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被扔进洗衣机甩了三十个小时一样,我差点以为自己的内脏都要被甩出来。
值得庆幸的是,我的内脏确定没有被甩出来,其原因,在我咕噜咕噜地转了几百圈终于停下来后,我意识到自己并非是实体。
或者说,我现在是以精神体的状态存在。
得益于我上次精神体脱离的精力,现在的我对精神体的感知倒是越来越强了。
耳边响起了别人的声音。
“唔……这真的行得通吗?什么精神体,这种东西真的是存在的吗?”
“精神和灵魂都只是一种能量罢了。这是我新认识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所以,应该是存在的吧。不过,其实我也没尝试过,所以能不能成也要看命。”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我大抵是被转得脑袋糊涂了,竟然好像听到了派蒙的声音。
“别吵了,好像有动静了!”
我感觉到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什么东西当中,似乎很奇怪,也不算大,形状一时间也没分辨出来到底是什么。
我睁开眼,三张脸齐刷刷地从高处围拢俯视着我。
“啊!睁眼了睁眼了!竟然真的成功了吗?!”
派蒙的眼睛从我的视角看来惊悚的巨大。
有一种被巨人包围的荒谬和无力感。
我转动“头”,如果现在的我真的有“头”这种东西的话。
视野相当开阔,与作人类时完全不同,硬要形容的话,大抵像是开了广角的摄像头。
我十分不习惯这样的视野,脚下步伐踉跄就要跌倒。
“身后”被人用手掌轻轻地托起,我被像是什么小巧物件一般放稳,眼前的主视野被一张厚重的刘海遮住眼睛的脸占据。
那脸白的很,惨败且憔悴,唇也无血色,白日看都像是活见鬼似的。
“小心点,我的好大人。事急从简,只能用我这没用的‘玩具’先委屈一下了。”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臂”,那是两片铁灰色的,像是鸟类翅膀的东西。
我这是进了什么东西里面了?
我的内心里闪现出不好的预感来。
“这……”发出声音也不像是正常发声的感觉,我摸索了一下才掌握如何激活发声的部位。
“这是什么?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哈哈,说来话长。不过您请放心,我是受人委托来救您于水火的。”
机械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面小巧的镜子放在我面前。
镜子里面映出我现在的模样:一只鸟。或者更准确地说,一只机械鸟。和机械师制造的那数以千计的造物毫无差别。
“这可是我精心为您挑选出来的一只,从我最宝贵的一批造物之中!敏锐聪慧如您,好大人,您一定能够发现其中的精妙用心。我敢保证!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鸟了!”
机械师如此说着,情绪十分高昂。
我:“……”
“发现不了。”我想扶额,但举手才发现鸟翅膀只会把我的脸完全盖住。
“你转移了我的精神体?所以我的身体现在还在实验室?”
“可以这么理解。”机械师扒着桌子的边缘半蹲下来,头磕在和我平行的水平面上。他肩上那只从未分离过的机械鸟也一直睁着眼睛看着我的方向。
好奇?亲近?
我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与机械师相关的记忆还没那么快消失,我仍然记得稻妻时机械师奇怪的模样。
幸好机械鸟的身躯不会有任何表情出卖我,我也不用像平时一样费劲地注意维持我的面部肌肉。
机械师道:“虽然我也很想完整地救出您,不过,很遗憾的是,您家那位管得太严了,我在周围看了好久也没有等到机会。”
我想起这几日频繁出现在住宅附近的乌鸦。
“所以那些乌鸦其实是……”
“没错,是我干的哦。”机械师的语气中多了明显的笑意:“即使是执行官,不仔细观察也难以发现端倪的仿生技术,虽然没起上什么作用。当然,这大概并不是您想要问的内容。至于转移……没错,就是转移!神奇的,宛如魔法一般的手法,咻地一下,您就出现在了这里。‘大变活人’——很有意思吧?”
机械师依然如往日一般唠叨,说起来就说个没完。
我有些恍惚,看向旅行者。
一旁观看许久的旅行者开口:“我们偶然碰见了这家伙,他告诉我们有办法救你出来,所以我才在这里。”
那么,如今的情况已经很明朗了。机械师不知从哪里弄来转移精神体的方法,把我从被封锁的住宅里“救”出来。
虽然只“救了一半”。
至于机械师这样做的目的,所谓的转移精神体的方法来源于何处,以及最奇怪的,我昏迷前,或者说被转移前是因为接触到了那颗曾被Theta切片交予我的机械心脏。
我看了机械师一眼。
机械师的嘴唇愉快地弯着,像是聚心观察着自己最喜欢的玩具的小孩子一样看着我。
机械师一定和Theta切片有关,加上当时在稻妻的时候也是这样。
因为机械师的引路,我才去了那个邪眼工厂,见证了Theta切片的“报废”。
报废。
对了,报废。
Theta切片真的被“报废”了吗?
眼下却并不是询问这些事的时候。
我转向旅行者。
“虽然形态比较糟糕,但还是要说声好久不见了,二位。”
旅行者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道:“好久不见……不,不对。”少女猛地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旅行者突然抓住我的手……哦不,是翅膀。
“大事不好了啊,塔德纳!另一个‘你’被【博士】抓走了啊!”
“?谁被谁抓走?”
我突然感觉头有点晕。
“塔德纳!你坚强一点啊!”
