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柳和她大嫂宋莹一大早就神神秘秘的来到后山,饶絮正拿着菜叶子在后院喂鸡,听见声音朝着厨房煮米粥的游满喊了声,开门把人迎了进来。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饶絮洗了手出来,把搅和米粥的游满赶到一边,“去捞两个酸萝卜和白菜切了,再把昨儿剩下的鱼肉也端出来我热热。”
“你们姑嫂吃早食了没,和我们一起吃?”
宋莹虽说和饶絮混了个面熟,但到底生疏着不亲近,摆了摆手就要拒绝,李香柳拦下她,笑眯眯应了。
“出门前吃过了,但要是阿絮你做的,再吃点也成。”
她边说边抬头看炉灶上方挂着的几块肉,已经被烟火熏得黑漆漆,很有些家里腊肉的模样,忍不住道:“阿絮你这法子还真有用,我还以为要被熏坏呢。”
一般要熏腊肉的都是专门用黄土和砖石砌个小灶在后院或是墙角,底下常年都烧着火苗不熄;或者在堂屋里做个火铺出来,中间烧火上面挂肉,周围一圈还能坐人烤火取暖,极为方便,但就是费柴火了些,他们村子里很少有,熏腊肉的也不多,毕竟买来的鲜猪肉没两顿就吃完了,谁能忍住大半年不吃肉就吊在那儿熏烤。
因此刚知道饶絮把肉吊在厨房灶上熏的时候,李香柳还担心了一阵子,生怕熏不好浪费了好东西,他们夫妻也容易生矛盾。
饶絮一笑,将熬煮好的米粥舀出来盛在瓦罐里,又把瓦罐堆在灶门前烘着防止变冷,简单洗了锅后把剩下的半碗鱼倒进去热。
“你大清早过来就是为了夸我?”
把酸萝卜和白菜切丝的游满也闻声看过来,盯着李香柳的目光似有点点不满,好容易得闲半日就被搅和,他没把人直接轰走已经算是肚量大了。
李香柳摇摇头,“当然不是啦,村里出事了你知道吗?”
饶絮一头雾水,“什么事?”
宋莹抿抿唇,“今早听人说的,说昨个儿夜里饶梅上吊自杀了,为着胡家的事。”
饶絮手里的锅铲滑落,掉在锅里溅起热汤,她慌乱抬手挡了下,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那边切萝卜丁的游满也在震惊中停下了菜刀。
“你昨天没去看热闹不知道,胡老大的亲娘跑过来要饶家还钱,说当初聘银给了十几贯,如今饶梅回了娘家算怎么回事。两边闹得厉害,你爷奶,”李香柳说着顿了下,看了眼饶絮的脸色,及时改口,“饶家两老去说理也没辙,那边咬死了要么给人要么还钱,十几贯钱谁家轻易拿得出来,饶家不肯给,胡家就说让饶梅改嫁给胡老二,照样是她儿媳妇,聘银就不用还了。”
宋莹昨天在家无聊跑过去看了几眼,正碰上两边谈妥,只剩下饶梅伤心欲绝地抱着饶老头的腿哀求,最后被周兰草拽进屋里。
她看见那一幕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她和饶梅并不相熟,甚至只有昨日的匆匆一面,但回家后却不断忆起难以入睡。
李香柳昨天不在家没亲眼看见,但今早听说这件事后同样心神大震,急急忙忙就出了门来找饶絮说道。
“说起来我和她的关系不好,总是看不顺眼,尤其是她和饶荷之前还欺负你。”李香柳说着就垂眸抠起了手指,面上隐隐有些羞愧,喉咙里的话在对上饶絮看过来的目光时也有些说不出口了。
饶絮倒没想那么多,她猜测道:“你是觉得她很可怜所以有些不忍?”
李香柳点点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如今这样是咎由自取,怪不到旁人,但我听说了之后心里就是憋闷得慌,一口气在心头咽下不去也吐不出来。”她起身拉着饶絮衣袖,小心翼翼道:“阿絮,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心软了是非不分?”
饶絮无奈,舀好鱼汤抬头时却瞧见李香柳眼中的忐忑,她心念微动,转身让游满去搬桌子拿碗筷准备吃饭,随后又牵着李香柳坐下。
“怎么会,你觉得她可怜而心生同情说明你心地善良,哪里就是非不分了?你又没有帮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可是——”李香柳想说饶家人对饶絮的伤害是实打实的,那几年饶絮过的什么日子她比谁都清楚,而身为饶絮的密友,她如今却去同情饶梅,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饶絮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却又在转瞬间明白过来,笑了笑。
“香柳,我不会怪你,也不会觉得你这么想有哪里不好,反而会觉得这样很好,你没有因为我的关系而简单粗暴的去对待另外一个人。”饶絮说着摇了摇头,饶家的事她并不在意,饶梅生死如何她其实也不上心,但方才陡然得知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心惊起来。
“饶梅她,说是咎由自取,但其中有几分是她自己选择的?饶家人眼里心里只有男丁和银钱,当初我在的时候有人垫底,脏活累活还是嫁出去换钱都落在我的头上,才显出了她们几分好过,后面我不听话跑了,她们也就成了垫底的,曾经落在我头上的事都落在了她们身上。”
这门婚事饶梅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为了那十五贯聘银,不是她也会是饶荷。
爷奶看重孙子,爹娘看重儿子,女儿家唯一能期待的就是亲事,她想过好日子想找一门家境殷实的人家没有错,就算旁人说起来也指责不了什么,谁不想往后衣食无忧,谁想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只是阴差阳错,她以为的良人,却不是什么好东西,才遭致了如今的局面。
游满默不作声的听,见一桌子三个人都突然沉默下来,他忙轻咳嗽了声递过去碗筷,顺嘴问了句,“饶家怎么样了?”
