就是不一样。看这建议就相当妥当。
白大姐兴匆匆地加入到了这个话题里面。甚至都开始讨论要是白苹结婚，给她准备什么嫁妆好。
白二姐从小就对白苹有补偿心里。这会儿当然也加入了这个话题。
白爸爸这个当家人，笑眯眯地看着妻女的谈论。
白兰深藏功与名，坐在那边吃肉，边观察白苹那扭曲的脸。
哼，你不想跟邱成才谈了又拖着人家不放。还故意装相让家里人同情你。现在大家都那么兴匆匆等着你的好事，看你能忍多久！
——
白苹还真没能忍多久！因为她知道，谈对象是一回事。要是真到谈婚论嫁才吹了，自己的名声会更加不好听。
自己以后的人生计划，不能缺少一个好名声。
于是，第二天一早白苹就急匆匆出门了。白家人见状，一个个高兴得很，都以为白苹是去跟邱成才约会呢！
白妈妈更是跟白爸爸说：“这一放假，苹苹就着急忙活出门。看来她跟成才的好事近了。也不知道邱家人什么时候来提亲。你有空去探探老邱的口风。”白兰对于白妈妈的兴匆匆没有泼冷水。按照昨天白苹那样子，白兰觉得今天可能会有好戏可以看。她吃过早饭，溜达着就去隔壁找秦艳。今天说好了她跟许建北，要请秦艳跟大头吃午饭的。刚跟秦艳说上两句后，就看到许建北带着大头，笑眯眯地来到了后院。最近许建北来大杂院的次数急速上升。邻居们看到他进来，一个个调侃道：“哟，建北。这么早就跑过来啊！这一天天的也太累些。有想过要搬回来住不？”
“是啊！再不回来，你那屋子怕是要被你大嫂给占了。”
许建北淡淡地瞥了眼说这话的胡寡妇，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是否要搬回大杂院，他还需要跟白兰商量。至于自己的屋子会不会给大嫂给占了？那是不可能的。家里的屋子早在大哥结婚前就分好了。大嫂就是想占也占不了。他妈苗女士可不是吃素的。
这不，苗大菊人就在水槽那洗衣裳，自然听到胡寡妇的话。她双手叉腰就指着胡寡妇骂了一通。
骂过后，心里其实也希望小儿子搬回家里来住的。对方从小就跟着他爷爷去螺丝厂了。这是公婆之间的矛盾造成的。现在公婆都不在了，苗大菊其实还真想跟小儿子住近一点。
不过，她也知道小儿子是个有主意的。当下什么都不说，只跟小儿子交代：“晚上要是晚了就回家里住得了。”
——
“你想搬回来住不？”
从大杂院出来，白兰自然而然地走在许建北身侧，小声问起他刚刚的事情。
许建北想了想说道：“再过一段时间，等天气没那么热了。我把我那屋子收拾一下再看。”
许建北在螺丝厂上班，住的地方是当年螺丝厂分给他爷爷的小洋楼。他爷爷年头过世后，这房子厂里暂时还没收回去。不过以他的级别是没资格住小洋楼的。
厂里暂时没有赶他走，不过许建北已经跟厂里申请房子了。等自己的房子申请下来后，他就要从小洋楼搬出来。到时候，可以把一部分东西搬到大杂院这边。这样，就可以在大杂院跟厂里两边住了。
这些安排他还没跟白兰细说。主要是之前其实他有想过要调任到海城的。不过，这个想法在认识白兰后，就渐渐打消了。
白兰不知道因为她这一只蝴蝶，愣是把一个本应该前往海城的人，留在了北城。
这就是明明许建北那么优秀，又是男主许建南的弟弟，但是短剧并没有他出现的原因。
当然，这会子白兰还不知道这个。只认真听许建北的讲述，顺道考虑今天去哪里能“偶遇”白苹跟邱成才。
——
“成才，我觉得我们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这段关系。你妈说的没错，本来我们两家的条件就不般配。现在我大姐离婚了，我更加配不上你！我不想耽搁你……”只见白苹一副伤心欲绝又强颜欢笑地看着邱成才。那样子，真是看得邱成才心都要碎了！“苹苹，你别说了。我妈说的那些话你不用理会。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我妈的意见不代表我的意见。我们两都有工作有收入，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生活。”白苹听到邱成才这话，表情真是又幸福又痛苦又舍不得。白兰是真没想到啊！她这一出来，都还没走远呢，就看到了眼前这精彩的一幕。
这一幕看在白兰眼中，简直想要拍案叫绝。奥斯卡缺白苹一座金奖！这样的演技，在七十年代真是浪费了！
明明白苹是特别想跟邱成才分手的，现在这副作态，真是有点虐恋情深的味道呢！虐得邱成才嗷嗷叫的那种。
果然，那头的邱成才已经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女士手表：
“我今天特意早早来你家这边等你。就是来给你送这块手表的。这个款式你喜欢不？我问过你小妹了，她说你喜欢这种款。手表是我买来送你的。我想跟你结婚，除了这块手表，聘礼我还准备了自行车跟收音机，都是我自己弄来的。票都到手了，你今天有空跟我一起去买吗？”——
“哇，兰兰。你三姐真是好福气啊！”
身边的秦艳已经羡慕得不行了。这白苹姐都要因为邱成才的妈，跟他分手了。但邱成才居然敢违背他妈的意见，自己准备好结婚的聘礼了。
这种做派，在18岁的秦艳眼中，跟英雄也没差了。
但是，看在同样18岁的大头眼中，只觉得这两人真是磨叽。
女的嗷嗷叫着要分手，但是拿手表的动作
一点都不慢。
男的嗷嗷叫着要结婚，但是却没法说服女的同意，只会傻乎乎送东西。
真是，他大头都要看不下去啦！
白兰刚听到秦艳的话，想说你别太天真了。结果马上就被大头的话给逗乐了。心想大头这种大直男，估计很难找到对象喽！
许建北见他们三这样搞笑，忍着笑意轻轻拍了拍白兰的手臂。他是知道白兰跟她三姐不对付的。但具体为什么不太清楚。
只不过看着眼前这一幕，许建北发现自己好像懂了！
那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两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胡同角落处的对话，居然还被四个熟人听了个正着。
这会子白苹已经把手表拿到手里看了又看，确定这手表是进口的，价格还要200多，还得搭上不少外汇券。这样的好东西，家里就是买得起也不会给她买的。
但邱成才就舍得。
——
白苹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马上她就想起这两个多月来，一直没有变过的梦境。
那个梦，刚开始出现时，白苹觉得这是瞎扯淡。因为邱成才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对象。为了跟邱成才处对象，她从上初中开始就有意识地接近对方了。好不容易高中处上对象了，她才开始享受到邱成才给她带来的好处。
工作，是邱成才让家里人帮忙安排的。中间波折特别多，但总算得了个如意的工作。
生活上，邱成才也是个大方的。他家里条件本来就特别好。
独生子，亲爹是百货大楼采购主任，亲妈市里妇联干事。家里住在市中心的小院。不用跟其他人挤在一座大杂院里面。
这样的条件，是她能接触到的最好的了。
但是，那个反复出现的梦，让白苹从怀疑到质疑再到确定。确定自己嫁给邱成才，即使一开始会很幸福，但未来一定会成为庸庸碌碌，为了一点买菜钱也要斤斤计较的劳动妇女。
这样的日子不是白苹想要的。她当初选择邱成才，就是想过上比现在更好、更好的好日子。而不是跟着受苦的。
想到梦境中未来百货商店会倒闭，邱成才的爹跟他以及自己都会下岗。一家人的生计就靠邱成才那凶巴巴的妈维持。白苹就吓得直打哆嗦。然后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在分手前，她还需要邱成才的帮忙，把她想到的一些事情安排妥当。
邱成才不知道白苹在想什么，见她打哆嗦，还以为她冷了。于是赶紧道：“咱也别在胡同角落吹风了。走，我带你去国营饭店吃个牛肉面暖暖……”
边走，邱成才边心里想着白苹最后没有坚持要跟自己分开。这真是太好了！但是，他也要加紧动作，赶紧把他妈给说服才成。
白兰见他们人都走了，还没看到两人分手的画面，不免好奇白苹到底还要做什么？真一直拖着邱成才，直到找到下家不成？
第17章 第17章好事被打断
“早……”
“早……”
白莲朝办公室走去，对着一路遇到的人都问声早安。有人会回应她，但也有人是一脸尴尬转过头去当没听到，活像她是个瘟神那般。这就是离婚这些天下来，她在厂里的待遇。
但她并不介意。有人当她透明的，但也有人跟她正常往来。她不可能为了那些人，就忽略了对她抱有善意的人。
白莲并不认为自己离婚有任何错误。所以，她坚持着往日的习惯，与人为善。
进了办公室后，她的待遇变得更为两极分化。
