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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第 75 章

作者:雪梨桂花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林芷醒来的时候,被窝里只剩她一人了。


    冬日事少,天气甚是寒冷,林芷便常赖床。有时候安安都醒了,她还睡着。小崽子会自娱自乐一会儿,然后便会用他还不甚灵活的小胖手摸娘亲的脸。


    安安虽是个好脾气的孩子,可他毕竟还小,不知轻重,有时难免会薅下娘亲的几根头发下来。沈知衍头一回在安安的小胖手里发现林芷的头发时,他瞧了瞧蹙眉翻身又睡过去的林芷。


    伸出手指点了点安安的鼻尖:“小坏蛋,你娘可宝贵她的头发了。”


    打那以后,沈知衍便会在自个儿起身后,唤来春婶或乳娘将安安抱回自个儿的小窝里去,等林芷醒来再去找她的小崽子玩。


    “娘子,今儿喝秫米粥,佐粥小菜有红方、酱菜和香煎豆腐。”绿禾听见动静,拎着热水进屋,一来就给林芷报菜名儿。


    “秫米粥?”林芷一边儿不顾形象地躲在被窝里穿衣服,一边问,她从没吃过这道粥。


    绿禾放下热水,上前帮着林芷整理衣裳。


    对于绿禾一个小姑娘的照顾,林芷已经从一开始隐隐的愧疚到如今的逐步接受。先前金菊说要让绿禾跟在林芷身边伺候的时候,林芷头一个反应就是拒绝。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从小被父母教导独立自主的林芷实在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一个初中生的照顾。


    可她一拒绝,绿禾和她娘就泪眼汪汪地往地上跪,那佝偻的背和满脸的泪珠子看得她更揪心。后头一想,绿禾是流犯里唯一未及笄的女孩儿,跟在她身边近身伺候,才是绿禾最好的出路。


    另一个原因,就是她现在的衣服实在是难穿!


    沈知衍有了官身,她也有了官家夫人的应酬交际。再不好像从前一样窄袖、合裆裤再加褶裥裙就完事儿。她的衣衫和发型复杂了许多,衣服她勉强还能应付,可这发型嘛,她是真没学会。


    好在绿禾会,小姑娘灵活的手指将林芷一头细软的头发梳成小盘髻,只用三根金钗便固定住了。再浅浅抹一点儿发油,让细软的鬓发不乱飞。林芷头上再无其余装饰,绿禾知道,娘子不爱那些繁复的鬓发和首饰。


    “是万娘子特意吩咐的。用秫米、半夏为材熬成的粥,半夏还是万娘子带着春婶煎的呢。”绿禾声音清脆,像只叽叽喳喳的小喜鹊,在这寒风呼啸的冬日里甚是喜人。


    “说是能,能温中和胃!”绿禾显然不知道这个词是何意,可她好好记下来了。


    “娘子,你不知道呢。常乐哥他们将昨儿剩下的羊骨用斧头劈开,一大早的便想煮羊汤下面吃呢!结果被万娘子好一顿骂,说是羊肉本就燥热,还用大料腌了又烤,冬日天干,夜间又烤火。今日还喝喝羊汤,是不是都想来找我开三黄花熬药喝!”


    后头几句话学得惟妙惟肖,林芷似乎瞧见了万娘子那张自动制冷的脸。她先前想吃烤全羊的时候,万娘子就是这样肃着一张脸:“娘子产后不久,胃热壅滞会致湿热蕴结,或成乳痈。”


    只一句话,林芷便灰溜溜走开了。这次好容易才将烤全羊安排上之后,酒不能喝,还得先喝一碗万娘子调配的去火茶。


    绿禾似乎也想起来昨晚的那碗茶,她吐吐舌头:“我才不喝呢!苦得吓人!”


    吃完一点儿荤腥都不见的养生早餐,林芷溜达着去逗被裹成团子的小崽子,然后听金菊和常顺汇报各自手中管理的事务。金菊是内管事,常顺现被提为外管事。与其余官宦人家外管事地位隐隐高于内管事不同,常顺及有眼色,一切都以金菊为先。


    金菊还曾私下与林芷说过:“到底是官宦子弟,识文断字不说,处事十分周全想得还长远,可惜了。”


    常顺确实有两把刷子,在族人的仇视下还能出头,抓住机会往上爬,不止自个儿站稳了步子,拉扯了幼弟。在得了沈知衍和林芷的青眼后,并未报复曾对他拳脚相向的族人。反而在摸清林芷和沈知衍的为人之后,给族人求了些修屋置衣发月钱之类的恩惠。


    不用林芷解决他们内部的矛盾,他自个儿消了隐患不说,还带着族人对林芷感激得死心塌地。在云娘走后,沈家剩下的八名流犯,像终于寻到栖息处的鸟,紧紧团在沈家这颗并不茂盛的树上,一致对外,再没有不安定的因素。


    沈家人口少,能干的人挺多,林芷还不用晨昏定省侍奉长辈。她自然清闲,若是不用招待客人,不用查账顺带教绿禾打算盘,她下半晌便是闲人一个。连忙着编《妇人养生良方》的万妙春都比她忙碌。


    嗯,在林芷的忽悠下,原是只想写些保养之道的万妙春,现在怕是要编一本正经医书出来了。她原先很是不安,像她这样获罪令家族蒙羞之人,凭甚著书立说?