耳边是旅行者慌张的声音。
我感受到有人扶住了我的腰……鸟腰,应该是机械师。
今天大概是我的厄运日。
先被莫名其妙地弄进这个机械鸟里面,连人都当不成了不说,迎接我的第一个消息竟然就是大大塔疑似被抓走这样的惊天霹雳。
这不还没过去几天吗?大大塔这就没了?!
“等一下。”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来,请先把究竟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可以吗?”
“好。”
接下来,旅行者详尽地告诉了我她,草神,以及大大塔一起干了些什么事,想要发展大贤者的助理作为内应,结果接头的时候却被【博士】埋伏,虽然有大大塔拖延旅行者等人才能够成功逃脱,草神的身份也没有被发现,但她们也没等到大大塔会合。
我消化着信息。
“你们遇到的是哪个切片?”说着我又想到旅行者可能不知道切片的概念,“啊,如果不知道的话给我形容一下就好。”
不过没想到的是旅行者给出了一个很确切的答案。
“是Omega切片!另一个你说过他很强大。”
我的心一沉。
“大……他说的也没错。如果是Omega切片的话……”我叹气:“感谢您告诉我这些事,我会想办法……”
“所以,塔德纳有办法救出另一个你,对吗?”旅行者希冀地看着我。
“……”
其实完全没有。但面对旅行者这个样子似乎也不太好直接说出这样的话。
大大塔在旅行者心中的重量超出了我的想象。
没想到那家伙与其他人相处的还挺好的。
我说不清楚什么心绪地道:“我们之间是能够在脑内交流的。大……另一个我从本质上来看也并不能算作是‘完整的生命’,旅行者大人不用太过担心。”
旅行者明显松了口气。
我有些心虚,但好在机械鸟头没有面部表情。
机械师突兀地开口:“既然这样的话,直接不管也没事吧。反正只是‘第二人格’对吧?就算消失了也不会对‘主人格’产生什么影响。倒不如说,‘消失’才是应该的结局不是吗?”
“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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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有一个人格。”
旅行者怔愣:“可是……”
“怎么可以这么说啊!”还没等旅行者说话,派蒙就气冲冲地飞到机械师面前。
“那个家伙虽然只是副人格,说话也不好听,还总是惹人生气。但他明明也一直在为了我们的计划而努力啊!而且,而且他还是因为帮我们拖延时间才……”
是了。
大大塔是因为留下来拖住Omega切片才被抓住的。英勇且大义的牺牲。
“那么,”机械师摊手:“你们去救他不就行了?他帮的是你们啊。”
“可是,那家伙做这么多不也是为了塔德纳……”
派蒙突然停了声音。我感受到派蒙的眼神似乎转向了我。
机械师轻笑:“为了我们的好大人?这可不见得吧。你们所见到的那位切片的本体,也是执行官第二席最本源的那位大人。那位大人看重好大人,好大人就算是继续待在那位大人身边又能如何?说白了,这一切计划不过都是那个副人格的主意。你们,也应该从那位草之神的口中得知了他们之间的交易吧?”
“你!”派蒙气得脸都红了。
旅行者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塔德纳才不会像你这样想!”
“不会像我这样?”机械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一样笑得停不下来。
“哎呀,我们尊贵的副官大人,【博士】大人最珍视、最亲密的右手之人,不如您来评判评判?”
“够了!”
我喝住喋喋不休的机械师。
“如果不想被我恢复后把你那一群破烂连带着你一起扔进废料堆的话,就闭上嘴。”
我冷声道。
机械师笑着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塔德纳……”
我从旅行者和派蒙的眼中看到陌生的颜色。
或者,在她们看来,如今的我才更加陌生。
我勉强保持着冷静,但实际上,我此刻的内心十分烦躁。
我生不出反驳机械师说法的想法,更没有解释的打算。
或许机械师的说法未尝没有几分与我内心相符的地方。
我一向是个卑劣懦弱的人。
我对外所展现出来的一切恭敬和善意都不过是我刻意营造出来笼络人心的手段。
“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了。两位。”我甚至疲于叫出那句“大人”。
“副人格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两位应该正在同小吉祥草王预备解开教令院对神明的禁锢吧?请专心各位的计划就好。”
“可是那个家伙还……”
“派蒙。”旅行者拉住派蒙的衣角,摇了摇头:“不要再说了。”
旅行者的表情毫无疑问是失望的,对我的失望。
我感到无力,却也没什么解释的动力。
告诉旅行者同小吉祥草王定下交易,一定要精神体出现在外界的是大大塔?告诉旅行者其实我也完全拿Omega切片没有办法,更别说我现在连一个像样的身体都没有?
就连“精神体被转移”这件事情,都如同是走在街上突然被一块陨石砸中一般,毫无提醒,毫无准备。
只是精神体,被困在这个小的可怜的机械鸟里面的我能做什么,该做什么,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目视失望的旅行者带着派蒙离开,我的心情复杂。
机械师靠着门,开门送客的时候甚至还笑嘻嘻地说了句“慢走不送”。
“看见我倒霉,你很开心?”我心里憋着口气。
“哪有哪有。”机械师摇晃着走回来,“我这不是保持微笑面对生活吗?而且见着您,我可高兴了,好久没见着您了。”
“我没空和你扯皮。”我打断机械师,紧紧盯着那好久没见到的高瘦男人。
“Theta切片现在在哪里?你和他达成了什么交易?那颗机械心脏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最好如实告诉我这些,我现在可没有听你胡扯的耐心。”
“以及,要怎么召回副人格——以上,如果回答不出来的话就让Theta切片滚出来。”
“假死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