妇联办公室的职工一共有12个，其中8个是中年妇女，4个是年轻姑娘。年轻姑娘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有人甚至会悄咪咪同情她。但那8个中年妇女中有6个，一致认为她是女人的耻辱。都离婚了，怎么还好意思来妇联上班。
对于这个情况，白莲选择无视。
反正这里的工作大部分时候都挺清闲的。特别是她离婚后，妇女们也都不来找她帮忙调解啥呢！
“哎哟，时代的楷模，女性力量的觉醒人。怎么还来我们这小地方上班啊！市里的妇联就少了你这样的人才。”
一阵冷嘲热讽的声音响起，白莲抬头一看，见说话的人是副主任，她也就当没听到了。
离婚那天的介绍信，对方虽然给她开了。但因为是主任压着她开的。副主任奈何不了主任，就把气撒在她身上。这些天一直无视她的存在。
今天忽然说这么一长串话，让白莲觉得莫名其妙。
副主任见白莲这副样子，只以为白莲装傻，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哼，真是没见过那么脸大的人。离个婚不躲着点人就算了。还好意思写文章登到报纸上，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你离婚。这很光荣吗？”
——
一大早被人这样劈头盖脸说一顿，饶是白莲脾气好，这会儿都觉得心头的火蹭蹭起来。
“副主任，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可以跟领导反应。说话不要冷嘲热讽。这会让你显得很没有素质。”
副主任冷笑一声，直接把手里攥着的报纸甩到白莲桌上。
“你自己看吧！报纸上这篇文章的作者叫做白苹。我记得你有个妹妹就叫白苹的。呵，离个婚还要让自己的妹妹给写篇文章登报纸歌颂一番。我也是活久见了！”
“够了！办公室就是用来办公的。别在这里说其他事儿。”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主任的怒喝，让副主任立马闭上了嘴巴。也让正在看热闹的办公室职工，一个个缩紧了脖子。
“白莲，拿上报纸跟我进来。”
主任最后吩咐了这么一句，就先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白莲没有回应主任的话，这会儿她眼睛已经盯在眼前的《北城妇女报》上。只见上面有半个版面，是在报道她离婚这件事情的。
上面的用语大部分是在夸她勇敢，夸她是婚姻自由的代表人物，时代的楷模，妇女的榜样。
这样充满溢美之词的文章，却人白莲觉得背脊发寒。
她太生气了！天知道，离婚以后她一直都维持着低调的状态。不是因为怕丢人，而是担心两个女儿被人指指点点。
大杂院的邻居很多面上不说，但背地里都会聊她离婚这个事情。白莲并不在意，因为邻居们都算是有分寸的。没有在女儿面前直接说这个事情。
这都过了小半个月了，眼瞅着风声都平息了下来。现在这篇文章一出，自己不说全国闻名，最起码整个北城人都会记得自己的大名了。
这样的名声，白莲不想要。
——
等进了主任办公室，听到主任的劝说后，白莲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这篇文章怎么说呢，里面都是说你好话的。但是，名声太过，对你目前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好处。所以，建议你最好低调一点。这两天要是担心厂里的闲话，可以给你批两天假。好好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
主任吃过的盐比白莲吃过的米都多。自然了解报纸的这篇文章，白莲十有八九是不知情的。
那就是家里那边出纰漏了。早点把这纰漏给处理好了，免得再捅出更大的篓子。
主任自己也被这篇报道弄得头大。因为她来上班前，已经在家里接到了几个兄弟单位妇联主任的电话了。这些同行一个个都在质疑这篇报道。
白莲能说啥呢！她只能点头表示感谢。琢磨着干脆今天就请假，然后赶紧去找白苹，问问她为什么要搞这么一件事情出来！
——
另一头，钢厂受到影响的除了白莲，就是另一位当事人秦胜利了。
不过秦胜利离婚后，就领了任务，去西北那边运送一批钢材。人还没回来，暂时并没有受到影响。但老秦家其他人却都想捂脸不见人。
虽然那篇文章并没有指责秦家什么。但是，离婚中的一方被夸成时代楷模。那另外一方不
就是反派么！
“真是够恶心人！什么时代的楷模。我呸！一个离婚的女人，不躲在家里，居然还敢上报纸！”
赵大妈今天出门买个菜，回来就被钢厂的人给围观了。明明那些个没文化的，字都不认识几个。根本没有看报纸的习惯。但是今天，一个个都拿着一份报纸凑她跟前，跟她说他们老秦家上报纸啦！
刚听到时赵大妈还以为是傻好事呢！结果一听，白莲那离婚女人居然被夸成什么女性代表。呸！全世界的女人要都学她离婚，这个世界要完犊子了！
“可不是嘛！啧啧！赵大姐，你们家也是倒了八辈子霉。居然娶了这么一个儿媳妇！”
在赵大妈发飙的时候，边上跟着一起来的蔡大妈，开始煽风点火起来。
赵大妈是在买菜的时候，偶遇蔡大妈的。现在听她这么一说，拼命点头，开始倒苦水。
蔡大妈边听边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顺带跟着骂白家人几句。然后又跟赵大妈打听白家其他人的情况。等把想要打听的问清楚后。蔡大妈不忘出馊主意：
“赵大姐，咱也算是好姐妹了。我跟你说，这个事情你家胜利是倒霉了。但也算是幸运了。跟这么一个搅家精媳妇离婚。趁着她还没后悔，赶紧给你家胜利找个新儿媳妇。凭你家的条件，就是黄花大闺女也争着抢着嫁进来！”
赵大妈自然被蔡大妈的话给吸引了，她的确想让儿子赶紧结婚，好让老秦家的香火延续下去。
这样想着，赵大妈又抖起来。摩拳擦掌准备给儿子找个好对象。这一次一定要找个会生儿子的！
蔡大妈听到这话，满意地露出笑容来。哼，白兰敢害自己被厂里开除。那她一定要搅合得对方家里不得安宁。
想到这两天家里的日子，蔡大妈就忍不住眼神发红。盯着报纸上那篇文章的署名，眼睛瞪得仿佛要出血。
——
白兰还不知道已经被踢出厂里的蔡大妈，又准备暗戳戳搞事情了。
这会子她也被妇女报上的文章给弄懵了。
报纸是保卫科那边送过来的。厂里的报纸统一由邮局送到门卫处，然后门卫再分发到各个部门。秦艳的父亲秦叔是保卫科科长。对方今天去视察门卫工作，正好就看到了这篇文章。于是，马上叫人给白兰送过来。
同时，不忘给白爸爸单位打电话。
“文章都发表了，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后续影响。要是厂里有什么闲话传出来，你要小心点。”秦叔离开前，好心地叮嘱了白兰两句。
白兰道谢后，认真又看了一遍这该死的文章。不过上千字，愣是把大姐的故事写得荡气回肠，可歌可泣。白兰要不是认识大姐，真以为对方是什么新时代的女性楷模。因为跟丈夫感情不好，努力争取最终成功离婚。
这种故事煽动性很强，而且把大姐塑造成什么女性楷模，简直是把人放火上烤。
大姐这一出名了，以后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只要一点行为不符合所谓的标准，就会被人用放大镜无限放大。而这样的结果，对大姐一点好处都没有。
倒是对写文章的白苹有好处了。不说文章给她带来的知名度，光是大姐所谓的名声变好，也能给白苹带来一些利益。
这样的反转，让白兰相当不爽。同时，白苹也把大姐当成了踏脚石。明晃晃要踩着大姐上位了！
要是白苹在她跟前，白兰相信自己会给她甩几个耳刮子！
——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都快晚上七点了，白苹这才走进大杂院。这让找了她一天的白家众人，觉得特别生气。生气她捅了这么一个大篓子，人就不见踪影。
白苹一脸莫名其妙：“跟成才出去了。怎么？你们也看到了那篇文章对吧！”
白爸爸见她一副功臣的模样，就气得胸膛起伏。他今天在接到老秦的通知后，就跑去百货商店找白苹。结果对方居然请假了。没人知道她去哪儿了。之后，白爸爸又去找邱成才，同样也没能找到人。
那会子他就估摸着这两人是一起出去了。
听到白苹是跟邱成才出去一整天，白兰十分惊讶。上周末她看这两人有分手的架势。但这都过了三天了，居然还没闹掰。而且看这样子，白苹好像还要扒拉邱成才一段时间。
想到今天那份报纸，是《北城妇女报》，这份报纸是市级报纸。跟市妇联有合作关系。而邱成才他妈就是市妇联的干事。在妇女报有相熟的编辑十分正常。
这个关系不得不让白兰多想。难道白苹利用邱家的关系，搭上了妇女报的编辑？
白兰的猜测还真没错。
白苹就是在周末那天，先跟邱成才说要分手的。为了讨好她，邱成才最终答应带她去拜访妇女报的一位编辑。对方是邱母的好朋友，看在邱成才的面子，加上她的文章的确有代表性。于是，文章就这么华丽丽上报纸了。
