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少年身影被大半的阴影所裹挟, 那些话就像是冰天雪地里呼啸而过的北风。
如今虽是被少年以这般云淡风轻的口吻说出来，可是他所经历过的的那些年年岁岁，那些被一眼看不到光亮的日子, 却是他努力挣扎着一点点活下去的全部。
云枝深吸一口气，转而看向站在她身边比她足足高了一个脑袋不止的少年。
这些年, 她做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任务, 也见识过不少身世悲惨的男主，可很奇怪的是, 那些人就像是被系统设定好的程序，是半点不如面前这人来得鲜活和真实。
“周衍之……”云枝想说什么，可很多话到了嘴边, 她却发现好像无从说起。
满腹的话语也在此刻化身成一道微不足道的叹息, 被她掩在了心里。
“我没事。”周衍之情绪调动得很快，“将那个人渣送进监狱，我其实一点都不会后悔。”
唯一后悔的是, 他没有在一开始就听云枝的话，多请几个护工，将他奶奶给保护得水泄不通，要不然, 她也不会听见那些人议论的话。
“相反, 我觉得我很勇敢, 枝枝。”
少年的嗓音低缓, 冷厉的声线中似已可以窥见日后那个冷漠果断的青年。
云枝依旧微微仰着头去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年。
明亮的白炽灯光落在她如画的眉眼, 似连眼底也一并多了几分潋滟水光。
周衍之似有所感地回头, 他目光可以说是有些贪婪地一一掠过她的眉眼，最后停在她满是担忧的眼上。
“我没事的。”
这话似在对她说，也似在对自己说。
现下云枝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好像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尤为贫瘠，她能做的，也只是安安静静地陪在周衍之身边等着情况-
抢救结束后，他们还没来得及看周奶奶一眼，立即就有医护过来，将周奶奶重新送入了重症监护室。
今年的新年，也注定了不能安生的过去-
回到家中时，差不多已是半夜。
周衍之并没有随着她一起回来，而是独自守在了医院里。
云枝并不想强迫他，让他就连最后的一点心安都寻不到，交代了几句后，她自己则在保镖的护送下回来。
倒也不是她不想陪着周衍之，但很多事就算要做，那也得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而她的身体注定了她没法陪着周衍之在医院守夜。
云枝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接到了云母的视频电话。
她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
“妈。”
不同于这边已经陷入黑暗，云母那边依旧是明媚晴朗的白日。
“从医院回来呢？”
“嗯。”对于云母会掌控她的行踪，云枝真是一点都不吃惊。
毕竟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一个男生的手上去照顾，云母怎么可能不确切地掌控她的行踪。
“周衍之的奶奶如何？抢救过来了吗？”
“在重症。”
“嗯，那这段时间你自己乖一点，别去烦人家，医生和专家组我这边会联系，你安心休养，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和你父亲回来。”云母大概是在什么会场，背景音有些乱哄哄的，她这才没说几句，便有人在寻她。
云枝算了下时差，知道云母现在是在工作，估计是抽空来给她打的电话。
两人都不是什么磨蹭的性子，叮嘱完后，云母便挂了电话。
手机声音一落，整个别墅一下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空荡而安静，她转身，目光掠过窗看向院子，似连院子里的灯在月夜里显得孤寂。
一如她这些年。
一如日后的每个日夜。
“小姐。”管家在旁边轻轻出声。
“你让李嫂准备点流食，还有周衍之平日喜欢的菜，我明早去给他送饭。”
“好。”-
“周衍之。”
绵软温柔的女声伴着走廊的脚步声一同入耳，已经枯坐了一夜的周衍之听见声音蓦地回头。
云枝穿着一件白色的呢子大衣，毛茸茸的围脖堆在她的脖颈上，衬得那张小脸只有巴掌般大小，颜色惊人。
周衍之见着她后，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同她拉开了一段不算远的距离。
“我没洗澡，你别离我这么近。”
“奶奶醒了吗？”云枝也不知道少年人到底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自尊心，不过还是依言没有在上前，选择站在原地。
周衍之摇头。
“我给你带了洗漱的东西，你先去洗漱一下，我们再将饭给吃了，好不好？”云枝说话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
周衍之也没想到自己还有被这样哄着的一天。
毕竟在过往将近十八年的时光里，从不曾有人同他这般说过话。
他还没应，云枝就将东西一股脑地全都塞到了他的怀中。
“快去快去，我先在这里替你守着。”云枝说道。
周衍之被云枝推搡着过去，手指却在这个过程中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洗漱包。
很快，周衍之就从洗手间出来。
保温饭盒就摆在云枝的旁边，再往前一点就是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我替你守着的，还没到探病的时间，你先吃点东西。”云枝拉着周衍之坐在身边，耐心地说着，“我还在医院旁边的酒店订了一间房，你一会儿去休息下，这里我请护工看着，等你睡醒了再来，行不行？”
“现在奶奶在重症，要是有什么，他们会给你打电话的，我知道你担心奶奶，但你也要多注意下身体才行。”
“我知道。”周衍之并没拒绝云枝的好意。
在这一点上，周衍之一直都冷静地可怕。
他很明白这是一场持久战，而奶奶的亲人除了他之外，再无其他。
他必须要先照顾好自己，他只要还在，他才能保证他的奶奶依旧能在医院接受治疗，依旧能……活下去。
云枝给他准备的早餐很丰盛，就连味道也是他喜欢的甜咸口。
他默不作声地吃着，等粥快见底的时候，他才又听见云枝开口：“我已经让妈妈给首都那边的专家团队打了电话，他们大概今天下午四点左右会来医院给奶奶会诊，到时候我去酒店接你。”
吃饭的动作蓦地就停了下来，就算周衍之已经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可拿着勺子的手却还是打了颤。
可到底他什么话都没说，而是继续低头吃着粥，不过这次他的动作却是要快很多，瞧着是狼吞虎咽，可却像在掩盖什么一样。
“宿主，男主哭了。”系统的声音冷不丁地冒了出来。
云枝听见后，没控制住表情的露出了几分讶异。
但她并没点破，只是抽了几张纸给周衍之，便安安静静地坐在那。
“呜呜，突然觉得男主好可怜啊！”云枝也着实是不知道系统怎么就变得这么感性，她也不想搭理，低头继续玩着手机。
她最近看上了一个选秀出道的爱豆，又帅又奶，简直是直戳她的心巴。
等到她签完到，按照超话的要求做完了一些数据后，系统有些不死心地再次开口：“宿主，要是你没在做任务，而是现实遇到男主这种情况，你还会像现在这么贴心吗？”
云枝在屏幕上划着手指一顿，在系统期待的等待下，慢慢悠悠地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很可疑。”
系统：“……？”
“我要是因此喜欢上男主，对你有什么好处吗？还是说，你想提醒我，女配就是女配，不管做什么，到最后都只能是为了女主做嫁衣而已。”
系统听见云枝的话，一下就变得十分委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奇，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云枝并没急着回答，而是确定了系统是真的没她所说的那个意思后，这才丢出了现今网上很火的一句话：“尊重他人命运，放弃助人为乐情节。”
系统：“……”
它就不该对它的宿主抱有太多的期待。
将男主送去酒店后，云枝也懒得回去，顺手就在酒店开了个房。
只是让云枝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她开个房间还能遇见彭白。
“你们这个运行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云枝道，“我这几天怎么老是遇见彭白？”
系统沉默片刻，丢出了几个字：“或许是有缘？”
云枝：“……你见过哪家是女配同女主的舔狗男二有缘的？”
第32章
云枝现在已经吝啬同系统说上一个字。
不过就算是不说, 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云枝。”彭白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云枝散漫地将目光从手机上挪到彭白身上，这人今天穿了一件黑底的西装，里面穿着白色的衬衣, 没有系领带，那副温柔俊雅的模样此时倒是多了几分混不吝的气质来。
“彭少。”云枝懒洋洋地招手, “好巧。”
“是啊, 还真是挺巧的。”彭白应着，眉梢眼底处藏着一股说不出的欣喜。
彭白并不是个情绪外泄的人, 多数时候，他都是温柔的代名词，在原先的小世界里, 这人更是一副温柔面背地里却是女主林薇的一把刀, 凡事同林薇作对的都没几个好下场。
云枝不太喜欢他。
从一开始见面就是。
“你来这做什么？”见着云枝后，彭白几乎是打定主意要跟在她身边。
他背着手寸步不离。
云枝扬了扬手中的房卡：“来酒店，除了来睡觉, 你觉得我还能有什么事？”
“这就不知道了。”彭白笑，“大小姐不打算猜猜我来做什么吗？”
说完，他又补了句，“就当是我们之间礼尚往来。”
云枝实在是头痛。
“彭少, 穿得这么正式, 你家又是做酒店的,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还需要我问？”云枝刷卡上了电梯, 见着彭白跟了进来后, 云枝实在是烦得不行。
“是大小姐聪明。”彭白笑吟吟地说道，他当然知道云枝烦他，就这点自知之明, 他一直都有。
可那又如何？
他同云枝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大小姐，你还记不记得，你还差了我一顿饭。”彭白在云枝即将走出电梯的刹那，倏然出声。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装傻也不太行。
云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后，这才说道：“那彭少的意思是——择日不如撞日？”
“知我者，大小姐也。”
云枝不想同他在这咬文嚼字。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
“我下午四点有事，现在留给你的时间还有三小时。”云枝这话说出来，便是有想让他知难而退的意思。
谁知道他听见后，倒是心情不错地点头：“这个时间虽然急了点，但是请大小姐吃一顿饭，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们酒店楼顶便有一家粤菜，大小姐赏个脸否？”
“彭少都这般说了，我还能不赏脸吗？”-
同彭白吃完饭，差不多也快到四点。
云枝起身便想离开。
彭白再次几步走到了云枝的身边：“你要去哪？我送你？”
“彭少有车吗？就说送我？”实在是不是云枝不想给什么好脸色，而是这人太烦了，为了应付他，云枝可以说是已经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压制着心头的烦躁。
只是她多数时候言辞不善，压根不似在周衍之面前时的那般温软可人。
“我家怎会没有？”
“我还以为是彭少还没成年，就用什么手段考了驾照呢！”云枝每句话都带着刺，可以说是牙尖嘴利的。
彭白以往接触的人，谁不是将他捧着供着，也就云枝这位大小姐说话才敢这般不客气。
“你要去哪？”彭白并不在意，于是又问道。
“这好像同彭少没什么关系吧。”云枝没好气地说道，“有事，先走一步。”
彭白本是还想继续跟上去的，可云枝落了脸，他就算是再想也不敢真的跟上去。
算了。彭白这样告诉自己，来日还长。
目送云枝走远后，彭白这才来到了前台。
他反手敲了下前台的桌子，没什么表情地说道：“帮我查下今天入住的客人有没有云枝和周衍之。”-
在敲响周衍之房门之前，云枝先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平稳了一下自己因为跟彭白见面而烦躁的心情后，这才按响了铃。
很快，面前紧闭着的房门被人从里面给打开。
少年拉着门把手，长身玉立地站在她的面前，要比早上瞧着精神很多。
“现在走吗？”周衍之低声问道。
“你要是休息好了，我们就走。”
经过彭白这一遭，云枝现在是半点都不想在这家酒店多呆，要不是这家酒店距离医院最近，云枝就想立即给周衍之换一家酒店。
免得周衍之碰上这人。
周衍之拿着门卡出来，本是想门卡递给云枝的，谁知道她垂眼飞快地看了一下后才说道：“我定了一个月的，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也方便你照顾奶奶。”
拿着房卡的手微微捏紧，但周衍之没再说什么。
他欠云枝的实在是太多了，一声谢谢早就不足以表达他的感激。
车已经在酒店门口停好。
云枝同周衍之下去的时候，自也没注意到站在大厅一侧的彭白。
“不用查了。”见着人下来，彭白便对面前的中年男人说道，“我看见我朋友了。”
“还真是，形影不离啊！”-
云枝同周衍之到医院的时候，专家团队也已经到了。
她陪着周衍之过去，一边在脑中同系统说着话。
“宿主，你说男二是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查你和男主啊？我怎么感觉他现在有点恶毒男配的潜质啊！”系统在脑中疯狂吐槽，“可我们给他的定位是温柔深情男二啊！”
“那你们大概是对温柔和深情这两个词有点什么误解。”云枝散漫地说道，顺道心不在焉地听着专家团队同周衍之说着周奶奶的治疗方案。
系统抓耳挠腮地同云枝继续说道：“宿主，他都在调查你了，你要不要……”
“少管闲事。”
系统：“……这你和有关，怎么就是闲事？”
云枝虽是在同系统插科打诨，可对于这些专家的话却是一字不落地听着，并且还时不时地回上一两句，实在是不像走神的模样。
听他们说完治疗方案后，云枝和周衍之这才离开办公室。
少年走在明亮的走廊里，可浑身怎么看都好像不得劲，他的脊骨已经被这生活的重担给压得不行，下一秒就会支离破碎的散落一地。
云枝陪着他走到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口。
原先明亮的走廊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昏暗，整个地方都透着一种苍白的无力。
走廊里有家属焦灼的坐着，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这被重重大门给挡住的重症。
云枝陪着周衍之过去坐下。
“你说，奶奶还有机会从这里出来，和我们过一个年吗？”少年低哑的声音蓦地就从旁边传来。
现在距离过年没几天了。
云枝故作轻松的一笑：“专家团队都来了，你就别担心了，别说今年过年，明年过年，我们还能同奶奶一起守岁的。”
周衍之没有揭穿云枝的谎言，他只是默默地握紧了她的手。
其实周衍之同她都心知肚明，周奶奶能不能挨过这个冬天都难说。
但令人意外的是，周奶奶进到icu没几天后，身体突然好转，就连精神都算不错。
