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入水打湿,压成薄薄一片晒干,一层又一层不断叠加,然后和做棉袄一样絮进棉布里,表面用线细细纳好固定,确保里头的棉花不会再跑。缝制好后,再次将整件棉背心再用水泡透了,然后令人不断踩踏,将其完全踩实在。
如此一来,一件棉甲便算做好了。
晒干后的棉甲,较之现在的皮甲、藤甲和重甲轻便许多,可防御能力居然不算差。
林芷前世去某著名的旅游景点时,听着导游的小蜜蜂叭叭过明清两代的棉甲,说这棉花软乎乎轻飘飘,可用棉花制成的棉甲,不止轻便灵活保暖,还可以防火铳大炮,是古代版的防弹衣。
林芷当时挤在人堆儿里,只远远看了一眼那几件玻璃罩子里的棉甲。
可耳机里导游卖力的介绍还是入了她的心:“而且这棉甲好做,就像缝夹袄絮棉花一样,只不过反复用水打湿又踩扁。从轻薄软绵的棉花团变成如今防刀防火铳的棉甲,古人的智慧,永远超乎大家的想象!”
现在实物出现在她面前,连她也觉得不可思议。她依稀记得棉甲好似是专门针对火器发明出来的,利用棉花特质减缓冲击力,对火器有奇效。可对锐器,譬如弓弩的防护力会稍显不足。
可它便宜啊!
林芷在制作的时候已经合算过,一件棉甲用棉七斤,一斤棉即便是在此处也只需三十文,若是在产棉之地,棉价还要更低些。
大虞朝也有棉花,朝廷也曾下令推广钟棉,虽力度不大,可棉花在大虞朝不算是稀罕物。
一件棉甲,合算下来居然只需二百来文。
且林芷记得导游说过明清的正规军,有用铁片与棉混合,铜钉固定的暗甲;也有用棉、牛皮与纸复合制成的缉甲。这两种复合甲,无论是对火器还是锐器,都有较强的防御之能。
嗯,铁这玩意犯忌讳,牛皮在宣威倒是不难得。林芷便试着在棉里头混夹了一层牛皮,期间想起护心镜这个梗,还让人打了一面四周带孔的铜镜缝在了胸口处。缝制了牛皮和铜镜的棉甲,从样子上来说,已经很能唬人了。
沈知衍和林芷还从县衙的器械房里拿了把军刀来实验,普通棉甲能护人,但效果一般,可混了牛皮的复合甲,防御力实在不容小觑。
林芷还是把纯棉的棉甲也捎带上了,这玩意儿实在是便宜还保暖,若是在军中推广,完全可以穿重甲加棉甲作战。
她记得曾经在解说牌上看见记载:“英明汗之军士,先以重甲外披绵甲,盔外戴大厚棉帽者,在前执盾而进。”[1]嗯,据说这种三明治盔甲的穿着,保住了许多兵士的性命。
两件棉甲摆在跟前,记录制作过程和实验数据的文章也已经整理成册。沈知衍摸着棉甲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激动。
“这次的棉甲,你准备呈验给哪位上官?”林芷把人都打发走后,与沈知衍直白问道。
沈知衍沉吟半晌,最终道:“我准备走御马司司正大人的路子,本来么,军备之事,与郡守大人也不相干,此举不算逾越。”
大虞朝的文与武分得特清楚,掌一地民生财政的封疆大吏,是绝不可能再掌此处兵马之权。中间还有个都察院杵着,地位超然,起监察百官之职。
先前沈知衍挖井蓄水堆肥之事,都规规矩矩写了呈文上表,郡守大人也派了人到宣威查看了一番。可后续就没下文了,沈知衍连一句口头上的表扬都没得到。可农桑为本,事关稼穑,整个大虞朝对农桑之事都颇为慎重,郡守的态度实在不正常。
消息灵通又离得近些的知县,还曾写了照会文书令户房小吏来宣威当地取经。总掌一地之事的郡守会没有这点儿政治敏锐度?
