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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婉伸郎膝

作者:清炖美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萧瑾把玉匙拿到唇边,顿了顿,砰一下丢到汤碗里,冷笑道:“你可真是一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了!”


    凝香蓝衫白裙,当即站到萧瑾跟前,抚了把抹胸上幽然绽放的一从兰花,一扬眉尾,“你以前不是夸岚夫人穿这身裙子最美吗?她死了,我穿给你看呐!”


    萧瑾睨着凝香露在外头的大半截雪白足踝,视线上移,扫过她森寒的眼眸,“再这么看我,眼珠子不想要了?”


    凝香毫不畏惧,“你早就想这么干了!你还给我喂软筋散,你没种!”


    萧瑾看凝香那浑身竖起来的刺,只觉得好笑,捏住她的手腕一晃,“这里是上京,你的爪子对着我可以,对着外人可就要收一收了!”


    说完,把人扛起来,轻轻丢到妆台前,唤来婢女替她重新梳妆。


    凝香被逼着换过了新的衣裙,又被按着坐在妆台前,任两个婢女揪着她的头发,捏着她的脸,一阵捣鼓,萧瑾则歪在窗下的坐榻上,手里拿着一盏茶,仿佛瞧得津津有味。


    王府与以前不同了,凝香一回来,就住进了晚池斋后院里的几间碧瓦空房,以往萧瑾身边都是美婢簇拥,当日她见进进出出的都是小厮跟宦官,一打听才知道,萧瑾身边原先的大丫鬟都被打发着嫁人了,不仅如此,王府里原先的女眷也都不见了,就连昔日那座思雨园,也在被拆除后,引湖水淹了。


    这时一个橘黄色的影子溜溜哒哒进来了,原来是从前思雨园里那只小野猫,凝香常喂的。许久不见,它胖了一大圈。凝香睹物伤怀,差点没落下泪来,萧瑾却把小野猫的两个小爪子一握,怪腔怪调地喊“香香”。凝香一听,鼻子都快气歪了。


    萧瑾看凝香一直从铜镜里拿眼睛玩命地瞪他,放软了语气,“穿死人的衣服,也不嫌晦气?”


    婢女收拾得差不多了,萧瑾挥挥手,把人轰走了,接过了描眉的翠笔,把凝香往膝头一按,就要替她描眉。


    凝香扭头就要躲,萧瑾把她下巴一掰,恐吓道:“若是画歪了,你待会儿出门被人笑话,可不要怨我!”


    凝香不挣了,萧瑾蘸了青黛,垂眸看她那又羞又恼的样子,颇为意动,语气带了点调笑,“我记得你以前最爱玩这样办家家的游戏,我一走你就要生气,你若是每次都坐在我腿上,我不就不走了么?”


    凝香骑虎难下,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青天白日的,你别乱说胡话!”


    凝香胸口一起一伏,露在小衫外头的锁骨宛若一对蝴蝶,萧瑾心火渐旺,哪里管她又用什么话来骂他,手已经顺着领口探了进去。


    凝香作势就要跑,萧瑾把人一拦,搂着她笑作一团,忽听得屋外传来一声通禀,“公主到!”


    话音刚落,凝香蹿得那叫一个快,一溜烟儿跑到了花罩后头,还顺手把睡幔解开了,秋香色的帐子一荡一荡的。


    萧瑾把帐子一扬,将人揪到了跟前,“天天躲在屋子里不嫌闷吗?和姝儿出去走走!”


    “我不去。”凝香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去。”


    萧瑾心想,以凝香的性子,上刑场时都不会露出现在这个害怕的样子,不由得失笑,“姝儿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你的胆子那么大,你怕什么呀?嗯?”


    萧瑾一撩帐子走了,向外头的万春嘱托了几句,回首看着飘扬的帐子时,故意提高声线,“人在里头呢!进去吧!”


    凝香浑身一抖,正想着要不要从窗户跳出去,万春公主萧静姝已经走了进来,“香香。”


    凝香看万春青衫白裙,头戴玉质莲花冠,俨然一副女冠的装束,也是一怔,“公主!”


