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的表现很不正常，痛苦，疯狂，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变成这样，可是吴潜能感觉到，它就是余山的山灵，山灵应该有形体的。
半面余山。
这件事是不是跟幕后人有关？他对付山灵，目的又是什么？
知道图书楼监控有问题，吴潜不想惊动幕后人，在楼下站了会儿，没再见到那个白色山灵出现，他只得和小谢离开。
时候还早，两人沿着大道漫步，不觉就走到了教学区附近。眼下正是上课时间，外面还有不少学生，应该是在上体育课，或者还有体育班的学生训练。吴潜站住林荫道上，看着外面操场上奔跑活动的学生，学校生活恍如昨日，吴潜一时不禁感慨万千。
“你喜欢这些事？”小谢突然问。
吴潜不解地看他，待想明白意思，不由笑了。或许是□□场上那股青春气息感染，吴潜轻快地朝外面走了几步，跳起来摸了摸上方挂着残叶的树枝：“当然。外公走后，我以为我的生活就那样了，努力工作，存钱买房，再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和普通人一样过完一生，那就是对外公的回报了。我都不敢接受喜欢的女孩，因为知道配不上她，怕她将来后悔，怕自己将来受伤，让外公不放心。”
“你……”小谢上前两步，欲言又止。
吴潜却突然回身看着他，双目熠熠生辉：“现在不一样了，我拥有特殊能力，开始我很害怕，可发现能帮到那些山灵，我又很高兴。我知道它们也喜欢我，只有我能帮它们，我想帮它们，比起被迫接受的那种生活，我当然喜欢这样。你也可以理解成，我喜欢被它们需要的感觉。”
二十三年里经历两次抛弃、从未被真正需要过的人，突然发现自己很重要，虽然这种生活会不断经历惊吓与刺激，却也给平凡的人生带来了色彩，让自己触摸到另一个神奇的世界，像做梦一样。
吴潜毫不介意地承认了过往经历带来的影响，他退了几步，恰好走出树荫，一缕淡淡的阳光从雨后云层中照射下来，他整个人也仿佛在发光。沐浴着阳光，他侧身看余山的方向：“所以，我一定要帮余山。”
小谢盯着他，沉默。
一通意气过后，吴潜慢慢找回理智，这才发觉在小朋友跟前有失稳重，居然就毫无顾忌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吴潜懊恼不已，琢磨着挽回形象的办法，半晌轻咳了声，若无其事地转回身：“男人谁没有拯救世界的梦，是吧，不许笑话哥。”
小谢闻言反而轻笑了声，侧过脸去。
“笑什么，”吴潜没好气，自从遇上这位，面子就不停地掉不停地捡，“要没有这些事，我能多你这个弟弟？这还不好？”
小谢转回脸，正要说话——
“哥！”一个人影猛地蹿到两人中间，“还真是你啊！”
两人都愣住。
“吴航，那谁呢？”有人叫。
“我哥！”吴航回头招手，满脸兴奋的样子，他用力拍吴潜的手臂，“哥，你的照片在学校传疯了，你是来找我的吧？”
吴潜这才回神，微笑：“小航。”
吴航随口介绍走过来的几个男生：“都是我同学。”他得意地朝同学挑眉：“说了是我哥，你们还不信，怎么样，我哥比照片还帅吧？”
那几个同学跟吴航关系不错，都打量着吴潜，礼貌地问好。
吴航穿着义信中学校服，身材比吴潜略矮，模样和吴潜完全不像，脸略偏长，眉眼间洋溢着自信的神采，整个人朝气蓬勃，只看脚上那双篮球鞋就知道他家境不错。相比之下，吴潜就显得寒酸多了。
吴潜，吴航，本就是两种希望。
不过吴潜并没在意这些，笑着朝他们点点头，看吴航：“之前听说你在这儿读书，还真在。”
“好久不见了，哥你怎么不联系我啊！”吴航和寻常弟弟一样亲热地揽着吴潜的肩，略带撒娇，“你怎么电话号码也换了，都不告诉我！快给我新号！你现在住哪儿呢？我放假了去找你。”
“工作时换了，想着你们平时禁手机，就没联系。”吴潜解释，给了他新号码。
吴航还要再说，冷不防另一个声音响起——
“哥。”
众人不约而同转脸看。
小谢左手插兜，语气冷淡：“走了。”
吴潜嘴角抽搐，差点没绷住当场笑出来。这小孩特别礼貌，就是不肯松口叫哥，天天吴潜吴潜的，今天居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吴潜没敢立刻回答，生怕一开口就要笑，连忙侧过脸深呼吸。
吴航打量小谢，“哎”了声：“他不是照片上那个……”
吴潜调整好表情，介绍：“是我好兄弟，小谢，比你大两岁。”
“难怪她们说那是你弟弟，我就说呢，你怎么还有个弟弟，”吴航恍然，很礼貌地跟小谢问好，“小谢哥你好，你可真帅，迷死我们班那群女生了，他们几个特嫉妒你！”他指指那几个男同学，笑得满脸阳光。
小谢恍若未闻。
这小孩分明是故意的。吴潜赶紧出来打圆场，揉揉吴航的脑袋：“还不去上课！”
吴航联系到了哥哥，很高兴：“嗯嗯，回头给你电话啊。”说完就和那几个同学跑了。
吴潜目送他们消失，这才转脸看小谢。
小谢沉默片刻：“我帮爷爷调查你，联系过你现在的父母。”
听说有人帮自己找亲生父母，他们肯定乐见其成。吴潜摇头：“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别打扰他们了。”
“我……”小谢欲言又止。
“没什么，你的道歉我收到了，”吴潜笑了，“别那样对小航，他是我弟弟，小时候就爱跟着我，我那时觉得爸妈偏心，不肯理他，他总藏好东西给我，我们就和亲兄弟一样。”说到这里，吴潜收敛笑容，语气严肃认真起来：“我和他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对我不错，养大我供我读书，人更喜欢亲生孩子没有错，我也只是在外公这事上介意而已，所以你真不用为我抱不平。”
“知道，”小谢道，“我不喜欢。”
吴潜心头莫名一暖，要不怎么说小孩招人疼呢。将这份感动珍藏在心底，吴潜转移话题：“我想今晚再去找那个山灵。”
小谢道：“我陪你去。”
吴潜点头，笑道：“还有，你刚叫我什么，再叫一声？”
小谢瞥他一眼，转身就走。
“叫哥。”
……
.