沈知衍缘何如此拼命,因他知道这是大功一件,他指望着凭借勤政和实绩调一调。知县三年一调,可大虞朝实在庞大,如他这样毫无根基的小小知县,在官海里压根翻不起浪来。
若是不想被遗忘在这偏远的下县里,必得拿出一份儿亮眼的政绩来。他有了安安,还有他的知知,他不想让她们与他一样,被遗忘在这遥远苍茫的西北之地。
挖井堆肥疏浚河道都没起作用,很难不令沈知衍怀疑,他的上峰,武威郡的郡守大人在其中扮演了何种角色。
他有报效家国的心,可他也想为自己的小家多考虑几分。林芷跟着他已经很苦了,若不是选择了他,凭她的才智,她原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行!”林芷一锤定音,“这些事儿都听你的。此地冬日甚寒,御马司得保证战马安全越冬,司正大人克己奉公尽忠职守,必定巡视殷勤。咱们来时丁大夫还给了两坛子亲手泡的药酒,也算是能拿的出手,你一并带去。”
北地风雪欺人,即便是穿裘着袄的司正,顶着风雪巡视,身边儿还真会带一囊酒,顶不住的时候喝两口去去寒气。这也算本地的一大特色了。
沈知衍一个从不好酒的人,秋后出城巡视时,偶尔也会饮酒。林芷当时知道宣威县当地如此御寒后,很是心惊。骑骆驼或者驾车的时候怎可饮酒呢?她后来便把家里外出之人的酒囊全换成了红糖姜茶,里头的姜加得足足的!
别喝酒了,都喝姜茶。虽然成本比浊酒高出许多,可林芷愿意出这笔银钱。道路千千万,安全是第一,拒绝酒驾!
林芷将册子和棉甲都交与沈知衍,又备了一份儿礼之后就彻底将这件事丢开手去了。他俩自来分工明确,对不擅长的事儿从不多言。对于官场上的那些个弯弯绕绕,她是全然不懂的。既不懂,便不插话不插手,免得添乱。
她要去逗自家的崽了!
安安已经是个三个月的大宝宝了,长大的安安清醒的时间会长些,也能认人,偶尔还会发出咿咿呀呀的婴儿语。这时候的他逗起来要好玩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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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林芷手里就拿着一朵红艳艳的绒花逗他,看他圆溜溜的大脑壳跟着转来转去,水汪汪的小嘴大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惊奇样,林芷可太开心了,她伸手轻轻戳了戳小崽子肉嘟嘟的脸蛋儿。
“像只小乌龟。”
金菊正好进门,听闻此言瞬间不赞成了:“娘子,哪有这样说咱们安安的?他分明聪慧伶俐得紧!”
林芷实在不知道金菊是怎么从一个肉乎乎的元宵团子身上瞧出‘聪慧’二字的。不过她知道现在安安是家里这些人的心头宝,赶紧打住这个话题:“你怎这时候来了?可是有甚棘手的事?”
年下正是忙碌的时候,家里过年要采买的东西不说了。人情往来更是大头,沈知衍得了下属的年礼自然要回。今年情况特殊,是沈知衍当知县的头一个年,且他先前还给林芷透露过宣威县这么些年来居然拖欠了胡主簿和杨典史不少的俸禄。
虽说这与沈知衍不相干吧。但他的政令能如此顺利的在当地施行,胡主簿和杨典史都是出了力的。特别是胡主簿,他对沈知衍从开始的观望防备,到后期带头拥护。着实帮助沈知衍省下不少与当地人掰扯的功夫。
还有带头与林芷结交的杨娘子,后来两人相处融洽后,更是处处帮衬。
沈知衍便有意在此次年礼中贴补一二,叫人知道沈知衍这新上官心里对他们的奉献都是有数的。
再来,今年是宣威多年来的一个丰收年,沈知衍有意趁此机会好好办一场宴,请当地的耋老屯长一同赴宴。那啥,不是为了收买人心,只是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来年好好建设宣威县!
前日里才将礼单理出来,宴上的菜单也定了,正是要抓紧采买的时候。如此忙碌,金菊带着绿禾忙得团团转,恨不得把自个儿掰成两半,怎会在这个时候来寻林芷呢?
“娘子,是城内的四方客舍与留宿的商队起了冲突。”金菊正色道,“那商队也是常顺指到四方客舍的。杨典史已带人去了,您可要派个人去瞧瞧?”
林芷微微皱眉,宣威县的口碑好不容易才扭转过来,茶水铺子里头的生意稳定增长,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坏了口碑。
她点头:“得麻烦你走一趟了,外头冷,带着手炉。”
这事儿也只能让金菊顶上,她现在手里没甚得用的人。这事儿不好处理,还得让金菊去,林芷现在也品出来了,宣威此处不愧是被评为‘尚武重义,民悍勇’的地儿。
这里的百姓说得好听点是直率坦荡,不好听,便是一根筋。有时一言不合还会动手,实在不擅解决纠纷处理冲突。且茶水铺子明晃晃打着她的旗号,客舍又是常顺推荐的,她派个身边的稳重人去瞧瞧也不算出格。
金菊早料到了,笑道:“娘子勿忧。常顺还能叫人来报信,想来也不算甚太大的事。我去去就回,今儿厨房有酸菜汆白肉,我还等着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