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针眼高兴得眼皮上的针眼仿佛都在跳动。
“社长！贾排长已攻下北门外的关卡。看守贼匪共六人，皆被生擒，北门没有动静，定然没发现我们！”
邓大刀面露微笑。北门外这么重要的关卡都能如此轻松地拿下，说明青龙寨的腐朽已经从里到外，不可救药了。
邓大刀敬佩地看向自己的女社长。
是她治好了许多弟兄的夜盲症，是她让曾经瘦弱的土匪脱胎换骨，是她用“神鸟”发现雷公寨勾结青龙寨，并力排众议坚持夜袭青龙寨。
莫说以前，便是现在，他都觉得在做梦——一个几百人的土匪寨，就要亡在他们这二十人手里了？
刘今钰本人却十分镇定，“告诉贾副排长，稳住，等我们上山！”
她的目光陡然锋锐起来，“等我们上山，剿灭青龙寨！”
……
“换防？”
青龙寨北门外关卡，挤着卫队一半人的小房子里，刘今钰惊诧地抬头看向走进门来一脸忧愁的周针眼。
“青龙寨定下的规矩，是卯初换防，但早就没人当回事了，况且现下未到卯初，不晓得为何……”周针眼说的自己都紧张起来，“我们暴露了？”
房间里气氛顿时沉重，刘今钰走到窗边，从缝隙间往寨门看去。
只见原本插着两三把火把的寨门上已经插满火把，吵吵闹闹的声音传过来，似乎是有人在骂人。
有个壮汉沿着寨墙走来走去，有时会停住看看关卡这边，但也只是一扫而过。
刘今钰走回去，“发现我们的动静不会这么小。”
顿了顿，她看向角落里被捆得结结实实，正哆哆嗦嗦看着他们的土匪。
“寨门换防，外边关卡只怕也要换防。周针眼，你换上他们衣服，等下坐在我这里。”
说着她看向贾闷头，“我们躲在门两边，等人进来，一定要快！”
贾闷头兴奋地点头，“好！”
他们准备好没过多久，便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彪哥，王鸡粪！换班了，换班了！”
关卡内自然没有回复。
外面的人喊了两次，脚步声愈来愈近。
“你看，他们也睡了。真他娘的运气好，三当家今天只查寨墙。”
“彪哥要请客！”
“对对，要他请客！”
外面的土匪边走边说，说着说着又笑起来。但其中一个的笑声却突然卡住。
“有点奇怪。”
“甚么？奇怪？”
“王鸡粪鼾声不是蛮大么？怎……”
脚步声没了。
土匪停下了。
外面的土匪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在争论几句后，试探性地叫着彪哥、王鸡粪等人的名字。
刘今钰面色平静，向贾闷头举起两根手指。贾闷头顿时了然，喉咙里爆出一声沉闷有力的低吼，“跟我冲！”
几人鱼贯而出，外面立即传来一声惊呼。与此同时，房间内其他人也动起来，纷纷检查身上的装备。
刘今钰扫过周针眼等人，语气坚定有力，“准备好，听我命令。”
周针眼想劝刘今钰坐镇后方，但一看那冷若冰霜的脸便闭上了嘴。
寨墙上已经发现异常，他们在房内都能听见骚乱的声音。
“跟我走！”
刘今钰冲出门，周针眼等人紧随其后，他们浑身充血般滚烫，紧张和兴奋让脸庞绯红，心跳如战鼓擂，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字。
冲！
刘今钰跑在最前头。将换班的土匪交给其他人的贾闷头紧紧跟在她身后。贾闷头比之其他人更加兴奋，情不自禁地吼叫出来：
“杀！杀啊！杀光他们！”
刘今钰始终盯着寨墙。
先前她看见的那个走来走去的壮汉明显慌了。
他大喊大叫，一会让人叫援兵，一会让人守寨墙，一会又安排起人搬运守城物资，等一会又想起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事情，连忙叫人去敲锣打鼓。
但寨门上才几个人，被他指挥得团团转。
不但寨墙其他地方的援兵没来，而且对刘今钰等人的反击也迟迟没开始，连警告全寨的锣鼓声，都是他亲自去敲的。
锣鼓震天，彻底打破青龙寨的平静。
终于有人赶过来，但不到十人。
寨墙上的反击开始，有人傻了吧唧地往墙下扔石头，但还没人跑到墙根下。
几根箭歪歪扭扭地插在地上，气得那壮汉大叫：
“对准再射！对准再射！射最前面的！射……”
他忽然顿住，不敢置信地喃喃道，“那……那是个女人？”
刘今钰距离寨墙已不到十丈。
几块石头落在她前方，有一两块跳出道，骨碌碌滚下山坡。
弓箭划破黑夜，尖锐的声音让她的鼓膜像是被利物刺了下。
但她丝毫不惧，挺入寨墙三丈之内，期间从腰间取下最新研制出的铁壳手雷，点燃引信。
身后传来一声闷哼，但她头也不回，瞄准那个睚呲欲裂的壮汉，将手雷高高抛出。
刘今钰没空等待结果，手雷还没落地，她便往左侧跑去。
寨墙下地方稍宽敞些，但还是很窄，她得给后面的人让开地方。
刚跑出两步，头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有人惨叫，寨墙的攻势为之一滞。
