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傅铮身旁的青年皱着鼻子，脸都快要蜷成一团了。
“什么味道？”越来越多的人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但傅铮却不敢动弹，也不敢回答，只能强忍着维持表面的镇定。
不一会儿，连顾询墨也闻到了这味道，她用手捏住了鼻子，面色狰狞。
“咱们身边也没什么有味道的东西存在啊？”又一青年说道。
江霁距离众人不算太近，听到他们说话，便转头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泄露气味的物品存在。
可青年说罢，众人却听一身巨响，大家都被这响声吸引，下意识地看向了声音的源头。
只见傅铮脸上青筋暴起，脸也红的像猴屁股似的。他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汗水不断划过脸颊。
顾询墨默默向后退了几步，顺带还十分人道主义地拉上了江霁。
她今日的制胜法宝其实就是——放屁丸，这是季竹心给她的宝贝。
季竹心说只要将丸子碾碎成粉下在水里，很快便会溶于水，无色无味，不会有人怀疑。
而且若有人吃了这药丸，也只会不断放屁，不同于泻药这种明显的整人方法，放屁丸能完美地洗脱她的嫌疑。
到时候傅铮只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根本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可没想到这东西威力这么大，顾询墨都快走到船边了，却还能闻到那隐隐约约、如影随形的臭味。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而在船舱里的众人下意识地做出了嫌恶的表情，而后有人却反应过来，为了保住自己读书人的气度，他们还是凑了过去关心起傅铮。
“没事吧？”
“傅兄是吃坏了肚子吗？”
“不然我们先把船驶回？”
众人七嘴八舌地关心着傅铮，可越来越重的气味却令他们也快要支撑不住伪装，有的人甚至已经偷偷捏住了鼻子，但还是无法躲开这波魔法攻击。
傅铮刚坐上船时，其实是很开心的，他想着今日既能与日后的同僚培养感情，又能与皇子打好关系，简直是一举两得。
就算无法试探出顾询墨到底是男是女，但傍上皇子对他而言有利无弊。
可随后，肚子却开始隐隐胀痛起来，傅铮原本以为是自己肠胃不适，可随后而来的屁意却令他开始胆战心惊起来。
他们还在往湖心的方向行驶，他若突然提出折返，扫兴不说，读书人的脸面他也丢不起，他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是要如厕所以想折返。
一时间想不到理由，他便想着不过是一个时辰罢了，努力憋住还是可以的。
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腹部越来越疼，咕噜咕噜的声音从不断腹部传出，他只觉得屁到临门，无法再躲，便悄悄抬起屁股轻轻放了几次。
有人初察端倪，但更多人还是无知无觉，他便更加大胆起来。
最终，一阵剧痛后，谷道大开，他放出了一个惊天响屁。
这事虽说丢人，但傅铮不得不承认，肚子确实舒服了许多，若不是众人还在盯着他，他真想喟叹出声。
可随之而来的羞耻感却将他彻底淹没，红意从他的脖颈一溜烟窜上了脑门，他燥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时间气血冲上脑门，傅铮只觉得头脑阵阵发晕，随后，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他便晕了过去。
在昏迷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不少人捂住口鼻扑了上来，又看到那该死的会试第一名凑在顾询墨面前笑得开怀。
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但到了最后一刻，他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完了!他的名声!完了！
“这事，是你搞的吧？”江霁忍着笑问道。
“别诬赖我啊，有证据吗？”顾询墨也不紧张，只是笑道，“这是我那聪明的季姐姐搞的，是不是，威力巨大？”
江霁捂住口鼻，感慨地点了点头，“确实，‘威力’巨大！”
两人瞬间放声笑开，可随即而来的臭味却令他们再次闭上了嘴。
“不然，先让船回去吧？太臭了……”江霁欲言又止。
“我也是这个想法。”顾询墨皱着鼻子道。
前往湖心的船还没到湖心便折返了回来，听到岸边的伙计汇报时，老鸨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赶忙带着几个伙计急急忙忙赶去了岸边。
可还没到岸边，她便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像是什么臭鸡蛋腐烂的气味。
“什么味道啊？”身旁的伙计问道。
“有人放屁了？”又一伙计问道。
“放屁吧！谁放屁能有这么臭？我们所有人都能闻到？”几个伙计纷纷反驳。
