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接过照片细看，呼吸一滞。闻晓见许梦脸色变了，慌忙追问：“怎么？照片有什么问题？”
许梦拽着闻晓，“这是……”
闻晓眉心紧锁，“是谁？”
许梦咬咬嘴唇，“她是……”
闻晓拔高嗓音，“到底是谁啊？”
许梦放下照片，“是你。”
闻晓慢慢呼出一口气，“你是不是欠打？”
“难道不是你吗？”许梦将照片放到闻晓脸蛋旁边对比，“虽然照片上的人年纪小，但看着跟你十几岁的时候差不多。”
闻晓举着照片换了好几个角度看，好像没办法肯定就是自己，毕竟她也不记得以前是什么样。跳过是谁的问题，“那我们公司为什么要找她？”
“我不知道啊……”许梦捕捉到关键词，“什么叫‘我们’公司？”
“嗯，突然被录取了。”闻晓不再瞒她，将事情前因后果告知许梦。
信息量过大，等闻晓试完好几套衣服，许梦仍是惊呆的表情。闻晓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出来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是现在麻烦你帮忙看看……我买哪个颜色？”
闻晓穿着勃艮第红套装，提着珍珠白套裙。
许梦眼前一亮，酒红色显得皮肤白净透亮，短驳领西装露出天鹅颈，金属腰带掐出曼妙腰线……闻晓太适合这种热烈的颜色。
不过在公司好像太抢眼了。
导购凑过来，“两套都带上吧。”
闻晓拒绝，“太贵了，我没多少钱。”
导购小声嘀咕，“两千多也算贵？”
闻晓听到了，她瞄了一眼导购员，没搭理对方。导购员说得对，这个价格对她来说就是高价，赔偿金还没收到，闻晓不愿太浪费。
闻晓问许梦：“设计部对着装有要求吗？”
许梦摇头，“除了会议和接待，日常工作没有严格要求。”
闻晓将套裙还给导购，“不买了，谢谢。”
“你早说啊。”导购夺过服装，转身就走。
“你什么态度？”许梦站起来。
闻晓拦住许梦，向她晃了晃手机，“你看，郑姨打电话催我们吃饭了。”
郑姨那边传来嘈杂背景音，“你们快点过来，正好陪我一起看综艺。”
许梦气鼓鼓跨进门。
郑姨瞧她表情不对，“小梦怎么了？”
许梦一屁股坐上沙发，“姨，你问她。”
闻晓扯唇笑笑，“有什么好气的，我本来也买不起。下次购物我应该先看价格再试。”
许梦不爽，“你怎么变得这么窝囊了？”
闻晓坐在许梦身边，“我有什么嚣张的资本？梦梦，不用为我打抱不平，我没什么好委屈的。”
“好了好了，先吃饭。”郑姨过来打圆场，又喊周益将饭菜端到客厅。许梦看了眼闻晓，没继续说下去，起身要去厨房帮忙。
郑姨拉住，“你俩乖乖坐着。”
闻晓笑她，“是什么节目？”
郑姨拿起遥控器，“太太们的旅行日记。”
郑姨调大电视音量，饱满的苹果肌堆起，整个人难掩兴奋。闻晓挽住郑姨胳膊，“有哪些嘉宾？怎么高兴成这样？”
“我的偶像要来。”郑姨双眼炯炯有神。
“姨还有偶像呢，是谁呀？”许梦接着问。
郑姨目不斜视，连饭菜摆好都视而不见。她紧盯着电视，“以前我家里全都是她的海报，‘最美小姐’隐退三十年复出。”
闻晓和许梦同时愣住，“你说谁？”
郑姨笑呵呵，“你们年轻不认识她，当年的选美比赛火遍大江南北，多少知名导演排着队求她拍戏，可惜她嫁入豪门就很少露面……”
郑姨说到一半，猛地一拍手，“你们瞧，梁书仪出场了。”
闻晓目瞪口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电视里梁书仪一身灰蓝色丝绸连衣裙款款下车，现实瘦弱的身材上镜刚好，举手投足风韵未减，完全看不出年近六十。
许梦看向闻晓，她的反应太大，明显是认识或者已经见过。许梦悄悄捏了下她，“黎妈妈找过你了？”
闻晓看了眼郑姨，竖起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别让郑姨担心。
闻晓的视线回到电视，这是一档旅游类真人秀节目，节目以女性主导叙事，将在慢节奏的旅行中探讨婚姻、独立、自我成长等议题。这个综艺从一个月前面向全国招募嘉宾，不少全职太太积极响应，热度持续上涨。
嘉宾分别是演员、歌手、商业、上班族等不同职业丈夫的太太。这些太太都是所谓成功男人的“背后女人”，录制期间不能由丈夫和孩子陪同，不能带助理和保姆，全程只能依靠自己和不熟悉的搭档。
第一期节目是“破冰”晚宴，嘉宾互相认识了解对方，进行推选队长、人员分工、规划路线等环节，所有人在第二天共同开启未知目的地的旅行。
镜头给到梁书仪，她的title不再是黎太太或者黎妈妈，而是梁书仪女士。
主持人提问：“梁女士，请介绍一下你的丈夫，他是什么样的人，对你如何？”
梁书仪微微笑，“我丈夫总是说一不二，我的衣食住行都由他一手安排。”
主持人问：“那您觉得幸福吗？”