周衍之还同她说，等到了春天，要是奶奶的精神再好一些，可以接她去看花。
漫山遍野的桃花盛放，一定很美。
周奶奶握着周衍之的手，笑着应好。
除此之外，周奶奶还同周衍之说了很多，让他好好学习，好好赚钱，又告诉了他，她之前将私房钱藏在哪，这些都是她这些年推着小车走街串巷卖东西攒下来的钱。
这些钱，是她给周衍之日后读书用的。
就算周康那个畜生打她最狠的时候，她都没有说过。
她知道，只要这些钱拿出去，她的孙子就没钱读书，而她的孙子这么优秀，不该因为他的父亲而被困在这个地方。
每当周衍之进来看她，周奶奶都会一动不动的看着周衍之，有时候眼睛里会有泪花，像是在透过他，努力寻找着另一个人的痕迹。
重症探视的时间很短，并且每次只能有一个人进去，所以一直以来云枝都没进去过，不过她倒是通过系统看完了这几天的祖孙相聚。
而在除夕前，周衍之照常进去探视。
这次周奶奶同他说了很多同他小时候有关的趣事，没在执着的想要通过他去找寻其他人的影子。
醒来这三天里，周奶奶没在和他提过周父，也没再提过那日他们病房里发生过的短暂争吵。
直到探视的时间到。
周衍之临走前，周奶奶倏地就拉住了他的衣袖。
“衍衍。”奶奶再次唤了他的小名，她的精神看起来依旧不错，脸色也稍稍有了几分血色。
周衍之再次低头，温声问着：“奶奶还有什么事吗？”
“的确是有一件事，奶奶想请你帮个忙。”
“奶奶想让我做什么？”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周衍之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如平日般温和。
粗粝的手指顺着他的衣袖，一直往下最后是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掌。
“衍衍。”
周衍之不得不重新在病床边蹲下，并且回握住了奶奶的手：“奶奶，我在。”
“衍衍，我要是走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你爸爸。”这是她醒来第一次同周衍之提起他，也不管周衍之愿不愿意听，奶奶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衍衍，父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我知道很多事你爸爸都做得不对，但你在世上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等以后你爸出来，你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这话刚说完，那边护士便已经在催促他出去。
周衍之刚想说话，奶奶却再次握紧了他的手。
“还有，替我同枝枝道个歉，你也记得好好感谢人家，我知道的，没有她，这段养病的日子我也不会这么轻松。”奶奶说完这些话后，便将自己握住他的手给松开，“去吧，我也想睡一会儿了。”
随着自己被赶出去，离开重症，一股强烈的不安再次如阴影般袭涌而来。
在重症关门的最后一刻，周衍之仓惶转身，可大门却在他眼前彻底关上。
系统的转播已经结束。
云枝切断自己同系统的联系，几步走到了周衍之的身后。
周奶奶这个样子她太熟悉了，完全就是人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人物命运既定不可更改，谁也不能无法突破这个规则。
“枝枝。”周衍之没有回头看她，可云枝身上清甜的香味已经顺着空气落入了他的感官里，“临走前，奶奶同我说了很多话。”
“她让我同你道歉，还说，周康是我这辈子仅剩的亲人，让我以后好好待他。”
周衍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口条紊乱，表述也没任何的逻辑。
云枝绕到他面前，故技重施地凑到他的面前。
少年那张清隽冷冽的脸分毫不差地落入了她的眼中，这时候，云枝才恍然发现，如今的周衍之，也不过是个还没成年的少年。
“我在呢！”云枝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也只是张开手臂抱住了他的腰。
心里强烈地不安让周衍之没法回去，从重症出来后，他回去洗个澡换了身衣服，便又重新回到了医院守着。
明天就过年了。
整个医院也都随之冷清下来。
他坐在其间，却恍若深陷在无法逃离的黑暗。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挂在墙壁上的显示屏在他抬眼的那一霎显现出零点的数字。
00：00。
这就到了……除夕吗？
这一瞬间的不真实，完全将他笼罩住。
只是还没等他从这种心慌的情绪里将自己拯救出来，一抹纤细的身影便似踏月扶风般从远处走来。
周衍之虽是惊讶，但在看见云枝的刹那，不可否认他心里的确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你怎么来呢？”
“怕你饿死。”云枝说着，将自己费劲提来的夜宵递到了周衍之的面前，“守夜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你快先吃点东西。”
“你不该这么晚过来的，你身体会受不住。”周衍之知道自己要是不吃，云枝是不会走的，便很干脆地接过云枝递来的夜宵几下吃完。
“好了，我吃完了。”说着，周衍之提着饭桶起了身，站在云枝面前俯瞰着她，“我送你下楼。”
直到亲自送云枝上了车，周衍之这才打算回到医院。
只是在他转身的刹那，周衍之一抬眼就看见在他们身后的彭白。
周衍之并没打算去同他寒暄，就在他要走进医院的时候，彭白倏然就叫住了他。
“我们谈谈？”-
无边的夜色降临，就算是路灯昏黄的光亮也阻止不了黑暗的侵袭。
深夜的城市并没什么人，开阔的地面上是久违的沉寂。
唯有一轮孤月事不关己的高悬在云层之后，似在嘲笑过年都如此冷清的地方。
周衍之踏着月色回到了医院。
只是每走一步，寂静的医院就越是让他想起刚才彭白轻描淡写的话。
他说：“周衍之，你真可怜，被人当狗，还得摇尾乞怜。”
周衍之听见这话忍不住想，当狗哪有不摇尾乞怜呢？
奶奶的重病同彭白的话几乎是交叉着在他脑中来回上演，终究是一夜无眠-
“谁的电话？”看着周衍之挂了电话回来，云枝下意识地问道。
“警方那边的。”周衍之老实答道，“说是检察院那边已经对周康提起诉讼，希望我们可以作为证人出庭。”
“行啊。”云枝点头后，也朝周衍之走了几步过去，“奶奶今天的精神如何？”
“还行。”周衍之垂眼回答之后，便转头再次看向重症紧闭的大门。
云枝嗯了声，随即很自然地便拉住周衍之的手臂：“那我们赶紧回去包点饺子吧，今天是除夕，得吃饺子才行。”
“我妈说，除夕吃饺子，才能团团圆圆。”
说完，云枝停顿了下，又问，“你们哪里的习俗也是吃饺子吗？”
“嗯。”
“那太好了，馅我都让阿姨走的时候拌好了，不过她着急走，我们得自己回去包，等煮完我们就给奶奶送几个过来，今年除夕吃了饺子，那当我们是在一起过年了，明年，还吃饺子。”
云枝走在他身边源源不断地说着话，周衍之也没觉得烦，反而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他顺着云枝的话说了下去，答应了今年包饺子，也答应了明年继续给她包饺子。
再来之前，云枝早就让人将饺子馅搬到了酒店。
她同周衍之回去只需要包好，再下锅就行。
客厅柔和的光源落在了周衍之的身上，他戴着围裙，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包着饺子。
光源将他五官干净利落的线条衬得柔和，云枝托着下颌看去，觉得此时的周衍之颇有一种贤夫良父的感觉。
外面时不时会传来鞭炮声，面前的电视机也预热着即将到来的春节联欢晚会。
这些东西无一不在提醒他们，今天是除夕，是一家人要团圆的日子。
周衍之的手很灵巧，一个个胖墩墩的雪白饺子立于案板上。
“你要吃多少？”
“我先给你煮。”
锅里烧得水开始沸腾，周衍之端着包好的饺子过去。
云枝今天就像他的小尾巴一样，步步紧跟着他进了厨房：“我不急呀，我想等你回来一起吃，我们先给奶奶送去，好不好？”
奶奶吃不了多少个。
所以周衍之也没煮多少，剩下便先暂时放在了冰箱里。
云枝从头到脚将自己裹得毛茸茸的，她站在玄关等他，笑弯了眼。
“快走快走，一会儿外面的鞭炮说不准更多了。”云枝见着他过来，赶紧伸手拉住他的手臂，饺子的香味一点点的蔓延上来。
除夕这天还落了雪，雪有些大，走到医院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们撑着的伞面都覆上了一层雪。
虽然脚下不打滑，可寒风吹来，还是冻得云枝有些发抖。
见着这天气，她忍不住出声抱怨：“周衍之，我听说大年初一去拜佛很灵的，我还想着我俩今夜就去的。”
“我还想给你求个平安符，保佑你这辈子平平安安的呢！”
听着少女有些娇蛮的语气，周衍之只觉得可爱：“我不信神佛，但如果你信的话，我去给你求吧。”
“不要，这东西得自己去才有意义。”云枝说着双手合十地念叨着，“保佑明年除夕、初一不下雪，我一定要去寺庙拜拜。”
周衍之轻笑：“迷信。”
两人一路说笑，重症很快便到了。
云枝拍了下他身上的雪，笑盈盈地对他说道：“去那边换衣服吧，我就在门口等你。”
“好。”
云枝目送周衍之进去后，脸上的笑意便一点点的变淡。
“是今天吗？”
“是的，宿主。”系统叹气，“我这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再多的已经不能强求了。”
“我知道。”云枝刚一答完，面前重症的灯倏然就亮了起来，整个楼道都好像在刹那变得十分不一般。
有脚步声从远处急匆匆的赶来，抬眼就是周衍之被护士轰出重症的画面。
很快便有保安上来，将她捉不住的少年按在了冰凉的地面。
旁边，是保温饭桶里洒出的饺子和汤。
没有吃上。
这是云枝当时唯一的想法。
85：55。
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少年垂头跪在地上，弯着腰，身上的脊骨也好像被一寸寸的打断。
无数的灯再也照亮不了少年的世界。
无数阖家团圆的日子，从今天开始，对周衍之而言，是他亲人的忌日。
自此，团圆再也与他无关。
鹅毛般的大雪不停歇地落下，似要掩盖住这苍茫大地最后一点眷恋。
周衍之立在雪夜里，看着殡仪馆的灵车从他面前快速驶过，在雪夜中留下两道车辙。
他陡然发现，自己此时竟然平静地有些可怕。
第33章
周家奶奶并没什么亲人。
甚至是就连朋友都没几个, 或许以前是有的，可这些年后，因为周康, 因为她住院，很多原先认识的朋友慢慢来往也就少了, 到了如今, 周衍之发现他还真没什么可通知的人。
云枝陪着他殡仪馆守了三天。
然后是火化、下葬、扶山。
桩桩件件，云枝都让人办得妥妥当当。
而他好似什么都不用做, 只需要跟着流程走就行，甚至就连墓地，云枝也选择他们这里最好的公墓, 专门找了先生, 选了个好位置。
一切都无可挑剔。
但周衍之依旧觉得不真实。
这种情况在他回到空无一人的家中时，尤为的明显。
狭窄逼仄的家，阴暗潮湿的地方。
头顶的吊灯摇摇欲坠, 甚至是很多地方都布了一层灰。
一进来，就能闻到一股难闻的霉味，充斥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
周衍之按照原先的习惯将所有的窗户推开通风后，这才开始收拾东西。
不算大的房间此时却给周衍之一种辽阔空旷的感觉, 整个世界好像都因此变得寂静, 好像他一转头, 他的奶奶就会像原来那般坐在客厅破旧的椅子上用破旧的碗喝着水, 然后看着他在一边写作业。
他一直以为这些东西他是不太记得清的, 可现在他站在这个阔别几天的家里时, 却发现这里各处都充满了记忆，甚至是他能清晰地想起以前发生的各种事，哪怕只是一个旁枝末节的地方, 他也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些事就生动得好像是在他眼前上演过的一样。
可现在，余下给他的只有一室冷清。
周衍之并不是个喜欢追忆过去的人，可现在当他站在这里，很多回忆却是不由自主地袭卷过来，一遍又一遍地洗涤着他的记忆。
也是第一次，周衍之有些怨恨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会这么好，好到当时奶奶说话时是用什么表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周衍之将倒在地上的东西扶起来，一一规整后，窗外的世界也跟着黯淡下来。
一团浓烈的墨晕染了整个天。
头顶昏黄的灯依旧一晃一晃的，连带着他落在墙壁上的影子也有几分扭曲。
天地寂静。
周衍之闭着眼靠在身后斑驳的墙壁上，纤长的眼睫安安静静地落在眼睑上方的位置，随着灯光投射下一层阴影，却是愈发显得他颜色惊人，有种如玉如琢的清隽感。
他的五官并非是那种偏向攻击性的长相，只是他气势太强，许多时候都能将他柔和的五官给遮盖住，而当他彻底放松下来时，那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便能在他脸上体现出来。
时钟挂在墙壁上，在寂静的一方天地中发出刺耳转动的声响。
几天几夜没合眼的疲倦在安静的这一刻彻底涌上来，就在周衍之准备靠在墙壁上打一会儿盹的时候，门外倏然就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一声接着一声，将这一份寂静完全打破。
周衍之几乎是在顷刻间便睁了眼，眉宇间有抹不开的烦躁。
他起身过去开门。
浓稠的夜色好似吞噬了整个世界，唯有借着家里昏黄的一点点灯光这才看清面前少女纤细清瘦的模样以及她身后破旧不堪的平房，甚至是就连她脚下的路也是坑坑洼洼。
而她精致的像个洋娃娃，正俏生生无比真实地站在他的世界里。
在看见她的那一霎，周衍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只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怦然跳动的心脏。
“……枝枝。”他倏然感觉嗓子也变得沙哑起来。
“周衍之。”云枝歪着脑袋，可可爱爱地看着他，“你不请我进去吗？后面好冷的。”
听见她的话，周衍之咽下还没出口的话，侧身让少女进去。
家徒四壁的狭窄房间，各种杂物堆在灰扑扑的地上，似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周衍之看见她娇俏地站在自己的家里时，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卑感直冲天灵盖。
他想在她脸上看见几分嫌弃，好似这样就可以有理由送她回去，可她神色一如既往，站在这里好像同她站在什么金碧辉煌的殿堂没什么区别。
可周衍知道，他整个家里加起来都还没少女的浴室大。
正是因为见过，接触过她的世界，那种自卑感才会如此的强烈。
“枝枝，你怎么来呢？”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周衍之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开始变得有些僵硬后，他这才听见了自己略显迟缓的声音。
面对周衍之的话，云枝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几分委屈。
“谁让我的小老师不回家了，还不给我留地址，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云枝一边说，一边转身朝他步步逼近，直到少年退无可退地抵在了后面的桌沿上，两人这才停住了你追我赶的脚步。
少女身上清甜的香味顺着风一下就钻进了他的鼻尖，与之前闻到的味道似乎隔绝成了两个互不相干的世界。
