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很久之前就想好了不去在乎，为什么现在他又会觉得有点难受呢？
梁子墨仿佛发现玻璃罩破碎了一角，着急忙慌找补。
他打起精神，短短几秒钟将刚有些难过的苗头像捉虫搬揪起来扔了出去。
梁子墨不说话，程渡倒是坐不住了：“你怎么？她不是你亲自选的？”
底下，他仍旧紧紧纠缠着他的手掌不松开。
梁子墨抽不回手，干脆随他了，他一反常态的冷笑一声。
“是，我精心挑选的，工作能力还满意吗？程董？”
程渡见他这副模样，气的不行的同时，心脏还猛的漏掉一拍，没来由的冒起一个念头。
先不论梁子墨喜不喜欢他，现在他想知道他性取向是男是女？
程珈说那个姓易的曾经死缠烂打追求过他，但他正眼都没给过人家。近来也十分反感他的接近，倒是身边围了不少女人——专门去找他一起拍照的女人不在少数。
社交账号上也几乎都是女粉，还有那个大学同学何蔓。林陶说梁子墨回家前大半个月，何蔓还跑去乡下看他了，最后两人一起回家的。
两厢陷入沉默，还好曲丛薇本人不在这辆车里，不然她非觉着自己该化作一团空气隐身飘走不可。
到了做造型的地方，梁子墨已经拒绝和程渡说话了。他确实是不能和他撕破脸皮，但他身为一个男人，也是有脾气，有忍耐限度的。
程渡一而再再而三的觉得他在外面跟别人有一腿，他太过分了。
可他生气了能做的反抗，也仅仅只是不理会他而已。
一下午两人都没讲话，程渡看上去心事重重，透出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将身边几个为他做造型的人给冻的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行事，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让他大发雷霆。
而另一边，正谈笑风生。
“梁先生，你皮肤真好！是用了什么护肤品吗？”
梁子墨礼貌笑笑：“对，一个朋友专门调配的养颜配方，你们需要的话……”
朋友，是何蔓吧。
程渡余光时时刻刻注意着他的一颦一笑。
程渡将所有人都想了一遍，不单单是他身边的女人，男的女的全都没放过。逐个去分析他对谁更亲密，对谁表现得更加放得开。
梁子墨浑然不觉，在另一边和几位围着他的女士聊的开心，后来临走前还和她们留了联系方式，说是等有空了再给她们发什么养颜配方。
曲丛薇定了下午茶让人送过来，梁子墨中午胃口不好没吃多少，就多吃了些茶点，他刻意夸曲丛薇有心了。
但曲丛薇说是程董细心，吩咐下去定下午茶的。
他便不吃了。
程渡瞧见动静，心里又默默记下一笔。
换上早上选好的衣服后，他和程渡站在同一面镜子前。两人同时穿着白色西装，一个高贵冷峻，一个清秀俊雅，两人同框出现，说不出的养眼。
一旁的女造型师已经被配一脸，磕晕了。仿佛他们这一趟不像是晚上要去参加晚宴的，更像是要去结婚，参加自己的婚礼的……
程渡的眼神毫不掩饰的一直黏在他的身上，仿佛要将他盯穿，但梁子墨偏偏就跟没看见似的，不搭理他。
G市的雨早就停了，但空气中还夹着一丝寒气，赶去晚宴之前，在车上他还觉得有些冷，但没说出口。
程渡像有读心术一样让人拿了张小毯子披在他身上，把他当小孩儿似的双手和脖子都捂得严丝合缝。
梁子墨偷偷用余光瞥他线条锋利的侧脸，心里却十分别扭，既然程渡觉得他不干净，为什么又要这样照顾他呢？
难道是出于对照顾婚姻关系的伴侣的责任感吗？
宴会厅内开了地暖，女士们穿着高定礼裙在璀璨的灯光下熠熠动人，男士们个个西装革履，得体优雅。三三俩俩凑在一起寒暄聊天。
厅内传来优雅的小提琴与钢琴合奏乐，被门童引着进入内场后才知道他和程渡竟是压轴。
程渡将自己的右手递给他，梁子墨默契的挽着他的手臂。后头两名黑衣助理不远不近的跟着，曲丛薇则在外面候着。
程渡一踏进去宴会厅，就吸引了大半目光，程渡又不动声色的牵住他的手。梁子墨不想在外人面前拂他面子，只好忍了下去。
厅内美酒必不可少，一位侍应生端着酒水上前，梁子墨不想喝酒只拿了一杯果汁，入口微酸，冰冰凉凉的。
很快就有人过来同程渡讲话。
“哎哟，程董，今天真是运气不错，竟然能借着令总的这阵风在G市见到您，幸会幸会！”
程渡淡漠的回应，那人也不见外，看见一旁的梁子墨，便问：“这位是……？”
以前可从来没听说过京城这位大少爷有玩男人的爱好啊，虽然眼前这位长相确实算得上上乘佳品。
程渡没让梁子墨开口，亲口向那人沉声道：“是我夫人。”
此话一出，旁边的人都惊呆了，程少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是和一个男人结婚？
旁人满脸不可思议的打量着梁子墨，程渡垂眸看向他。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是不高兴这样介绍他的身份吗吗？