这一滞要了命，几个手雷相继被扔上寨墙，一阵轰隆巨响，寨墙上硝烟弥漫，隐隐传来人的呜咽哀鸣声。
刘今钰可不会等寨墙上的人反应过来。
毕竟手雷威力有限，数量也有限，不可能解决掉所有人。
其他人投出的手雷一个接一个爆炸时，她投掷出飞爪，但两次都没抓牢。
贾闷头蹲下，“社长，踩我肩上！”
青龙寨的寨墙不高，不到一丈。所以踩贾闷头肩膀上寨墙可行。
刘今钰当机立断，踩上贾闷头肩膀，双手抵在寨墙上。贾闷头低吼一声，刘今钰的身体迅速爬升，双手跟着往上探，抓住了寨墙顶部。
脑袋伸出寨墙，一只手整个前臂压在墙上。可以翻上去，但有些不好发力。
“社长，抓稳！”
身下贾闷头大喊道。
她能感觉到贾闷头的声音有些发颤，大概是太吃力了。
不过现在担心贾闷头的时候，她明白贾闷头的意思，双手发力，双腿主动离开了贾闷头的肩膀。
贾闷头不敢浪费时间，双手抵住刘今钰脚底，怒吼一声，使尽全力将她往上托举。
刘今钰也在发力，她大半个身体高出寨墙。一条腿顺势抬起，搭在墙上。
硝烟散去一点，四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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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
对面那人愣在原地，不知是惊诧于这么快便有人爬上来，还是惊讶于爬上来的是个女人。
他没有迟疑多久，手中的石块对准刘今钰的脑袋便要砸过去。
但刘今钰此时已经翻上寨墙，滚到那人脚下，抱住土匪双腿，稍一用力，那人在惊慌中摔倒。
刘今钰抽出腰刀，正要往那人胸膛扎去，却愣住了。
不过下一秒，她还是狠狠插了进去，一声惨叫，那人身子一颤，面色狰狞，口吐鲜血。
土匪举起的手登时便垂下去，手里的匕首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刘今钰拔出刀，带出的鲜血弄脏了她的衣服。但她没心情也没时间在乎这一点。
那个来换班导致他们攻取寨墙的难度大大提高的壮汉，带着三个人围了过来。
土匪的脸上满是惊慌和恐惧。
“你是谁！”壮汉厉声问道。
但显然是色厉内茬。刘今钰面无表情，提刀上前，那壮汉便被吓得后退数步。
“快上！快上！杀了她，赏五两银子！”
三人惊恐不已地冲上去。
但兵熊一个，将熊一窝，三个土匪没有胆气，又身虚体弱的，哪个是刘今钰的对手？
一刀一个。
鲜血四溅。
刘今钰与那壮汉的脸上、衣服上都是鲜血。
壮汉瞪圆双眼，眼里、脸上都是遮掩不住的恐惧。
他双腿打战，刘今钰刚举起腰刀，便被吓得失声尖叫，瘫倒在地，一股温热的液体浸湿他的衣物，与寨墙上鲜血、铁块等物混在一起。
不过他运气好，刘今钰的刀随着她的转身砍向后方，一个男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但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卫队队员一个个翻上墙。寨墙上的尸体越来越多，壮汉也成了其中平平无奇的一具。
青龙寨此时已完全苏醒，到处亮起火把和灯笼。
但显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寨子陷入混乱。
刘今钰想要平缓因杀人产生的异常情绪。但做不到。
她感到身体愈发滚烫起来，像是发高烧。整个人有种漂浮之感，又像是虚脱，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方才杀人的情景，胸口闷闷的。
亢奋，还隐隐有点说不上源头的恐惧。
“社长，全上来了，有人轻伤，但影响不大。”
贾闷头的声音让刘今钰看向寨墙上一个个兴奋的卫队队员。
他们欢喜于胜利，并渴望取得更多的胜利。
她也一样！
“还能动的，跟上我！天亮以前，灭了青龙寨！”
随着刘今钰等人跳入青龙寨，狭长的寨城彻底陷入无序。
在寨城主干道上奔跑的刘今钰等人不止一次遇到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寨中乱跑的土匪和奴工。
只要没有阻拦他们，他们一律不管。
“只诛首恶！”
“其余贼匪与被掳者投降，一律免死！”
“除头目外，降者免死！”
贾闷头和几个嗓门大的边跑边喊。气势颇大，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有几十上百人。
“小心！”
刘今钰抓住贾闷头往旁边一躲，一根箭从他们眼前穿过，强劲的破空声让他们眼皮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