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国师册封和收徒仪式这天是个好日子，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关国师在前朝后宫、文武百官的见证下，先是接下大唐皇帝给的国师宝册，后再次收下小承乾作为自己的首徒。
本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如果没有加急军情来报突厥南下入侵这个小插曲就更好了。
新任关国师的脸色不好，其余人，尤其是李世民的脸色都黑透了，惊怒交加。
但凡换个时间听到这个坏消息，他都不会这样难堪。
即使内心气到想要立马送敌人投胎，李世民也没有放任理智被怒火烧没，而是迅速冷静下来，召集大臣们开会确立行动计划。
他们没有要求国师插手。
这是人的事，要由人来解决。
然而，关初阳自己则找上了门，向李世民表示，遵循修士不主动插手人间王朝事务的原则，他不会插手大唐的事，让李世民放心。
但突厥在他受封和收徒这天南下突袭，让他很没面子，咽不下这口气，他必须找回场子。
李世民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曦光想如何做？”
关初阳冷笑：“看看不请自来的客人，再把人都送回草原。”
顺便和大唐的百姓打个招呼。
大唐的国师、好大的师父的心情必须照顾到。
况且，老实说，李世民和他的小伙伴们真的挺好，国师到底要用什么办法送那群突厥人回草原。
要知道，那可是十万大军！
一方面迎合国师；另一方面，朝廷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
不能因为有了国师，就认为一切都万事大吉，他们要做好准备，这才是皇帝和臣子应尽的责任。
他们的准备注定没有实施的机会了。
得到李世民的口头许可，关初阳一秒钟都忍不了，当下就行动起来，带上小徒弟一起，在灵耀的导航指挥下，前往突厥大军目前的驻地。
一大一小一统站在弦月簪化作的飞行法器上，自上而下俯视大地上那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人和马。
小承乾第一次站那么高的地方，兴奋之余，也有害怕，腿是软的，脚是虚的。
但还是强装镇定，表示自己什么问题都没有。
关初阳握住小徒弟的手，无声地给他支持，因为他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
他好歹还有坐过山车和跳楼机的经验打底，小承乾什么都没有。
人类是土之子，对自由的向往让他们渴望像鸟儿一样在天空自由翱翔。
可一旦真正脱离陆地，空荡荡地立足于高空，人就难以抵挡内心本能地对高处的恐惧。
这是没办法的，得多多适应才能好。
时间长了，就平常心了。
飞行法器稍稍落下一些高度，距离拉近，小承乾能较为清晰地看见那人群里，除了突厥人的兵马，还有他们强虏的汉人奴隶。
小承乾不忍看那些受苦的大唐子民，干脆瞥开眼，问道：“师父，不给那些突厥人教训，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关初阳摇头：“安置抚慰受难子民，为子民复仇，是你阿耶和舅父他们该做的。”
“说起来。”
少年模样的国师，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
“既然来了，不浏览一番大唐的风景就走，也太可惜了些，你说对吗？高明。”
“师父说得是。”
“既是恶客登门，那就不讲究什么待客之道，带了什么，就留下什么好了。高明，你说，留下什么，二郎会高兴呢。”
小承乾听明白了，居高临下地俯视地面上的人马，说：“阿耶喜欢骏马和武器，师父，就留下他们的马和武器，充实我大唐的养马场和兵器库吧。”
关初阳颔首，漫不经心地抬起手，五指张开，慢悠悠地说：“都听我们高明的。”
灵耀这时候冒出头，出主意说把他们的盔甲都扒掉，改装后给大唐的士兵穿。
关大国师哽住。
关大国师以大唐还没穷到这个地步为由给拒绝了。
关初阳表示你可真是我的好统子，就这么迫不及待看我在这个世界身败名裂啊！
那可是整整十万人！
你还当是在天元界黑吃黑没人发现啊。
马和武器就算了，盔甲是穿在身上的，要是真把十万人穿着的盔甲全部扒光留下，那跟扒光十万个男人的衣服有什么区别！
他的风评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都一定非常精彩！
他关大国师丢不起这个脸！！！
大地上，突厥人和他们的马累了，需要休息，那些被强行俘虏来的奴隶就惨了。
长时间的奔走本就劳累不堪，还要拖着疲惫，被殴打后疼痛的躯体服侍这群摧毁他们家园，杀死他们家人的蛮子，这叫他们如何不恨。