云枝仰巴着小脸凑到少年的面前，那双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眼眸此时却是眼尾微扬，侬丽勾人：“小老师，你说我能来干嘛？”
“当然是——接你回家了。”
周衍之嚅嗫着唇，却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他罕见地露出几分直勾勾看人的意味，双眼更是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生怕自己一个眨眼，眼前的光就会消失不见。
云枝不偏不倚地同他对视着，不论是脸上又或是眼中的笑意都在不断加深。
“所以，小老师要不要跟我回家呢？”
愿意两个字说不出口，可周衍之的动作却是在他开口前就下意识地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衣角。
粉色的衣角落在他节骨分明的手指间，慢慢地缩紧，直到手背有青筋突起。
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但于周衍之而言，却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永远都忘不了。
在他最一无所有，没有任何倚仗和亲人的年纪，有人温柔地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将他带出那一片遍布着黑暗的沼泽，捡回了家。
他好像，悄悄抓住了月亮-
惨白的灯光下，半身镜里浮现出一张苍白且柔弱的脸。
白底的洗手池里散布着几团不算大的血团。
只是那鲜红的血色在白色池底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
云枝看着镜中的自己，随后抬手拂去了嘴角边的血渍。
白嫩的手背上便立即出现了一抹鲜红。
“宿主。”云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系统却被吓得瑟瑟发抖，小表情不断，“你不会真的有事吧？”
云枝听见它的话，忍不住抬手捂住了额头。
“统统，你认真告诉我，你是不是新手？”
系统：“……QAQ不是。”
“在剧情没有走完之前，我是不会狗带的知道吗？”云枝刚同系统说完这句话，当即便又开始咳得惊天动地，整个身体都好像抽搐起来。
而就算如今的咳嗽在激烈，她脸上也没染上半点红晕，依旧白得像鬼。
“下次你要是再问我这种幼稚的问题，我建议你可以重新去考一下你们系统守则。”
系统：“人家只是担心你。”
镜中的少女没了白日的乖巧，那双似小鹿的澄澈的双眼在此时染上了几分冷意，瞧着不凶甚至是有几分侬丽的明艳但也的确同温软这样的词不太沾边。
“没什么好担心的。”云枝的语气蓦地软了下来，“我还等着做完这些任务退休了，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系统，距离我出国接受治疗还有多久？”
“一个月。”
第34章
周衍之发现最近这段时间云枝变得有些黏人。
他面上虽是冷淡,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是有多开心。
他很享受自己被云枝黏着的感觉，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并不是一无是处的, 最起码，云枝她是真的喜欢他。
教室外的天色被春日的晚霞大片渲染。
绵延数十里都是这般夺目的颜色。
周衍之做完最后一道题的时候, 习惯性地抬眼朝教室外看了看。
也不说教室外的走廊上空无一人, 但的确没有见着云枝的身影。
而这些日子，他其实比云枝更早就习惯自己一抬头就能看见云枝那一抹纤细的身影站外教室外安安静静地等着他。
但现在, 他没有见到她。
这个认知让周衍之心里有一些不安。
他快速将东西收拾好，准备起身去找云枝。
就在他收拾好东西，准备起身的时候, 一抹纤细的身影便如往常般轻飘飘地出现在了他的教室门口, 并且毫不费力地占据了他所有的目光。
“枝枝。”见着她，周衍之感觉自己提到嗓子眼的心好像在刹那就咽回到了肚子里，他提着自己收拾好的东西大步过去。
直到自己完全地站在她的面前时, 周衍之才稍微感受到了那种心安地感觉。
“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周衍之的语气里难得的染上了几分急切。
一边说，周衍之一边很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
云枝笑道：“刚才去买了瓶水，周衍之，我这才晚来几分钟而已, 你就这么想我的吗？”
每次面对云枝这般带着几分撩人的话, 周衍之总是会逃避, 然后带着几分别扭地说道：“我不会早恋。”
“嗯, 我们小老师是好学生, 当然不会早恋了。”云枝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本以为这个话题也就到此为止了, 谁知道这一次周衍之却不愿意到此为止，而是带着几分强硬地从后面抓住的她小手臂，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也不能早恋。”
“云枝。”
说也就说了, 但他偏偏还务必郑重地叫了她的名字。
云枝意外地转头看去。
少年逆着光而战，光晕从他身后照过来，他的面容好像都变得不算清晰，只是云枝依旧能够瞧见少年别扭而坚定的神色，固执地想要等她一个答案。
“哦豁。”系统见状，又忍不住开始说风凉话，“我就说的宿主，男主对你绝对是有贼心的，他刚才甚至是在委屈。”
云枝：“想被禁言？”
系统：“……”
“枝枝。”而没在第一时间等到少女回答的人，现下是彻底慌了，神色里更是带了几分急迫，“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现在学习重要，谈恋爱会影响你的。”
“等……等以后上了大学，再谈也是可以的。”
云枝没有点破他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只是在他惴惴不安的时候，伸手握住了他：“瞎想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现在要恋爱呢？”
就算是要恋爱，也不可能是在这里啊！
她现在可是男主的白月光。
云枝乱七八糟地瞎想道。
而周衍之在听见她不会谈恋爱的时候，眼睛蓦地一亮，当即也忘了去钻她话里的漏洞。
“男主真惨啊！”系统见着周衍之那副不值钱的样子，当即又同云枝说道。
“所以你们要不要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云枝语气淡淡地将系统的话给堵回去，随后稍稍转了个脑袋，轻轻咳嗽了一下。
系统几乎是一下就紧张起来。
生怕男主发现什么端倪。
“最近是感冒了吗？”不消片刻，系统就听见了男主关切的声音。
云枝不太在意地说道：“或许是吧，最近晚上有些冷。”
“才入春，春寒料峭，晚上怎么可能不冷。”周衍之听见这话后，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别太贪凉了，你身体本就不好。”
“知道了。”云枝应着，“周管家。”
对于自己的称呼在云枝这里的变化，周衍之并没太多多余的情绪，反而觉得他们之间这样有一种非同寻常的亲密。
“回家了。”
“枝枝……”周衍之倏然开口，“我换个班，好不好？”
云枝闻言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周衍之垂眼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后，他才直白地说道：“我想和你一个班。”
没什么原因，就是想同云枝一个班。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时时刻刻地看着她。
不会让一些烦人的苍蝇找到机会围在她的身边。
周衍之其实是知道自己有些黏人的。
而很多时候，看着是云枝喜欢黏着他，但实际是他离不开云枝。
“周衍之。”云枝听见这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怎么好意思说我黏人的？难道黏人的不该是你吗？”
周衍之被她直白的话给吓得将头往旁边偏转了些，白净的耳后根更是浮出一抹绯色，昭示着他此时不算平静的内心。
不过云枝没真打算做什么，揶揄完这句话后也就没在出声。
周衍之悄悄地等了很久，却一直都没等到云枝的声音，失落再一次涌上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风筝，他的心就是拽着风筝的线，一端在他这，另一端则在云枝的手里，时刻被她给拽着。
云枝没有回答他的话，言下之意也就已经很明显了。
她并不想他为此转班。
知道后，周衍之也没再说什么，但在第二天上学的时候，自己主动去找了老师，申请调班-
云枝是知道这件事的。
主要是她的这个系统实在是太尽职尽责了，什么都要和她说，她就算是想装傻充愣都不行。
“宿主，你都不感动吗？我都要感动哭了！”系统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地抹着眼泪，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云枝用手支着脑袋看着外面窗外的风景：“我到底是白月光女配组的还是攻略组的，嗯？”
“还是说男主许了你好处，所以你才会这么为他说话？”
云枝的一连三问，差点将系统吓傻，不过它还是强撑着说道：“我们当然是白月光女配组的，我只是觉得男主的爱，实在是有些拿得出手。”
云枝：“……？”
“平时吃得好的吧。”
同系统说完这句后，云枝也不管系统几哇乱叫着女主过来，干脆利落地再次禁了它的言。
做完这些后，林薇已经走到了她的桌边。
“云枝同学，我……我能不能同你谈谈？”
“你们虐恋情深组的小白花女主什么时候有这个胆量了。”云枝同被她禁言的系统说完后，那双姣好的眉眼缓缓展开一抹笑。
“好啊，就是不知道林薇同学想同我说什么？”云枝说着看向说话的林薇，“请坐。”
林薇听见这句请坐，心里的胆怯再次吞没了她。
她小声说道：“我们可不可以换个地方。”
云枝不太想动，她手指压着桌面上的书，随即抬头环顾了四周一圈。
这个时候教室里本就没太多的人，而云枝身后的云家对他们来说更是威慑，毕竟如今在这里可以说是云家一家独大，而云枝平时对他们这些同学也挺好，当即也都愿意给她这个面子。
于是很快教室就被清了场。
林薇被眼前这一幕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当即更是局促不安。
“云枝同学，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林薇声音细弱的开口，“你这样和那些欺负周衍之同学的人有什么区别？”
“大概区别就在，你敢对着我指手画脚，却不敢对着当初欺负周衍之的人说一句不是。”面对林薇的质疑，云枝可以说是轻描淡写地就回答了她的话，“要不然，周衍之也不会在学校被那群人欺负了这么久。”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们班的人冷血自私，见死不救。”
林薇被她说得脸色发白，可却想不出一句可以反驳的话。
“好了，你来找我也不是为了这么无聊的事吧。”
云枝都开门见山了，林薇当然不会再提别的事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紧张地抿了抿嘴角后，便说道：“你知道周同学要转班的事吗？”
“知道，他之前和我提过。”云枝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不过我没同意。”
这话，让林薇的脸感觉到一阵发烫，就像是被人甩了一掌在她脸上一样。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倒哭不哭地看着她：“你没同意有什么用，他直接去找老师申请了。”
“林薇同学，你好歹也算是彭家的人，难道彭白没和你说吗？”云枝并不想应付女主，可如今被找上门实在是有些无奈，甚至还有几分烦躁，但她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平静下来，“这所学校，不是什么公立学校，是私立学校，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
“意思是，我家是这所学校的股东，是校董，我说他没办法转，他就没有办法转，知道吗？”
“可是老师……”
“我说了，我不同意，别说老师，校长都没有插手的权力，懂吗？”
或许是是云枝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语气，又或许是她抬眼看来那一瞬的压迫感太强，让林薇下意识地选择了闭嘴。
“所以林薇同学还有什么事吗？”
林薇眼中含泪地摇了下头。
“要是没有，林薇同学就回去上课吧。”云枝坐在那，好似习惯发号施令的上位者，语气冷淡地开口，“毕竟我们学校高考成绩的荣光，还得靠你们了。”
“马上就高三了，林薇同学记得多将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
林薇紧紧咬着牙关，没说话，等她说完后，便脸色有些难看地直接跑开。
她出了教室后，就看见了三三两两站在走廊里的同学。
这些人的目光也是若有所思地落在她身上，没有什么讥讽，只是平静地打量。
就算是这样，也让林薇觉得极度的不舒服。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待价而沽的货物，他们正以一种习以为常的平静估算着她的价值。
林薇放弃同她们说话的打算，几步并作一步的跑开。
这个班的学生基本都是富二代，甚至是极大一部分都是同校董事会有关系的。
是整个学校众所周知的关系户。
所以也是整个年级，人数最少的一个班。
按照当初夏沅的话说就是，这个班的关系基本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每家几乎都有合作，完全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状态，而云枝便是他们中心的人物。
是他们都需要去捧着，众星拱月的人。
他们与其说是一个班的学生，不如说是他们这些二代将来的关系网。
没人会帮着外人。
直到回了班，那种如影随形的打量这才完全消弭。
“你去哪呢？”彭白见着她一回来就趴在桌上瞧着好像闷闷不乐，便主动凑过去问道。
林薇摇了下头，却还是一言不发。
倒是坐在他们前面的夏沅转了身，对着彭白说道：“周衍之要转班，她大概是去找枝枝了。”
彭白的脸色一下变得不算太好看。
“难道你去找云枝，周衍之就不会转班的了吗？”
听着他们一人一语的话，林薇心里顿时变得不太舒服。
当即也顾不得自己有多郁卒，而是抬了头，对着他们认认真真地说道：“云枝同学说，她不会让周衍之转班的，她还说，只要她不同意，就算是校长也没办法让周衍之转班。”
说完，林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正满眼渴望地盯着他们。
似乎是想听见附和她的答案，又许是其他。
但不管是曾经作为她朋友的夏沅又或是爱慕者彭白，他们两人的态度倒是都出奇一致。
“枝枝也没说错呀，云家捐献了那么大的一栋楼，又出资入股，这种小事她当然可以做主，再说了，那个班的人都是高中毕业就直接出国的，教学的方法也同我们班不一样，校长肯定也不愿意周衍之过去，现在枝枝直接拒绝，对校长来说还算是好事一桩。”
听着夏沅的话，林薇感觉不是这样的。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一道阴影便从旁边倾覆下来，她抬眼，就瞧见周衍之垂眼站在她桌边，神色晦暗地问道：“枝枝真这么说吗？”