这个发展让白苹十分骄傲。这说明她的做法是对的。一篇简简单单的文章，就把不利的局势扭转过来了。
现在大姐的名声好了，自己的名声自然也不差。她一个笔杆子，要找更好的对象就更加容易了。
这个事情对他们老白家也有好处。看看，她这才刚到家了，全家人就在大门口迎接自己了。
——
“你还好意思说那篇文章？我问你，你把文章投给报社的时候，有问过你大姐的意见吗？”
白苹心想，就大姐这磨磨唧唧的性格。问她也是当缩头乌龟。
“现在不是很好吗？我今天出去，看过报纸的人都说大姐勇敢。妇女报的人也都夸我这文章写得不错。”
白爸爸见她到这时候，还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气得抬手就想给她一耳光。但白爸爸忍住了。因为他从小就没有打过孩子。现在也下不去手。但是，这会儿他相当自责。觉得自己这是没教好白苹，才让她祸害白莲的。
白妈妈赶紧伸手给生气的白爸爸顺气。同时也觉得三闺女实在是不像话。
父母的反应让白苹十分不爽。她这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了！要不是自己，大姐的名声能变好吗？
白家人闹出的这动静，立马就把院子的邻居们都吸引了过来。大家今天都讨论一天这个报纸了。现在见白苹这个作者终于回来，还没上去恭喜呢，白家人就闹开了。自然上去就劝说了起来。
“你们夫妻两也别生气了。谁家闺女写文章要是能上报纸，这当爹妈的不得要高兴得多割两斤肉啊！”
住在东厢耳房的钱大妈，今天一直坐在门口跟人聊天。现在见白家人闹腾，立刻开口劝说起来。
钱大妈这人面上看着是个热心肠的老好人，不过每次遇到事情就退缩。平时都是胡寡妇第一个跳出来的。现在大伙儿见钱大妈说话，惊讶地安静了一瞬。
但苗大菊这会子却插话：“话不是这样说的。你白苹写文章没有问过白莲，那你这文章就不对。”
苗大菊没读过多少书，但是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
霎时间，整个院子又吵嚷了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
——
自从白苹进门后，白兰就一直观察大姐的动向。现在见大姐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白兰就知道这是老实人准备发飙了。她悄咪咪后退两步，顺手把还在状况外的二姐也往后拉。
而白莲一点都没辜负白兰的期待。只见对方走到满脸不服气的白苹跟前，直接按住她的肩膀，就往白苹后背狠狠拍了好几下。那动作有点像大人打孩子。但白莲的动作打得特别用力，可想而知老实人发起火来也是相当吓人的。
白苹被白莲打懵了。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想挣扎，但却被身后不知道哪位邻居给拉住，动弹不得。最后硬生生挨
了白莲好多下。
白兰在边上看得一清二楚，拉白苹的人就是柳美玲，短剧的女主。对方嫁到大杂院后，白兰还没跟她单独相处过。不太了解对方的性格如何。
但看柳美玲现在的动作，可想而知对方同样看不顺眼白苹。这意味着柳美玲的人品应该挺好的。
这让白兰相当高兴。暗叹不愧是女主，三观那叫正得杠杠的。
白莲这一打，算是把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不过白家人都清楚，按照白苹的性格，以及刚刚挨揍时白苹那些不平的话。估摸着事情还有后续。
——
果然，报纸事件发酵了两天后，白莲在上班的时，被主任告知，市妇联往他们单位打电话，想邀请白莲到市妇联，就报道上的离婚事情做一个面对面的谈话。
“你也不用怕这个，文章不登都登了。现在只能说尽量为你自己争取更大的权益。所以，这个邀请我建议你去。去到后，好好跟市妇联的人沟通。说不定能让你事业上更进一步！”
主任的话让白莲踟蹰起来。她心里是想拒绝的。但也清楚主任的建议特别有道理。事情不发生都发生了，她要是再逃避，好像也不可能让事情变好。
“我知道了，主任。谢谢你的建议，我会慎重考虑再答复的。”
另一头，同样得知白莲收到邀请的白苹，这会儿正在报社里面。
“楼编辑，为什么市妇联的邀请，没有我的？”
楼静靠坐在椅子上，面对激动的白苹，淡然道：
“你不是当事人。离婚这种事情，最好还是跟当事人进行交流。白莲同志很勇敢，不怕旁人异样的目光，亲自诠释了什么叫做婚姻自由。这种事情，你一个未婚同志其实也不能感同身受。综合考虑各种因素，市妇联那边就只邀请白莲同志。”
这跟白苹一开始的设想不一样。她忍不住站起身来：“但这也不对啊！我看以前这种类型的文章，作者跟当事人都会被邀请一起做专题报告的！”
楼静摊手：“这是市妇联那边的决定，我这边确实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不好意思了，白苹同志。对了，这是你这篇文章被采用后的稿费。本来想要寄给你的。既然你人来了，直接签收就好了。”
白苹看着递到眼前的信封，十分难受。
不对，不对。她一开始要的可不仅仅就这么点稿费。她要的是去市妇联，去更大的舞台，增加自己的资本。好接近自己想要接近的人。现在忙活一通，就得这么点稿费！
怎么会这样！
——
楼静看着白苹失魂落魄离开办公室后，立刻拿起电话就朝那边拨了过去。
“彩蜜，人打发走了。哎，你真要这么无情对待你未来儿媳妇啊！”
电话那头的周彩蜜，也就是邱成才的亲妈，听到好友的话，脸上露出笑意：“打发走了就好。哼，这姑娘可不简单。踩着自家大姐上位。就我那傻儿子看不懂，还傻兮兮以为这姑娘是要上进。好早点入我的眼。”
说到自己的傻儿子，周彩蜜就忍不住扶额。她跟丈夫都是脑瓜子特别好使的。偏偏两人就生了这么个缺根筋的傻儿子。这儿子没别的毛病，就是太傻了。人家缠着他久一点，就昏头转向，被人利用了还傻乎乎的。
要是没自己看着，她真怕这儿子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上周末儿子回来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要不是老友楼静亲自打电话给自己。说自家傻儿子带个姑娘来拜访，想把自己的文章登报。怕她都要被这傻儿子蒙在鼓里。
哼，那白苹老是说自己瞧不上她的家世。但天知道，她老邱家啥都不缺，对姑娘家的家世要求也不高。但是，必须是身家清白，姑娘人还得人品过关。
白苹的家世是清白了，但这人人品不行，太功利了。
之前她跟老邱都以为这姑娘就是自私点而已，但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想踩着她那离婚的大姐上位。这种太会钻营的姑娘，真是让人不喜。
周彩蜜那天就决定给白苹来个深刻的教训。最好，傻儿子也能在这个事情过后，醒悟过来。
——
“谢啦小静，有时间请你吃饭。接下来你暂时不用管她。市妇联这边还有我呢！”
周彩蜜是市妇联的干事，虽然不是领导。但她在里面干了这么多年，爸妈也是这个系统的。所以，白苹想要借由那篇文章，成功进入妇联这个圈子，那是不可能的。
倒是可以捧一捧她大姐，好让白苹更加焦急，从而自乱正脚。
不过，因为傻儿子还在傻乎乎的，周彩蜜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
再说，这白苹也不知道得罪谁了。居然有人往她家里塞举报信。举报的内容是白苹一些在外头的小动作。一看就知道白苹这是被人给跟踪报复了。这种随意得罪人的人，周彩蜜也不想要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总之，把白苹拦在了妇联外头，接下来周彩蜜就稳坐钓鱼/台。她可以淡定地等，等白苹醒悟过来，然后走下一步棋。
——
被市妇联邀请去谈话这个事情，背后居然有那么多的环节，白家完全不知情。
这天下班回到家里后，白家人都得知了白大姐收到的邀请。
一家人都赞同白大姐过去市妇联看看。反正是谈话，说不定能开拓出新的一片天地。现在白大姐在钢铁厂上班的情形，虽然她不说，但家里人都能想象她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换个环境，说不定人就更加幸福快乐了。
当然，赞同的人里面并没有白苹。白苹今天回来后一直都没吭声，饭桌上吃饭也跟数着饭粒一般。
小芬跟小芳两个小姑娘，这些天被保护得很好。真不知道父母离婚这种事情。这会儿两人见白苹吃饭数饭粒，就笑嘻嘻地说：“三姨吃饭不专心……”