两人回到公寓，发现周洋不在了，吴潜拿出手机才看到他的信息，说是被朋友约出去玩，今晚不回来，至于是什么朋友……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玩意儿。
吴潜暗骂，为维护周洋的形象，他到底没告诉小谢，只说周洋回家了。
中午吴潜随便弄了点东西吃，跟着外公生活多年，吴潜各种生活技能早就点了，做饭水平远胜同龄人，虽然比不上王姐，但好在小谢也不挑食，看他照样吃得不少，吴潜暗暗松了口气，心道这小朋友还挺好养。
因为晚上要行动，下午两人各自休息，养足精神。
傍晚，王姐回来了，她进门后什么也没说，先换衣服去厨房转了圈，出来朝吴潜挑眉：“看不出来，山神还会做饭，不愧是男神。”
吴潜早有心理准备，可听到她称自己“山神”，吴潜还是没忍住站起来：“你……”
“别急，”王姐摆手，“天大的事也大不过吃饭，吃完再说。”
她重新进厨房，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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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吞地做出好几道菜，不失日常水准。吴潜此刻对她已经从佩服升级到崇拜了，换成吴潜自己，可没她这么沉得住气。
等到饭后收拾好，王姐终于在沙发上坐下来，第一句话是：“那不是催眠。”
吴潜前倾了身体准备认真听，闻言道：“可……”
“我不是要抵赖，”王姐道，“说催眠也行，类似吧，这能力对人的效果一般，只能趁人不备，对禽鸟更有用。”
吴潜不禁想起“天凉了”那些小鸟。
王姐看小谢：“我只顾试探吴潜，想不到你也有来历，也是山神族？”
吴潜道：“他不是。”
王姐道：“我是。”看着吴潜震惊的表情，她顿时笑起来，也不装了，双腿蜷到沙发上：“我妈是山神族后人，不过她到死都没什么特殊能力，就跟我讲了些山神族的事。我开始不信，直到二十来岁遇上意外，我才发现她没骗我，不过我只能隐约感受那些东西的气息，看不到它们。”她想起什么：“你那块灵石呢？”
吴潜去卧室取出挂坠：“是这个？”
王姐接过看了看：“我也是听我妈提过，说只有族长才有灵石，可我毕竟没见过，一开始没认出来，直到听周洋说了姑子山的事，我怀疑你的身份，这才发现你戴的是灵石。至于它到底有什么用，我就不清楚了。”说完递回给吴潜。
吴潜接过来随手放外衣口袋里：“那这次……”
王姐道：“那天晚上，我感受到余山山灵了，原本不想管闲事的，可它情绪有点不对，我就想着去看看，等到了图书楼，我突然发现摄像头有问题。”
第一个发现摄像头异常的竟是她。
“虽然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山灵的异常应该跟他有关，我若暴露山神族血脉，很可能会有大麻烦，可我已经没有退路，”王姐叹了口气，“情急之下，我想起了两年前在群里见过的一张义信中学的照片，有个蓝裙子女孩在图书楼下摔死了，情况紧急，我只能利用一下这件事。”
为了避祸，她急中生智，当场装作梦游，借张雨桐之事遮掩感应到山灵的事。可她只看了眼照片，照片又很快被撤回，导致她理所当然地觉得穿裙子的是个女孩。
“既然演下去了，我只能把戏演完。”
她知道对方会怀疑，骑虎难下，于是决定让更多人进来把水搅浑。恰好周洋联系她，她就假装梦游引他过来，顺便“催眠”了他，然后是陈老师。
“周洋有事，你肯定也会来，正好验证我的猜想，”王姐道，“我不能真暴露你，所以让你拿掉灵石。那只猫头鹰是我让它去山坡破坏摄像头的，我没想到你会出事，它攻击你，应该是受山灵影响，山灵出问题了。”
正好，对方在镜头里看到的应该是吴潜被猫头鹰攻击，再遇上滑坡。
吴潜问：“那池塘又有什么？”
“不知道，我就是感觉它想去池塘，”王姐捧起茶杯，“如果你真是山神，就能和它沟通，正好帮它一把，至于我，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不想管。”
吴潜看看小谢，道：“王姐，如果上面知道……”
王姐拒绝：“我被人安排了快二十年，不想再被谁安排人生，你们去外面发光发热，我就在天凉了发光发热吧。”她沉默了下，道：“催眠的事，别告诉周洋。”
周洋没有兄弟姐妹，是真拿她当姐姐，因为担心她才会过来，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从头到尾被利用了。吴潜迟疑：“你这样……”
王姐叹气：“算了，我自己跟他说吧。”
她不想让周洋知道，可见是在意的。吴潜点头。
王姐发愁：“那傻小子肯定生气，你记得帮姐说说好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