    “不是说了,就唤我姝儿嘛!”静姝明眸皓齿,很似她的同胞兄长,伸出一只玉手,一触莲花冠,“哦!我自幼与突厥的表兄订有婚约,阿耶阿娘舍不得我,叫我先挂冠修行几年,等表兄的终生大事定了,再做打算。”


    凝香埋头坐在床上,把左手隐在袖子里,静姝牵起她的右手,“瘦多了!”


    凝香以前曾与静姝玩过几回,一并放过风筝、踏过青,见静姝待她与从前无异,也不知萧瑾是如何跟她讲的,又羞又愧。


    静姝却是把她胳膊一扯,笑道:“快走快走!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咱们去白云寺烧香去!”


    凝香看她这兴冲冲的架势,心里松快不少,“去白云寺求什么呀?”


    静姝面绽桃花,将她一睇,“白云寺最灵的就是姻缘啊!”


    外头阳光灿烂,两人携手上了车,往郊外驶去,窗牖敞开,一路青山连绵,白云遍空,凝香忧愁渐消,扯过静姝的袖子,“跟我讲讲你的三嫂!”


    静姝弯弯的眉毛弓了起来,关了窗,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你可不许和别人说!简而言之呢,就是一个自以为很坏的姑娘,遇到了一个比她坏了千百倍的男人。我三嫂呢,原先是一个大官外室所生的女儿,她爹很早犯事死了,母女俩逃过一劫,后来她母亲改嫁,她就被丢到了善堂里,从小在德化坊一带跟着一帮浮浪子以敲竹杠为生。”


    “有一天,一个人找到她,愿意出好多钱,叫她潜到我三哥府里去打探消息,其实我三哥一早就知道她是别人的眼线,将计就计把想暗算他的人都挖了出来,我三嫂进大理寺受审的时候,怀了身孕,我三哥也不知道,后来有人帮三嫂逃过极刑,完了我三哥再次遇见她的时候,知道她有了孩子,就跟疯了一样,非得娶她!我三哥可是自幼就和河东张家的姑娘有婚约的!”


    凝香皱起眉头,“那婚约怎么办?”


    静姝往车门外一瞥,用袖子掩口,“当年可热闹了!我三哥身子自小就不好,当时简直跟鬼迷了心窍似的,跪在雪地里说要退婚,阿耶哪能答应啊?他就一直跪着,边跪边吐血,宫人也不敢去扶,阿娘可心疼死了。”


    “然后呢?”


    “更热闹的来了,我四哥听着消息就进宫了,大家还以为他是来劝三哥的,谁知道他也往雪地里一跪,说他想娶张家的姑娘!”


    凝香往静姝肩头一拍,“你五哥当时看戏看得很高兴吧?”


    静姝翻了个白眼,“就差没往雪地里一跪,说他也要娶张家姑娘了!”


    “跟我讲讲你的几个哥哥!”


    “我三哥自小身子弱,别看他现在温文尔雅,小时候可促狭了,动不动阴阳怪气,砸东西发脾气,嬷嬷们都拿他没办法。四哥,品行好,文武兼长,他是被当成储君培养的,功课太多了,一天到晚忙得跟陀螺似的。倒是我二哥,也就是太子,他不大爱读书,性子安静,总喜欢躲在没人的地方画画,我趴在他旁边看,他就给我讲怎样绘山水、画虫鸟,我问什么他都答,从来不嫌我吵闹,所以我最喜欢我二哥。”


    说话间,马车已到了白云寺门口,外头香客云集,人多眼杂,静姝忙把嘴一闭,拉着凝香下了车。


    “姝儿!”


    静姝踩了几级台阶,忽听得有人唤她,转身见台下有一人一身法服,头戴檀木莲花冠,手拿拂尘,三十几岁的年纪,忙迎了上去,“姑姑!”


    凝香见来人是临安长公主,忙把脸往静姝背后一藏,忽地见临安长公主手中牵有一小童,一袭粉蓝衣裙,乌溜溜的大眼睛,模样十分伶俐。


    她觉得很是熟悉,凑近了一看——这不分明是当日死于毕方之手的曾元朗之女阿玉吗!