梁子墨在一旁听着，才知道今晚这场宴会是G市太子爷令瑜回国兼生日宴。到场最受追捧的几位少爷和程渡都是自幼相识、沾亲带故，一个圈里头的人物。
程渡那样介绍他，他倒没什么反应，只是刚刚贪凉喝的那杯果汁让他肚子有点难受。
不一会儿，这场宴会的主角可算从莺莺燕燕万花丛里钻了出来，见到程渡先是恭恭敬敬喊了一声表哥。
随后看见一旁和程渡手拉手甚是亲密的梁子墨，十分有眼力见的喊了声嫂子。
见到梁子墨这长相，他忽然就明白了程渡为什么当初一定执意要结婚了，又明白了为什么他结了婚还把他捂在鹤山藏娇了！
谁见梁子墨这模样能不发疯的？也不怨程渡情窦初开就丢了理智，这分明是个雌雄莫辨的妖精。
令瑜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睡过的那些男男女女都黯然失色，他真想当一次曹贼夺人所好，反正这事儿他也不是没干过……
但奈何面前这妖精是程渡的老婆，他就是再想也不敢造次。要不是因为程渡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又沾亲带故得喊他一声表哥！
“表哥，这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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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话叙旧的地方，走，我带你去后边儿坐坐，景儿他们几个都等你呢！况且你终于肯把你这宝贝疙瘩带出来给兄弟几个见见了。”
令瑜直把人往后头引。听他这意思，后面几位少爷应该都是程渡的朋友。梁子墨有些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他的朋友们。
但程渡紧紧牵着他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给了他些许安全感。
他其实并不怯场，进了后场见到围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搂着女人喝酒聊天的十来个人的时候，面上仍然镇静自若，这倒是让程渡对他有了新的看法。
他的兔子胆子并不小。
令瑜一上来就跟带了大喇叭似的：“看看谁来了？大忙人程董！今儿更是稀奇，把他家小娇妻也带来了！”
十来个人目光齐齐刷来：“哟，嫂子好！”
梁子墨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小娇妻这个称呼，好像把他当成了一个被包养成柔弱不能自理的小情儿。
当然不是这个词有什么不好，而是语境。
梁子墨小时候家境也是不错的，不然和程家攀不上这门娃娃亲。因此他很清楚，这些个公子哥，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根本没把在他们这个阶层之下的人放在眼里。
所以，他们不见得会因为他是程渡的老婆就有多么重视他，小娇妻这词儿在这儿怎么着都带了几分轻看的意思。
梁子墨的敏锐直觉是没错的，在场十几个人，包括令瑜，他们都觉得，他只是程渡娶回家玩玩的小玩意儿罢了，等腻了，自然会被一脚踹开。
觉得程渡只是一时糊涂，被迷了眼，才那么坚决的要娶他。都怪程家老爷子从小把他管的太严，家教严苛，才导致他们这个兄弟连女人的小手都没摸过。
像他这样身份的大少爷，最终都应该娶老婆生个孩子才是正途。
其实，如果程渡真的看上了梁子墨那张脸，把他招来玩玩也就够了，就算爱的难舍难分，大不了养在外面一辈子。
他还能养不起一个人吗？哪里犯得上真把他娶回家啊！
梁子墨他家室破败、帮不上程渡半点。在程渡跟他们说要跟梁子墨结婚的时候，他们几个暗地里查过了，他爸爸是个赌鬼，做生意又不经过脑子，砸钱捞他等于无底洞……
奈何程渡是死活不听劝，总说他心里有数，有自己的打算。
于是恋爱脑上头，这婚可谓是光速结了，把他们几个都惊掉了下巴。
程渡平时不声不响，叫出来寻乐子也高冷的很。谁叫都不理，谁的面子也不给，像一尊大佛似的，可这一有动静就是个大的。
哪怕这些程家通通不在乎，不看出身门楣，也不在乎往后要花多少钱摆平这男媳妇的家务事。那也是不能够的，毕竟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生不了。
他还是长房长孙，程老爷子能善罢甘休吗？
这些，他们几个都门儿清的，就是不知道程渡是怎么做到力排众议的。
坐下之后，令瑜给程渡点了支烟。
程渡指尖夹着，但没抽，只是将身边人揽进怀里，梁子墨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只见他沉声冷道：“阿瑜，你叫我一声表哥，就这么怠慢表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