很平常的一句话，但白苹却摔碗站起身来。
“苹苹……”
白爸爸立刻皱眉看向这个三闺女。这些天，白苹的表现是一天比一天让人烦闷。以前觉得这闺女天生身子弱，全家人都让着她。但白苹一直表现得也挺好的。聪明还不让人担心。
只是自从大闺女要离婚后，这三闺女越发不像话了。
白苹见白爸爸生气，她其实更加生气。她今天请假跑去报社，最终得到的只有那么点稿费。完全背离了她好不容易想到的计划。这怎么能不让她气愤！
更加气愤的是，她为了去市妇联，专门跑去找邱成才。结果这傻子居然说没被邀请也好。市妇联的女人嘴巴很会说，他怕自己被欺负。
我呸！这男人真没用。居然说出这种怕女人的话来。这男人真是个软蛋。这越发让白苹坚定离开邱成才的心。
但是，白苹发现无论她的计划多么完美。但这段时间以来她就没真正遇上什么好事。这让她沮丧生气却又不知道该把火气往哪里撒！
第18章 第18章一脚踩进坑里
“哎哎哎，大姐。你别动手，别动手。不就是两件衣裳吗？我来洗。你赶紧回屋里继续写稿子。这明天就要去市妇联了，可得先想好要说什么。”
白兰拿着准备洗的衣服出来，正好就看到白苹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对方从大姐手里抢过两个外甥女换下来的衣服，生怕大姐拒绝。才说了两句好话，就急哄哄拎着衣服跑去水槽那边。
不清楚内情的外人，怕都要夸白苹一句，真是个好妹妹啊！
“她这是改好呢？”身后传来一阵好听的女人声音。白兰转头一看，发现是柳美玲，就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说来也奇怪，前天对方拉着白苹让她挨大姐的打后，白兰就发现对方一直在朝自己释放善意。于是，自然而然地，两人在大杂院要是碰上了，都会聊上那么几句话。
白兰耸耸肩：“她这人你懂得。”
柳美玲挑眉：“那是。”虽然嫁过来还不到两个月，但柳美玲对这座大杂院人都有了大概的了解。其中老白家因为白兰是许建北对象的关系，她了解得更多一些。
白家四姐妹看下来，就这个白苹最是人精。
两人边说边朝水槽走
去。水槽边，白苹已经在那洗着衣服了。边上几个同样在洗衣服的大妈，见白苹洗的是小孩子的衣服，一个个都夸她是个好妹妹。
“我就说姐妹之间没有隔夜仇。你大姐之前是恼你做事不全面，没有提前跟她打招呼。现在看看，你们姐妹这感情不就好好的嘛！”
钱大妈也在洗衣裳，说起白家姐妹前天晚上的闹腾，那是十分感慨。
住在钱大妈隔壁的万大妈也点头：“可不就是嘛！姐妹两哪里有隔夜仇的。你大姐这离婚了，以后那两小外甥女，还不是要靠你们这些当小姨的帮扶。”
白兰：忽然有点不想过去洗衣服了。
柳美玲：“去前院洗去！”
前院也盖了水槽，那边的住户没有后院多，水槽空得很。
“哎，美玲，过来这边啊！这边有位置呢！”
柳美玲话还没说完，那头洗衣裳的白苹已经朝她吆喝了起来。那热乎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两是好姐妹呢！
真姐妹白兰同志见状，无语地看了白苹一眼，然后喊柳美玲：“走，上前院去。”
柳美玲自然是不想搭理白苹的，跟着白兰直接到前院去了。而白兰呢，这会子已经开始疑惑，白苹对柳美玲好像有点太热乎了些。
白苹这人她算是看透了，一个无利不请早的人。
别看她在水槽那跟大妈们聊得热乎，但白兰知道这人是瞧不上这些只会做家务的老大妈。凑一起说话，更多是为了把自己的形象挽救回来。
而她帮大姐的女儿洗衣服，原因更加简单。就是想讨好大姐，让大姐明天去市妇联的时候，把她也一起带上。
至于对柳美玲热乎的原因？
白兰猜测，可能跟她那梦有关。
白兰真的很好奇，白苹在梦中看到的剧情，究竟有多少？
——
白苹见白柳美玲这样不上道，反而跟白兰走得近，心中就一阵气闷。
柳美玲这样未来注定要不凡的女人，应该跟自己这样有上进心的人往来。而不是小妹白兰这种得过且过的人。
是的，白苹知道一些未来的事情。因为她会做梦，梦里一些事情在现实已经实现。在梦里，她看到了很多，也看到了很少。很多，是因为她看到了自己那失败的一生。很少，是因为她想看到更多人的未来。可惜，这个神奇的梦局限性太大了。
幸好，她的梦境虽然局限大，大部分都围绕自己跟邱家展开。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是穿插了一些大人物的。其中，柳美玲这个女人，现在看着不显眼。但是她未来可是北方能数得着的富人。她跟她男人许建南，以后都是人们仰望的存在。
而她小妹白兰，未来也过得比梦里的她好上千倍。因为小妹嫁了个好人家。那宋家一家都是精明能干的。宋厂长更会在十多年后，成为现在钢厂真正意义上的老板。而宋国平，也会继承家业，成为一个富人。小妹嫁给宋国平，那日子富得流油。
至于大姐跟二姐？这两人估计未来过得很差。所以她的梦中并没有这两人的出现。
虽然现实跟梦境，自从小妹执意取消跟宋家的亲事，开始有了改变。但是白兰却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因为，时代的发展是不会改变的。条件好的人家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忽然衰落的。她知道好几个未来会发迹的权贵富豪。
所以，白苹对自己以后的日子充满了信心。
像小妹这种亲手丢掉富贵未来的人，她有些怜悯，又有些庆幸。
丢了宋国平，找到许建北，是小妹人生最失败的选择。许建北在她的梦中那是影儿都没出现过的。就是许建南其他两个兄弟，也有在梦境中一闪而过。
可想而知，许建北的未来不是默默无闻，成为社会底层。就是英年早逝，无人知晓。
选择这么一个人，小妹的未来堪忧！
而她——白苹，注定要成就不凡！
——
前院正在洗衣裳的白兰，可不知道白苹在可怜自己。要知道，铁定要笑掉大牙了。
这会子白兰正跟柳美玲说着话，她发现柳美玲这人的脑瓜子特别灵活。而且说话也很有情商。
“本来我跟建南都说要请你跟建北吃个饭的。建南跟建北的关系特别好。不过刚结婚那会儿，建北还挺忙的。后来建北说要另外安排时间。但这小子到现在还没个准话。我寻思着应该来问你，这时间就能定下来了。”
这话带着调侃的意味，但又不会让人不舒服。白兰听到后只想笑。
许建北一直不安排，估计是觉得他们两相处的时间不够。而且，自己跟许建南、柳美玲还算是比较陌生的那一挂。一起吃饭怕自己会尴尬。
但自己还真不尴尬。不说许建南跟自家老爸关系好。就柳美玲这个大女主，白兰还是很好奇的。
“行啊！看看要不就明天吃个晚饭？”
柳美玲一拍手掌：“成，我就说找你铁定能成！”
洗完衣服回到家里，白兰见白苹还在围着大姐打转，她想了想也不过去凑热闹。看大姐的态度，估摸着应该有了对付白苹这块牛皮糖的办法。
果然，第二天白兰早早起来准备上班，就发现大姐已经不在家里了。问了她爸，白兰这才知道大姐在十分钟前已经离开家里了。这意味着大姐六点不到就出门了。
而按照正常时间起床的白苹，在发现大姐居然偷偷溜走后，气得原地跳脚。她连早饭也不吃，洗了把脸直接就出门了。
“这孩子到底是图什么？”白妈妈看着白苹的举动，再一次感到失望。可能是这段时间以来，白苹一次又一次让她失望。所以，白妈妈也只是伤感了两句，倒没有之前的那种伤心了。
白兰：白苹图的东西可就多了。说到底，这人过于功利，跟家里其他人的佛系相差有点远。也不知道她这种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
另一头，白苹紧赶慢赶，终于提前半个小时来到了市妇联的大门口。
谢天谢地，妇联并没有因为大姐的提前到来，而提前开门。于是，她很轻易就在妇联门口的台阶上，看到坐在那里的大姐白莲。
“你为什么不等我？不是说好了一起来的吗？”
白莲见到白苹赶了过来，一点都不惊讶。就这两天白苹的行动，她就知道这妹妹是不会那么容易死心的。
“我没有答应你。”
“那昨晚我说那么多，你也没拒绝啊！”
“是，我没拒绝，但我也没答应。”白莲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耍赖皮。但对着白苹，她就只想这样说话。
白苹被这无耻的话给弄得一窒。她怎么不知道，那个谨慎老实的大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滑头呢？要不是知道大姐脸皮薄，自己只要放下身段讨好一定不好意思拒绝。她也不会在大姐跟前装孙子装了两天。
结果，结果这个老实的大姐，居然学会耍自己玩呢？
“那你现在答应也不迟。”
“白苹，你究竟想要什么？”白莲盯着眼前人的眼睛，发出这灵魂一问。