“行了，别吵了，去看看贵客那边有没有出事吧！”老鸨拿起手绢捏住了鼻子，向岸边跑去。
可跑到岸边的众人刚想放下捏着鼻子的手大口喘气，却发现这里的味道更加浓郁，呛到他们险些晕厥。
“我就说是谁放屁吧！”一伙计指着远处高声喊道。
众人这才看到了臭味源头——一个被抬着向他们走来的、已经晕厥的人。
那人晕了过去，但那声音却不断传来——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老鸨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但还未躲开，便听远处一人喊她过去。
“诶！来了！”老鸨扬起一个比哭还要悲伤的笑，毅然决然地迎着伙计们鼓励的目光走向了臭味的源头。
“找几个人，将他抬去我……他定的那间包厢吧。”顾询墨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将他放回房间。
反正她房间和傅铮房间还隔着一堵墙，死道友不死贫道嘛。实在不行她发挥一下好人精神，把江霁一起带过去好了呀。
顾询墨暗暗点头，眼见着伙计将傅铮抬了回去。
直到相隔距离够远，顾询墨才敢放开手脚大口喘气。
后来的具体情况顾询墨就不知道了，她在自己包厢又待了会儿，听见隔壁密集的脚步声不断响起。
后来没过多久，又响起了一阵嘈杂声和凄惨的喊声。
那些人七嘴八舌地喊着什么“少爷！你怎么了？”“你们对少爷做了什么？”“少爷怎么会晕过去”之类的话。
又半个时辰后，一切归于寂静。
顾询墨碍于那屁的威力，最终还是多等了一个时辰，才从倚春楼回了家。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第二天一早，顾询墨便听到下人们在悄悄谈论一位傅姓学子昨日在青楼里的壮举。
都说人类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屎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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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傅铮以他一人之力，短短一晚便令全洛阳知晓了他的名讳。
有人甚至嫌这事不够夺人眼球，便添油加醋又捏造了谣言，于是众人传得更是神乎其神。
什么“傅姓学子用屁炸死了一位青楼姑娘”，又有人反驳说“不是炸死了姑娘，是炸飞了茅坑。”
总之，傅铮的名声——彻底完蛋了。
顾询墨知道，对方在话本中最后做了皇帝。
可这次，就算她真的无法阻止他登帝的步伐，至少今日之举也能让他成为天下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而傅铮此人，第二日醒来后便听到了下人们的谈论，一气之下，再度晕了过去。
后来府医匆忙赶来，虽将他唤醒，但傅铮显然已精神恍惚，而后更是直接病倒了。
这一病，便是十多天。
直到半月后的殿试，众人才再次见到了傅铮。
四月二十一 洛城殿
黎明时分，一众学子从宝和门进入宫中，而后跟着太监们的指引顺着宫道向洛城殿走去。
今日是最终的考试，也是决定他们成为进士还是名落孙山的最后一次考验，众人脸上无不显露出紧张神色。
大家在洛城殿外等候了片刻，有人甚至站在那里背起了四书五经，也有人念起了清心咒，更有人抬头望着天发呆。
直到大太监一声令下，众人才从洛城殿偏门鱼贯而入，进入了大殿。
此刻不过是候场时分，众人便按照起太监们的要求去寻找起了自己的座位。
有的学子趁着皇帝还没来，好奇地打量起了周围的建筑，却没想监考的主考官察觉到了这一情况，无奈地摇了摇头。
殿试不仅考的是学识，也要看他们的礼仪、着装、气度。
若所有人如同那学子一般，日后上朝时也四处打量，岂不是将陛下的脸面掷在了地上？
藐视圣颜可是要砍头的。
见众人已经站定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主考官才轻咳了一声，道：
“诸位学子，今日是大家最后一场考验，日后诸位不论是在洛阳城中为陛下效力，还是外派去郡县做官，都是为陛下分忧……”
主考官象征性地鼓励完学子后，便说起了考试的注意事项，直到一切完毕后，众人才开始等待起皇帝的到来。
随着一声“陛下驾到”，众人瞬间跪倒，三呼万岁。
主考官行礼后又将未拆封的策题递给了康元帝检查，经康元帝点头后，开始分发策题。
散卷后，大太监得了康元帝的示意，高声喊道：“起笔！”，众人这才拿起了毛笔书写。
大殿中唯余毛笔擦过策题的声音，以及康元帝压抑的咳嗽声。
殿试考试须从黎明考至日暮，但康元帝身体抱恙，正午时分便已回了寝殿，只留几位主考官在此监考。
“止笔！”随着大太监一声高喝，苦读多年的学子终于结束了最后一场考验，有人抱头痛哭，有人神情恍惚……
傅铮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头重脚轻地踏出了洛城殿。
学子们几乎都是刻意地避开了他，只有江霁还算和善地问询了他的身体情况。
可惜傅铮对他先入为主，只以为他是落井下石，冷哼一声后便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