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随即又生出新的困惑：“但这姑娘……她到底图什么？她手握这等奇物，若是只为求财，大可寻处偏僻地方，细水长流。何苦将自己置于洛川府这漩涡中心，还主动找上您？”
这问题，也正是龙四爷在想的。
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目光幽深地望着窗外飞速**的雪景。
求财？
不，不像。
求庇护？
也不全对。
她那双眼睛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个寻求庇护的弱者，反倒像个……俯瞰棋局的棋手。
而他龙四爷，连同陈默、姚祁，乃至整个洛川府，都成了她棋盘上的子。
这小姑娘，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所图谋的，好像是那么的深不可测。
……
现代。
如意客栈。
大堂。
钱老先生坐在主位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手中烟灰积了很长一截，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沉沉地看着桌对面那两个面色泛白的姑娘。
房小雪小心翼翼地将一叠打印出来的照片放在桌上，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钱老……您看，这是我们盘点超市的记录。您看这些，卫龙大面筋、亲嘴烧、魔芋爽……好些直接就空了。”
她的声音细细的，带着些许颤抖。
旁边的叶子雯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补充道：
“我查了所有监控。小超市里的摄像头，恰好在那个时间段坏了，一片雪花。而超市门口，街上的摄像头，却什么异常都没拍到。就好像那个‘贼’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
她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期盼：“而且，不止超市。隔壁的汉服店……今天早上开门，发现店里也有人进去过的痕迹。衣服没少，但挂在最里面的那件‘月下婵娟’，似乎被人动过。”
坐在角落里一直把玩着手机的李一鸣，此刻终于抬起了头。
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反复播放着几段监控录像，画面里人来人往，却唯独没有那个“嫌疑人”。
他漫不经心地敲了敲屏幕，语气带着一丝玩世不恭：
“从技术角度讲，这有点意思。除非这位‘神偷’掌握了隐身术或者瞬间移动，不然这监控，可真是配合得恰到好处啊。”
房小雪突然抬起头，眼神里涌动着晶莹的泪光，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哽咽，“是掌柜的！一定是掌柜的回来了！或者是裴先生！他们找到回来的路了！”
整个大堂瞬间死寂。
烟雾凝滞在空气里，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叶子雯也跟着轻轻点头，眼眶有些泛红：“嗯……只有这个解释。那些辣条，以前掌柜的也喜欢吃。还有那件汉服，是当初掌柜的穿过的同款……她一定是回来了，她想我们了，所以才……”
“胡闹！”一声低沉的呵斥，打断了她们天马行空的猜想。
钱老先生终于动了。
他将手里那半截雪茄在烟灰缸里用力摁灭，抬起眼，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房小雪和叶子雯，语气沉稳而威严：
“你们是不是忘了林鸢是怎么说的？”
房小雪的脸色白了白，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
钱老先生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这么多天过去了，她不知道试了多少法子，耗费了多少心血，你们也不是不知道……那条路早就被堵**。单向的，只能去，不能回。这是定数，你们懂不懂？”
“可是……”房小雪不甘心地想说些什么，声音却微弱下去。
“没有可是。”钱老先生的语气斩钉截铁，“如果真有那么容易回来，姓裴那小子会等到今天？别再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了。”
他靠回椅背，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缓和了些，却更显沉重：
“眼下最要紧的，是查清楚这个‘贼’到底是谁。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背后，恐怕有我们不知道的力量在搅动。”
大堂里的气氛，从方才的期盼瞬间跌入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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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
希望的火苗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灭，只剩下呛人的烟味和令人心悸的沉默。
房小雪颓然坐下，眼里的光一点点黯了下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叶子雯也低下头，不再言语。
李一鸣耸了耸肩，收起了手机，脸上没了刚才的玩闹，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不可能……真的不可能吗？
可那些被扫荡一空的辣条，和那件被动过的汉服，又该怎么解释？
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李一鸣指尖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控板上划了一下，屏幕上的监控录像定格。
他将笔记本转向众人，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既然想不通，那就试试最笨的法子。”他冲着房小雪抬了抬下巴，“守株待兔。咱们把小超市的货架再堆满，尤其是那个卫龙，什么大面筋、亲嘴烧，有多少上多少。我就不信，这个‘贼’还能忍得住，他肯定还得来！”
这番话像是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房小雪眼中熄灭的星火。
她猛地抬起头，声音发颤：“对！一定是掌柜的！她肯定是想吃，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跟我们联系，所以才……她还会再来的！一定会的！”
“我信你。”李一鸣看着她泛红的眼圈，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调，语气是少有的认真，“不管是谁，再来一次，我保证把他揪出来！”
听着他们的对话，一直低着头的叶子雯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
她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眶彻底红了。
那些被扫荡一空的辣条，那件被触碰过的汉服……这些线索像一根根针，扎在她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也许，真的像他们说的，是掌柜的回来了。
但此时此刻，她想到的却不是秦绵绵。
……如果……如果她哥哥叶子舟的消失，也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而不是冰冷的死亡……那该多好。
哪怕只是一个念想，也足以支撑她度过无数个崩溃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