白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这话灼伤了眼睛，她不自觉移开了目光。口气坚定道：“大姐，你带我进去，一点都不会损害你的利益。相反，你现在帮了我，我以后就会回报你。”
白莲失望摇头：“到今天，你还没能醒悟过来，你到底错在哪里？”
姐妹之间，多年的相处感情，不是能用利益就能衡量的。而白苹一次次这样只顾自己，完全不顾她的做法，白莲已经不想再跟她啰嗦了。
她坐起身来，抬脚就朝已经打开门的妇联走了进去。
白苹想跟上，但是因为没有介绍信，直接在门岗处就被拦住了。
——
“看明白了吧！傻小子！”
妇联二楼
靠窗的一间办公室里，周彩蜜看着还在盯着楼下白苹的傻儿子，心中一阵无语。
今天一大早她就把儿子带到这里，就是等着看一出好戏。白莲这位同志，她已经仔细打听过了。那是一位外柔内刚的人。这种人，在被亲妹妹几次利用后，一定不会当没发生。
现在看来，她的猜测没有错误。带着傻儿子正好看到了眼前这精彩的一幕。
“妈……苹苹……苹苹这不过是想多认识些妇联的人……”
“那她认识那么多妇联的人，目的又是什么？”
邱成才被他妈的话一问，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憋出一句：“她喜欢认识朋友……”
周彩蜜嗤笑一声，觉得傻儿子自欺欺人的样子更傻了。但能咋办呢？儿子是自己生的，总不能塞回肚子。
“你心里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人。你一个统计员，算数比我好一百倍。你自己好好算算，跟白苹谈对象以来，你花了多少钱。又利用家里的人脉，给她带来多少好处。然后，你再算算对方给你带来了什么？”
感情不是这样简单的1＋1=2。但更加不是一方0付出，一方100倍付出。感情的付出无法计算，但是物质的付出，却可以轻易计算出来。
邱成才被亲妈的话说得哑口无言。
周彩蜜见状并没有这样放过。她要趁着今天的机会，来一出快刀斩乱麻。
“你要装傻子也好，装聋子也罢！待会儿我就叫白苹上来。我亲自跟她摊开来说。你就躲在隔间仔细听，认真用心听。听听这个人，会选你还是选对她有利的条件！”
事情的发展显然超出了邱成才的预料。他想要拒绝他妈这个所谓的摊牌。但是，又因为这两个月白苹若即若离的态度，而变得迟疑起来。
周彩蜜并没有给他迟疑的机会。把人往隔间一推，门一拉。然后就朝楼下还没走的白苹喊道：“上来！”
——
“阿姨……”
“别，在单位请叫我周干事……”
“周干事……”
白苹被眼前的阵仗弄得有点懵。但她的情绪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因为她知道，邱成才这个妈特别厉害。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里，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简单。
周彩蜜并没有跟白苹兜圈子，她直接道：“我知道你是个上进的姑娘。而我们邱家庙小，要你呆在里面也是委屈你。你的文章写得很不错。人又特别机灵。只要给你一个机会，你能到达想象不出的高度。”
这样假大空的话，偏偏戳中了白苹心中隐秘的那个地方。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明亮起来。
周彩蜜继续道：“我知道你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我家成才……”
“不是……”
“你先别急着否认。我自己知道自己事，我儿子这样的，适合那种喜欢过平淡日子的姑娘。你这种上进姑娘，我那傻儿子是配不上的。女孩子的青春是有限的。而你，显然对自己的未来有清晰的定位。”
白苹是真的聪明。听完周彩蜜这带着煽动性的话，再看看对方那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白苹知道自己到了抉择的时候。
霎时间，她的表情变换得相当冷漠。
“我是不喜欢邱成才。也不能说讨厌，但也不喜欢。”
在一直忌惮的人面前，说出这种挑衅意味很浓的话，让白苹的心升起一股隐秘的快/感。
“你一直想我跟你儿子分开，我也不反对。因为我也想分开。他天天拿结婚的事情来跟我商量，我也很困扰。所以，要分开可以，但是，我需要你帮我换个工作。”
周彩蜜挑眉：“想要什么工作？”
白苹站起身来，双手张开撑在办公桌上，对坐着的周彩蜜形成居高临下的姿势。满脸都是志在必得的模样。
“我要进市妇女报。”
本来她的目标是市妇联的。可惜，这样撕开脸谈条件，她要是进来市妇联。怕马上就要被周彩蜜收拾了。而报社就不同了。虽然对方在里面也有人脉，但是妇女报跟妇联不是一个系统的。她只要进去了，就能再寻找机会往上走。
周彩蜜心中暗叹一声果然。这姑娘果然是个会钻营的。这种姑娘麻溜儿打发走才是正理。自家这傻儿子，在人家跟前过不了两招。
“没问题。你这两天把你的个人资料准备好。三天内我这边会给你发来妇女报的调函。但是……我希望你今天就找我那傻儿子，说清楚分开的事情。”
自古以来文人相轻，报社那边的人事关系特别复杂。她就等着看白苹能不能玩得转。
希望她不要刚入职就离职。
周彩蜜心里冷笑，面上却紧盯白苹的眼睛，加重语气道：“是明明白白的那种。别糊弄我，不然你什么都得不到。”
白苹只要得到想要的，其他都很好说话。她马上点头答应。甚至表示可以借电话马上联系邱成才。
周彩蜜摇头：“不用联系。他就在这里。”
说着，周彩蜜拉开隔间的门，让这对谈了两年多对象的人，来了个面对面。
——
“三哥，这地方不错啊！哪里找的？”
傍晚时分，白兰跟着许建北一起来到了一条安静的胡同。胡同都是住家，但其中一家的小门开着，许建南正双手环胸，靠在墙头等人。
听到小弟的话，许建南抬头笑道：“你三嫂害怕你小子找不到地儿。我说你那脑瓜子聪明着呢！”
许建南调侃了一下小弟，对着白兰挥手打招呼。
白兰笑眯眯地喊了声：“许三哥……”
许建南摸了摸鼻子，想问不是该叫三哥吗？但想想又住嘴了。他要是嘴欠，怕马上就要被小弟给锤爆。
三人很快走进了这间小院。小院的人不多，进去就能看到几间厢房开着门，里头摆放着八仙桌。
这种私人性质的小饭馆，有点像私房菜馆。配合眼下特殊的年代，显得相当神秘。
白兰也只在电视节目中看到过，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来到这种地方吃饭。主要是听说这种地方，不是熟客还不让进来吃。
刚进屋里坐下，许建南就介绍：“这地方是你三嫂认识的人开的。饭菜特别实在又好吃。今天有刚到的黄牛肉。我叫了个红烧牛肉。你们看看还想吃什么。”
柳美玲也笑着说让两人看看还想吃什么。这地方客人不多，食材的话却比较丰富。只要不是特别难弄的东西，这里都能做出来。
白兰也没客气，跟许建北商量了一下，叫了个蒸鱼跟咕噜肉。主食直接叫的荠菜猪肉馅儿的。
四人都挺自来熟的，商量完菜单后，这相互之间就说起话来就更加热络了。
白兰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柳美玲虽然没上班，但私下里也有在做些小生意。对方那样坦率，让白兰十分惊讶。要知道，现在投机倒把还抓得挺严的。
“我是相信你的人品，也相信小弟的眼光。反正，我这摊子生意，小弟也投了钱的。”
白兰是知道许建北有些私下里来钱的渠道。但还真不知道跟柳美玲有关系。
看出白兰的惊讶，许建北笑道：“这事儿毕竟跟三嫂有关。她没说，我也不好多说。不过，三嫂特别厉害。投的钱都回本了。我现在就躺着数钱就行了。”
白兰一听乐了。能搭上女主的顺风车，这种好事真是多来几次都不嫌多。
见白兰这个反应，在场三人都松了口气。
柳美玲是觉得自己的坦白，换来了对方的赞赏，这让她觉得自己眼光很不错。
许建南是觉得小弟的对象能跟自家媳妇相处，那十分好。因为大嫂跟自己媳妇就处不来。
而许建北则是觉得自己善意的这点小隐瞒，终于不用再瞒着呢！
——
四人正高兴着呢，忽然就听到隔壁厢房传来一阵男人的哭声。
白兰其实还真没听到过男人的哭声。冷不丁一听，还觉得十分惊讶。
而许建南已经站起来朝外头走去。不到一分钟，拉着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进来。
“邱成才怎么在这儿？”白兰小声问许建北，眼睛却盯着憔悴不堪的邱成才。
前些天见对方，还是一副喜气洋洋，准备跟白苹结婚的样子。这才几天啊，居然变成这副样子。难不成这次是真分手呢？
马上，邱成才就解答了白兰的疑惑。
“建南啊，你说我还不够好吗？怎么白苹说她没喜欢过我？我真是个废物吗？”
