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魏吟雪疲惫的模样,吴潜微微心疼,却不好评价她的家人,只得问:“小霄是你堂弟?”
“嗯,我二堂弟,魏霄,”魏吟雪轻声道,“他就是生病,去了不少医院都查不出病因,已经三个多月了。”
吴潜试探:“听说他病得奇怪?”
魏吟雪好笑:“又听黎慧说的吧?其实没什么,他就是没力气,晚上睡不好。”她略带戏谑地眨眼:“没什么怪影子,也没有被谁摸。”
她在调侃姑子山的事,吴潜想到自己和周洋当时的怂样,禁不住脸红,暗道这个听起来就是正常的疑难杂症,自己可能真帮不上忙,还得靠医学解决:“要不再去其他医院看看?听说都城那边不错。”
魏吟雪笑容略淡,摇头:“这不是我能作主的。”
吴潜想到刚才魏父他们说要请先生来看,也知道这建议没用,便问:“年后再回A市?”
魏吟雪沉默半晌,道:“吴潜,我辞职了,应该不会回去了,以后你还会来看我吧?”
“好好的为什么辞职?”吴潜吃惊,随即皱眉,“因为你堂弟的病?”
魏吟雪“嗯”了声:“我要照顾他。”
吴潜道:“这么多人在呢,魏叔叔和阿姨……”
“是我爸的决定。”魏吟雪打断他。
以往那个大方温柔的女孩子低下了头,露出脆弱的脖颈。吴潜欲言又止,想要拍拍她的后背安慰,手抬到半途又放下。
魏吟雪很快又抬头:“我没事的,你别担心,吴潜。”
她这段日子恐怕没那么轻松,吴潜看出她需要休息,主动告辞回蔡叔家,魏母笑着叮嘱两人别忘记晚饭时间。
从魏家出来,吴潜脸色很难看。
魏吟雪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学习成绩好,温和有主见,平时看她发的动态,她应该很喜欢自己的工作,现在竟然被迫辞职。
重点是,这并不是出自她的意愿。
吴潜压着火气大步走出一段路,略微冷静了些,回身见小谢看着自己,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行了,你都看出来了,她就是哥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怎么样?”
小谢沉默。
“不是故意瞒你,”吴潜解释,“我就是听说她出事过来看看,没别的打算。”他叹了口气:“这回的事应该不是我们能管的范围,算了。”魏吟雪家人的问题比那些超自然事件更麻烦。
小谢这才“嗯”了声:“回去?”
吴潜回头望着魏吟雪家,迟疑道:“过两天吧。”
小谢道:“你帮不上忙。”
吴潜当然明白这点,自己到底是个外人,根本没资格插手魏吟雪的家事:“她现在这样,我有点不放心。”
小谢盯着他。
吴潜叹了口气:“行吧,我们明天就走。”他说的没错,留下来也帮不了魏吟雪,自己的关心对她没好处,只会让她更放不下。中午魏父态度温和,反复强调“同学”,自己再不明白就是傻了。
小谢却道:“过两天吧。”
吴潜意外。
小谢没再说什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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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村没有农业园,土地都是村民自己种着,纵然在冬天,田间也是绿油油的。两人顺着宽阔的田间大道漫步,最后来到江堤上。江水自村外流过,水面宽阔,村后恰好有座秀丽的山,真是山环水抱之地。有意思的是,那座山的山脊两番起伏,至山脚部分继续探出,长长地伸入江中,经过江水涨落冲刷,表面覆盖的泥土已经很少,露出大块大块的黄色岩石,石缝里生长着芦竹等水生植物。
他一直跟在后面,小谢终于停住脚步,回身。
吴潜早就等着呢,笑道:“一起逛啊,来都来了,正好看看南国风光,这边冬天比你们都城强吧?”
正巧有个大娘提着半框菜过来,看见吴潜便用方言问话,见吴潜满脸疑惑,她嘀咕了声,改为夹生的官方话:“魏远洪家的客人?”
魏远洪就是魏父,吴潜警惕起来,两人今天才到魏村,想不到消息已经传开了:“是的。”
大娘果然问:“魏吟雪的男派友?”
她发音极不标准,吴潜连蒙带猜听懂了:“不是,我是她同学。”
“同学怎么会来啦,”大娘不信,“后生,她家外面有开很大的厂,追到她你不亏哦。”
造谣不需要成本。吴潜立刻道:“我们是旅游路过,顺道看看她。”为防万一,他补了句:“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大娘惊讶:“旅游,来这?”