郑姨抢答：“那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闻晓扭头问：“姨，你也是这样想的？”
郑姨看看轮椅上的周叔，“我去哪儿还需要他管吗？再说他也不会管我，是不是老头子？”
周叔已经不能说话，只眨眨眼，对老婆的话表示赞同。周益坐在一边跟着笑，“你们别光顾着看电视，饭菜快凉了。”
许梦抄起筷子，“那我就不客气啦。”
闻晓夹起一块肉放进许梦碗里，“多吃点，以后还要经常麻烦你。”
许梦“哼”了声，“那是，我也算你半个领导，但我是真的高兴，和你从同学变成同事。”
周益抬起头，“什么同事？”
端起杯子，宣布好消息。
周益问：“姐，那你炒饭摊怎么打算？”
闻晓说：“这个月结束我就转出去。”
郑姨接话，“你想开店？”
闻晓点头，告诉郑姨证件陆续办齐，等赔偿金到位她就去谈门店，“姨，你的摊位也不做了，我已经把你计划进来，在店里至少不用东躲西藏，风吹日晒。”
周益赞同，到时候他也能帮上忙。他跑进卧室翻出椅子银行卡，这是他工作之余接私活攒的几万块。
原本是攒的恋爱基金，现在也不打算找女朋友，不如把钱用正事上。
闻晓不肯收，郑姨一把塞到她手里，“周益也不是小孩子，他应该出一份力。”
闻晓还想说什么，电视里传来主持人的问话，“那您的孩子呢，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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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您操心吗？”
闻晓的手一僵，只见梁书仪笑容灿烂，“儿子和他爸爸一样，说好听是有主见，说不好听就是特别倔，他一旦下定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许梦放声大笑。
闻晓直愣愣盯着电视，默默叹了口气。
主持人问：“请问他谈恋爱了吗？”
梁书仪笑了笑，并未着急作答。主持人接着问：“抱歉，是不方便回答吗？那我们进行下一个问题……”
梁书仪说：“我只是在思考怎么说比较合适，我很期待他的好消息，祝儿子约会愉快。”
许梦扭头看向闻晓，她正在低头扒饭，碗里一点菜也没有，只是一口口吞白米饭。
*
海中月的星空餐厅可以容纳三十个人。
而现在只有两人在此对坐。
一侧的女人质疑，“我们这是约会吗？”
另一侧的男人没理她，一味盯着房间里的电视，视其他人如无物，她气得茶水喝了好几杯，无语看向窗外风景。
星空餐厅如其名，抬头便能看见星星，D市夜景尽收眼底。为了在这里吃饭，花了五位数，提前一个月预约。
珍藏的红酒启开，约会的男人却说：“我要看电视。”
她很不屑，“你该不会有个明星女朋友？”
他无视她的无礼，“我妈妈是节目嘉宾。”
看到黎太太出场，她更为不解。据她所在，富太太圈子向来以抛头露面为耻——需要养尊处优的太太出来圈钱了，往往代表丈夫的事业开始走下坡路了。
俞依依看向黎时，好像也看不出要破产的样子。要不是她妈妈说查到黎时的真实身份，她压根不想跟他接触。
毕竟只是她爸爸的高级打工仔，自从接管优良还处处与妈妈、哥哥作对。再说她自认不是外貌协会，长得再帅也比不上温柔体贴。
这冷冰冰的态度，根本与体贴无关。
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冷待，俞依依低头给俞太太发微信，“妈妈，我想回家，让司机来接我吧。”
俞太太很快回复，“不急，聊得怎么样？”
俞太太在家里坐立难安。不管她怎么吹耳边风，老俞不为所动，坚持让黎时管理公司，董事会大部分人还是听老俞的，她和儿子再急也没用。
于是想了个迂回战术，打不赢对手，就让对手成为自己人。俞太太假借老俞的名义，邀请黎时到家里吃饭。
黎时是个工作狂，一定不会放弃谈事的机会。黎时到家后，她安排女儿俞依依接待。
俞依依端上茶水，“阿时哥哥，我爸爸临时有事出门了。”
黎时接过茶水，只微微喝一口就起身，“谢谢，那我改日再来拜访。”
俞依依赶紧说：“哥哥还没吃饭吧，我也没吃饭，订了海中月的西餐。我们一起去？”
他和俞家人不过点头之交，黎时看着俞依依不知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了，晚上我还有事。”
眼看他走向大门，俞依依急得直跺脚，想到妈妈的吩咐，冲过去拦住黎时，“等等！我也有事找你。”
这也太无礼了，黎时退到一边拉开距离，“请问有什么事？”
俞依依大喊：“我知道俞羲和在哪儿。”
黎时眉头一皱，心跳速度加快，俞羲和就是老俞的私生女，那位照片在公司传开失踪的大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