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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公正之事

作者:杪春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暖黄的窗纸上人影晃动,不知持续了多久的争执愈演愈烈,徐母的怒斥声穿透过薄薄的窗纸,又蛮横钻入徐川柏耳中。


    “徐则光!你有想过今天么!你当初杀了…”


    徐母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令远在院门的徐川柏都脸颊生疼的巴掌落了下来,他惊恐地捂住想要尖叫出声的嘴,连退数步。


    “闭嘴!”


    几乎陌生的怒吼声被徐则光喊出,他伸手扯过偏在一旁的徐母,她的衣领被紧攥着,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若不是你们…若不是你们逼我!我怎么会走到这步!”


    徐则光与徐母的争执仍在继续,徐川柏的双眸因惊惧而变得通红,他跌跌撞撞地朝屋内跑去,脑海里却不停闪过以往所有片段。


    娘亲从不在有他的时候与父亲见面。


    娘亲从不穿单薄露肤的衣裳,更不会走出院子。


    他总是能听见父亲与娘亲恩爱情深的传闻,总是会看见父亲托人在城中买了哪家新出的胭脂膏粉…


    每次与娘亲见面,她总是敷着厚厚妆粉,化着精致的妆容…


    他也以为娘亲是喜欢父亲送的礼物。


    不…他知道。


    他一直都在对娘亲所受的伤害视而不见。


    凌乱的脚步声自屋外传近,徐则光两人就算反应再快也来不及遮掩所有,房门就这样被徐川柏猛然推开。


    徐母左脸高高肿起,嘴角还渗有血迹,而她的衣领被徐则光揪得变形,就算被对方松开,也依旧难掩狼狈。


    她惊恐地看着闯入者,手忙脚乱一阵后发现再怎么挡也遮不住那一身伤,于是颤着声试探:“川柏…”


    徐则光在怔然片刻后,迅速恢复了理智,如今已到这个地步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瞒不住了。


    他尝试平复徐川柏此时过于激动的情绪:“川柏,你…”


    “你别说话!!”


    徐川柏背撑着房门,胸口急促起伏着,似乎说完下句话就要背过去般,听见徐则光开口更似应激地吼叫着。


    他的视线从徐母移到徐则光身上,似乎今日才是他认识自己父母的第一天一样。


    陌生、害怕、想逃避。


    “我问你…”徐川柏艰难地吐出几字来,“想要杀祝姑娘的人…是不是你?”


    徐则光动了动僵硬发酸的腮帮子,他深吸了口气,承认道:“是。”


    徐川柏靠着门框的身体往下滑了一截,他死死抠着门框缝,支撑着自己。


    “也就是说,在沧溟秘境布下的缚守灵阵的是你?陷害促使邵师兄成为堕灵的也是你?甚至在瀛洲试炼中布置高阶异兽的也是你!”


    徐川柏声嘶力竭地举例着属于他父亲的罪证,每说一条,他的情绪都更崩溃几分。


    在他眼中,父亲永远都是温和谦逊的形象,偶尔严厉也仅仅是在他不自信时责备几句。


    父亲医术高明,是昭芫宗所有人崇敬的徐掌门。


    也是永远走在他前面的榜样…


    可他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些事!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伤害祝姑娘,明明你根本不认识她!”徐川柏不停摇着头,他嘴唇轻颤,出声质问。


    徐则光平静地看着徐川柏,往日温和的声线竟能冷成这样。


    “好,我告诉你为什么…”


    “曾经和你说过,上任掌门决定将掌门之位传给不如为父的师兄,明明我医术更为精湛,明明我才应该是昭芫宗的首席弟子…”


    徐则光的话似乎刺激到了徐母,她从看见徐川柏逃避视线后便一直在痛声哭泣着,却在这时骤然停下。


    徐母瞪大了双眸,她只恨不能立刻堵住徐则光的嘴,也不顾上浑身的疼痛与狼狈,她手脚并用地朝徐则光爬过去,摇扯着他的裤腿,语无伦次地说:“别,不要说,他是你儿子啊!你打我吧,你不要让儿子知道这些肮脏事!不要!”


    可徐则光只是轻飘飘地垂下眼眸,对徐母这番恳求毫无反应。


    他俯身将徐母的手扒开,提拉起对方的手腕,再视若敝屣地丢开:“别再自欺欺人了,留你到现在,不过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我,他们曾经是怎么对我的罢了。”


    徐母瘫软在地,失去了浑身反抗的能力,她以为自己承受着所有的痛苦,都是在为儿子争取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


    却没想自己的存在,只是徐则光用来提醒他曾经的痛苦。


    徐川柏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冰冷的话会从自己父亲口中说出,他脸上的泪痕早已凉透,干涩的眼眶仿佛再也流不出任何泪水,取而代之的是心如寒灰的恐惧。


    “我家世贫苦,在一众出生在山海域里弟子里格格不入,因为身份低贱,我是从扫地弟子开始入门的,什么又脏又累的事我都做过。可这都无法影响我后来成为了内门弟子,同门都看不起我,其中当然也包括你娘亲,他们嫉妒我,欺辱我,但那又如何?”