“她不准我……转班，是吗？”
林薇见不得周衍之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她一见着，心里也觉得有些难受。
倒是彭白见着轻笑了片刻，言语之间化不开的讥讽：“枝枝不愿意让你过去，这很难理解吗？”
“周衍之，天上的明月不该是你肖想的。”
夏沅听着，嘴角也轻扯出一个微末的弧度来，不知是在笑话谁。
第35章
下午快要放学的时候, 云枝虽然还没见到周衍之，倒是先一步见到了夏沅。
夏沅在见到云枝的瞬间，便很自然地将手中的酸奶递了一盒过来：“白桃味, 我记得你喜欢。”
“谢谢，我的确很喜欢。”云枝笑盈盈地接过后, 很自然地便走到了她身边, “沅沅，这段时间你怎么不来找我玩呀？”
听见云枝的话后, 夏沅下意识地转头，没想到自己正好就对上了那张芙蓉面。
夏沅一直都知道云枝很漂亮，是那种有别于常人的好看。
唯一美中不足的, 是她身体太差了, 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瞧着虽是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柔弱之姿，但更多时候却怕她下一秒就会昏睡不醒。
“没有不去找你, 是最近课业有点多，抽不出时间来。”
“那现在呢？”云枝倏然问道。
夏沅直愣愣地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眸，原先拒绝的话被她吞咽回到肚子里，她点了下头：“有, 你想去哪玩？”
“今天是高一学弟的篮球比赛, 不如我们去看看？”
云枝的话的确是让夏沅心动, 不过在心动之余, 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需要确认：“你不怕你家学神吃醋吗？”
“他为什么要吃醋？”云枝好奇地反问。
“因为……”夏沅想要开口解释, 可话到嘴边, 却怎么都说出不来。
特别是她现在也不能确定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虽然私底下他们也都认为周衍之和云枝是一对。
毕竟云枝入学两年，还真没瞧见她同谁走得这般近过。
她为难的模样倒是让云枝的脸上染了几分笑。
她自然而然地挽住了夏沅的手, 带着她往校内的体育场馆方向走。
“沅沅，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怕他吃醋吗？”云枝没有在逗她，反而是很认真地问了她一句。
夏沅琢磨了半天，才说道：“因为你们信任彼此？”
“不是。”云枝回想着小世界里夏沅的结局，到底是有些唏嘘，“是因为我知道，就算他吃醋，他也还是会义无反顾的站在我这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奔向我。”
“虽然这话说起来不太好听，但是沅沅，感情里被爱着那一方，永远都是这么有恃无恐的，因为我永远都知道，他不会离开我，不管我做什么，又离开多久，只要我回来，只要我站在他的目光里，他的第一选择，永远只会是我。”
夏沅愕然地看着云枝，不太相信她会说出这般话来。
可是……她却可悲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所以你是知道他的心思的，对吗？”
“为什么会不知道呢？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就算再迟钝，被爱的那个一定是有感觉的，我们不想承认无非是因为，当下还有其他的选择，虽然他不一定是我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但一定不是我的第一选择。”云枝天真无辜地看着夏沅，笑容里不经意间透出的冷漠却是怎么都掩藏不住，“周衍之于我是如此，你于彭白是如此，而彭白于林薇而言，也是如此。”
“沅沅，一个不爱你的人，这么执着，有什么意思呢？你以为你会等到他回头看见你吗？你以为，只要你足够深情足够喜欢，他就会为之动容吗？”
“不，不会的。”
“他只会觉得是自己的魅力征服了你，只会理所当然地觉得你为他付出是应该的，甚至是以后，他真的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你，但你在他心里永远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只要林薇一回头，他就会像只狗似的屁颠屁颠的跑上去，至于你……”
云枝笑容温柔地停顿了片刻，在夏沅窒息的目光里，轻声说道，“永远，都是被放弃的那个。”
体育场馆的喧闹吵得夏沅头痛，但她觉得自己此时的脑子就是一片浆糊，云枝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回荡。
而云枝却好似不觉得自己有说什么一般，依旧亲亲热热地挨着她，指着正在投篮的男生说道：“虽然专情的男生不太多，但男生还是挺多的，只要你想。”
云枝的这一番话给夏沅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她怎么想到看着柔柔弱弱、人畜无害的云枝，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她一直以为，她也是会吃爱情的苦的小女生。
夏沅一直都没说话，云枝也没逼着她说，不过手机的消息倒是响个不停。
她不用看也知道，会在这个时候找她的，只有周衍之。
上半场的篮球赛很快结束。
夏沅依旧脑袋昏沉地同云枝坐在场馆里，她这才缓过来，就看见周衍之急匆匆的，一副正宫的气势就从远处冲了过来。
“来了。”云枝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坐下。
夏沅明显能感受到在这位大佬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冷沉的目光是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也知道自己的确是长了一副爱玩的脸。
可她一直都被管的很好，除了恋爱脑一点，也没其他什么。
“枝枝。”在掠过夏沅，坐到云枝身边时，他身上的冷气一扫而空，变得温和起来。
夏沅无声地看着，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子直跳。
“你心脏不好，不太适合来这种吵闹的地方。”周衍之忍着自己心里的不舒服，依旧温声对云枝说道。
“我对篮球赛有些好奇。”云枝开口道，“我还没在现场看过了，我发现我们学校的学弟还挺厉害的。”
听见云枝夸别人，周衍之心里更加不舒服，只是这一点情绪他压的很好，甚至是比起这些，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枝枝是不想同我一个班吗？”
“没有呀！”云枝立即否定，却在周衍之眸子倏地亮起来的那一霎，继续说道，“我们以后规划的线路不同，我要出国，你要留在这里读商科，你来我们班，不合适。”
简简单单的话，却像是满盆的冷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周衍之嘴唇翕动半晌，半句话都没说出来，直到篮球赛再次开始，加油声几乎要穿破耳膜，他这才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那你要在外面读多久？”
夏沅坐在旁边，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知道，看情况吧，你要和我一起出国吗？”
周衍之神色倏地黯然，他知道他是不可能出国的。
根据他同云父签订的协议，他必须留在国内读大学，甚至高三一毕业，他就需要去云氏集团学习，从最基层做起。
云家就云枝这么一个孩子，可她的身体并不适合高强度的工作，甚至是任何需要劳心费神的工作，她都最好不要接触。
就算以后可以请个职业经理人替她打理这些产业，身边也需要有懂这些的人替她把关。
而他就是云家选中的人。
他需要先一步步入社会，去替他的公主打理好一切。
纵然前路荆棘，而他甘之如饴。
“没事。”周衍之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我等你回来。”
第36章
对于周衍之的话, 云枝是笑而不语，并没任何的表露，而夏沅却是大开眼界。
她实在是没想到周衍之竟然会如此好哄, 甚至是都不需要云枝说些什么，他自己就可以将自己给哄好。
网上说这个叫什么来着？
夏沅天马行空地想着云枝同周衍之的事。
哦, 自我攻略。
这四个字一出现在脑中, 夏沅蓦地就拍了下掌，大概是因为自己沉浸在自己思绪里, 并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拍掌的动作到底是有多响亮，几乎是声音出现的刹那，就将夏沅同周衍之的视线一同吸引过来。
云枝脸上挂着无奈又纵容的笑。
而周衍之的目光却是有些冷沉沉的盯着自己, 年纪虽然不大, 却已经极具威势。
夏沅胆怯的缩了下脖子，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地往云枝那边靠了几分。
云枝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转头对周衍之说道：“走了。”
“嗯。”周衍之应着, 起了身。
篮球场馆的喧闹被他们抛在身后。
夕阳的余光慢慢悠悠地洒下。
有那么一瞬，夏沅恍惚觉得这就是永恒-
敲门声不急不慢地响起。
云枝抬手擦掉因为咳嗽而蔓延出来的血迹。
纸团被她捏在手心随后准确无误地抛在了一侧的垃圾桶里。
“现在还有什么事没处理好？”云枝忽视掉外面的敲门声，冷静地问着系统。
同时自己的脑中也在飞快运转。
她早期的任务，无非就是帮助男主, 救男主, 然后给男主送钱, 保他可以平安无虞的上大学, 顺便在成为他的白月光。
而这些, 云枝不敢说自己完成的很好, 但也的确是完成得还算不错。
“应该没了。”系统说道。
云枝嗯了声，敲门声却在这时变得急促起来。
“那你觉得我这次的绩效可以评A吗？”
系统：“……宿主，我觉得你现在该想的不是这些。”
“我也不想啊。”云枝笑, 随即有些无奈地叹气捂住了绞痛的心口，“但我感觉我好像真的撑不下去了。”
系统压着怒气说道：“那是因为你最近都不好好注意身体，宿主。还有我只是系统，不是你许愿池里的王八。你自己不好好爱惜你的身体，虽然天道不会让你提前狗带，但你病却会因你的一些举动无法控制。”
“而你为了完成任务，一直让我给你强行压着，宿主……”
“会遭反噬的。”
系统后面的话，云枝没太听清，心口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的脑子也跟着痛成一团浆糊。
她渐渐弯下了腰，身子更是因为疼痛而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自此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濒临死亡的窒息与绝望再次将她完全笼罩。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听见了门被撞开砸在墙上的巨大声响，这些声音在她脑中被无限放大，更好似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的意识，尽数湮灭-
七年后。
苍城一连下了几日的暴雨，夏日的炎热也因为这雨被冲淡不少。
就算是这几年在国外也勉强算是将身体养好了一些，可她依旧不喜欢炎热的夏季，如果不是好友陈笙三番两次地给她发消息，云枝打死也不会在这个天气出门。
她们聚餐的这个地方算是一家粤菜馆。
大堂布置得十分雅致，有种古朴雅致的古典感。
陈笙本来是想选择包间的，但因为这家的生意实在是太火爆，不得已选择了大堂。
云枝到的时候，陈笙已经将菜按照她的口味给点好。
这位好友是她在国外读书时候认识的。
同她一样是苍城人，不过比她大了几岁，初中的时候就被送到外面去读书，所以之前并没在苍城的一些宴会上见过。
直到后来，她不愿意住宿，要搬出来住，但她父母又怕她一个人住会出事，于是兜兜转转联系到了眼前这位。
没想到她们倒是一见如故。
“大小姐还真是不够给面子的。”刚坐下，云枝便听见陈笙带着几分抱怨的声音，“这都回来好几日了，非要我打电话三请四请的，也就是我对你脾气好，换成别人试试看！”
云枝听见她的话当即便笑了。
这七年过去，她眉眼又长开了很多，比初见时还令人惊艳。
陈笙察觉到自己的又被她的脸蛊惑后，双眼绝望的一闭，知道自己这是又心软了。
“我也不是故意不出来的，只是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在这么热的天出门的，我身体不舒服嘛。”云枝语调绵软地同好友撒娇，那双眼似有潋滟春水流动，“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等一会儿吃完饭，我再陪你去逛街，看电影，做spa？”
陈笙这下是彻底没了脾气，只是语气依旧不算很好地开口。
“那去逛街。”
云枝赶紧点了下头，保证自己一定会做到。
不消片刻，陈笙的面色便逐渐变为担忧：“不是都做了手术吗？现在还是难受吗？”
“心脏还好，只是身体有点差。”云枝说完后，便将自己给陈笙带得礼物放到了陈笙的面前，“你前段时间不是说想要这个香水吗？我正好有认识的朋友，就拜托她给你拿到了。”
陈笙惊喜地看着她：“天呐！果然还是我老婆对我最好了！知道我就好这一口。”
“真爱我的老婆！亲亲！”
云枝抿唇也笑得开心。
“不过你这次回来，还要回去吗？”陈笙觉得其他的都不太重要，唯有这一点对她才是最重要的。
“不回去了。”云枝不假思索地说道，“你也知道我父母很想我在身边陪着他们，而且就我这身体离他们远了，她们也不放心。”
陈笙觉得也是。
“外面的财狼虎豹实在是太多了，叔叔阿姨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陈笙说着，再一次直勾勾地看着云枝的脸。
她实在是想不到为什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
长得这么好看也就算了，就连性格也是她很喜欢的那种，绵绵软软像个小白兔似的。
想着之前在国外合租的事，陈笙再次忍不住动了一些念头。
“枝枝。”
“嗯？”
陈笙顿时满眼期待地看着她：“我家房间还挺大的，要不然你搬出来和我住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云枝被她这话给惊了一下，眉梢轻挑着看她，不敢置信地轻轻 “啊”了下。
陈笙瞧着她这模样，只觉得心里是软的一塌糊涂。
“看来我是被我们小公主拒绝了。”陈笙依旧同她开着玩笑，“真是嫉妒我们小公主以后的男朋友啊！这温香软玉在怀，真是羡煞我等。”
“说起来，你怎么同司野分手呢？他没哭着求着让你回心转意吗？”
陈笙一脸八卦地看着她。
云枝回来已经有好几天了，而她同司野分手更是上上个月的事，要不是现在被陈笙提及，她还真想不起自己交了一个男朋友的事。
“宿主，你真不记得司野了吗？”
系统的话让云枝有些无奈：“我只是平时想不起这样一个人，但是并没有不记得他。”
说起来，她同司野认识也有小一年。
她和他第一次见面可以说是充满了意外。
当时有个她还算喜欢的歌手再开世界巡演，她正好有空，去了现场。
谁知看完后她手机没电，打不了车。司野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开车将她送回了学校附近的公寓，后来才知道，他也站在这里。
于是他们也就这样一来二去熟悉起来。