吴潜道:“是啊,魏村风景挺好。”
“黄龙过江。”大娘指着前方的黄石山脊介绍。
吴潜又为发音迷糊了片刻,总算猜到她说的是“黄龙过江”,再看那长长的山脊伸入江中,当真神似黄龙。方言太费脑细胞,吴潜决定停止和大娘交流,礼貌地谢过她,对小谢道:“过去看看。”
大娘在后面大叫。
吴潜慌忙站住,不解地回头。
“龙口食人,死过人的啦,”大娘道,“蔡平,就是死那边的,小心水深哦。”
吴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发现山脊尽头略微昂起,岩石上有个山洞,不知道是不是天然形成的,乍看很像大张的龙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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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江边转了快两个小时,赏够风景,这才回到蔡叔家。大门开着,蔡叔独自坐在阶上发愣,看见两人回来,他勉强笑了笑,用官方话让两人随便。吴潜走进门,瞥了眼隔壁的餐桌,桌上放着半盘黑漆漆的老菜干。
魏村买东西很便利,还有家小型超市,吴潜买了一堆食材让小谢提着,顺便给魏吟雪发了条信息。
晚餐时两人没去魏家,吴潜做了几样家常菜,拉着蔡叔坐下来吃饭。
吴潜边盛饭边道:“这些菜是我们那边的做法,可能不合您口味,您别介意,尝尝。”
蔡叔作为主人有点局促不安:“怎么好意思,应该我来招待才对。”
从小和外公生活,吴潜还是比较擅长和长辈交流的,主动讲了些A市的事,又问C市这边的风土人情,蔡叔渐渐也没那么客气了,看得出他只是不善言谈,说话句句都很实在,吴潜也不是难相处的人,三人这顿饭的气氛反而比在魏家更融洽。
魏吟雪过来就看见吴潜收拾桌子,她不由笑了,要上前帮忙。
吴潜不肯让她碰油污:“你别动,我来。”
蔡叔对魏吟雪笑道:“小吴好啊,会做菜会照顾人。”
魏吟雪“嗯”了声。
对上她的视线,吴潜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动作慢下来。
小谢默默地收拾碗筷到厨房清洗,吴潜回过神,心道不妙,急忙过去看,果然见他拎着盘子被水溅了满身,估计就是个只会用洗碗机的。
“让开让开,弄脏了!”吴潜头疼。
小谢固执地继续洗,谁来都没用,他很快就学会控制水,最后将所有盘子都洗得锃亮,足足用了半小时。吴潜和蔡叔都看呆了,魏吟雪一直在旁边笑。
一生要强的小朋友。吴潜笑着夸他:“干得不错,再来几次,蔡叔家水费要暴涨了。”
蔡叔被逗得哈哈笑:“没关系,没关系。”
魏吟雪看看窗外:“我要回去了。”
吴潜本想送她,但想到村里人多眼杂,两人天黑这么走一趟,估计明天全村都会知道,传出什么谣言很难说。吴潜最终只是站在阶前目送她远去,然后跟蔡叔打过招呼,和小谢一起上楼。
开门时,吴潜下意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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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斜对面看了眼,发现那扇房门已经关上,吴潜收回视线,走进卧室整理行李。
小谢道:“你这样帮不了他。”
“不是帮他,”吴潜随口道,“你是不知道,一个人如果总沉浸在不好的情绪里,很容易自我封闭,久了就会有被抛弃的感觉,更走不出来了。”吴潜找到衣服,抬头看着他:“一两顿饭确实不能改变什么,我就是觉得,有人陪他说说话,或许能好一点。”
小谢沉默片刻,道:“你是对的。”
“所以呢,”吴潜道,“有什么事不能闷在心里,要跟吴潜哥哥说。”
小谢轻笑了声:“快去洗吧。”
就没见过这么难搞的。吴潜无奈地转移话题:“怪不得南方人经常洗澡,这天是真暖和。”
时已腊月初,这边毫无冬意,纵使穿着薄外套,年轻小伙子略微运动仍会出汗。蔡叔家二楼只有公共卫生间和浴室,吴潜先抱着东西去洗,路过斜对面的房间时,里面似乎有水声,吴潜不觉停下脚步,又没听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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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门锁坏了,里面锁不住,估计蔡叔都没打算修理,好在这楼里都是男的,吴潜也没理会。窗外夜色漆黑,灯下偶尔有蟑螂爬过。热水淋在身上,吴潜有点心不在焉,一会儿担心魏吟雪,一会儿想着小谢的问题。他匆匆洗完,随手关掉水,拿毛巾擦干身体,正要伸手拿浴巾,突然觉得不对劲。
水声不绝。
明明刚才已经关掉水了,哪来的水声!
吴潜心道不好,待要呼救,张嘴却没叫出声,反而呛了口水。
水!四周湿润、温热的空气瞬间变成了水,冰冷的水,他整个人都浸泡在水中。
浴室灯光似乎熄灭了,视野骤然变暗。
这什么地方?
吴潜本身是会游泳的,瞬间的吃惊过后,他没有慌张,立刻摆动手臂拨水自救,哪知这关键时刻,手臂竟软绵绵的抬不起来,踩水的腿也分外沉重。
为什么会这样?
吴潜大急,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浮出水面,终于吸到了一口空气。
这不是浴室。
心里早已作出判断,吴潜睁大眼睛尝试分辨四周景物,还没等他看清,突然,一只小手伸来在他头顶用力地按了下!
谁?
吴潜毛骨悚然,想起了书柜上那张小像。
……他就是被淹死的蔡平?
水再次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灌进耳朵、鼻子,吴潜再次呛水,肺部生疼,强烈的窒息感迫使他张嘴,更多水灌入口内。
力气用尽,身体渐渐失去控制,下沉……
意识即将涣散,吴潜听到了敲门声。
“吴潜?”
小谢!
有点遥远的声音传来,瞬间划破异常的空间,浴室的灯光猛地亮起,刺得双眼生疼,细散的水流从头顶洒落。
水根本没有关掉!
迟迟未得到回应,小谢大概察觉到不对,拧开门锁走进来,却见吴潜倚着墙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微微仰着头,俊脸苍白,双目半闭,头顶花洒的水不停流着,淋在脸上、身上。
小谢怔住。
窒息感消失,吴潜侧过脸朝他抬起手,却说不出话,低头呛咳。
小谢迅速上前关掉水,然后扯过浴巾将他盖住,半跪下来扶他:“怎么了?”
吴潜摆手扶住他的膝,费力地弯下腰,手顶着胃部,像是真的溺水一般,呕吐出好几口水,喘息。
小谢一动不动。
吴潜坐地上歇了会儿,觉得差不多,这才有气无力地拍拍他的膝盖,示意他扶自己起来。
小谢略退开了些,拉住他的手臂将他拎起来,随即又抓住滑下的浴巾重新裹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