    徐则光说起往事,眼部的肌肉便因极度隐忍而时不时抽搐,他说起来轻松畅然,可不自然的动作却暴露了他真正的感受。


    “药修啊,是最公平的修炼门道。它没办法凭借任何东西一步登天,它骗不了任何人。”徐则光展开双臂,状态有些癫狂。


    “所以我做到了,我离首席弟子只差一步。”


    昏黄的烛火打在徐则光的半张脸上,而藏在阴影的半张脸就像他的心魔逐渐变得狰狞,开始蔓延…


    “只差一步吗?我差的永远都是他们心中的偏见!”徐则光快步走近徐川柏,双手攥紧他的衣领,仿佛面前便是那些曾欺辱过他的人


    徐则光的语速越来越快:“性格固执,身份卑贱,讷口少言,这些统统都是借口!什么公平,什么能者胜任!他们不过是一群身居高位而蔑视平凡人的狂妄者罢了!身居掌门之位,却不能行公正之事,他们配吗?我这是替天行道…”


    徐川柏惊恐地张着嘴,此时若不是徐则光揪着他,他那颤得厉害的双腿早已软了下去。


    “所以…你杀了他们?”


    “哈哈哈…”看着自己儿子眼眸中的恐惧与陌生,徐则光眉头一皱,又很快松开,他大笑着松开了徐川柏的衣领,任由他抵着门框滑落。


    “是又如何。只有他们死了,我才能名正言顺地坐上这掌门之位。难道这些年来我这掌门做得不够尽职么?我在位期间招纳了多少有天赋的寒苦弟子,让他们在昭芫宗修炼进步,比那些自诩仙界名门望族出身的厉害多了,不是吗?”


    “至于你说的祝姑娘…很不巧,她的娘亲不慎撞见我杀死上任掌门,那我只能把她的命留下了。”


    “徐川柏,你以为祝灼华来山海域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参加这无聊的琼阆盛会么?不是,她是来查当年她娘亲的事,我为了你们,自然要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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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手为强。”


    “她比她娘亲幸运,不仅躲过了堕灵附身,竟能在高阶异兽的手中活下来,不过也多亏你取得了祝灼华的信任,之前让你带给祝灼华的丹药,里面装的是我特制的药香,这才让那只太墟境的异兽盯上她…”


    后来徐则光又说了什么,徐川柏已经听不清了,他双眼睁到极致,脑子里犹如混沌般抽痛。


    “啊——”


    徐则光的话震耳欲聋,像一道雷电击中了徐川柏,他脚后跟不停蹬踢着,想要离开这里,后背却抵着门框退不了分毫。


    “啊啊啊啊…”徐川柏捂住泛着耳鸣的双耳,任由抓狂的手在上面划破,直到血肉模糊。


    他又成了帮凶!


    是他害了祝姑娘!


    徐川柏痛苦凄惨的叫喊声唤回了徐母的注意力,她眨着眼看清眼前,被儿子几乎不成人样的状态刺痛了心脏。


    她迟缓地动了动,却见徐则光信步朝人走去,徐川柏嘶哑的嗓子仍在发出抗拒的吼叫,甚至在徐则光要碰到自己时,竟不知哪里涌上的力气,手忙脚乱地想要逃离这里。


    可他眼下发晕,精神濒临崩溃,根本注意不到脚下的门槛,徐川柏直接被绊倒在地,晕过去前,他似乎还听见徐母在向徐则光求饶…


    ……


    昭芫宗宗门前也不知何时多了这些严密的看守,祁珣不得不上前交涉。


    “你好,我是赤霄剑宗的祁珣,之前与徐川柏约过昨日见面的,他没来赴约,不知是不是药宗出了什么事?”


    看守自然认得祁珣这样出名的人,他摇了摇头:“抱歉,药宗内部情况不便告知。”


    祁珣眉头一皱:“不麻烦各位,我只想进去看看徐川柏。”


    “抱歉,昭芫宗受扶光仙君指示,暂不得进出。”


    “…”祁珣见看守这般油盐不进,想来多少与扶光仙君有关,便不再多费口舌,往回走了。


    看着祁珣一脸沉色地走回来,祝灼华也差不多知晓结果了。


    “近来山海域疫病频发,药师稀缺,又加上徐则光那事,多了些看守也是应该的。”


    祁珣抿了抿唇,愁容满面:“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祝灼华垂眸看了眼留音玉器的音讯,轻叹了声:“花遍野最近也脱不了身,无衍宗近一半的弟子都或多或少地染上了疫病,他得留下照料他们。”


    “我有一点没明白。”提起疫病,祁珣忽然紧蹙起眉头,“为何第一批出现症状的既不是修为较低,抵抗力弱的弟子,也不是修为高的长老们,为何偏偏是那些不高不低的弟子?”


    祝灼华视线从留音玉器上收回来,她微微眯眼道:“人数。这些修为不高不低的弟子才是各宗门里占比最大的,这样,疫病才会以最快速度扩散。”


    祁珣有些不安地摩挲着剑柄,如今与这场毫无征兆的疫病最有关系的徐则光,却被他们关进了昭芫宗,见不到人,就连或许有头绪的徐川柏也被困在了其中。


    “要走了吗?”见祝灼华与银朱抬步便要走,祁珣忍不住开口问。


    “留在这也没什么用,徐川柏是徐则光的儿子,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他的,现在应该只是被囚禁了,我们不如趁这个时间回去好好查查疫病源头。”


    说着,祝灼华回头看着这座氤氲山头,浓浓的山雾笼罩在昭芫宗上面,在秋风中翻滚着似要从里面冲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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