牲口买回来的当日,就被村里好事的瞧见,当着他们的面说了几句酸话,背地里也是大谈特谈,小部分人觉得是小两口自己争气挣了钱,但大部分都觉得是游老头私底下接济了他们。
“到底是亲儿子,哪能说不管就不管,而且眼看游老三是个不中用的混账,上回还伙同贼人来偷村里的东西,游老头再不笼络前面这两个儿子,难不成打算老了喝西北风?”
钱娥挑着水从旁路过,忍不住心里一动,匆匆擦了额头的汗就往家赶,他们虽然分了家,但因为杨翠芹把着游老头挣的钱,连带游丰前些年赚来的铜板也一并交了上去,所以没钱起新房,只好把东西田地分了分,仍住在一处,但平日里吃喝干活却是分开的。
“丰哥。”钱娥把水倒进水缸,左右看了几眼,不见游丰的身影,她推门进自家分到的房子中,游榆正拿着蒲扇轻轻给床上酣眠的婴儿扇风,见到她喊了声。
“你爹呢?”
“爹和爷爷去田里了。”
钱娥暗骂了声老不死的东西,游丰也是个软骨头,好容易分家出来还要去帮忙干活。
一直等到太阳将落,钱娥才看见游丰扛着锄头跟在游老头身后回来,灶房那边杨翠芹见她眼巴巴的盯着外面,心里就忍不住上火,一顿饭做下来摔摔打打没个消停。
“有些人啊真以为自己是个享福的夫人命,饭不做活不干,等着人伺候呢!”
钱娥自打嫁进来就受杨氏的气,摆着个婆母的款儿不知道让她吃了多少苦头,如今好容易分了家,她也不再客气。
“小榆儿,你要听娘的话,以后能读书咱们就好好读书,要是没那个天资就学你爹下田干活,总之就是不能做丧良心的事,别人的东西是好,但再好也不能去偷去抢,不能做个有娘生没爹教的王八蛋!”
天气本就燥热难忍,杨翠芹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她一丢铲子,叉着腰出来就要去撕钱娥的嘴:“臭婆娘你满嘴喷什么粪,我儿子也是你能说的,你这张嘴不想要干脆就别要了。”
钱娥冷笑一声,在游榆耳边说了两句后把人轻轻往外一推,随即拔掉头上的木头簪子,衣襟也微微扯乱,冲上去把杨翠芹撞了个踉跄,还不等杨氏吵嘴,她就抢先一步倒在地上啜泣。
于是等游大胜和游丰被游榆拉着跑回来,就见杨翠芹趾高气扬的指着钱娥鼻子臭骂,满嘴的祖宗十八代,听得左右邻居都忍不住捂着耳朵,而钱娥瘫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见游丰就扑了上去。
“你个杀千刀的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和小榆儿还有闺女,就要被你这个后娘给打死了!”
游丰虽说有些懦性,老实巴交的孝顺父亲,但对妻子也极为重视,否则也不至于钱娥撺掇两句他就铁了心要分家,如今乍一见钱娥灰头土脸吃了大亏,屋里的闺女也尖声哭起来,他登时就怒了,攥着锄头就要上前找杨氏算账。
“老大,你这是要做什么?”游大胜吓坏了,忙快步上前拉住人,“她可是你娘,你想要倒反天罡是不是!”
“她不是我娘!”游丰涨红着脸,喘着粗气看着游大胜,悲愤道:“我娘早就死了,她在山里埋着!”
游大胜怔住,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杨翠芹嘴硬道:“是她先骂骂咧咧,我只不过是教训儿媳妇,老大你就是再心疼她也该讲些道理。”
“我不讲道理?”游丰气急反笑,“以前你骂老二骂我也就算了,三不五时就要挑娥妹的错,我为了爹为了这个家也忍了,但真要说起来你算什么?老二刚回来你就惦记着他的卖命钱,娥妹刚生完孩子你也不消停,老三那么大的人了也就你还当他是心肝宝贝处处护着,连五岁的小榆儿都要排在他三叔后面,凭什么?”
“爹,你来说凭什么?就凭老三他是你儿子,我不是你儿子,老二不是你儿子,小榆儿不是你孙子吗?”
游大胜满目惶然,他颤颤的去拉游丰,但下一瞬就被甩开。
他在这一瞬间只觉得游丰和游满果然是亲兄弟,发起怒来都像足了十成十,看过来的一双眼仿佛都攒着火。
看见这场景钱娥也不哭了,抹了把脸上的泪和汗,忙和游榆把游丰扯进屋里,又去哄床上啼哭的闺女。
“丰哥,我今天不是故意去惹她的。”
游丰恨恨锤了下桌子,“我知道,你不是惹事的人,定然又是杨氏嘴上没个把门的,她是不是骂你了?等过了这阵子,我就想个法子搬出去,以后再也不受她的气。”
钱娥皱了下眉,轻拍了拍闺女的襁褓,直到哭声渐小她才坐到游丰身边,抿抿唇不经意的开口。
“我今天听见村里的几个大娘说,二弟去镇上买了头驴,还说可能是爹私底下给了他们钱。”
“怎么可能,”游丰不假思索的道,“爹他虽然还有些银子,但估计都被那女人捏住了,除了给老三那是谁都别想要。”
“万一呢,你怎么知道爹有多少银子,而且二弟再怎么说也是他亲儿子,那边连成亲都没叫爹,爹心里可有个疙瘩就想着缓和关系。”
“那你是什么意思?让我找二弟要钱,我可做不出来这种事。”
钱娥推了他手臂一把,“死脑筋,你去找二弟干什么,我看他们如今日子过得红火,日后说不准还要他们帮忙送我们小榆儿去读书。我的意思是,你不如哪天去探探爹的话摸摸底,好歹拿些银子回来,总不能真把家底都给了废物老三,让我们娘几个饿肚子啊!”
