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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001

作者:暮阿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天方破晓,雪满京城道。


    年三十的热闹繁华之后,只剩一派凄清寂静,四旁无人。


    朱墙碧瓦,深巷偏廊。


    容珞的斗篷衣摆掠过薄薄霜雪,缓缓而行,踩在积雪上有着细碎的声响。


    宫女抱着自家主子的玉琴紧跟其后,直到长公主纤弱的身姿摇摇欲坠,她没来得及上前搀扶,那身姿徒然倒地。


    苑前檐下,


    宫女慌了神,用力敲着漆门。


    漆木的门被睡眼惺忪的太监打开,待看清宫女怀里搀扶的长公主,他大惊失色,惶惶地将人儿扶进府,末了,谨慎地环顾四周无人才阖上漆门。


    静谧无声,落雪掩盖来时的脚印。


    -


    凤阳宫。


    雪落一早才堪堪停下,银装素裹,犹如梨花覆春庭。


    青衣宫女将一贯赏钱给到今早开门的太监手里,吩咐其把嘴巴闭牢实了,若是日后听到什么风声,便将他拖去乱棍打死。


    太监低着脑袋连连说不敢。


    那青衣宫女这才让那太监离开,她则转身回屋里。


    外屋里的铜炉烧着银丝炭,另一宫女守着炭火,愁容满面,见她回来便起身询问:“都打点了?”


    “嗯。”


    宫女揽着裙摆,再次坐下。


    抹了抹泛红的眼,负疚低语:“主子已非完壁,若是传出去……”


    前者则按了下她的肩膀,没让她说出来。


    昨夜宫中傩戏,击鼓驱疫,皇戚贵族赴宴,至入夜才宴散。


    寝屋的重重纱帐内传来轻微咳声,二人相顾一眼,赶忙往里走去。


    卧榻之内,容颜姝丽的女子已缓缓醒来,她扶着额首坐起身,中衣宽松恣意,细颈下那一方的雪白丰盈隐现着暧/昧痕迹。


    榻旁的桌上是温了又温的汤药。


    “照莹……”


    她声线又柔又哑。


    被唤作照莹的宫女应声:“奴婢在,主子。”


    纱帐挑起,那两个宫女都凑到了榻前,另一个叫翠宝,她斟了杯温热的茶水递到少女的手里。


    容珞看了眼茶水,缓慢喝下。


    哑涩不适的嗓子有所缓解,她却没缓过神来,昏昏沉沉的。


    翠宝问道:“主子可饿了?奴婢让膳房的人准备些吃食过来。”


    说罢,她便示意底下的宫女去准备。


    容珞蹙了蹙黛眉,才算是清醒了些。


    将茶杯还给宫女,低首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顾虑道:“几时了。”


    “回主子,巳时了。”


    照莹说:“外边的雪停了有一阵了。”


    与外头的冰霜寒冻不同,寝屋暖如春日,卧榻里温着暖炕。


    在这时,外面候着的小宫女来到寝屋的纱帐外传话:“主子,素歆嬷嬷来了。”


    素歆是伺候太后多年的老宫人,也曾是教习长公主的礼仪和茶道的人,尽管已搬到凤阳宫,太后亦常常让素歆过来照顾。


    在旁的照莹和翠宝却忍不住沉眉。


    容珞沉顿片刻,不知在想什么。


    她赤着玉足踩在锦绒地毯上,触感柔软舒适,寝屋里静静的。


    照莹见长公主没下话,便打算开口以病卧的理由推了不见。


    容珞开了口:“让她等会儿。”