许建南有点头大。刚他听到哭声就知道是邱成才。两人是高中同学，又是好朋友。以为对方出什么事情，他就过去隔壁看了一眼。然后，对方听说白兰在这里，就跟着自己过来了。
“小妹，哦，现在不能叫你小妹了。白兰同志，你说。我是不是很废物，你三姐是不是在家里经常抱怨我这个不好，那个不好……”
白兰张了张口，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局面。但她很想说，白苹这是吃了什么善良药吗？怎么良心发现，居然跟邱成才坦白呢？按照白苹的人设，不应该若即若离，继续吊着邱成才，时不时从他身上薅些羊毛下来吗？
邱成才显然也不是真想得到白兰的答案。因为他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
在这里发了顿酒疯后，他好像清醒了过来。十分愧疚地跟在场的人道歉。谢绝了许建南想送他的想法，跌跌撞撞走了。
“这人可真是……”
柳美玲有点受不了地摇摇头：“他这样可真不成熟。那白苹就不是个好东西。能跟他分手不是要谢天谢地吗？哦，白兰。我没有其他意思。”
白兰：我懂，我懂你的意思。白苹确实不是啥好东西。邱成才能现在就跟对方分开，不再当血包，就已经是件幸运的事情。
而白苹不再吊着邱成才，估摸着是邱成才的妈出手了。不是说对方的亲妈是个厉害的角色吗？
只是白兰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条件，能让白苹跟邱成才摊牌？这个条件，一定相当诱人。
而很快，白兰就知道白苹为什么会跟邱成才摊牌了。
三天后，白苹拿着妇女报的调函，志得意满回到家里。
——
“这老白家的祖坟是冒了青烟不成？”
大杂院的邻居们，对于白苹居然能进报社工作，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要真冒青烟了，老白家就不会成了绝户头！那老白家的大闺女，也不会离婚！”
“哎，我们家千辛万苦也没能给孩子找工作。这老白家可好，百货商店售货员的工作说不要就不要。转头人就进了报社。真是老天无眼……”
“别说啥老天，你这是封建迷信……”
邻居们的议论声一声高过一声。酸言酸语更是差点没把整座大院给酸倒牙。
白苹十分自得地接受着这些话语，顺带跟家里人说准备搬到报社那边住。报社不止给了调函，还给她安排了住所。这样的待遇，不愧是个好单位。
家里人能说啥呢？
反正没有一个人拒绝的。都觉得白苹最近这样老折腾的，早点去外头住，说不定家里还能清净点。
至于对方那些骄傲自得的话，白家人一致忽视。
只白妈妈还是耐着性子，想打听清楚这工作到底是怎么来的。
白苹也没有隐瞒，因为她已经答应周彩蜜，要对外公布她跟邱成才分开的消息。
所以，马上大杂院的邻居们就又听到一个劲爆的消息。
“天啊！得了个好工作，转头好对象就没了。”
“这做人啊，就是不能全把着好事的。”
“我就说老白家的祖坟没有冒青烟！”
众人的议论纷纷还没来得及停歇，大杂院的人又听到一个更好的消息。
那就是老白家那个离婚的大闺女，又上报纸啦！
第19章 第19章白大姐的逆袭路
“真没想到大姐你居然敢这样说……”
白家堂屋里，白梨抖了抖手上的报纸，十分震惊。
报纸是刚刚邮递员送来的样刊，正刊明天上市。本来邻居们都因为白苹的新工作，以及跟邱成才分开而沸腾起来。
现在这样刊一出，那真就是凉水掉进了热油锅。不到一分钟，整条胡同的人都往老白家挤。
外面的热闹并没有打扰到老白家的讨论。
这会子白梨看完了手上的样刊，还没感慨两句，报纸就被边上抿着嘴的白苹抢了过去。
她扫了几眼过后，用一种十分不甘的眼神看了大姐几眼。接着言不由衷地说道：“大姐，你在报纸这样说，到时候怕是要得罪人的。”
白兰多少看到过大姐之前写的稿子，知道大姐这次去市妇联的谈话内容，会被摘取一部分放到妇女报上刊登。
不过，没想到刊登的内容这样进步。
白兰刚已经跟白梨一起看过样刊，这会子也忍不住默默为大姐鼓掌。
报纸上的内容围绕着的核心其实就一个，女性同胞们要懂得爱自己。
这是一个十分宽泛的概念。在当下的环境提出来，更是显得格格不入。特别是大姐提到那些受到压迫欺负的已婚妇女，要懂得用各种方法保护自己，懂得婚姻自由，女性是可以离婚的。这种观念在时下算得上“离经叛道”。因为跟主流思想格格不入。这报社敢这样登这篇文章，想来相关负责人的思想十分进步。
白妈妈虽然觉得大女儿的这些话被其他人看到，可能要承受不少压力。但三女儿这样说，她就是觉得不对。
“苹苹，你大姐的话很有道理。人不该爱自己吗？受到欺负不应该反抗吗？不能因为怕得罪人就装聋作哑。”
白苹觉得家里人好没道理。自己这样说，不就是怕大姐得罪人，进而连累一家人吗？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
“我不管了。待会儿收拾完东西我就搬走。”
白爸爸见白苹这样发脾气，想说搬东西要不要他帮忙。但最后还是住嘴了。家里四个闺女，现在三闺女这个样子，他也觉得有点棘手。
——
外头邻居们见白苹推门就走了。马上就有人凑过去打听报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这白家大闺女离个婚，居然能上两次报纸。什么时候，离婚还成了光荣的事情呢！
白妈妈倒是没有直接把邻居打发了。虽然来问的人中，有看热闹的，但也有真关心的。所以她打起精神，出来跟邻居们大概说了些报纸的内容。主要是给她们打好预防针。等明天报纸上市了，大家知道后不会理解错大闺女的本意。
白兰见状，看向大姐：“大姐，你有想好之后要面对可能的各种声音吗？”
她很赞赏大姐的勇气，但也担心大姐会遇到很多质疑。
大姐微笑：“市妇联邀请我过去工作。我已经答应了。”
白兰惊讶看向大姐，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说了，爸妈应该不会担忧了。
白莲耸耸肩：“刚白苹在呢！”
白兰秒懂。不就是怕白苹闹腾，然后又开始搞事情吗？这样一想，白兰有种以前那个温和无害的大姐，好像变得狡黠起来。她好笑道：“你现在不告诉她。等她听说后，铁定气得跳脚。”
白莲眨巴了一下眼睛：“那就让她尝尝跳脚的滋味。”
围观的白梨默默不出声。以前的她可能会出声维护白苹。但最近这些天下来，她发现自己好像重来没有了解过那个柔弱的三妹。
——
白苹的搬离悄无声息，并没有引来多大的水花。因为大伙儿的注意力都在白大姐上报纸这个事情上。
第二天报纸上市，立马就引起了一波轰动。这次不止是他们杏花胡同了，整个北城，无论看或者不看妇女报的人，都知道了大姐的那些观点。好多人讨论，有
人赞同，有人批评。
而大姐好像经历了离婚跟白苹的背刺后，整个人变得相当通透。有种“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坚忍通透。
白兰觉得这样的大姐，充满了人格魅力。
而这样的大姐，在市妇联的工作很顺利就开展了起来。一上任就接手了一个关于女性在家里受到暴力的救助项目。
这是个很有意义的工作。白兰就把一些在现代见识到的措施告诉大姐。平常有空会帮她带带两孩子。好让大姐有更多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家人们的支持，让白莲的工作越做越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白苹那边就显得不够看了。
——
没错，白苹自从半个月前从大杂院搬走后，就没回过大杂院。关于她的消息，家里人知道的不多。大多数还是大姐在跟报社的人往来时，人家顺嘴告诉她的。
听说白苹去妇女报报道后，并没有如愿进入采访岗位。反倒是被安排到档案室。负责整理历年来所有出版过的报刊。
妇女报的前身是北平妇女合作报，从民国开始就有的。历史挺长的，出过的报刊更是多不胜数。听说白苹刚见到那几大间屋子的报刊，那脸色绿得比青瓜还夸张。
白兰听到大姐的这个转述，笑得不得了。怪不得白苹这段时间都没回家一趟。要是她日子过得好，估计早回家炫耀一番。好打脸她们呢！
现在知道白苹过得不如意，白兰就觉得比大夏天喝两瓶汽水还要爽。
而另一头的白苹呢？日子确实过得很糟糕。来到报社，就被打发到档案室。档案室那些陈年老旧的报刊，积满了灰尘不说，还带着一股子霉味。
白苹觉得自己在里头呆一天，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霉味。要是长年累月下来，估计身上都要长蘑菇的。
而且报社的人一个个的态度都很差。一点都不像百货商店的职工那样，对自己热情帮忙。
其实，白苹也不想想。她在百货商店的工作是邱成才的爸给安排的。这人是百货商店的主任。主任的关系户啊，其他职工不得供着啊！但报社就不同了。报社里头有真材实料也有关系户。