直到半年前司野突然开始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她本来就有恋爱的打算，正好司野她也不排斥，便在身边人的撮合下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他的告白。
可司野实在是太黏人了。
他的黏人同周衍之不同，真的是那种二十四小时都需要时刻和他在一起，时刻报备的黏人。
而且那个时候她临近毕业，各种论文、答辩接踵而来，她身体不算好，又因为这些学业上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这种时候司野依旧时刻要黏着她，她怎么可能受得住。
更不要说，她对司野根本就没多少的喜欢。
没有多少喜欢，这也就证明，她的耐心极其有限。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这段本就没多少真情的感情以失败告终。
分手后，司野也的确过来堵了她几次，哭着求她不要分手，但她心里真的是没有半点触动。
等毕业证书到手，她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回了国。
“不喜欢了。”云枝闻言勾着嘴角轻轻笑了笑，“所以就分手了。”
“分也就分了，司野那小子性格张扬，的确不太适合你。”听见她这般说，陈笙也没多想，“等你哪天想谈恋爱了就告诉我，这苍城的青年才俊，还没我不认识的。”
“说起来，我最近就遇上了一个极品。”
云枝对男色并没多大的兴趣，但是见着陈笙好像很有兴趣，也就没阻止她说。
她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陈笙说着。
陈笙比她早回来一年，这一年的时间 ，完全足够陈笙将苍城的情况给摸清楚。
手边的茶水清香绵延。
云枝还在左耳进右耳出的品茶时，蓦地就听见了陈笙略带兴奋的语调。
“我们今天运气还挺好的。”
云枝闻言微微抬了眼：“嗯？”
陈笙笑着微微扬了扬下颌，示意她往她的身后去看。
她们这桌前是一个大桌，差不多坐了七八个人。
她们之间的位置虽是被用屏风给隔开，但隐约还是能依稀瞧见一些影子的。
就比如，正对着云枝坐着的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
他穿着西装坐在其中不苟言笑，鼻梁骨的那副眼镜削弱了他眉眼间的冷戾气势，显出几分斯文来，只是……瞧着依旧像个斯文败类。
此时他两边还坐着两个同他一般大的青年，只是比起他而言，另外两个则显得稚嫩很多。
至于其他的位置上，便是有男有女。
说起来，云枝还真又发现了一个长相有些熟悉的姑娘。
她穿着修身的白裙坐在人群之间，面容清丽娇怯，倒是非常有小白花的模样。
云枝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随即笑了。
“你怎么笑呢？”陈笙直觉她有些不对，可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有什么不对。
“见到熟人了。”云枝浅笑说道，“感觉还挺有缘的。”
“你这几年不是都在国外吗？怎么会认识慕归的人？”
“她们公司叫慕归吗？”
“嗯。”
“还挺文绉绉的。”云枝又笑，不过这次她却是放下了茶，而是取了一侧的纸，仔细地擦着沾在手指上的水。
“宿主！看我说得对吧！我说了你今天只要出来，就会遇见一个大惊喜的！”休眠许久的系统，喋喋不休的声音再起响起。
云枝竟然还有几分怀念。
“遇见男女主，算什么惊喜。”云枝笑道，但是显然并不想在这件事多说一句。
不过她这边无所谓，倒是陈笙有几分跃跃欲试：“要不，过去打个招呼？”
“你有看中的人？”除此之外，云枝还真想不到还有别的原因。
毕竟陈笙并不是一个主动的人。
“是啊。”陈笙对此没半点遮掩，而是非常坦荡地说道，“我看上了正对你坐着的那个人。”
“他是慕归的大老板，周衍之。”
“我们公司同他合作过几次，是个很优秀的人，虽然现在同我们比勉强算是落魄吧，但他起来也就是时间问题。”陈笙对他的评价很高，“他大学开始创业，到现在公司规模也不小，甚至可以说是有模有样，可比一般的富二代强多了。”
“不过话说来，他同你家的公司的合作还蛮多的，你认识？”
最后一句话完全就是试探。
“看！这就是男主啊！”
“男主光环！！！”
系统激动地快要在她脑中跳舞。
云枝没有否认。
“嗯。”就在陈笙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却出人意料的给了她一个非常肯定的答案，“所以，他，你不要碰。”
“你看上呢？”
陈笙依旧保持怀疑，“像他这种天花板级别的人在前，你是怎么看得上司野那种不稳重的毛头小子的？”
“周衍之同司野不一样。”云枝想也不想便说道。
陈笙一时也不太猜得透云枝的意思。
不过一个男人而已，要是云枝先看上的话，陈笙当然不会去争。
“既然有意思，不过去打个招呼？”陈笙又问。
原以为云枝会答应，谁知道她却摇了下头：“不急，先吃饭吧。”
从陈笙认识云枝开始，她好像一直都是这么一个不急不缓的性子。
不管对谁都是这样。
陈笙没再说话，两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只是有一点陈笙依旧想不明白。
抛开家世之外，不管脸蛋还是能力，又或是性格，周衍之都要甩司野十八条街，既然云枝早就认识周衍之，而且对他还有点想法，怎么当初就接受了司野的表白呢？
想着这些，陈笙是饭也吃不下，一颗心只有八卦。
但云枝又不是那种会说自己八卦的人。
很快，陈笙就看见坐在对面的男人起身离开，身边还跟着一个同他年纪相仿的青年。
等这两人一走，原先气氛还有些许的沉默和僵硬的几人立即就有说有笑起来。
“我们大老板还真是可怕！他刚坐在这里我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是就是，我们之间不怕大老板的也就只有我们微微了！”
“那是，我们微微可是以后的老板娘的，我们大老板再怎么冷漠，对着自己的媳妇还不是个妻管炎。”
“我们微微和大老板可是从初中同校，高中同班，大学还是校友了，这种缘分我们一般人可比不了。”
“……”
紧随其后是林薇娇怯的声音：“你……你们别乱说，我同他之间不是这种关系了。”
“除了你，还能是谁。”这次是刚坐在周衍之身边的青年出声，“除了你这个嫂子，我们可不会认其他人。”
“就是就是。”青年说完后，便是其他几人的附和声。
他们说话的声音其实也不算大，但陈笙觉得大概是他们坐得太近了，所以这才让她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起哄的内容让陈笙也有几分难以判断。
毕竟根据她所掌握的资料来看，林薇的确同周衍之颇有渊源，后来周衍之大学创业，林薇也算是骨干成员之一。
虽然长了一副小白花的模样，但她的翻译功底，就连她都想挖人。
“枝枝。”陈笙本想开口说什么。
可叫了一句后，就瞧着云枝咬着鸡翅眼神里带了几分茫然地看她。
这个眼神叫陈笙心头一软，瞬间想说的话又被她全咽了下去。
“喝点汤。”陈笙舀了一碗汤推到云枝的面前。
“谢谢笙笙。”
“宿主，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啊！”系统看着云枝这副模样，觉得自己离摆烂已经快不远了。
云枝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用勺子舀着汤，漫不经心地回着系统：“现在应该是已经到了男主喜欢女主而不自知的阶段，而我这个白月光恶毒女配的出现，就是为了让男主认清自己的心意，最后让他追妻火葬场，达成男女主he的结局，不是吗？”
“是。”系统这次答得非常爽快。
“既然是这样，那你觉得他到底是喜欢我好了，还是喜欢女主好呢？”
系统觉得云枝的话几乎将它的cpu给干烧，可它还是没忍住选了前者：“当然是喜欢宿主好。”
云枝：“……？”
“算了，我的确也不该指望你能懂什么。”
听见云枝的话，系统便有些闷闷不乐。
但它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才不是这样。”
云枝这次却没有回系统的话，陈笙也再用一种万分担忧地目光看着她。
云枝见状莞尔一笑，随后用公筷夹了一点东西，放在陈笙的碗中：“笙笙，吃饭。”
“好。”陈笙忙不迭地应着，实在是不知道云枝到底有没有听见那几个女生说的话。
第37章
那边的欢声笑语依旧不断地飘过来。
而每一句话, 几乎都在打趣林薇和周衍之。
林薇并没否认自己同周衍之的亲密关系，或者说，她很乐意大家都将她同周衍之扯上关系, 哪怕只有一星半点，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件极其甜蜜的事。
“哎呀, 微微怎么又害羞呢？”
“就是, 你这样害羞可不行！”
“你们大老板一看就知道体力不错，我们微微真是有福了。”
“……”
诸如此类的言论简直是数不胜数。
不过听了半天陈笙这算是听明白了, 这不是他们公司的部门聚餐，而是大学的室友聚餐。
因为有人是情侣，所以聚餐的时候理所应当、且假公济私的也将周衍之给喊了过来, 目的很明确, 就是为了撮合他们学校当年的这对金童玉女。
“我和老大认识这么久，他身边除了林薇之外还真没其他的女孩子了，再说林薇可是我们的校花, 老大要是连我们校花都看不上，我就要怀疑他到底行不行了。”
陈笙听着这些吹捧的话，真的很想翻白眼，但是因为云枝就坐在她的对面, 她还挺怕自己的形象因为这些不太重要的人而毁于一旦。
“枝枝, 你之前不是认识周衍之吗？她们真的会是一对吗？”
面对陈笙的问题, 云枝一时还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以前不是。”云枝沉默一会儿后, 这才开口。
“以前不是, 那就说明以后说不准, 对吗？”陈笙哪里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只是她还是不太相信，周衍之会放着天上的明月不去喜欢，而要去喜欢一个……处处都不如明月的人。
想到这儿, 陈笙一时就连自己最喜欢吃的粤菜都没了什么胃口。
“枝枝，你不是认识他们吗？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周衍之正好跟着同伴回来。
几人见着他，瞬间就没了刚才起哄的架势，一个个都乖得不行。
见此，陈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场看似盛大的狂欢，显然是某个人的单相思。
陈笙原先的浮躁重新被压制下去。
“不了，没必要。”云枝依旧是一个漫不经心地状态。
见她这般，陈笙一时都不太清楚，她这样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周衍之。
要是她意中人身边有个虎视眈眈的青梅竹马，陈笙觉得自己铁定要炸。
“可是……”
这次陈笙的声音刚起了一个头，便听见周衍之那边传来了一道从未听过的男声：“你们刚才再说什么？我同老大大老远就听见了你们的笑声，现在倒好，我同老大回来，你们就没了声音。”
随即响起的，是刚才起哄声最大的一个女声，同时也是这次聚会的女主角：“我们当着老大的面说倒也不是不行，可是老大要是听了，是不是也得……”
话刚说到一半，倏地他们身后的屏风便传来了一道有力却不疾不徐的敲击声，带着几分强势地打断了她还没出口的话：“抱歉，请问你们可不可以小声一些，打扰到我同我朋友的用餐了。”
餐厅这时候的确算是有些喧哗。
而他们的声音虽说不算很大，但人兴奋起来难免会难以克制住自己的笑声，一时，几人都面露了几分羞愧。
说话的那个女生被人打断也十分不爽。
这正是她撮合自己好友同她心上人的机会，但凡有点眼色的，都不会再这个时候来打断。
可是没人注意到，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刹那，周衍之浑身就像是触电一般，紧张地打了个寒颤。
随即更是直勾勾地掠过那道碍眼的屏风，急不可耐地将目光落在了那道纤细的身影上。
“你……”那女生本就是个火爆的脾气，任由其他人拉着，也依旧一把甩开她们，冲到了云枝她们的桌边。
她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所以女生几乎是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直接对上了云枝那张姣若春花的脸。
不过是在刹那，所有指责的话都被女生给重新咽了回去，她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半晌后，这才深吸一口气，直到自己憋得脸色通红后，这才说道：“对……对不起，我们刚才不是有意的。”
“打扰你同你朋友用餐，真是不好意思了。”
“要不，你加我一个微信，我改天请你们出来吃个饭，就当是赔礼道歉？”
话音落地，陈笙看见她就好像是看见了自己的曾经，当即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女生已经有些固执地将手机递到云枝的面前，似乎不要到微信绝不罢休。
不过很快，她的手机就被一只手掌给推开。
女生大概是没想到有人会坏自己的好事，当即是气得不行的转头，谁知道转头就看见了自家的大老板正站在他的身边，而且女生更是眼尖的发现，她们大老板的身体好像绷得很紧，甚至忍不住有些发颤。
下意识地，女生转头看向跟过来的林薇。
她站在他们身后，小脸煞白，就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云枝刚才是故意开口说话的，只不过没想到周衍之会这么快就认出她。
她坐在那，笑意微微地同两人挥手：“周衍之、林同学，好久不见。”
“嗯。”周衍之依旧少言寡语，甚至是语气好像也同以往没什么不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是有多紧张，他目光更是一分都没法离开云枝，他怕只要自己一挪开，这人就会像几年前那样，倒在自己面前，然后消失不见。
随着云枝脸上的笑意加深，周衍之这才鼓着勇气朝她又走了一步过去。
直到自己完全站在她的面前，直到她眼中完全有自己的存在。
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这才勉强的算是平静下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周衍之过了许久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前几天。”云枝说。
周衍之心里有些难受。
这些年他们虽然有联系，但因为时差和距离的问题，她们的联系并不算很多，很多时候，都是他抱着手机在等，看着她的朋友圈，不断地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思念。
他同云枝不一样。
在云枝的眼里，什么都是新鲜和充满好奇的，什么都是她值得去尝试的，就连身边的朋友，也多到数不清。
但他不是。
自从他的奶奶走后，自从他的世界变成灰白，自从那一轮明月独独落下时，他的世界只有云枝。
他也只有云枝。
“老大，你们认识？”身边的朋友看他们之间的气氛好像不太对，于是抓紧问道，更是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们之间情意绵绵的对视。
无谓其他，实在是林薇的脸色太难看了，难看到他们都无法忽略。
不管如何，林薇才是他们认识了五六年的朋友，而眼前的女生虽然美若天仙，但也不是他们的朋友。
“认识。”周衍之点头，这些年他的性格没在像之前那样孤僻冷漠，但也是惜字如金。
他过去拉住了云枝的手，将她拉了起来，同他并肩站在了一起，“介绍下，云枝，我们慕归的大股东。”