可他们不能把恨和怒表现出来，这些突厥蛮子眼尖得很，万一被看见的话，少了是一顿毒打，多了会被直接打死。
他们必须把真实情绪掩藏起来，表现得怯懦、听话、顺从，才有可能活下来，即使这样活下来的方式屈辱卑微。
他们不奢望会被朝廷的兵马救下来，或者说，只有很少的汉人奴隶抱着这样的奢求，更多人早已灰心，只是过一天活一天而已。
木郎就是其中之一，他的父母兄弟惨死在突厥人的刀和马蹄下，他的姐姐嫁到别的城市，幸免于难，妹妹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她和他一样成了奴隶，确是突厥人帐中的奴隶。
今天早上就被抬出来随意丢在荒草堆里，他看见了，却不敢偷摸着跑出来把可怜的妹妹葬了，被发现就是一顿毒打，他不敢。
活着很痛苦，去死也没有那个勇气。
忙忙碌碌、战战兢兢、凄凄惨惨。
他好饿，他这个年纪正是吃穷老子的时候，家里就属他食量最大，饿得最快。
被迫成奴隶后，每一天只有一点吃食和水，每一天都在挨饿，他的头脑一直都是云里雾里的，只有在肚子被饿到仿佛像是火烧一样，才恍惚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他强撑着去做那些重活，毕竟饿肚子的感受总好过挨鞭子和殴打，要是踢到肚子，把肚子里仅有的一点食物吐出来怎么办。
木郎的手臂颤抖，喘着粗气，眼神呆滞且一阵一阵地闪黑，他觉得他快要到极限了。
监工的突厥人一眼就看到了他这个‘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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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的坏家伙，用突厥语喝骂木郎，抡起鞭子，用十足十的力气鞭打向木郎，木郎饿到头昏眼花，本就反应迟钝，躲不开，也不能躲开，否则会被当成刺头，狠狠‘修理’。
“啊——！！！”
他惨叫着硬撑着挺过了一鞭，身上多了一道带血的鞭痕。
虚弱地抱住脑袋，蜷缩身体，闭上眼睛，咬紧牙根，惨叫会流失力气，他不能再叫出声了。
本以为第二鞭很快就会落下，谁知，一息、两息，都不见有鞭子落下来，反而听到了突厥人和其他奴隶的惊呼声。
木郎小心睁开眼睛，看到了此生最为神异的一幕。
他看见，鞭打他得突厥人杂种满脸惊恐得往天上飘，带着他和同胞血肉得鞭子强挣出他的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溅起尘土。
他看见，除了鞭子，还有一把匕首也从那突厥人的腰间飞出来，掉在地上。
就掉在他面前，不过一个小手臂的距离。
鬼使神差的，他费力伸手握住那把匕首，紧紧地，紧紧地。
在他获救后，他选择参军成为一名士兵，一生守卫大唐边境。
这把匕首就像警示一般被他永远留在身边，直到死去，才叫他的儿女们将其镇压在他的棺材下。
这是后话。
突厥人用听不懂的话语咒骂和乞求，他们抓住帐篷、抓住马的缰绳，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期望不会再往上升去，可这是徒劳的，他们不论触碰到什么都像被荆棘刺扎，被雷电击打一样痛苦，从而被迫放开。
离他们的营地、粮马，以及抢来的财富越来越远。
这无疑是一场神迹。
神迹之下，没人敢有小心思，就是获救的奴隶也不例外。
此刻，他们是无措地，是跑、是留、是该痛哭、还是该发泄痛苦，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那就是对老天爷的信仰。
无措地他们接连下跪，又哭又笑，额头一下下磕在裸露的地皮上，磕破了头皮，泥土黏在伤口上，血肉模糊，泪水和血水落在土地上，还在眼眶的泪水迷住了人的眼。
突厥人全部飞到半空中，高度与关初阳他们持平。
关初阳想看看那个破坏他美好继任仪式和收徒仪式的，那什么什么可汗究竟是怎样的三头六臂，就带着一样没见过的一徒一统飞过来。
在灵耀的指示下，于十万突厥人中，找到了颉利、突利二可汗。
从他们三个施施然进入这些突厥人之中的时候，就一路惊起惊呼。
流言的速度很快，关国师他们还没到达的时候，颉利、突利二可汗就事先得到了消息。
虽然不知道那飞着的神人是谁，但有一点能肯定的是，他们之所以会变成这个状态，很可能就是拜对方所赐。
即使不是，谨慎对待总是不出错的。
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两人及其亲卫等来了关初阳他们，谁知还没等靠近，那一少年、一孩童、一条怪模怪样的狗，看了他们一眼就离开了。
就离开了！
一句话都没留下！！
颉利、突利二可汗：——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