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哥，”周舒桐忽然推门而入，对着屋里的两人打招呼，“高法医。”
小汪见她神色有异，大概是有什么话要说，于是赶忙起身：“哎高主任，那我先去一下。”
高亚楠点点头：“行你忙吧，我接着缝合了。”
二人前后脚出门，小汪紧随其后问道：“是之前让你看的监控有结果了吗？”
“是的。”周舒桐点点头，“我一直在往前回看，发现二十分钟前，有人把东西取走了。”
下楼到技术科，小周快步到自己的工位前，把自己的设备打开：“是一个小孩，我估计是有人让她去这么做的——不过我在附近的监控发现了一个熟人。”
屏幕上先后播放了两段视频：一段画面里是在商场的走廊里，正对着超市大门侧面的物品存放柜，因为是工作日，所以来往的人不算多，能很清楚的看见有个小女孩跑到存放柜前，打开了其中一个柜子，用手在里面摸了半天，最后把头伸进柜子里，终于从柜门内侧的铁皮卷边里抠出来个小东西，随后又拿着东西跑进厕所了。
“或许是厕所里有人让她这么做的。”周舒桐开口道，“我本来查看了厕所门口的监控，确实找到一个可疑人物，不过她戴着帽子，看不清正脸。但我排查了商场里大部分的监控，最后是在后侧停车场附近的一个监控里拍到她的正脸。”
她一边说着，一边调出来第二段监控，经过处理，能看到半张脸隐在帽子下——不过这并不妨碍小汪一眼就认出那人。
“赵茜？”
“对，是师姐。”
小汪大脑宕机了几秒。
“那……那个柜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不好判断。”周舒桐挠了挠头，“从画面处理来看，东西太小了，没办法做到更清晰，除非去做更高的技术处理——但是根据外形和大小来推测的话，看起来像一个……U盘？或者是什么类似形状的其他东西。”
U盘？
小汪又宕机了。
这件事大约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也没有太久，大约也就一个月之前。大概是关队长被市局带走以后那段时间，这是周巡在东奔西跑的忙碌之余，专门交代给他的一件事。
小汪记得很清楚，那天周巡郑重其事地给了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的就是这个超市的地址，以及那个柜子里的一个编号。他严肃的看着小汪说，如果有一天自己出事了，那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让他千万看住了。
但这个“看住”，并不是说要把东西看住，而是要看谁拿走了东西——如果不是周巡这次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小汪都快要把这事抛之脑后。
可为什么是赵茜？怎么会是赵茜？小汪百思不得其解。当时周巡没跟他说任何多余的话，所以小汪理所应当的以为，柜子里藏的是重要证据，那么拿走这东西的人应该是犯罪分子才对——赵茜？
小汪有点后悔当时没有刨根问底，好问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转念又一想，周队那个性格，就算问了他也不可能会多说，只会指着他的鼻子多骂两句，让他别乱问。
赵茜很聪明，她没有直接本人去拿，也就是说这件事就算某天翻到明面上，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她拿走了柜子里的东西——尽管小汪完全猜不到里面会是什么。
如果真的是U盘，那里面会是什么内容？重要证据？举报材料？又或者是什么其他方面的信息吗？周巡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大剌剌的放在外面吗？是什么线索不能带回队里，一定要藏到外面呢？
不仅如此，这东西还会有其他人想得到——犯罪分子？难道赵茜真的是黑警吗？
“那个，汪哥？”一旁的周舒桐见他许久不说话，忽然开口提醒，“您为什么要我盯着这个地方？还有师姐被发现的事……现在要上报吗？”
“等会，先等会。”小汪正在头脑风暴，“这件事保密，暂时不要对任何人说，有人问你就先说不知道——”
门外忽然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像是有什么人在大声说话。
两人先是一愣，一前一后往门外走，还没到门口，一名女警推门而入。
“你怎么在这呢？”孙警官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去看看吧，外面仨局长快按不住了。”
“仨？！”小汪虎躯一震，赶忙小跑着往外走，“这又是谁来了？”
“迟局下来了，正在外面骂顾局呢……”
还没走到公共办公区，老远就听见一个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天响。
“……老顾啊，可以啊？现在带队都是这个风格了是吧？”