简短一句话，瞬间让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她们的确知道慕归还有个只出钱不管事的大股东，但他们的确没法同云枝联系在一起。
林薇站在其间，身子更是因为周衍之的话而摇摇欲坠。
在云枝目光看过来的那一瞬，林薇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
而她的出现好像又一次证明了她的痴心妄想。
甚至是林薇觉得，云枝看过来的那个目光都好似在嘲讽她的无能。
她离开七年，给了她七年的时间。
可只要她回来，周衍之的目光便永远只容得下她。
但她真的以为，长大的后自己再见到她，不会这么失态的。
最起码，她能像她一般，云淡风轻地同她说一声好久不见。
再说一句，对不起。
可她悲哀地发现，她做不到。
甚至是她对她的嫉妒，比之以往更甚。
她为什么要回来？林薇痛苦地想道。
所有人都同云枝问了好，就只有林薇一人，站在人群里格格不入。
“宿主！冲鸭！快点发挥你白月光恶毒女配的本性！让男主心疼女主！！”系统见着时机到了，加油打气的话立即就从口中冒了出来。
“看来林同学是不认识我呢？”云枝笑，“需要我做下，自我介绍吗？”
“不用。”非常生硬地两个字从林薇的嘴中冒出来，她脸色煞白地站在原地，盯着如今面色已经逐渐红润起来的人，“云同学的病好像恢复地不错，恭喜了。”
这话让周衍之下意识地觉得不舒服。
云枝好像已经预料到他会出声一般，提前拉住了他的衣袖，笑容和缓地对林薇说道：“我的确恢复得不错，我出国后，正好有合适的心源，便提前做了手术，要不然，只怕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
“不过我没想到林同学会跟着周衍之创业，你没去彭白的公司吗？”
“之前彭白来国外给我庆祝生日的时候还说，你妈妈托他在公司替你找了个翻译的工作。”
第38章
云枝短短几句话, 几乎在瞬间就破坏了林薇一直以来所营造的假象。
她不懂。
不懂云枝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让她就连最简单的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同周衍之有亲密的关系的人，是她，不是她。
现在同彭白关系好的人, 也是她，而不是她。
“因为不想去。”林薇勉强得笑着答道, “虽然阿白找得那个工作很好, 但我还是想自己试试。”
说着，林薇看向站在云枝身边的周衍之。
自从他见到了云枝, 那目光是一点都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他种种模样简直是从各个地方都表明了他对云枝的非比寻常。
甚至是有时候，林薇真的很想问一句，如果他真这么喜欢云枝, 那她陪在他身边的这七年又算什么？
就算是一条狗也该喂熟了吧。
“这样啊, 那还挺好的。”云枝说着，用手肘碰了下周衍之的小手手臂，“你们是公司部门聚餐吗？”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不……不是。”
听着云枝好像有打算赶他走, 周衍之立即开口，“只是一般的聚餐，你同你朋友，是继续吃饭还是要走？”
这话一问出来, 俨然一副, 要跟着云枝走的态度。
“还没吃完, 当然是要继续吃的。”云枝笑道, “你也先回去吃饭吧, 我们晚点再说。”
“要不？一起？”大概是周衍之这副不太值钱的模样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意外, 于是他的其中一个好友也就开了口。
八卦可以说是每个人的本能，而且他们幕后大老板还这么好看，她们当然想要再多聊一些事情出来。
周衍之当然希望他们可以一起。
但如果云枝不愿意的话, 他也不会勉强。
“一起一起！”还没等云枝开口，陈笙便赶紧说道。
其实她和云枝也都吃得差不多了，但是这些同即将可以探听到的八卦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周衍之是认识的陈笙的。
不是作为合作方，而是作为经常出现在云枝朋友圈里的人。
周衍之对云枝压根就没想过什么避讳。
在云枝答应过去后，他便迫不及待地牵住了云枝的手，将人圈在了自己的身边。
清隽冷漠的男人和依附在男人身边柔弱明艳的女人，单单是站在一起，就好似有一千万种相配的写法，而的确也没人能比他们更加般配。
“云小姐同我们老大之前认识？”
两人坐在一起后，周衍之的好友瞧见他好像没有不开心后，这才大着胆子问道。
不过这话刚出口，青年就很想给自己一巴掌。
要是不认识的话，怎么会出资给周衍之去创业。
“是，我们是高中同学。”云枝性子很是温柔地回道，“不过很可惜，我同他们都不是同班。”
“不是同班，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林薇的一个好友也满是好奇地问道。
“你问我同林薇同学吗？”
女生迟疑片刻后，点了下头。
“说起来也是挺巧的，以前我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的住院，在一起住院里意外同周衍之认识的，至于林薇同学……”云枝瞧着林薇的神色开始变得紧张起来，甚至是眼神中还有那么一丝的慌乱，她弯着眉眼一笑，语气也甚是温柔，“我同她认识就比较有意思了。”
“至于是如何有意思，那就不说了，这可是我和林薇同学的秘密。”
听见云枝这般说，林薇这才算稍微安了心，只是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瞧着倒是比云枝更像个病人。
“我同你的认识就没意思？”周衍之听完，没忍住补了句。
而且他并不觉得她们之间的认识有什么意思。
第一次见面，是在同夏沅说云枝身子不好，指不定哪天就没了。
第二次见面，她更是失手将云枝给推下了楼梯。
第三次见面，她带着彭白去找云枝的麻烦。
如此种种，周衍之实在是对林薇没有半点好感。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之前没见过你。”青年又道，“不过，刚才听林薇说，你好像身体不好？”
“嗯，我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之前出国去做手术了，也顺便在国外完成了学业。”对于他们的问题，云枝可是每一句都是有问有答。
话音落地，周衍之紧张的声音立即又跟上：“那你学业完成了吗？还要回去吗？”
问完之后，周衍之就直勾勾地看着云枝。
大有一种，只要她说自己要出国读书，他也可以立即申请一个国外的学校去陪读。
这几年他创业到底还是攒下了一点钱。
不但还清了云家夫妇的钱，甚至自己还攒了一笔，而这些钱全都是他给云枝攒得嫁妆。
“我都毕业了，肯定不回去了。”云枝笑得眉眼弯弯地说道。
目光带着几分贪婪地依次落在她的眉眼和其他五官上，确定了一万遍云枝是真的不会再走，不会再离开时，心头那口被她悬吊着的气这才算是吞咽下去。
“嗯。”周衍之的回答依旧十分简单，只是同之前相比，却要轻松很多。
全桌七八人的目光几乎都在他们身上。
虽说他们都挺可怜林薇的，但爱一个人的眼神却实打实骗不了人。
云枝一出现，周衍之的目光就再也没转向过其他的地方。
甚至是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周衍之原来也是可以这般温柔和细心的。
几人吃完后，云枝本是想同陈笙走的，谁知道周衍之却又在突然间开口：“你们是要去逛街吗？”
“是啊，你要一起吗？”
这其实也不过是云枝很客套的一句，谁知她这一说完，便立即得到了周衍之的回应。
不过，他的回答却显得有些心酸。
他问：“可以一起吗？”
陈笙突然就明白刚才为什么云枝刚才可以这么不急不缓了。
就周衍之这种恋爱脑，的确是不用怎么担心。
“枝枝。”比起司野，陈笙还挺看好周衍之的，而且想着他们还挺久没见，陈笙一点都不介意自己在他们的爱情里添砖加瓦一下，“我刚才突然想起一会儿还有事，我就不去逛街了，你让我们周总陪你去吧。”
说完，陈笙又看向了周衍之，“周总我还有事，一会儿就麻烦你送枝枝回去了。”
云枝似笑非笑地看着替她做主陈笙，到底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第39章
聚餐结束后, 周衍之就火急火燎地想要送云枝回去，好像一刻都等不得。
在场的人虽说不是和他从小就认识，但大学四年, 再加上后续工作的两年，他们又怎么会不清楚周衍之这人到底是有多薄情。
就算是他们公司再严重, 需要去和什么商业大佬谈判的时候, 也没见这人这么心急过。
原本他们也以为周衍之会是他们当中最孤寡的一个，谁知道这人不但不是, 还是个恋爱脑。
几人揶揄完后，本是想各自回去的，谁知道林薇却在这个时候捏住了身边好友的衣摆：“你们别走, 我想喝酒, 可以陪我去吗？”
几人对视一眼，并没拒绝-
另一边。
周衍之已经陪着云枝来到了停车场。
云枝看着周衍之新买的车，颇有兴致地绕了一圈, 最后才停在副驾驶边上。
见着她没有嫌弃，周衍之那颗惴惴不安的心这才算是彻底落回了原地。
“不喜欢？”饶是如此，他还是喉咙发紧地问了句。
云枝摇了摇头，随即反问：“你为什么不开我送你的那一辆？你不喜欢吗？”
她的神色认真地就像是在问他, 是不是不喜欢她？
这下摇头的人换成了周衍之：“很喜欢, 只是我觉得我现在有能力自己买车。”
“男人的自尊心噢！”系统阴阳怪气地在云枝脑中说了一句后, 生怕自己招骂, 很快就藏匿不见。
云枝懒得理系统, 虽然她的确也不知道为什么男人总是有这么多的自尊心。
“不都一样。”云枝回了一句后, 转头骄矜地看他。
周衍之会意，上前将副驾驶的车门拉开，让她坐了进去。
车子内饰几乎干干净净, 什么都没有。
只有后视镜上方悬吊着的一条佛珠。
这是保平安的。
云枝好奇地多看了一眼，但也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周衍之新买的车是国产的一款suv，车内的空间很大，坐着也很舒服。
她目光转悠一圈，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直到车门发出被锁住的声响，云枝这才算是收回了目光。
“还行。”云枝表示不错地点了下头。
一点点的夸赞，其实足以让周衍之感到开心，只是这一份愉悦他隐藏地很好，并没让云枝捕捉到一丝一毫地可能性。
性能很不错的车子很快就平稳从停车场开了出去。
路灯同商场巨大LED屏上的灯一同汇入到地上。
隐约的，他们甚至是还能听见惊喜地尖叫声。
云枝有些好奇地打开了车窗：“商场那边是有什么活动吗？”
“有个应援。”
听见周衍之的回答，云枝有些诧异地回看过去：“你怎么还知道这些？”
“最近有业务在接洽这一方面。”周衍之重新发动车子，语气淡淡地说道，“如今短视频的风口很盛，我有将业务往那边拓展的想法。”
云枝对此并没任何的反对意见。
因为根据她这么多年快穿的心得来说，短视频日后势必会成为潮流。
只不过她没想到周衍之会这么敏锐。
该怎么说呢？
真不愧是男主啊！
“枝枝，你觉得呢？”
“我对这些不太懂，你做主就好，没钱就找我。”云枝笑得很甜，“我别的没有，钱却是管够的。”
“好。”周衍之没有半点推拒的应下。
很快，周衍之就发现云枝开始玩手机，而他也很自然地想起她在朋友圈里分享过的一条接着一条的消息，里面全都是她生活的痕迹。
还有她……追星的痕迹。
想到这，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紧地攥住了面前的东西。
半晌，安静地车内除了指甲敲击落在屏幕上的声音之外，还有云枝的声音。
“你知道我住在哪吗？周总。”
“没住在家里吗？”周衍之问道。
“当然没有了。”云枝否定地很快，“我给你导个航，我睡一会儿，你到了喊我。”
“好。”
这次云枝真的没耍什么花枪，虽然她的手术很成功，但是这么多年来她弱唧唧的身体可没这么容易好，不管做什么，都很容易没精神，过一会儿就开始犯困。
撑到这，云枝觉得自己也挺不容易。
把路线调出来后，云枝就放平了副驾驶的座椅，纤细的身躯倒在上面，黑色皮革的椅子衬得她的肌肤愈发莹白如玉。
周衍之将车开到一边停在，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小心翼翼地在云枝身上后，这才挽着袖子，重新发动了车子。
黑色的车子很快就驶入了茫茫夜色中。
很快，车子就停在了云枝现在住的小区外。
进去都需要登记，核实得非常严格。
所以周衍之也不急，车头一转，就在旁边找了个可以停车的地方，等云枝醒过来。
点点星光藏匿在夜色之下，微凉的风从车窗的空隙间吹拂进来。
周衍之本是想将云枝的手机给关掉的，谁知道就在他拿起手机的那一刻，有一条新的短信进来。
发送信息人有个还算好听的名字。
司野。
一看就知道是个男人。
他知道云枝身边的朋友很多，有男有女，甚至是她的朋友圈也有很多男性朋友的合照，他本不该这么草木皆惊的。
可如果是朋友，为什么要给云枝发短信，而不是通过其他的社交软件呢？
周衍知道自己应该去尊重云枝的隐私，不该去看她的短信。
可是那人的消息依旧络绎不绝地发送过来。
周衍之一低头，就可以看到最新的一条信息置于手机顶端。
【司野：枝枝，我想见你。】
压抑许久的妒意好像终于寻到了一个缺口。
周衍之也没发现自己此时的眼神到底是有多冷。
他拿起了手机。
点开司野的信息框。
蓝色框底的文字看得他脑门的青筋砰砰砰地直跳。
特别是一目十行下来，都是些【想你】、【不要分手】等诸如此类的字眼。
更是刺得周衍之眼疼。
虽说，云枝谈不谈恋爱是她的自由，但真到了这么一天，周衍之发现自己压根就没他想象中的大度。
甚至是出现在云枝身边的朋友，他都忍不住去嫉妒。
何况是占了她男朋友头衔的人。
一旦想着，有个异性可以光明正大的抱着她，坦荡地表露自己的爱意，周衍之就感觉像是有人在用针扎他一样，密密麻麻地痛了一片。
而他是不是也在他不在的无数个日夜里，见到她安安静静蜷缩着睡在自己的身边的模样。
那颗心酸胀到无法言说。
嫉妒正在他脑中横冲直撞，甚至是周衍之已经拿着云枝的手机编辑了一长段的话，可就在他即将按下发送的按钮时，最后一点点的清醒蓦地就窜了出来，抑制住了他的动作。
前所未有的痛苦在最后一刻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在没有生病的时候这里也可以这么痛。
他甚至很想问她一句：是不是只要谁陪在她身边，她就喜欢谁？
夜里的凉风很快就将他脑袋吹清醒。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云枝并不喜欢那种专横发疯的人。
周衍之将她的手机放下，转而打开了车窗。
夜里的风彻底从外面吹落进来，将车里有些闷热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他面对着被夜色裹挟的外面。
第一次，烦躁地油然升起了一股破坏欲。
就在这份郁气不上不下的时候，旁边的位置上传来了响动。
周衍之赶紧回头，就看见云枝已经从位置上爬了起来坐着，只是目光依旧有些茫然。
“到了吗？”
“嗯。”周衍之将车窗升上去一些，才对着云枝说道，“我进不去。”
“这边安保有些严。”云枝还没说完，就被周衍之有些迫不及待地打断。
“枝枝，我可以登记录入一个车牌吗？”周衍之紧紧地盯着她，“这样也方便我可以随时进出见你。”
“宿主，答应他！！！”系统赶紧喊道，生怕自己晚了一步云枝就直接拒绝了他。
云枝神色稍许的定格了一瞬，不过很快就颔了首：“可以，先开进去。”
说完，云枝继续调着自己的座椅，直到位置合适后，这才放松下来，彻底让自己陷入到了座椅的包围中。
周衍之看着她这般模样的她，实在是很想问一问，她是不是也对她男朋友这样，还是对所有人这样没有任何的防备。
但在开车的过程中不太适合想这些，周衍之不得不按下这些心思来。
车子这次不但很顺利地得到了通行，甚至是还去录了一个车牌。