宋莹推拒了下没推过,握着碗不大好意思的道:“听说发现得及时,还剩了最后一口气,就是要仔细养一阵,村长知道消息后过去把饶家上下骂了一顿,估计会消停些。”
饶絮心底也松了一口气,到底是活生生一条命,能活着自然最好。
李香柳也有些眼色,怕说多了惹得饶絮心烦,接下来就没再提过这些事。
吃过饭后送走两人,饶絮撑着脸看向院子里编草鞋的游满,有些无所事事。后院的鸡喂了,厨房的腊肉还熏着,几分菜地也浇过水了,卖肉弄脏的衣服昨儿傍晚游满就拿去河边洗过了,田里也没什么活儿,衣裳鞋袜二人都有一两套换洗的不必新做,村里最近也没人做席面,至于后山的野菜竹林的笋子,四五月也都有些老了。
游满没抬头都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手指按着记忆编了两转,“觉得无聊?”
“啊?”饶絮愣了下,“还好,难得可以休息,以前求都求不来。”
游满失笑,放下织好一半的草鞋,去篱笆上抽了三四根嫩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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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去年秋冬他收拾旧屋的时候特地找了些花花草草来装饰,如今开得还算茂盛,也被他胡乱摘了四五朵捏在手里。
“你在干嘛?”饶絮看得好奇。
只见游满手里的茅草三两下就被扭成圆环,上下两根打成结,顺着草根之间的缝隙插进去几朵或红或黄的野花,一条手串就出来了。
“还不错。”游满将手串戴在饶絮腕上左右看看,“就是花一般,改天我去后山捡柴仔细找找别的。”
饶絮抬着手看了两眼,“你居然还会这个?”
“以前和春山他们学的,很久没做过,刚才还以为编不出来了。”
饶絮想到他方才中途停顿了那几下,哦了声,“挺好看的,花也好看。”
游满索性把茅草和编了一半的草鞋拿过来在她身边席地而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明天再去集市?”
饶絮低头拿手指拨弄野花枝叶,身体却习惯性的倒下去靠在游满身上,“明天再买猪去集市卖吗?”
昨天剩的那些猪头肉和猪蹄没什么人要,肥瘦相间的那三斤肉按着十文的价都卖了,瘦肉也用六文钱卖出去四五斤,一算下来即便家里还留了些肉,但第一回摆摊也没亏钱。
“嗯,虽说这几天都是小集,但我们也不买大猪,还是买头百来斤的,明天卖不完我就去附近村里卖,等到十五那日怎么也差不多了,然后再去现杀现卖。”
见卖肉的确能赚钱,游满也没了刚开始的那点忐忑紧张,顶多是挣多挣少的问题,他也不指望大富大贵,能吃饱饭有点余钱就行。
“你不累啊?”饶絮笑道。
“是有些累,但再怎么也好过没饭吃。”饿肚子的滋味他尝过,是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回想的经历。
饶絮听他定了主意,也仔细琢磨了下,“那好,明早我们就去薛师父那里买猪。”
二人都不是墨迹性子,说干就干,当晚饶絮揉了面做了糙馒头,又割了拳头大小的瘦肉和之前烘好的笋干熬煮成肉酱,再用竹筒装了些酸萝卜,预备明天当早午饭。
第二天两人漏夜打着哈欠出了门,紧赶慢赶来到猪场这边,老秦和薛师父都有些纳闷。
“不是前天才卖过吗,今天又买会不会卖不完?”
游满一一解释了,见他们两夫妻有想法不是盲目莽撞着来,薛平也就不再多话,招呼来伙计让人去挑猪。
照旧是挑了头不大不小的,仍旧是八文的毛猪价,共去一千零四十文,借场地和板车又去掉十五文,只是这回薛平老秦都没好意思接猪血。
二人赶在辰时之前到了摊子,右边的鱼摊今天没开张,倒是左边面摊的汤已经煮起来了。
小集不似大集那般人多,但清早买菜的大娘婶子也不少,偶尔也有一两人驻足在摊前问价。
饶絮今儿不打算继续便宜卖了,开张的时候讨个喜庆和热闹降几文钱没什么,但持续时间久了容易打破集市肉价的平衡,而且后面再想恢复原价也不能了。
“板油和肥肉十七文,五花肉十五文,瘦肉十文,猪下水三文,猪血五文,猪头肉十二文,猪蹄七文一只。”
价都是集市的均价,没往高了要,凡是问过的大娘都翻了翻猪肉,见还新鲜着,也没怎么讲价磨嘴,大多都买了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