可惜，白苹两样都靠不上。
而且最近很火的白莲，是她亲大姐，也没托人照顾她一下。可想而知白苹这人跟白莲关系肯定很一般。
报社的都是人精子，知道白苹无利可图，人家怎么会搭理她一个空降过来的小喽啰。
可惜，顺风顺水二十年的白苹，暂时没想通这一点。她已经被繁琐的报刊整理弄得快发疯。
更加过分的是，白苹发现大姐正朝自己最向往的道路前行。
这种结果，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不过，白家人都没空搭理白苹了。因为这天一早，家里迎来了一波意想不到的客人。
——
“是这条路，我记得就是这条路。”
“哎哟，城里人的胡同都长得差不离。咋看都一个样儿！”
又是一个周末到来。一早，许建北就来到杏花胡同，准备找白兰一起去郊区那边拉些京白梨回来。这秋天来了，京白梨也开始下树了。
为了这，他还特意借了一台车过来。
车子还没进杏花胡同，许建北就看到一个小年轻，正跟一个头发半百的老大妈，站在路口正说着什么。他觉得那位老大妈长得很面善，就放缓车速过去。从车窗探头出来问：“同志，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老大妈正在跟小年轻描述胡同的模样，听到许建北的声音，乐呵呵地点头：“哎哟，好俊的后生啊！”
“奶奶……”
小年轻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看向许建北：“同志，就是请问杏花胡同三号大杂院怎么走？”
许建北一听这话，笑了起来：“我也是去三号大杂院，你们要不要上车，带你们走一个？”
何学军看了看自己鞋子上沾着的泥巴，想摇头。不过他奶奶倒是豁达：“不用，不用。跟我们说说怎么走，我们两从村里来，鞋子上沾了不少泥巴。弄脏了你的车就不好了。”
许建北也不知道为什么，挺喜欢这位老人家的。闻言摆手：“没事，我这车子马上也要到乡下去拉白梨。听说今年白梨大丰收……”
老人家一听也不扭捏，推着小孙子一起上车。顺便跟许建北唠嗑：“我们这次也挑了两箩筐的白梨过来。自家种的不值钱。想着来看他姑，就带些过来了。”
许建北顺口就问：“哦，那是走亲戚啊！老人家，我家就是三号大杂院的。你去哪家啊！”
老人家一听，直拍大腿：“哎哟，巧了哟！我那闺女就是嫁到老白家的。她那当家叫白小牛，你知道不！”
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的许建北，动作一顿，心里暗叹真是巧啊！他随便偶遇的路人，居然是白兰的姥姥。怪不得觉得这老人家面善。白兰的眼睛跟鼻子，跟老人家有八分像呢！
这样一想，他心里就更加高兴。暗道，这算不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想开口自我介绍，说自己是白兰的对象。但话还没出口，车子就到了三号大杂院门口了。
第一次，许建北暗恨这车子跑得也太快了些。
而白家姥姥呢，看到大门口牌匾上大大的“三号”两个字，已经乐得道：“同志，同志，到喽，到喽。真是感谢你！”
许建北一听，只能按捺住心中的那点后悔，麻溜儿先把老人家搀扶下车。然后不管想凑过来的小年轻，只道：“同志，你这不是要挑箩筐吗？我扶着老人家进去，你跟上就是了。”
何学军见状暗暗感叹城里人真热心。然后挑起两箩筐的白梨，屁颠颠地跟在身后。
第20章 第20章生猛的白家姥姥
“哎哎，小伙子。到了到了，你先别走，给你拿几个白梨。”
许建北扶着白家姥姥走到白家门口，老人家就热情地拉着许建北吆喝起来。生怕没来得及把谢礼送给对方。
看着递到眼前的几个圆乎乎的白梨，许建北有点哭笑不得。
这时候白家人也被外头动静吸引了出来。许建北一看白兰出来，立刻朝她投去求救的目光。
白兰手里还拿着吃了一半的馒头，见到眼前这一幕，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白家姥姥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看到小外孙女，乐得见牙不见眼。
院子还有其他邻居早起在干活，见到这一幕，一个个也跟着乐了。
胡寡妇这个多嘴的，立刻就嚷嚷：“哎哟，这不是爱红她妈吗？哎，白家姥姥，那小伙子可是白兰的对象呢！你未来的小外孙女婿！”
这关系说着可真是够拗口的。但院子里的大妈婶子们就爱看小年轻的笑话。闻言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
苗大菊也在院子里，见状忍不住捂脸，转头跟自家男人嘀咕：“建北那小子平时不是特机灵的吗？怎么这会儿瞧着有点呆头呆脑？”
——
被亲妈嫌弃的许建北，这会子已经整理好表情，温和地朝白家姥姥打招呼：“姥姥你好，我叫许建北。家就在边上的西厢房。今年19岁，在螺丝厂当技术工人。”
白兰难得见许建北这副紧张的模样，干脆靠在门边继续看对方的表现。
许建北看懂了白兰的想法，眼中闪过一抹宠溺。心想这姑娘狡黠起来，可真是让人觉得又爱又无奈。
白家姥姥显然很喜欢许建北这样的俊小伙。刚在路上碰到时，就对许建北夸了又夸。现在一听对方居然是自己小外孙女儿的对象，乐得伸手就拍了拍许建北的肩背。
“不错不错，小伙子身板子结实，又长得那么俊。”白家姥姥说着，又朝白兰招了招手。
白兰立马走了过去喊人：“姥，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呢？”
白家姥姥笑道：“小兰，你眼光真不错。找到这么一个俊小伙。你大姐的眼光就不成，那秦胜利长得就跟头熊一样，没一点跟俊搭边。现在还跟你大姐离婚呢！”
前一秒还笑眯眯的白家姥姥，下一秒就直接变脸，说到秦
胜利的名字时，充满了杀气。
要知道老人家当年，也是提起柴刀砍过好几个鬼子的女英雄。这杀气腾腾的话一出，热闹的大杂院都安静了一瞬。
一些大妈是知道白家姥姥事迹的，这会儿一听对方的口风，就知道这是白莲离婚的事情，传到郊区去了。老人家这是上门来问询，也不知道会不会去老秦家找晦气。
白妈妈跟白爸爸早就已经来到门口。听到老人家的话后，白妈妈立刻上去：“妈，有啥事儿回屋里说。”
白家姥姥冷哼一声，又转头笑眯眯跟许建北交代：“小伙子，姥姥我要去处理点事儿。你先跟兰兰在院子玩。”
说着，老人家双手背在腰后，率先进屋里去了。
留在门口的白兰跟许建北面面相觑，都被这反转给弄得有点哭笑不得。
许建北打破沉默：“姥姥可真是威武！”刚那杀气腾腾的模样，真是让许建北愣了愣。
白兰也觉得姥姥真是神了。农村老太太、杀鬼子英雄两个身份，转变得相当丝滑。
一直挑着两箩筐白梨，被众人忽视在角落的何学军，终于认不出开口：“妹儿啊！”
白兰：还真把这位表哥给忘了……
——
屋里，白家姥姥已经对白大姐离婚的始末问了个一清二楚。在得知大外孙女离婚后过得更好。她那点生气就消影无踪了。
“可惜大姐早早带着两孩子出门去了。不然见到姥姥，保准高兴得找不着北。”
白兰让许建北先回家等等，她带着表哥先回家里。一进门看到老太太的脸色变得好看起来，立刻凑趣说道。
“你们就不该瞒着家里的。要不是你大舅看到报纸回来说，咱到现在还把姓秦的当亲戚呢！今年队里的白梨长得好，下的果子多。你大舅还说要往秦家送一些。”
想想大外孙女都离婚了，他们这姥姥家还往那送东西。不知情的人怕都要以为他们家后悔了。舔着鼻子上去讨好人呢。那这脸可就丢大了！
白妈妈一听，表情讪讪：“这不是怕直接说，会吓到你跟爸吗？”
“怕什么。不就是离婚吗？民国那会儿、解放那会儿多少人离婚。当年我跟你爸杀鬼子，眼睛都不带眨的，可不是学军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可以比的。”
再一次躺枪的何学军十分郁闷。早知道今天就让大哥来了。他还想着进城逛逛的。谁知道一路上被奶奶嫌弃。
“你那啥表情呢？你跟你大哥他们几个小辈，不就是没见过世面吗？可惜，现在进城找工作不容易。不然，你们几个找对象也不会那么费劲儿！”
话题马上就转到了表哥表妹们的对象问题，白兰听得囧囧的。
——
说起来，她妈的娘家人口在这年代也不算多。
老何家是住在京郊三河公社下属的红河大队。整个三河公社都是京白梨的种植区。社员的收入不算高，但日子绝对比很多农村要好过不少。
姥姥、姥爷当年给红军带过路，还杀过几个鬼子。所以在公社都很有面儿。两老一共生了两儿一女。白妈妈是中间的那个。
大舅留在红河大队，跟姥姥姥爷一起住。现在是红河大队的大队长。二姐白梨当年下乡，就是托关系安排到这里的。要不是就在岳家插队，白爸爸就是拼死也不会让闺女下乡去的。好些人的闺女下乡，听说过得特别糟糕。