    *


    凝香憋着一肚子气从白云寺回来,便被侍从引到了待客的花厅,老远便听到里头有一道泼辣的女声,“我说官爷,我们是真不认识那位贵客,王爷大人又是何苦千里迢迢把我们一家人抓过来呢。”


    陈默在旁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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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打哈哈。


    那道泼辣的女声又言:“我后娘还没入土呢,就把我们一家四口拎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算他是天潢贵胄,这也太过分了吧!”


    陈默呵呵地笑,劝解道:“您就把上京当成家里,仍旧开您的客栈,小少爷想去书院,或是要找人教三小姐女红习字,一切都有殿下照看着,您尽管放心。”


    凝香迈过门槛,看着坐在厅内的三个手足,乜着陈默说:“这是要做什么?”


    陈默百年如一日的谦和有礼,“殿下说,姑娘的手足抵京了,让请了过来,姑娘也好与他们说说话。”


    “那你在这儿杵着做什么呢?”凝香往椅子上大马金刀一坐,冷笑道,“你们殿下是不是还吩咐了,不管我们说了些什么,你都要一字不漏地转告?”


    陈默讪讪地笑着。


    阿晨见状把手绢子一甩,嗔道:“官爷,我们是真的不认识这位姑娘!”


    凝香也把柳眉一竖,“我根本不认识这三个人!”


    陈默看这架势,也是哭笑不得,此时有个穿黄衣的婢女捧着托盘进来了,向凝香见了个礼,“姑娘,新剪的花儿,殿下快回来了。”


    上京妇女爱好簪花,夏日百花盛放,正是最宜簪花的时节,贵妇们又怕髻间花朵枯萎,毁了妆容,因而一天之间要换好几次鬓边花。


    恰好此时有人唤走陈默,凝香起身捻来一朵红芍,插入阿晨乌油油的发髻间,悄悄说:“既来之则安之。”


    送走了姊妹三人,凝香回到晚池斋,对着菱花镜坐着发呆,想起先前婢女那一句“殿下快回来了”,心里就发堵。


    她现在也就剩下取悦萧瑾的作用了,他一回来,她就要簪花,他一进屋,她就要收拾得漂漂亮亮的。


    凝香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捻起鬓边那朵玉簪花,一下子从窗户上丢了出去。


    “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萧瑾一身白底墨色云雾纹长袍在镜子里一晃,高大的身影已经到了凝香跟前,从阔袖里取出一支绿油油的翡翠簪子,向凝香头顶的小髻插去,“新近得了块好料子,就想着要雕点什么送给你。”


    哪知凝香偏头一躲,翡翠簪当即在地上碎成几段,萧瑾见那只断了首的凤凰,面色蓦地一沉。


    近日朝中重提废太子一事,老头子焦头烂额的,突然抽了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骂萧瑾是“掖庭贱婢所生,愧对贵妃多年教养”,令他休朝半月,在家思过。


    萧瑾本来就心里有火,此刻凝香又给他脸色瞧,当即把凝香两个腮帮子一捏,冷笑道:“不想见家人,是想见小郎君是吧?”


    凝香见他如今喝起醋来简直蛮不讲理,脱口道:“你有病!”


    却见他云雾图案的袖子在眼前一扫,人已经出了门。


    金乌西沉,萧瑾走在廊下,招手唤来陈默,“上次给你的东西呢?可曾探听出一些来源?”


    陈默面露难色,从怀里掏出个白手绢,将暗淡的小金镯展了出来,摇头说:“没有。”


    萧瑾面色如乌云压顶,转身就要走,陈默将人拦住,指着金镯尾端被凿得模糊的錾印道:“殿下,此物是长生镯,一般是一对,多为长辈赠予刚出世的婴孩,以乞求规避邪祟,婴孩平安长成。凡匠铺打造金器,一般会在上头留有錾印,您看此物錾印是被故意磨去的。”


    陈默又把镯子翻了过来,指着破旧的龙凤纹道:“殿下,您看此处凤眼凤羽,龙目与龙鳞,昔日应当有宝饰,极为华贵。您想,能以黄金为镯,以宝石点缀的,绝非平常人家,为何又需故意磨去錾印?这很可能是宫中匠局所造,因某种缘由流入民间的。”


    萧瑾眉心一跳,挥退了陈默,把那个小小的镯子放到日光底下不断翻看,越看越觉得熟悉,越看越觉得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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