小汪看见老领导手里拿着手机，显示屏亮着，往顾局眼前送：“看看，啊，都看看，这什么？「长丰支队长涉嫌谋杀，案发现场被当场逮捕」——当场逮捕好啊，干脆下次也别当场逮捕了，直接当场击毙得了！省的后面还能弄出越狱这种事，真是丢人现眼！”
顾局眉头紧锁的盯着手机屏幕，犹豫着开口：“迟局，这具体情况您也清楚啊？周巡那是被人劫车了，并不是他自己跑……”
“那周巡人呢？”迟文江盯着他，“好，就算周巡没抓到，劫车的人呢？总不能是一个都没抓到吧？”
“哎哟领导，您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小汪看准时机上前接话，“这个这个，劫车这伙人的情况，我正准备和您汇报呢，这俩人都是持枪悍匪，可不是一般人，目前没有出现我方人员牺牲已经是好事了呢。”
迟文江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寒气压得小汪气势立刻矮了三分。他似乎是回忆了一下眼前这人是谁，随后冷笑一声。
“两个月，短短两个月，你们长丰，副支队长在队内被人毒杀，前支队长死无全尸，就剩周巡这么一个正支队长，好么，涉嫌谋杀被当场逮捕——这也就算了，人抓都抓了，转看的时候居然还能畏罪潜逃？不仅人跑了，还夺枪，甚至在事发一个小时以内，整件事都上新闻头条了？保密条例都让你们吃狗肚子里去了？！”
小汪面露难色的端过一杯温水：“领导您消消气儿，消消气儿……”
“消什么气我消。”迟文江并不领情，站在原地摆了摆手，“还有你们队里那个技术骨干，叫什么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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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嫌疑人还能放跑了？一个技术人员你们都扣不住？”
技术人员不是警察啊？小汪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就是技术人员才难抓呢，队里有什么手段人家都门儿清——再说了，赵茜在来长丰之前，好歹也是刑警学院的研究生，那能是一般技术人员吗？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小汪立刻严肃道：“抓抓抓，当然得抓，您别急，我们刚才已经在监控上发现她的行踪了。只要现在带队过去，我保证肯定把人给抓回来。”
“你保证？”迟文江瞥了他一眼，“你拿什么保证？你是支队领导吗？你担得起责吗？”
小汪默默听着，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心里却是憋了八百句话——这不废话么，现在队里又没领导，就剩一个孤家寡人的顾局，和被市局扔下来的施局，你还想让谁负责？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长丰现在这个状况，没把支队原地解散都算烧了高香了，领导有情绪也正常。
迟局深吸一口气，把自己这团怒火往下压了压，冷静道：“你刚才说，你们已经发现了赵茜的行踪，在什么位置？”
见领导这态度，小汪知道这气应该是已经消的七七八八了，赶忙就坡下驴，抬手招呼人：“哎小周！快快快给领导汇报一下，刚才在什么位置发现的？”
周舒桐立刻凑上前：“在市中心，长宁街上的万家超市附近，二十分钟前出现过。”
“二十分钟前？这是最后一次看到她的行踪吗？”
周舒桐点点头。
小汪见缝插针的开口：“领导，您放心，我现在带队过去，肯定能把人给堵回来——况且再拖下去，这人可就不好找了。”
迟文江没回他的话，转头对跟在自己身边的警员耳语两句，那人小跑着离开了。
“赵茜的问题，不用你们负责了，这件案子现在正式移交向阳，包括周巡的案子。一会会有人来交接，你们准备一下吧。”
“哦，好。”小汪又蔫下来。
迟局拉了个椅子坐下，环顾了一边四周：“还有，清点队里人数，所有目前在外的警员全部召回，个人设备上交，所有枪|支弹|药、对讲机或执法记录仪，以及一切队内设备全部清点。从现在起，在周巡找到之前，长丰支队要进行临时封闭管理，任何警员不得擅自外出，不得和外界联系。”
“什么？！”小汪下意识大叫一声，身边的其他警员也跟着小声交谈起来。
“迟局，我们手头现在可压了好几个案子，乱七八糟线索也都在跟进，这时候封闭管理，那这一大摊子——”
“所有在查案件有其他支队接手。”迟文江冷言打断他，“下午会有督察组正式入驻，所以这事儿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不过大家也不用过分担心，只要周巡落网，封闭就会解除。”
小汪不知道后面的话该不该说，他犹豫了两秒，还是问出口：“……那要是一直抓不到人呢？”
“一直抓不到？”迟局笑了一声，“那就得劳烦在座的各位，多提供点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