    -


    外院的曲廊,年岁颇长的宫人步伐款款,脖子上套着貂绒围脖,身着雪青色袄装,带着一行宫女入门而来。


    正是太后的宫人素歆嬷嬷。


    厚厚的门帘一掀,带起一阵寒风。


    素歆让宫女们在外间候着,就领了提着食盒的宫女进去。


    挑起的纱帐内,容珞已换了身端庄的淡绛色衣裳坐在罗汉暖榻上,小桌摆放着一碗燕窝羹。


    白云铜盆里的炭火烧得旺旺的。


    素歆嬷嬷入门来便露了笑,宫女的食盒里提着的是太后宫里做的福饺,说是太后记挂长公主,特意送一份过来。


    紧接着,宫女端着绸缎进来。


    素歆拿起上面的盖布,说道:“这是织造局今年新进贡的云锦,太后命奴婢送一百匹来凤阳宫,这么好的东西太后她老人家总是第一个想着长公主殿下。”


    容珞手中的羹匙搅了搅燕窝,听到这话,她睫羽微抬,瞧了一眼那纹样绚丽的锦布。


    云锦,妆金敷彩。


    工艺最为繁复的皇家贡锦,寸锦寸金也。


    容珞说:“还请素歆嬷嬷替我谢过太后恩赐,照莹拿把椅子让素歆嬷嬷坐坐。”


    素歆道:“是太后疼爱长公主,您可是在她身边养大的啊。”


    照莹把椅子摆上后,上了杯热茶。素歆行礼端坐下,姿态板正规矩,不愧为太后宫里的礼仪嬷嬷。


    容珞笑意温婉,却不达眼底。


    小桌那碗燕窝羹也被素歆的宫女换成太后宫里送来的福饺。


    素歆的视线落在容珞公主稍显苍白的面容上,生得一双娇柔妩媚的狐狸眸,眸光流转间总带着淡淡酥意。


    素歆却在心中轻哧:狐媚模样。


    她环顾屋里的两个宫女,说道:“昨夜落雪,长公主殿下宫宴后冒雪而归受了风寒?”


    容珞微微垂眸,忍着身子的不适。


    漫不经心道:“一些小风寒罢了,过两日便好全了。”


    素歆的眼神带着一丝狐疑,不过很快便掩饰下去,款语温言地打开话茬:“工部为宣云道观建殿宇园林的事情一拖再拖,今年要是再建不成宫殿,可要得断了太后清修。”


    萧太后,道号静仪。


    如今住在寿宁宫修行,一心只想得道成仙,炼吃丹药向长生。


    皇帝陛下在北方征伐已有四年,不在京师,朝中政事皆由内阁议程,东宫太子辅政监国,内阁的首辅却是太后的人。


    素歆打量着容珞,简单的梳妆过,穿戴得体大方,那雪白似玉的纤手捧着錾花手炉,让人挑不出毛病。


    她说道:“昨日宫宴,平阳侯可喝了个伶仃大醉,听说在宫中歇了一宿。长公主殿下不是在宴上弹了一曲阳春白雪?”


    昨儿年三十的傩舞祭祀是为皇帝陛下回朝祈福,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以保璟朝繁荣昌盛。


    平阳侯程孟眠,正任职工部左侍郎,是个才情绝佳之人,但过于持正不阿,他手里捏的就是道观修宫殿这事。


    容珞轻挑眉梢,像是思忖:“倒是弹了,不过这程孟眠不懂音律,看着无趣,我早些时候就回凤阳宫了。”


    说着,她把视线转向素歆,疑惑道:“素歆嬷嬷这般说,难不成平阳侯爷在宫里闹出事儿来了?”


    素歆则是追问:“当真是早早回了凤阳宫?”


