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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自信

作者:糖炒栗子不放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李义有和周盛眼睛一亮,顿时松一口气。把吊篮放下去,感到麻绳往下一沉,正军又骂咧咧起来,他们赶紧往上拉。


    接下来的事便简单了。


    作为堡官亲信,那正军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官印,在回函上加盖大印后便让李义有两人送去。


    墙下的家奴拿到回函,道谢几句后折返土路。


    不久,红头黑身的队伍又拉成直直的一条,沉默着向西北去。


    这让李义有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他没想到唐家竟然会直接去五峰铺找王千户。


    这会他好奇起来,唐家用了什么手段,才让王千户这般配合他们?


    他看向周盛,周盛顿时了然同伴心中所想,压低声音道,“王总旗心情不好。我问他还去五峰铺么,遭他怒斥。看来是被王千户安排回来守堡的。”


    李义有点点头,心脏砰砰跳起来,眼底又涌上不安。


    他下意识望向西北方向。


    那直直的队伍已把花街堡甩在身后,顺着两条线眺望天际,稍近些是低矮的墨绿山丘,更远处是高耸的黑色山岭。


    山脉连绵,藏匿着邵祁两地大量的土匪。


    那些土匪与官府保持着基本的默契,互不打扰。


    而唐家、蒋家只对付雷公寨也就罢了,若插入四望山中,只怕要闹出大乱子来。


    念及此,他摇摇头,心说自己想太多。


    四望山匪凶悍,可不是雷公寨能比的,又有崇山峻岭拱卫,这小一百人进去了只怕要被吞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他抛却多余念头,跟周盛商量好在堡墙轮换盯梢的时间,回自己房间睡了回笼觉。


    花街堡也因为大同社保安队和卫队的离开复归平静而无聊的状态。


    但在花街堡西北方向,三角水冲积出来的那一条狭长平地,却随着大同社武装力量的涌入而热闹起来。


    不同寻常的热闹缓慢地蔓延至三角水东面塘冲山。


    到第二日午后,“热闹”终于传到塘冲山东北端,靠近开化里处,一座山岭上的破败道观。


    说是道观,却已看不出道观的模样。


    原本的道观完全是废墟,可堪用的砖瓦以及木梁木柱基本被人捡走,其他破损腐朽之物或堆积在一起,或散落在草木间。


    唯一可辨别出其身世的,大概只有压在废墟下,写有“朝阳观”三字的掉色牌匾。


    雷公寨占据此地后,对道观进行修缮。


    但也只是清除草木和垃圾,在道观基础上搭建起几间厢房。


    正殿没能重建,只建起一间相对大的房屋,用作议事的忠义厅。


    厢房和忠义厅都修缮得十分潦草,能利用现成的垃圾就用现成的,没有的就用最便宜的材料——比如房顶一律为茅草顶。


    反倒是道观外围的寨墙,雷公寨花了心思,虽是木寨墙,但扎实严整,具有一定防御力。


    寨墙只开南门一门,那门上没挂雷公寨的牌子,却挂上了萧阿景从废墟里发现的“朝阳观”牌匾,也不知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让人放上的。


    萧阿景此时坐在如同大号木棚的忠义厅里。


    他身上披着整座寨子最暖和的绒褐,屁股底下是这个土匪寨唯一像样点的黑漆交椅。


    他面前是咕噜咕噜冒出浓浓肉香的炖肉,但他却笑不出来。


    坐在他左下首的宋哑巴如实报告了大同社在塘冲山下的所作所为——


    大同社抵达三角水沿岸村落后,保安队迅速北上,昨日下午相继抵达淡茄子铺、猴子铺、李家田、周塘等地,将雷公寨团团围住。


    大同社卫队则走走停停,几乎每个村落都会停留,威逼大户利诱平民,让一众百姓都在请愿剿灭土匪的文书上签字画押。


    不仅如此,他们还招募乡民组建所谓的巡逻队,只需在塘冲山北端结队巡逻,每日就能得三分银子,并且包一日三餐。


    巡逻队工资是普通短工的接近两倍,而且大同社不要求他们上山,更不要求他们对抗土匪,只需巡逻报信。


    当然,若乡民义勇真抓到土匪,普通土匪一个二两,宋哑巴三两,头领萧阿景六两,连土匪家眷也有五钱银子。


    所以昨日不到半日时间,大同社已在许家田荡、刘氏坪、东山田荡等村落募得六七十人。


    这些人按十人编成一小队,成队后大同社便立即发放武器和凭证,让他们先行出发与保安队汇合。


    “唐家和大刀寨是铁了心要把我们逼上绝路!”萧阿景狠狠地拍了下交椅扶手,一脸愤恨,“真是那女人领头么?”


    宋哑巴点头,他也没想到唐家和大刀寨会被女人征服。


    当初在邵阳城绑架唐家人前,他们听过关于那女人的谣言,却没当真,没提醒尹锋,以致棋错一招,满盘皆输。


    “废物!唐景谦是废物!邓泥鳅也是废物!”


    萧阿景一双眼睛煞红,骂了唐邓两人后又带着一点希望地看向宋哑巴。


    “邵阳城,或者油草寨,有消息传来么?”