大舅妈则是隔壁长河大队的人，家里有木匠手艺，日子过得不难。
大舅大舅妈一共有三个孩子，分别叫何学工，何学农，何秀美。其中，就18岁的何秀美还没结婚。
小舅妈的娘家爹在公社屠宰场杀猪，因为是独生女，所以小舅一家婚后就住在公社屠宰场家属院。小舅现在也在公社屠宰场杀猪。
两人婚后就生了一对双胞胎。今年都是19岁。儿子就是来家里的表哥何学军。现在也在屠宰场工作，负责接收各大队送屠宰场的鸡鸭。女儿叫做何秀丽，目前在公社办公室当临时办事员。
总的来说，老何家的条件在当地算是挺好的。但是见过世面的姥姥，知道自家就那样。而且，因为这个条件不好不坏，找合适的对象更加费劲儿。
这不，何学军、何秀丽眼瞅着都19岁，老大家的秀美也18岁了。他们三都要开始考虑对象问题。
——
何学军听到奶奶的话，朝白兰露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来。
白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这小表哥确实挺好玩的。看着有点傻呆呆的。但能在屠宰场接收鸡鸭的，人也不是个笨的。
“哎，奶。咱还是说正事，正事要紧。”
白家姥姥瞪了小孙子一眼，这才道：“这不是公社屠宰场最近弄了一批野鸭子。也不知道从哪来弄来的，数量还不少。私下里已经在分了。你小弟的老丈人就问我们家要不要。我寻思着正好因为小莲离婚的事情要过来一趟。干脆就问问你们要这野鸭子不？”
这时候的野鸭子肉相对猪牛羊肉，算不得特别好吃。但是，因为肉难买，有野鸭子肉吃那也好啊！
白爸爸这个厨子，一听有野鸭子就激动了：“要，怎么不要。现在入秋了，炖鸭子汤补身体好。”
“要就成，咱现在就过去，早点过去还能选呢！”说着，白姥姥就起身，一副马上要出发的模样。
这种风风火火的状态，让白兰又是一愣。这姥姥还真是雷厉风行，说干就干。
她知道姥姥的性格，是劝不动的。索性就说道：“正好建北借了车子。姥，干脆让他送我们过去得了。”
白家姥姥一点都不扭捏，闻言又是夸道：“小兰，你这对象找得真不错。小梨、学军。你们两找对象就得可着俊的、机灵的找。这样以后的日子才过得有意思。”
白兰忍不住又想笑了。她发现自家姥姥还真是个有趣又直白的老太太。
老太太见白兰这副表情，伸手点了点她：“你啊你，你还小不懂。像我，找了你姥爷这样的俊老头，一辈子看得眼睛舒舒服服的。”
——
说出发就出发。许建北开着车子上路的时候，人还有点懵。
一般人来走亲戚，不得吃个饭才走啊！更何况白家姥姥这可是大早上，就从郊区倒了几趟车过来的。听说早饭就啃了两个二合面馒头。但这老太太这会儿就指挥着众人上车，一起往郊区买野鸭子去了。
“野鸭子很多吗？”开着车，许建北小声问副驾驶上坐着的白兰。
白兰点头，看了看后座挤着的四个人。姥姥跟学军是要一起走的。自家老爸听到有野鸭子也想去。自家妈自然也要跟着走一趟。这不，车子就挤了那么些人。幸好这时候的吉普车后座位置宽敞的很。
一行人速度很快，两个小时左右就到了三河公社屠宰场。这个点正好是中午吃饭的点，众人索性找了家国营饭店吃了个饭，这才去小舅家。
何小舅见自家妈跟儿子出门一趟，居然把小妹一家都带了回来。吓了一跳，赶紧拉着白妈妈问了起来。
白兰见状，跟许建北站在边上打量起这个屠宰场的家属区来。
但这时候，白家姥姥神神秘秘地朝白兰招手。
“姥，咋啦？”
——
白姥姥相当直接：“刚你妈一直在我就没问。小苹那妮子怎么没在家？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然，闺女不会从见面到现在都不提一句白苹的。她可是了解，自家闺女对白苹的那点子愧疚之情。总觉得她没给白苹生一副结实的好身体。
白兰真佩服自家姥姥。这是躲着自家妈来打听消息呢！之前她就翻过记忆，知道这位姥姥从小就不喜欢白苹。她也搞不懂，但姥姥问了，她也不会隐瞒。
于是，白兰就把白苹这段时间的作为，一一跟白家姥姥道明。
老人家听完后，深吸了一口气：“我就知道这孩子是个自私的。”
白兰不好插嘴，但是心中的小人拼命点头。可不就是自私吗？而且是相当自私的那种。
“你以后跟她往来要小心点，别跟你二姐那样，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
白兰懂这话的意思。当年二姐其实不用下乡的。但是为了白苹最后下乡了。结果白苹拿到
本来属于二姐的工作也不珍惜。转头就让邱家给她找了个工作。
要不是二姐下乡的地方，正好就是姥姥家的话，白兰相信家里其他人都会对白苹相当有意见。
“不会不会，她搬走了，以后往来就更少。就是妈，这段时间也被她来回折腾，弄得耐心也快没了。”
——
这头祖孙两在聊天，那头的白爸爸跟白妈妈，已经跟着何小舅挑好了要买的野鸭子。鸭子的数量还不少，一口气买了十只。
本来还准备开车继续把姥姥送回红河大队的。但姥姥表示要在小舅家住一晚再回去。最后，白家人连着许建北一起，就带着那十只野鸭子，直接往回赶。
车上，白妈妈直接问白兰：“刚你姥跟你问了苹苹的事儿不？”
白兰：“对啊，姥问了，我就答了。”
白妈妈有点沉默，但最终什么都没说。自家妈一直不喜欢白苹她是知道的。明明小梨跟苹苹是一起出生的双胞胎。但她妈看苹苹第一眼，就不喜欢这孩子。那会子的苹苹，还是刚出生，跟条鱼那么大点。因为在胎里的营养都被小梨给吸收了。所以跟小梨比起来，个头直接小了一圈。
这样可怜的孩子，她也不懂自家妈为啥不喜欢。
现在妈知道了苹苹的所做作为，估计会更加不喜欢这孩子。
想到这些，白妈妈叹气。白爸爸刚因为野鸭子高兴的心情，也变得低落了下来。
——
车子一路顺利回到了大杂院，除了气氛不好，其他什么都挺好的。
但是，白兰马上就被打脸了。
因为他们刚下车，还没来得及把固定在车顶上的野鸭子弄下来。迎面就看到白苹气冲冲地朝他们跑了过来。
好些天都没看到白苹了，冷不丁见到她，白兰还有点认不出来。
因为以往光鲜亮丽的白苹，这会儿脸色憔悴，眼眶发黑，嘴唇泛白。瞧着就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白兰，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姓蔡的老大妈？”
白兰皱眉，姓蔡的大妈其实挺多的。光是杏花胡同就能找到三个。但白苹这冷不丁冒出来问，白兰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蔡大妈。
而白苹已经不等她说话了。马上就突突地道：“你自己在外头惹了人家，结果人家报复到我头上来了。你知道吗？这老不死的之前居然给邱成才他妈送了封举报信。不然的话，我们是不会分开的。”
最起码不是那么快分开。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邱成才帮忙。
现在没了邱成才，她又掉进了坑里，天天对着一堆发霉发臭的旧报纸。白苹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就有种一辈子都要这样过的恐惧感。
今天放假，一个长得恶心的姓蔡老女人，居然直接跳到她跟前，叭叭说了一通她跟白兰的恩怨。然后把自己做的好事儿一股脑炫耀了出来。
白苹这才知道，自己这么倒霉，中间有一大半都是白兰的原因。
——
白兰听完后相当无语。她也不知道蔡大妈还在搞事情呀！但还别说，蔡大妈这歪打正着，愣是解救了邱成才。
所以，白苹这叨叨个没完有啥用？反正她是不管的。
只是白兰也不免感叹，前脚才跟姥姥说以后跟白苹往来少，后脚白苹就冒了出来。着实有一丢丢打脸。
白爸爸跟白妈妈刚经历了车上的一番沉默，现在看到白苹指责白兰的模样，真觉得好没道理。两人觉得特别失望，失望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苹转头看到后，更加气愤了。她今天来，就想在白兰身上找到公道。最好是让白兰赔她一个好工作。但是现在，没了父母的支持，她要压着白兰根本不可能。
而白兰也确实不会给她一丁点儿机会。
因为她已经朝大杂院那边吆喝，直接把大头几个小伙子给喊了出来。让大家帮着把十只野鸭子提回大杂院。顺便推着爸妈往家里走。
至于还在跳脚的白苹，被众人无视了个彻底。
本来爱看热闹的邻居们，看到那么多野鸭子，早已经被勾得移不开视线。
谁还管白苹那点陈谷子烂麻子事儿呢？
被众人丢下的白苹，气得浑身发抖。她什么时候，连几只野鸭子都比不上呢？既然都瞧不起她，她一定要让这些人后悔！
可惜，无人在意她。大家都去抢野鸭子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