    她倒不信昨夜的药,真当没用。


    屋里气氛变得有些凝固,凤阳宫的照莹和翠宝忍不住抬眸,心知长公主殿下是天方破晓才回的。


    容珞神色从容,知她揪着这点不过去。


    说道:“素歆嬷嬷以为呢。”


    素歆些许沉眸,不再纠缠,拂了拂衣袖起身。


    她的目光又落在容珞身上,叹一声:“难为太后娘娘如此疼你。”


    容珞没作回应,指尖抚弄着手炉上的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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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缎。


    见素歆作势要走,她才说道:“大过年的图个喜庆热闹,素歆嬷嬷挑两匹云锦走吧。”


    素歆没答谢,行礼便退了下去。


    待人退出外院,容珞才倚回柔软的靠枕,缓了神身子软散下来。


    照莹重新把那燕窝羹端上来,担忧的嘀咕着:“哪里是想送什么云锦,分明是来问话的。”


    可不就是来问话的吗。


    皇帝陛下恐怕是快北征回来了,明年道观建造宫殿的票拟得赶在皇帝回来之前批红。


    容珞一言不发,只是把燕窝羹吃尽。


    照莹和翠宝却忧心忡忡,太后送来的那盘饺子都放凉了。


    平阳侯自来不结党羽,鲜少参与进内阁的争斗,太后娘娘奈何不了他们,建筑宫林殿宇劳民伤财,程孟眠正是想拖到皇帝回朝。


    他是想拖,可太后容不得。


    所以昨日宫宴程孟眠被灌了个大醉并非偶然,若容珞被送到他榻上,待到翌日素歆嬷嬷便是第一个发现程孟眠对当朝长公主大不敬的人。


    到时有太后施压,以长公主的清誉逼迫小侯爷程孟眠就范,从此平阳侯不得不倒戈太后一党,这真是一出好计策。


    昨夜宴上她喝的那杯屠苏酒,贴身的宫女也都被素歆嬷嬷支走……


    容珞将碗放下,便要起身去寝屋歇息。


    翠宝这时忍不住担忧:“主子,昨夜的人真是平阳侯爷…?”


    容珞本就缓慢的脚步顿住。


    昨夜昏暗的榻帐里,漫着溽热与淡淡酒气。


    男人面若冰霜的容颜,浑身带着克己复礼的气宇,呼吸却格外粗重,他的手掌掐住她的后颈,拉开缠吻他唇齿的她。


    “胆大包天。”


    嗓音冷沉,极具危险的口吻。


    …


    想到此,容珞打了个寒颤。


    她看向照莹和翠宝,欲言又止:“今日宫里可有什么传言?”


    两个宫女摇摇头。


    传言?开门的小厮都打点过了,除了平阳侯在宫中留宿一事,并无什么传言。


    容珞眸色闪过一丝慌乱,愈发觉得身子酸痛无力,越过纱帐回榻休息。


    -


    东宫殿宇外寒梅凛雪,暗香疏影。


    太监李德沛站在外间已有两个时辰,整个屋里气氛低压,他捏着袖口抹了抹额上冷汗。


    除夕宫宴,不知是哪家女子生出些偷奸耍滑的心思,胆敢爬上储君的床榻。


    太子喜怒无常,阖宫上下不得声张半分,眼下李德沛也拿不准太子殿下的脾性,昨夜的女子是查还是不查……?


    里屋椒墙烧得暖热,如似春日。


    乌木屏风前立着一琉璃香炉,幽淡的香雾从中袅袅而起,安神静心。


    男人侧靠于在暖榻上,阖目养神。


    身着的水墨玄袍穿扣得一丝不苟,整齐沉敛,端方不可近。


    红漆桌几,叠放着一抹轻薄小衣。


    云锦纱的料子柔软细腻,似乎尚有淡淡馨香,那是女子的贴身肚/兜。


    殿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太监捧着一本疏折入门,停在帘拢前:“殿下,工部平阳侯的奏疏。”


    静了许久,里面才出声:“拿进来。”


    李德沛接过奏疏,低着头钻进去,停在屏榻前呈上,他没敢抬首,听着上头人翻阅奏张的纸声,沉抑且凝重。


    李德沛微微屏息:“今早坤宁宫的大宫女在殿外候着,让奴才递话,皇后娘娘让太子殿下去坤宁宫用膳。”


    听罢,奏疏被轻轻合起。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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