    宋哑巴一脸黯淡地摇摇头。


    萧阿景胸膛起伏不定,双手死死抓住交椅扶手。


    现在的雷公寨已经走上绝路,要说他不后悔派宋哑巴去邵阳城报复唐家是不可能的。


    若不是找上邵阳城的三教九流,阴差阳错认识那人,雷公寨也不至被人一步步引入泥潭,与大同社彻底交恶。


    “宋哑巴,你去让人准备酒菜,晚上老子有话要与弟兄们说。”


    萧阿景压抑着愤怒和他不想承认的那点慌乱和恐惧,尽量语气平淡地吩咐。


    “此外安抚下弟兄们,就说老子已有法子解决唐景谦与邓大刀,让他们莫慌,莫自己偷跑下山给别人送银子!”


    宋哑巴沉默着点点头。


    他神情依旧,丝毫不觉得萧阿景是真有办法。


    最多是缓兵之策。


    但就算缓兵之策,他也只能跟萧阿景走到底,毕竟针对大同社的两次报复,都有他的参与。


    ……


    忠义厅里坐满人,桌子上的酒菜炖肉让土匪们不停咽口水。


    萧阿景扫视一圈,面色平静,心里却翻江倒海。


    雷公寨遭唐家打击,大多投靠敌人或偷偷逃跑,本只剩下十来名忠心于他的老人,好在后续有人补充进来,寨中青壮方才突破二十。


    但面前这二十多人,无论是久经考验的老人,还是移寨后加入的新人,眼底都藏着惶恐不安。


    好几个还不经意间露出绝望神情,仿佛要吃的是断头饭。


    “各位弟兄,且听我说几句话。”


    土匪们的目光或焦急或疑惑地投在萧阿景身上。


    “大家应该都晓得了,大刀寨和唐家要灭我雷公寨,现下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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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募的乡勇就在淡茄子铺。


    “此外,唐家还招了几十上百人,估摸是要彻底围死朝阳观,他们不想放过我们一个!”


    土匪们被酒肉压制的恐惧立即涌上眼睛,溢出到脸面上。


    萧阿景灌下杯酒,将空掉的陶碗摔在地上,唬得众匪惊慌不已。


    “你们怕了是么?”萧阿景笑得很难看,“你们怕,其实老子更怕。你们只值二两银子,给点好处,兴许有人会放了你们。


    “但老子值十两银子,那些泥腿子看见老子怕是要扑上来,生怕老子逃走!”


    众匪面色尴尬,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宋哑巴不解地看着萧阿景,他弄不懂自己的大哥发了什么疯,要在这种敏感时候灭自己威风。


    “但怕有甚么用?你怕,你就能逃走么?你怕,大刀寨和唐家就会放你走么?怕,没有半点用。”


    萧阿景说到这里,看到有个雷公寨老人想说话,便点头示意他说话。


    “萧爷,小的跟你快十年了。这等时候,小的不想说客套话。现下怕不怕都是死,怕不怕都没有用,反正都是等死。


    “除非萧爷你有办法救大家。萧爷你有,便说出来,哪怕只一点希望,我们为了自己的命也会拼命。”


    那人说罢,其他几个老人也表态支持。


    萧阿景大笑,“哈哈,好!只要你们还敢拼命,我们便能活下去!”


    他站起身,走到厅中,“诸位弟兄,你们应该晓得,大刀寨和唐家现下是个女人在管事。”


    土匪们有人惊诧,窃窃私语,有人早已知晓,没有多余反应。


    “诸位,你们好生看唐家对付我们的手笔。在谱口冲招募小一百乡勇还嫌不够,到塘冲山仍要招一百多人。”


    萧阿景顿了顿,看到众匪大多陷入沉思,才继续往下说。


    “这说明甚么?说明第一,他们不清楚我们真实实力;第二,他们也怕我们;第三,他们晓得自己实力不足。”


    “是以,我们只要找准机会,狠狠咬他们一口,把他咬痛,我们便能活下去!”


    宋哑巴眼珠子一转,当即“捧哏”,“萧爷,如何把他们咬痛?”


    萧阿景咧嘴笑道,“现下他们四面包围我们,看起来严密,其实人都散开了!


    “一个地方没多少人,又都是泥腿子!不说二十人,便是四五十人,我们打不赢?


    “只要败了一处敌人,至少附近乡民便不敢报信,我们起码能安全逃离。若能打败两三处的乡民,我们还怕甚么?


    “你们好生想想这个女人做了甚!明明有钱有人,却不敢正面与我们对打,还他娘的去招人,一心想困死我们。


    “这回闹得各处都晓得他们要来打我们,失了突然袭击的先机。你们再想,若那小一百人直奔我们山寨过来,哪个挡得住?


    “女人就是女人!她能有甚本事!抓不住时机,又无魄力,只要受挫,便不晓得接下来该如何办。


    “是以我们先咬她一口看看情况,要是唐景谦说得上话,我们没机会打垮他们。要是唐景谦说不上话……”


    他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们便能看看邓泥鳅逃跑的功力比不比得过以前,还当不当得起‘滑泥鳅’的名号!”


    众匪大笑,萧阿景转身拿起酒碗,高举在身前,“诸位弟兄,干了这碗酒,明日随老子横扫猴子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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