    “凭万娘子这一身过硬的医术、凭这世间女子求医难、更凭万娘子一片真心。万娘子先写,署名儿的事嘛,也可落雅号。”这是大忽悠林芷。


    “这台子都给你搭好了,你若是这时候怯场,我可看不起你。”这是使用激将法的金菊。


    总之,万妙春显见的是越来越忙,连带着整个人又冷了几分。林芷回回闲晃的时候都不敢经过万妙春的地盘,无他,她除了画了个大饼,启发万妙春编书思路外。其余的忙是一点儿也帮不上,连帮忙校对错字漏字都不行。


    医书,活人之书也,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若是让不懂医理的人参与其中,那便是草菅人命。


    腊八一过,年味渐浓,外头风雪依旧,可街面上一反常态,往来行人多了不少。无论在何处,过年总是热闹的。县衙的厨房自那日起似乎就没停过,炸丸子、蒸花糕、包扁食……为过年做足了准备。


    安安每日都被包成一个大红包,翘红、丹枫、珊瑚红,红彤彤的应景得很;沈知衍也封笔了,可他却不似林芷一样清闲。只要天气尚可,他便会骑着骆驼出门,按着计划去各地查看巡逻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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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巡逻是件顶顶辛苦又难熬的活儿,日日如此难免有人会心存侥幸。沈知衍不敢去赌人性中的懒怠,只能以身作则。有沈大人不定时地到访,时不时还会改善一下队伍的伙食,宣威的巡逻队伍倒是一直勤勉谨慎。


    除夕那日,沈知衍难得没有出门。他与林芷抱着安安一同守岁,县衙后宅此时安静不少,外头铿锵的鼓声和悠扬的调子便愈发清晰可闻。安安团坐在沈知衍怀里,他睁大眼睛,转着头四处张望,嘴里咿咿吖吖地说着只有他自个儿才听得懂的话。


    这是宣威过年的传统,除夕夜,县衙前的长街上会搭一个大大的火堆,鼓声起,傩舞动,驱邪除秽。城内城外的百姓聚在此处,围着火堆又唱又舞,待到傩舞和鼓声停下,便会齐齐往火堆里扔一根柴火。


    火焰腾空而起,破开暗夜。


    县衙还专门安排了两名衙役守着火堆添柴,防火的同时要维持火堆一直燃至天明。这代表着:上下一心,城池永在;人无疫病,六畜兴旺。


    往年的宣威县,除夕夜的傩舞和火堆都透着疲惫。可今年,那喧闹声里透着的都是欢喜和希望。


    这一日没有宵禁,爱凑热闹的百姓便会围在一处守夜谈笑。想挣钱的小贩,在规定的地方支开自个儿的摊子卖吃食,甜口咸口、饼子热汤啥都有,甚是热闹。


    安安还小,林芷和沈知衍没去凑这个热闹,留在家里守岁。其余人,只要是不当值的,都去跳傩舞去了。连万妙春都被金菊生拉硬扯地带出门。


    “去祈福去去晦气,保佑你那书早日写完!”


    屋子里便只有林芷一家人,最重要的人都在身边,林芷倒不觉得冷清。


    只是想起往年守岁时热热闹闹的一家子,难免会挂心:“也不知道娘和师傅身子如何?大哥大嫂独自支撑家里定然辛苦。意哥儿肯定不记得我们了,兰姐儿今年该能记账了?还有薇薇,她是二月十九的婚期吧?”


    不知不觉,她已经有这么多需要挂念的人了。


    沈知衍将一个剥好的栗子塞给林芷:“他们肯定也记挂着咱们呢。”


    桃源村的沈家小院也生着炭盆守夜,沈家的堂屋修得大,此时郑娘子一家四口也聚在堂屋。按理说人是多了,可少的人还是在众人心头留了影儿。好在有林芷不远千里托人送来的年礼,里头一张印满小手小脚的宣纸,让沈家人心里慰藉不少。


    对普通人来说只是普通的一年。


    可对大虞朝的掌权者来说,这是极其不凡的一年。


    随着西北的密折送往京城,家宴过后的帝王直直回了养心殿。这时候,封笔仪式自然早早便举行过了,可皇帝手持御笔奋勾勾画画,他看着挂在架子上的舆图,眼睛亮得吓人,完全不像是要放假的样子。


    一封封密折从灯火通明的养心殿发往各处,原本该休假的官员只得放弃美好的假期,被迫加班,口中还得念一句:“皇恩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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