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而来?”
这就无趣了,李青棠更喜欢直白些:“为名为利为活着,我总不会是为了来探望你,深宫冷院,连一丝活人气都没有。”
“殿下何尝不是呢?犹记得初见殿下,虽谨小慎微,但一眼可知殿下心中是有奔头的,不似如今,短短几个月,眼看磨没了,”周其宁冷笑道,“殿下见识了这座皇城的厉害,混沌的、直白的、不得其解的、心知肚明的、生死皆不可得的……终于想到我了。”
李青棠看着她,用极淡的语气说:“起来说话,地上凉。”
周其宁眸中似乎亮了一瞬,也或许是李青棠在这昏暗无光的地方待久了晃了神,周其宁没有动,她那坚挺的脊背让李青棠想到郑安,这地方连做奴仆的都有其模样。
“谢殿下关怀,这样很好。”周其宁眸子是亮了些,语气也软了些,“她说殿下是聪慧之人,只是过于干净,您这样干净的人想要走进这座人声鼎沸的荒城需要很久、很久,可一旦您走进来,便是足立淤泥、身陷漩涡,难以自拔,这世上身不由己、难以自拔的人太多了,独您不同的是,您憧憬这荒城之外的无拘无束,无论这座城墙有多高,院有几重,您都会将其推倒、撕碎、倾毁……”
“她是谁?”
“阮筠!”
周其宁昏黄的眼眸中写尽悲戚与执拗,她因深深吸气而耸起的双肩软绵绵地落下,仿若也是这一刻她卸下所有,思绪追及曾经,缓缓开口,“这件事说来有些久远了,久到东宫那棵甘棠树还枝繁叶盛的时候,久到太子殿下还是太子殿下的时候。那日是小满,太子殿下于甘棠树下设宴,以庆少女髫年,眉目欢喜,亲力亲为,于他而言或许是个该普天同庆的日子……”
未及晌午,太子李景曜身着新制的锦服往朝晖殿请皇上御驾,然到了朝晖殿门口,小太监说皇上正在议事,吩咐了任何人不可打扰,让他少待。殿内此起彼伏的争论传出来,一并出来的还有郑安。
郑安说:“殿下回去吧,皇上今日且得忙一阵子,这午膳都不知怎么个吃法。”
李景曜也不过是个少年模样,他双眸清澈如洗,一改往日因读书而布满的疲惫,说:“不妨事,再等一等吧,父皇每年都忙,不碍事的。”
郑安似是于心不忍,多嘴问一句:“既然殿下知道皇上每年都忙,为何还年年来请,又为何偏执着于今岁呢?”
李景曜竟平添一股失落:“郑公公,今日乃是小妹生辰,花山穷远,身边没有父皇也没有舅舅,不知她过得好不好,那时父皇说送她出去有人护佑,长大后会回来,如今我连她的消息都无从得知……身为哥哥,虽见不到她但替她贺一贺生辰还是做得到的。往年父皇忙着,我自己也能替她庆贺,可今岁不同,髫年之岁对咱们花朝的姑娘来说可是很要紧的,我怕我一个人不足够,想请父皇一起。”
郑安叹口气,躬身道:“殿下再等一等,奴婢进去再问一问皇上。”
李景曜一听便笑了:“多谢郑公公。”
周其宁说:“太子殿下最终也没能等来皇上,他回东宫时饭菜都凉了。甘棠树下的宴席也一口没动,太子殿下像丢了魂魄一般匆匆出宫,去了离京城最近的道观。后皇上罚他闭门思过七日,再之后他变得少言寡语,一心读书,直至在朝在野无论谁都称一句‘当今太子殿下’。”
她的髫年之岁——李青棠喉咙里像是坠了千斤铁,喘不过气,她的髫年之岁大病一场,醒来时枕边放着一个护身符,老师说她命软,险些熬不过这髫年,才特意给她求来护身符,能护佑她直至及笄,还叮嘱她千万不要打开。及笄那日她问老师是不是仙家也要收了这护身符,谁知老师竟不记得,她还玩笑般替老师解围说是岁数大了云云。
“他去道观做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太子殿下被罚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是没有人去回想罢了。”
李青棠蹲下身与周其宁平视:“我可否问一句,缘何你还称他为太子殿下?”
周其宁道:“说起往事,那时他是太子殿下,故而称他太子殿下。”
“你知若是落在皇上耳朵里,是要治罪的。”
“你知我知,又怎么会落到皇上耳朵里。”
“你究竟想说什么?说他身为兄长如何爱我?还是说他身为太子如何奋发?”