游丰一脸犹豫,迟疑半天。
钱娥眼珠子一转,抱着闺女低头默默掉起泪来。
许是母女连心,刚才安静下来的婴儿顿时又张开嘴大哭起来。
游榆也走到钱娥身边牵着她的衣角昂着小脸看向游丰。
游丰哪里顶得住,当即点头如捣蒜,把这事答应了。钱娥这才破涕为笑,将孩子交给他,擦干脸出门去做饭。
饶絮自然不知道游家居然因为他们买了驴就又闹了起来,关系更加恶劣,不过就算知道了想来也不会如何在意。
游满清早就和李三叔几人下了地,饶絮午时初做好饭菜送去,田桂花刚好也过来送饭,两人站在树荫底下说话。
“好些人都来找我打听,想知道你们究竟怎么挣的钱,还一个劲儿问游家那边有没有给你们送银子。”田桂花嘴角一撇,讥笑起来,“也不看看杨氏把钱抓得有多紧,但凡拿出来一个子,她就能闹得天翻地覆。”
饶絮带着斗笠遮阳,手里还拿着个竹编的小蒲扇扇着风,也笑了起来,“婶子直说了呗,还能怎么挣钱,起早贪黑的干活,也不看看我们游满这几个月有多累,人都晒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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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许多,夜里不点灯都看不见人,鞋子都磨烂了一双,脚下这双估计也快了。”
“哪儿来的小扇子?”田桂花这话刚一出口就会过意来,“满小子给你做的?你们如今感情越来越好,我和你叔也就放心了,你是不知道刚开始那两月,他整日整夜的提着心,生怕你们两个磨合不好过不下去,白耽误你的名声。”
田桂花说起话来就停不下,饶絮也听个乐呵并不打断,然而说着说着这话就偏了。
“你关伯母家的儿媳妇都有三四个月的身孕了,你比她成亲还早些,怎么还没有消息?”
饶絮语滞,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不是婶子要多话,你们两个上头没长辈看着,少不得我张嘴问问。你和满小子成亲也半年多了,感情也好,是怎么个打算?”田桂花是真把饶絮当亲闺女看,拉着人小声道:“我那里有个年轻时吃的偏方,等回过头我拿给你,趁着年轻生怀都容易些,要是哪里不好也趁早调理。”
“婶子,”饶絮颇有些不能承受这份好意,勉强笑着,“我和他都还年轻,没想过孩子的事。”
“这是怎么说?”
“我们现如今还住着村里建的旧屋,挣得那点子钱都拿去买驴了,田也只有三亩刚够吃喝,没房没家底,生个孩子出来陪我们一起吃苦不成?”饶絮也拿她当亲近长辈,话也不含糊,直白道:“您定然是要说养孩子费不了多少银子,一口吃一口喝慢慢就拉扯大了,但我和游满从前日子都过得苦,我还好些,前十年有爹娘护着,但游满就没一日清闲安逸过,我们不想孩子过和我们以前一样的日子。”
田桂花皱眉,“那难不成日子不好起来,你们两个就不生孩子了?”
“总好过来到世上吃苦。”
田桂花戳了戳她额头,“从哪来的这些幺蛾子念头?你不想生,满小子又是怎么想的,他难道不想孩子传宗接代?”
饶絮嘟囔了声。
田桂花没听清,拍了下她手臂,“大点声。”
“没钱没地没房,有什么好传宗接代的,接家里那几个破碗和烂木桌子不成?”
眼见李盛和游满李春山几人戴着草帽扛着锄头过来,田桂花轻拧了下她胳膊,叮嘱道:“这话你同我说也就罢了,可别传出去,免得到时候满小子听了难受,村里人也议论。”
饶絮闷不吭声点点头。
游满走过来,被田婶以一种怜悯的目光审视了半晌,他还以为对方有话要说,谁知道欲言又止的走了。
“怎么了,和田婶说什么不开心了?”游满一头雾水,在饶絮眼前挥了挥手招惹她,“不是说别来吗,我自个儿回去吃饭就行,太阳毒得很,当心被晒伤了。”
“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还不如来给你送饭,也能说说话。”饶絮一边说一边将饭菜从竹篮里端出来,盛夏心里燥容易什么都吃不下,她做了一荤一素还煮了绿豆汤,一直放在水里浸着,临出门时才取出来,这会儿也不算太热。
“三叔说得趁着天晴赶紧把稻子割了,要是后面下雨就不好了。”游满抹了汗就凑过去黏她,“你还没说方才和婶子说什么了,刚我过来的时候脸色不好。”
“先吃饭,吃完饭了和你说。”饶絮嫌他浑身汗味,却又忍不住脸上的笑,“哪有你这样刨根究底的,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