这些都让周衍之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恍惚感。
直到车子停在了她的停车位上，周衍之这才听见了云枝的声音：“要不要上去坐坐？”
“……好。”-
云枝这次换的房子是一梯一户的大平层。
进电梯也需要刷卡。
所以在他进电梯后，云枝顺手就将手中的卡递给了他：“给你，要不然你以后上不来。”
云枝的语气太自然随意，就好像是在给一样不算太重要的东西。
很多充满了妒意的话几乎是在卡到了手中的时候被刷的一下点燃，但好歹最后的理智还克制着他，没让他真的失态。
卡的四边做得并不锋利，就算是攥在手里也没明显的痛感。
“嗯。”
云枝按下楼层。
“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原先好不容易强压下去的情绪又在瞬间涌了上来。
他想问，在国外时，是不是她的男朋友也有她家的密码，可以随意进出她的任何领地，然后在肆无忌惮地在她的领地里留下自己的标记。
但这个念头在脑中转了一圈后，到底是没说出来。
“没不开心。”周衍之说道，“只是觉得你对我有些生疏。”
“你回国都没告诉我。”
“本来是打算彻底安顿下来再和你说的。”云枝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正好从电梯下来，她转头同周衍之说了密码后，便开门进去。
房间云枝还没收拾出来，几大个行李箱歪歪扭扭地倒在客厅里，甚至是房间也有一种别样的冷清，看着很像样板房。
“喝水吧。”云枝又道，“我这里只有水，其他的还没准备。”
说完，她从房间里为数不多的桌子上递了一瓶矿泉水给他，“抱歉啊，本来不想让你看见这些的。”
周衍之闻言却是笑了笑。
他将搭在臂弯里的衣服随意丢在了沙发上：“你去休息吧，我帮你将这些收拾一下。”
“可是……”
“枝枝，你到现在都还要同我客气吗？以前，我不也经常帮你收拾吗？”周衍之不容拒绝地打断她的话，随后便将袖子挽起来，弯腰去将这些横置在客厅的纸箱给一一收拾好。
不得不说，周衍之当真是生得好，就连手也精致地好像是上天的艺术品。
以前那个自卑清贫又落魄的少年是彻底不见了。
现在站在她面前，替她收拾房子的人，是已经脱胎换骨涅槃重生的青年才俊。
云枝也不知在想什么，她趴在了沙发上，将下颌抵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实在是让周衍之有些无法忽略。
特别是当他一回头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这样趴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时，一股从未有过热流一下就流淌到了心间。
国外的事已经不重要了。
以前她身边有什么人也不重要了。
她喜欢的不就是陪在她身边的人吗？
从今以后，只有他就好。
周衍之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大度一点：“枝枝。”
“什么？”云枝疑惑地抬眼看着站在灯光下，恍若披着圣衣的人。
“一个叫司野刚才在我开车的时候一直给你发消息，我当时不小心看见了，对不起。”
听见周衍之这般郑重地道歉，云枝一边打着呵欠懒懒散散地对着周衍之说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以后你看见直接删了就行。”
回答完后，她又对着系统说道，“到底只是女配，我记得林薇得到彭白的表白后，男主是气得拉着她做了一晚上吧。”
“啧，体力真好。”
说着话，云枝的目光隐晦地落在了周衍之的腰上。
刚才周衍之穿着西装云枝还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他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剪裁合身的衣服倒是在光晕下勾勒出他劲瘦的腰。
“说起来，你们都管这个叫什么？”
“公狗腰吗？”
系统听着云枝的话，没忍住扶额，它都不好意思说，刚才男主看她的眼神和想将她就地办了并没什么区别。
甚至是就连黑化值现在是高居不下，要不是因为她刚才那句回落了一点，现在大概都要奔着反派的路线去了。
“宿主，你悠着点吧。”
“求你。”
第40章
云枝在同系统在那插科打诨的, 当然也没注意到周衍之在听见云枝那句他可以随意处理后，他脸上的笑容是有多得意。
可惜云枝没看见。
“难道我还不够悠着吗？你说什么，我可都照办了呢！”云枝啧了声, 抱着手机转了个身，扯着搭在沙发上的毯子搭在了自己身上后, 继续抱着手机回着消息, “其实我觉得周衍之曾经或许对我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吧，可现在林薇可都陪在他身边六七年了, 六七年怎么也足够她把周衍之拿下了吧？”
“现在这样……不过是爱不自知。”
同系统抒发完自己的感想后，司野的短信依旧是一条接着一条的跳进来，可以说是目不暇接。
云枝是看得真的烦。
反手直接将司野这人的电话直接送进了黑名单。
手机陡然安静下来。
“当时我就不该图他长得还行答应他的表白。”云枝继续同系统说道, “我就该找个懂事又体面的。”
“宿主。”系统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提醒她一下, “司野说，你再不回他，他就要杀过来哦。”
云枝：“……你说。”
一点点的念头, 几乎是在瞬间窜上云枝的脑子，“司野要是过来，周衍之看见我同他分分合合拉扯不断的，会不会一时就想明白, 其实他真的喜欢人, 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林薇, 而不是像我这样骄纵任性的大小姐呢？”
系统悄悄地看了眼正在给云枝整理行李, 并且假公济私, 将一些看不顺眼的东西扔出来的周衍之, 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宿主，我劝你不要玩火自焚。”
“而且司野给你当工具人多可怜啊。”
“物尽其用嘛。”回复完系统的最后一句话，云枝倏然觉得困得不行。
不过她还是睁着眼盯着给她收拾房间的周衍之片刻后, 才裹了裹身上的被子，重新对着系统说道：“我睡一会儿，一会儿周衍之走了你在喊我。”
“好。”
系统应了之后，趁着她睡下，便用仪器给她检查着身体，在得到一连串的数字后，系统难得的有了几分情绪化地叹了口气。
而将东西收拾完的周衍之折回客厅一看，就看见她裹着小毯子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他先去洗了手，将自己的身上给打整干净后，这才折回到沙发旁坐下。
系统本是想将云枝给叫醒的，可触及周衍之那双眼充满了深情的眼睛时，沉默了下，自己开启了休眠的按钮。
柔和的灯光下，少女一如多年前正安静地睡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拥有眼前的一切。
“枝枝。 ”周衍之轻轻叫着她的名字，指腹却是悬空搭在了她的脸上，然后手指顺着她的五官蜿蜒而下，最后落在那张莹润的唇上。
这次手指却是悬空许久，最后才落下。
当他指腹触及到她唇角时，一股颤栗蓦地就从指腹间传递上来，最后游遍了全身。
“别走了。”周衍之望着她的睡颜轻声低喃着，眼里却流露出病态的执拗，就算是鼻梁上架着眼镜，也抵抗不住那股执拗，随即，修长的手指缠住了她散落在肩头的柔软黑发，“枝枝，我真的会疯的。”
可惜，睡梦中的人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系统是看得心惊胆战，恨不得现在就将云枝摇醒，然后带着她逃之夭夭。
可值得庆幸的是，这份沉默并没持续太长的时间。
一通电话，打破了这份安静。
周衍之本是不想接的，可看着屏幕上闪动着的好友名字，他沉默片刻后，还是起身往阳台那边去了。
玻璃门隔绝了他的声音，但系统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等他再次回来时，男人的脸上多了一层寒霜。
他快步走到了云枝的面前，用毯子将人抱起后，便往卧室去了。
“等等我，我去处理些事，马上回来。”周衍之低声说完后，将她头发撩到耳后别着后，就快步走了出去。
周衍之没走多久，云枝便醒了过来。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外面所有的光亮，整个都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中。
“他走了吗？”
“走了。”
云枝抿唇不语，随后掀开了被子：“我去洗澡。”-
等她第二天睡醒，倏然发现外面正有一点点的香味随着空气传送过来。
云枝躺在枕头上，鼻子轻轻嗅了嗅：“周衍之在吗？”
“是的，宿主。”
“他不是有事走了吗？”云枝不解地问道，甚至是在问完之后，还加了个时间，“昨天。”
“然后又回来了。”系统试探道，“宿主，你想知道昨天男主去做什么了吗？”
“不想。”非常简单地两个字。
云枝去洗漱后，这才换了一件家常的衣服出来。
刚走到客厅，就看见她家开放式的厨房里正站在一个穿戴着围裙的男人。
火上似乎正熬着汤，另一边是他煮的粥，餐桌上还有他买来的包子和蒸饺等一些早点。
“枝枝，醒了。”周衍之听见动静后转身看来。
周衍之今天也穿得十分休闲，换下西装的他，褪去了平日在职场上的冷漠与凉薄，将五官的那份好颜色全都显露了出来。
“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面对云枝的问题，周衍之将煮好的粥盛出来，端到了云枝的面前。
“要的，一会儿就去。”
云枝抬眼看向站在餐桌前的男人，宽肩窄腰，好身材可以说是一览无疑。
“枝枝。”见着云枝没说话，周衍之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就变得着急起来，他目光恳切地看着她，问道，“你晚上想吃什么？我下班带回来。”
听周衍之这意思，大概是想继续……
云枝念头刚起，被她放在手边的手机便响了，一个微信的好友申请。
【你好，我是林薇的朋友赵棠，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同云小姐见一面？】
云枝若有所思地抬眼看着还在厨房忙碌的人。
片刻后，云枝这才通过了赵棠的好友申请。
“不知道，不如我们去外面吃吧。”云枝散漫地说道。
周衍之当然不会拒绝。
“好。”
等周衍之走了后，云枝回到卧室换了身衣服，便去赴了赵棠的约-
赵棠约了一个很雅致的咖啡馆。
偏中式的设计，昏暗的灯光从天花板倾泻而下。
云枝选了个靠在角落里的位置，从这儿还可以瞧见窗边投射进来的光亮是如何耀眼。
没等多久，赵棠便到了。
云枝一眼就认出，这人是昨天一直陪在林薇身边的那位，此时她面色算不得好，正气势汹汹地往她这边走。
“请坐。”等人走近，云枝轻描淡写地一句话瞬间就堵住了赵棠还未宣泄出口的怒气，“我给你点了杯拿铁，应该可以接受吧。”
云枝这般和善的态度一下就让赵棠有些不会了，她将包放下后，这才在她对面坐下：“那 ……谢谢。”
说完这句，赵棠或许是觉得自己有些怂，她深吸一口气，随即又道，“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不用，我认得赵小姐。”云枝语气依旧温和地开口，“毕竟赵小姐也算是公司的员工，没道理我这个当老板的会不认识。”
听见这句话的提点，赵棠一下没忍住又怂了。
除却其他，她怎么就忘了云枝还是他们幕后的大老板呢？
但是想着昨天林薇差点在她怀中哭到昏厥的感觉，赵棠随即深吸一口气，鼓着勇气说道：“接下来的这些话或许会有些冒犯到您，但您如果因此不高兴的话，我可以辞职。”
对此，云枝并没表态，只是言辞淡淡：“不知赵小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很多话一下涌到了嘴边，可赵棠看着云枝这张美得想让她屏息的脸，觉得说出那些话还是需要一些勇气。
“赵小姐没话可说？”
赵棠立即摇了头。
其实云枝是知道她们想说什么的，毕竟在原先的小世界里也是有这么一遭的。
“你知道……”赵棠鼓着勇气，看着云枝那双春水波澜泛滥的眼，“昨天微微喝到酩酊大醉，然后哭着说要放弃周衍之这件事吗？”
云枝听见，倒是觉得有些意外。
毕竟这样的事，她的确不知道。
于是她戳了下系统，系统没说话，但很快就给她丢来一个视频。
云枝抿了口咖啡，将视频调成了三倍数。
时间一下就回到了昨天晚上，他接了电话匆忙离开的时候。
原先平稳的车子这次却像是猛兽一般一头扎进了浓厚的黑雾里，几下便从这里驶离。
视线顺着这里挪过去，就能看见周衍之开着车赶去了一家酒吧。
绕过人声喧沸的舞台，绕到一个较为远的卡座上时，就可以看见林薇、赵棠等人。
除了她同陈笙外，该在那的不该在那的全都在了。
此时见着周衍之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所有人几乎都噤了声，想要将空间留给他们，可周衍之并不准他们走，当即还真没人敢在动一下。
周衍之站在卡座外，脸色从始至终都非常难看。
“所以，你们以项目合同出了事将我叫来，就是为了看这个吗？”周衍之不是什么傻子，相反他十分聪明，否则也不会在大学就创业成功，一举混成苍城的商界新贵，有名的青年才俊。
“老大，这个我们可以解释的。”大概是顶不住周衍之的视线，好友中不得不有一个站出来硬着头皮解释，“我们好歹也都六七年的感情了，林薇也一直都喜欢你，你总不能因为……”
没等他说完，余下的话便被周衍之给毫不客气地打断：“所以你们是替林薇来打抱不平的？”
“从始至终，我都给予了明确的拒绝，难道就因为她喜欢我六七年我就要接受她？你们觉得我拒绝她不公平，那我接受她，对我公平？”
“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觉得，你该给她同另一位公平竞争的机会。”
听见这话，周衍之更是觉得可笑。
“凭什么？”他嘲讽地扯了下嘴角，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场的几人，眉眼间的凉薄在他脸上显露出来。
他慢条斯理地取下眼镜，锐利而冷冽的目光平等地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这种无聊的事，以后别再喊我。”比周衍之更凉薄的是他如今出口的话，“要死要活，同我从来都没任何的关系。”
说完，周衍之想着还在家里睡着的云枝，心里有些担忧，转身便想离开的时候，林薇倏然就摇摇晃晃地挣脱了赵棠的手扶着面前的桌沿站在了起来。
“周衍之，你到底有没有心啊！”林薇不顾一切地大喊，神色甚至已然有了几分歇斯底里。
好在酒吧震天响的音乐声遮掩住了她的声音，没让更多人的目光聚集在这里。
林薇还在哭，哭得委屈，我见犹怜。
“你同彭白到底有没有心啊！云枝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同他一次又一次奋不顾身地奔向她！”
“明明同彭白一起长大的人是我！可自从认识云枝后，他三天两头的出国，甚至是那天是我的生日，就因为云枝想去看演唱会，他担心出事，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明明是我同你先认识的，明明云枝的朋友因为校园霸凌差点将你的腿打断，也是我在医院跑进跑出的照顾你，甚至是因为那次，我们差点被学校退学记过，你都忘了吗！”
“你为什么还是要护着她啊！为什么！”
周衍之看着面前的人真是觉得无比厌烦。
也是第一次，不想再留什么情面。
“你要说清楚是吗？可以。”周衍之此时的神色已经不算是凉薄了，而是彻头彻尾的厌恶。