周其宁继续说:“没有人知道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太子殿下被罚,后来太子慢慢掌权,在朝中得了一席之地。阮筠进宫是因其父救灾有功升任从三品左参政,然其父之功不过区区,甚至还是占了他人之功。在花朝,若非有泼天之功,否则根本不会进到皇上耳中,之所以这样顺理成章是因为他们背后有人。”
李青棠发觉周其宁说话是需要回应的:“什么人?”
“白玉令。”
李青棠有些平淡:“白玉令?”
“是,就是那个据说由婉宁公主李青兰担任令主的白玉令。有个村子叫上萍村,那里靠水吃水,家家户户种藕,殿下的故云阁死过一个叫茵儿的宫女,就是从那里出来的,而那一村的人都是白玉令的信徒。”
上萍村,杜寒英提起过。
“你说信徒,难不成这白玉令信奉什么?”
“殿下可知女鞑族?”
“听说过。”
“白玉令信奉神女阿妲,传说中神女阿妲身边有一只狸奴,可通神灵,故而女鞑族以狸奴为神物。”
“我看过关于女鞑族的书,神女阿妲有,但这狸奴却不曾见过。”
“传说中神女阿妲去世后那只狸奴也跟着一同死去,神物的消散致使女鞑族一度人心散乱。女鞑族没有固定居所,族人也不众多,几次迁徙后就更少了。花朝素来有狸奴不祥的说法,他们有时要在花朝安族难免与花朝人打交道,一来二去狸奴这一神物成了口耳相传的存在,再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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崤县发生鼠疫,无数狸奴送进崤县,之后狸奴成了不可说。”
“被消失的神物。”
“不错,”周其宁说,“女鞑族,神女阿妲,崤县鼠疫时这一族落也曾出过名头,阮筠的父亲也是因崤县鼠疫时的功劳得以升官,世人或许知道安妲的故事,却不知阮筠的故事,阮筠本叫元筠,安妲背后的人。”
“等等,你是说那个安大人外室所出的女儿安妲的故事是真的?还有,阮筠姓元?”
“不错,但我朝不止一个安大人,鉴议院也查过,没有结果,至今不知是哪位安大人,至于阮筠,她本叫做元筠,她父亲是假的,占用了别人的姓名与功劳,她更名为阮筠入宫是为了接近太子殿下。她说她以为那场选秀选的是太子妃,不想却是皇帝的妃子。”
李青棠的眉头越皱越紧,她还与杜熙相看一眼,在杜熙眼中看到迷茫时她反而冷静了。
周其宁说的同时她也在想,元筠,若是姓元,她还真能想到个人,元见深,说到安大人……
“为了太子?”
“她想灭国。”
这四个字周其宁毫无感情地说出口,听的李青棠心中顿了又顿、沉了又沉:“她想利用储君谋国?”
“不错,她手中有白玉令,又有女鞑族,花朝一旦亡国,便可以女鞑族另开新国,她想做王,又或者是别人想做王,总归她是有目的的。”说到这儿周其宁看向李青棠,说,“殿下回宫是皇上的筹谋,但殿下陷入今日之局面,并不是殿下误闯误入,而是阮筠选中了您,也因为她选中您,才得了必死的结局,太子殿下与她相谋时说过,殿下是唯一底线。”
李青棠无视周其宁几次三番提起的兄妹之情,问:“你是废太子的人?”
周其宁倒坦荡:“是,不止是我,婉宁公主、周淮安,我们都是太子殿下的人,可惜婉宁公主想要效仿阮筠,意图加害你,牵连周淮安一同成了死棋,而我只能缄默。”
“什么?你是说李青兰是……等等,”李青棠只觉句句雷击,“什么叫阮筠选中了我?”
“阮筠接近太子殿下时并未说她的意图,只说太子殿下威望太高,已经威胁到皇上,而皇上多子,太子殿下没有生母,当今皇后却有皇子,这东宫之位实在不稳,她想助太子殿下坐稳东宫之位,等将来太子登基,她也有一条生路。于是他们谋划了一个棋局,这个棋局在太子殿下离宫那一刻才开始真正对弈。殿下您才到宫里是阮筠主动接近殿下,那时太子殿下离宫,每一个棋子各司其职,阮筠的任务是选一枚死棋,替太子殿下清除可能夺位的皇子,这枚死棋可以是任意皇子,但她却选了你。”
“她只是接近我,如何得知选了我?为何不能是想与我交好?”
“因为皇上知道她与白玉令有关,虽说殿下入宫各家都想与您交好,但她在皇上这里是例外,不论她是否与殿下说了什么,在皇上看来已经对殿下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