“第一，云枝的朋友是她的朋友，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要做什么，那也是我和他们的事；第二，既然你说我被校园霸凌，那你不也依旧冷眼旁观，不过是因为知道云枝对我不同，所以那次才会去叫她，让她来阻止；第三，你为什么会被退学记过，你明明知道云枝有心脏病，你却依旧将她从楼梯上推了下去，那次云枝昏迷了半个月，差点抢救不过来，可你有悔改吗？”
“没有，你直到现在依旧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哪怕云枝醒后第一时间就向校方施压，让你回来上学，可你不但不知道感恩，还带着彭白去警告她，我没说错吧。”
“至于你照顾我？”周衍之脸上的讥讽更重，“谁不知道，我父亲那个畜生是个什么样的人，枝枝费尽心思帮我奶奶转了病房，安心治病，你却将他带到我奶奶的面前，让我奶奶差点又一次进了抢救室。”
“还有那次，那人私下威胁勒索枝枝几百万，枝枝报警有什么不对吗？我从旁作证有什么不对吗？但你呢，在医院听到这些后，不但没有阻止，反而还添油加醋，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是枝枝的错，导致我奶奶因为受刺激没有活过那个冬天，你满意吗？”
“如果你口中的喜欢是这样的话，那我可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林薇，你的喜欢自私到让我觉得恶心。”
“不！不是这样的！”林薇想要伸手去拉周衍之的手，可他们之间隔了大半张的桌子，她压根就拉不到，她整个上半身都伏在桌面上，任由倒下的酒水沾湿了她的一副，她却油然不觉，依旧哭着解释，“我不是故意将她推下去的，我只是不小心啊！她不也没事吗！为什么现在这个责任却让我来背着呢？”
“为什么啊！”
这也算是他们几人朋友第一次知道这些恩怨。
他们突然觉得，周衍之不接受林薇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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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在唇齿间的咖啡这才被云枝给咽了下去。
“云 ……云总？”见着云枝没有回答自己的话，赵棠不由又鼓起勇气喊了一句。
“抱歉，刚才在想其他的事。”说着，云枝便摇了头，“不知道，你可以详细说说吗？”
赵棠看着她，其实也有几分羞愧。
要是站在其他人的角度上，她或许会觉得云枝还蛮可怜的，也觉得她同周衍之也足够相配。
但她不能，她是林薇的朋友。
她们朝夕相处了六年。
不管发生什么，哪怕这的确是林薇的错，但她是她的朋友，所以她只会无条件地站在林薇这一边。
哪怕，她知道林薇是错的。
赵棠捡了些重要的事同云枝说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微微知道那件事很对不起您，可当时她真的只是失手而已，事后她真的非常愧疚。”
“同我打这些感情牌倒也不必，她要是真的愧疚，就不会一直躲着，从始至终都没同我说过一句对不起。”
云枝的话让赵棠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但她还是鼓着勇气继续说道：“可是微微真的很喜欢老大，昨天她被老大骂了一通后，就说自己要放弃老大，还将自己所在房间里喝了一天的酒。”
“云总，你能不能劝劝老大，来看看微微，我真的很怕微微会出事。”
“赵棠，我知道你很心疼你的朋友，但同样的我也很心疼周衍之的。”
云枝并没直接拒绝她，而是语气委婉地同她说道，“我高中遇见他，将他捡回了家里，养了这么多年，才好不容易养成现在的样子，你知道他奶奶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吗？”
“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这个世上唯一的挂念。我为了他，请了世界最好的医疗团队，一天几万的这样养着，眼见着这人马上就能好起来，可以陪着周衍之再渡过好长的一段时光，就因为嫉妒我，林薇毁了这个机会。”
“奶奶死得那天，是除夕，赵小姐知道那种感受吗？”
“外面是万家灯火，阖家团圆，这明明是一个很喜庆的日子，而就在这举国都欢庆的日子，我同他能守着的，只有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周衍之甚至没有见到奶奶最后一面，我陪着他在医院，陪着他在殡仪馆，陪着他守着奶奶的尸体过了三个日夜，你又知道那些日子，周衍之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我不求你有什么感同身受，但人最基本的同理心还是得有吧？”
“你也别说什么林薇不知情，第一次或许是不知情，第二次呢？第三次呢？”
“她总是说，一家人没什么解不开的仇，不过如何那个畜生也是周衍之的父亲，而亲人之间没什么隔夜仇，她总是想当然的，以为眼前即世界，很可笑啊！”
“周衍之的那个父亲，带着刀威胁我转账几百万就不说了，他又是如何对周衍之和他奶奶的呢？”
“她说恨我，无非是我认识的朋友打了周衍之很多次，的确这是非常恶劣的行径，那他的父亲差点将他打死就是合情合理可以和解吗？他的父亲爱赌，很多次将周衍之辛辛苦苦挣来给奶奶看病的钱，拿去打牌，奶奶也因此差点就没能得到治疗，不但如此，他甚至是连着奶奶一起打，儿子打自己的母亲，在赵小姐同林薇的眼中，也是可以去原谅的吗？这样的人渣，凭什么要让周衍之去和解呢？”
“送他去吃牢饭，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周衍之和奶奶都可以从那个旋涡里逃出来，本来奶奶应该有更好的未来，也能看见她用命护着的孙子有一个很好的未来，但这些都因为林薇的嫉妒，毁了。”
“这么多年，周衍之没去找林薇的麻烦，他已经够善良了，难道你还想要他接受间接害死他奶奶的杀人凶手吗？你说对林薇不公平，那对周衍之呢？又公平吗？”
“赵棠，你是林薇的好友自然是会站在她那边，我也不想说什么，可是你们也别在往周衍之的身上捅刀子了，行吗？”
说完这么长的一段话，云枝倏然觉得心脏不是很舒服。
她伸手捂住，在赵棠惊恐的眼神里，抬手按铃，让人送了一杯白水来，她就这水将药吃下后，这才对同赵棠说道：“这件事我很抱歉帮不上忙，如果林薇实在是想见周衍之的话，你自己去问问他吧。”
“今天很感谢赵小姐请我喝咖啡，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不会是因为这种事。”
“对了，赵小姐不用辞职，我这人同周衍之一样，公私分明，并不会将私事的恩怨牵连到公事上，如果赵小姐觉得过意不去非要离职的话，我会让财务给赵小姐 N+1 的赔偿，以及一封推荐信，但还是希望赵小姐可以考虑清楚，毕竟我司虽然刚起步，但待遇应该算是业内最丰厚的。”
“多谢云总。”
云枝温温婉婉地一笑：“就事论事，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这些年我过国外治疗手术，还是挺感谢你们能陪着他的。”
“改天我做东想请周衍之的朋友吃个饭，还希望赵小姐可以赏个脸。”
赵棠并没回应这句话。
云枝也没强求，道别后，便出了咖啡馆。
她的车就停在旁边商场的停车场里。
云枝上了车后，这才问道：“林薇怎么会同周奶奶的死扯上关系？”
系统别别扭扭地解释道：“为了增加男女主之间虐恋情深的羁绊。”
这话听得云枝想笑。
“女主这下都要变成间接害死奶奶的人了，周衍之没有拿着刀上去捅死林薇，那都是他教养好，没有随便迁怒，这个小世界的天道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女主不像女主，倒像个反派，就这样，周衍之还能喜欢上？他是脑子进水了吗？”
系统被骂得不敢还嘴。
但最后还是想给自己解释一下：“其实这也不能怪我们啊，如果不是她自己起了这种心思……”
“我现在想听的是解释吗？剧情发展到这里，周衍之有多厌恶林薇需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吗？你觉得这个还追得起来？”
系统依旧委屈：“当时都让宿主你悠着点了。”
“我不都按照剧情走的吗？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虐恋情深白月光这个组的男女主是怎么回事？我以前在甜宠部门担任恶毒女配的时候，就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将心头的那口怨气撒完后，云枝这才恢复了冷静，“这个世界的任务还可以完成吗？”
“如果不能完成马上抽离。”
系统：“……宿主，你等等！你等等！我去给上级打个报告！”
“你先想办法，让林薇留下来！女主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走！绝对不能！”
“……滚！”
因为晚上要同周衍之在外面吃饭，所以云枝并没回公寓。
而是选择找了家咖啡店坐着。
“打报告回来了吗？”
系统听见她的声音后，这才弱弱唧唧地哼了声。
“怎么说？”
“就是不管男女主如何发展，宿主您这边不能提前脱离，您只需要负责您的角色就好，等这个世界结束，我们这边会判定男女主是否崩人设，再决定是否给予宿主奖励。”
云枝闭着眼深吸一口气。
“那林薇同周衍之呢？还需要我吗？”
“按照上面的意思，一切照旧，宿主。”
云枝将自己的奖金默念了三遍后，这才继续问道：“现在林薇没走吧？”
“还没，还在哭了。”
云枝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咖啡，随后才说道：“你让林薇刷到我以前在国外时同司野拍下的那些照片，然后再让司野查到我住在哪，然后让我同司野约会被林薇看见。”
“林薇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周衍之的救世主。”-
从那次见过林薇的朋友回去后，云枝倒是过了几天的安生日子。
不过她发现周衍之来去得更勤了，甚至是好多工作，都完全搬到了她家中来。
本来云枝是想赶人走的，谁知道有人作弊搬了救兵，就这样，在云父云母的允准下，周衍之在一周后正式登堂入住。
“你是怎么说服我父亲的？”云枝对此实在是好奇。
毕竟云父一向对她身边的异性严防死守，就连司野都看不顺眼。
“大概是叔叔觉得我这人不错。”周衍之故作轻松地说道，“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对于周衍之一语双关的话，云枝完全装傻，就当自己听不明白的继续看着面前的电影。
周衍之对此也只是宠溺地笑了笑，并没追问下去。
对于自己看中的猎物，他的耐心一向不错，何况他都等了这么多年，也实在是不差这些日子。
毕竟这些年，他为了得到云父的认可，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要不然也不会从云父的公司脱离出来，自己创业。
只有自身足够强大，他才有机会站在云父的面前，求娶他的掌上明珠。
就在电影正精彩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打开。
“大概是阿姨来了，我去看看。”周衍之从临时充当书桌的茶几边起身，走去了玄关。
能自由进出她家的，除了她的父母也就是周衍之了。
而这个时候过来，除了她的父母她也想不到还有谁。
“妈妈。”云枝从沙发上翻身下来，趿着拖鞋过去。
来人是云母。
“怎么就你一个，爸呢？ ”
云母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随后便将满手东西很自然地都交给了周衍之：“你爸还在开会了，我们晚点要出去一趟，这些日子都不在家，所以提前给你们送些吃的过来。”
说着，云母理了理云枝的耳边垂下来的碎发，“看见小衍把你照顾的这么好，我和你也就放心了。”
“跟妈妈进来。”
云母不由分说将云枝拉到了她的卧室里。
“怎么呢？”
云枝看着有些鬼鬼祟祟的云母，坐在床边有些无奈地问道。
云母听见女儿的话，第一次觉得有些害羞和难以启齿地眨巴了下眼睛，随后才小声说道：“你同小衍没住在一起吧？”
这话一出，云枝一下就明白了云母的想法，就在她准备保证的时候，就听见云母继续说道。
“其实妈妈也不是什么老古板，婚前发生关系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你身体弱，小衍又是火气旺的年纪，他要是克制不住你可别跟着胡闹啊！还有，你同小衍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你这样一直拖着人也不好吧。”
“你不在家的这些年，你都不知道小衍有多乖巧懂事，妈妈作为过来人看得出来，小衍是一心对你的，你可别辜负了人家，以前你在国外胡闹，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你现在既然回来，就得好好的收敛些，知道吗？”
“不是妈，我同他不是那种关系。”
云母听见后，顿时有些可惜，但云枝还是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几分恨铁不成钢来。
“你都不知道小衍现在到底是有多炙手可热，只有你，近水楼台也不知道先得月。”
“妈妈和爸爸很喜欢这个女婿，枝枝。”
云枝仰着小脸看着云母。
虽说岁月从不败美人，可岁月的痕迹又怎么可能没有。
看着面前这个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女儿的人，云枝也不知道，等到自己死后，她是否受得住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知道了，妈妈。”云枝到底没说什么，而是伸出手抱住了云母的腰，“这次你和爸出去就好好玩玩，多玩一段时间，不用急着回来的。”
“周衍之，会照顾我的。”
“不用你多说，这次你爸爸答应了我，要带我去看极光，我们忙完这个工作后，应该会出去旅游小半个月到一个月吧，这段时间，你就乖乖地听小衍的话，知道吗？等爸妈回来，期待你们的好消息，嗯？”云母笑得极其温柔，温热的手指更是落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下，是说不尽亲昵。
云母更是顺势捧住了云枝的脸：“一转眼，妈妈的宝贝女儿都长这么大了，真是便宜了外面的那个臭小子。”
“就是。”云枝笑着帮腔。
将人送走后，云枝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她身后的周衍之。
“阿姨刚才同你说了什么？”周衍之在家时没戴眼镜，那双眼便这般毫无遮挡地出现在她的面前，甚至是里面的情愫，也能一览无疑地看个清楚。
他在期待。
期待什么不言而喻。
云枝没想到云母还提前同周衍之说过，她笑着垂了眼：“说她要跟我爸出差，让我们好好照顾自己。”
“就这些吗？”周衍之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差不多吧。”云枝笑着转了身，多余的话并没说上一句。
周衍之看着面前纤细的身影，蓦地就想了她在国外的那些年月，她是不是还想着那个曾经占了她男友身份的人。
他眼神在刹那陡然一变。
忍了片刻，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倏然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拉到了自己怀中。
灼热的身躯带着重量从后面覆上，他抱着她，气息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枝枝。”
“这些年，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