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熟悉且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兀地响起,祝灼华将药膏放置在一旁,披了件外衫才去开门。
“原来他是去找你了。”祝灼华侧了半身让人进屋,她眉眼舒展,笑着引人走进内室。
妙净轻轻颔首,神情有几分纠结,因此并不知该如何与祝灼华搭话。
祝灼华走至案桌旁,一边拾起几罐药膏,一边道:“浮屠塔的堕灵残念太喜欢偷袭了,我背上兴许留下了不少伤口,麻烦妙净姑娘帮我上上药了。”
“不麻烦,”妙净接过那几罐药膏,垂眸沉默片刻后迟疑道,“祝姑娘…我应该是说漏了嘴,我不知道小仙君还不知道你曾经也……”
祝灼华解开薄衫的动作微顿,总算是明白为何妙净一进屋便浑身不自在的原因了,她摇摇头笑道:“他迟早都会知道的。”
妙净见祝灼华将胳膊搭在前方的木架上,微俯的上半身舒展开来,方便她上药。
妙净瞥见祝灼华现在的状态似乎与白日里有所不同,忍不住怔怔道:“祝姑娘你…”
祝灼华偏头笑了笑,算是应证了妙净未道完的话。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屋内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她们清浅的呼吸声与药罐清脆的瓷响。
良久,妙净才趁着换药的时候低喃:“祝姑娘,你不必如此讳莫如深的。”
“…”祝灼华微怔,她的确是在避免有关邵时砚的对话,以免让妙净听了伤心。
“嗯…”
“其实我知道当时邵时砚是故意的…”
祝灼华扭了扭身子,似乎没想到妙净居然在知道的情况下也能保持镇静选择离开。
“你既然知道,又为何不留下来?”
“他不愿意见我,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见我,我便等他做好准备了再见…”妙净似乎想起什么来,笑着摇摇头,声线却有些哑涩:“只是运气不太好…”
祝灼华想起邵时砚好像也曾经说过他运气不好的话,会心一笑:“邵时砚他,是知晓你心意的。”
妙净上药的动作难得一抖,她黑眸微颤,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瓣,欲言又止了好几回,才将话吐了出来:“是吗…”
又在涂完药后,借着合上药膏瓷盖的动作,垂眸掩去眼光中的晶莹水光,笑着说:“够了…”
祝灼华将外衫重新披上,听见妙净这句低喃,动作一顿,忍不住再次浮上遗憾,眉间细细藏起几缕惆怅:“他最后的话也是这句…”
哪有什么运气差,只是因为遇见彼此这件事太幸运了,才会显得之后的所有事运气都不好。
妙净并没有逗留太久,因为祝灼华明日一早还要赶路,便留足了休息时间,起身走了。
祝灼华依旧保持着在床塌边静坐的姿势,乌发如流缎般从肩头滑至胸前,在松散的外衫上犹如绽开的墨瀑,她额发垂了几缕,拨动间勾得脸颊轻痒,只是她的心绪全被其他事占据,暂不得闲心将其拨至耳后。
她双手撑在身两侧,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全然在想妙净与邵时砚的事。
在她看来,这件事便是足足的憾事,无论是娘亲与爹爹,还是邵时砚与妙净,他们明明那样喜欢对方,甚至是挚爱,可仍落得这样的后果。
她不愿面对这样的结果,也害怕再次经历。
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她都不能接受…
祝灼华从思绪中抽离,终于在一室宁静中开口:“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为什么不进来?”
褚怀序是在妙净离开前不久,才驻足在她房间外的,只是隐去身形,未曾让妙净察觉。
褚怀序站在门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有些不敢面对祝灼华。
最终还是祝灼华施了灵力,将房门轻轻推开,让屋内明黄的烛光照亮了褚怀序的身形。
褚怀序的动作很慢,仿佛做的一切事都在拖延时间,就连站在祝灼华面前都花了他大部分力气般,踌躇不已。
祝灼华抬眸,再一次撞入褚怀序眼角泛红的双眸,她心知是因为什么事,却还是忍不住轻笑:“怎么又哭了啊,褚怀序。”
晶莹的泪珠如断了弦的珍珠,接连不断地在祝灼华眼前滴落。
她探身去寻褚怀序的衣袖,将其拉在身侧坐下,只是静静盯着对方。
褚怀序泪珠盈睫,一双黑眸像是泛着水雾般盈滟,从右侧看不见他左眼角的泪痣,不然在那片泛红的眼角处长着那样勾人心魄的泪痣,指不定会让人心中生怜。
“阿灼…”褚怀序声线里并没有太多哭腔,只是闷闷沉沉的,有些哽咽,“我不知道…你后来经历了那些事……”
褚怀序甚至觉得自己坐在这里都羞愧难捱。
从魔界离开,在他成为一时风光霁月的仙界小仙君时,阿灼却在魔界忍受着无比痛苦的堕化,他怎么能…怎么能在当下心安理得地接受阿灼的好…
明明从小决定要一直保护阿灼的是他,可到头来伤害阿灼最深的也是他自己…
他如何有脸面在阿灼面前出现一次又一次,此时的褚怀序觉得自己就该像最卑贱的奴仆,求祝灼华降罪,连原谅他都不敢妄想半分。
“那是我自己道心不稳造成的。”祝灼华并没有打算以此来安慰褚怀序,她只是实话实说,当然褚怀序的离开无疑是划开这道伤口的利刃,但任其伤痛溃烂,是她自己的纵容。
“不是…不是的…”褚怀序依旧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自责犹如钝刀在一点点凌迟自己。
“褚怀序,你看着我。”
褚怀序浑身一怔,与祝灼华对视一眼后立马挪开,他不敢。
祝灼华伸手捧住褚怀序的脸庞,强硬地和他对视:“看着我。”
指腹轻轻擦去褚怀序脸颊的泪水,但在发现她擦拭的速度远远跟不上褚怀序落泪的速度后,她便无奈地放弃了。
“褚怀序,你要因为这件事,再次抛弃我吗?”
“我…”褚怀序垂眸盯着有几分认真的祝灼华,仿佛他只要点头,阿灼便能撒手离去般。
他微张的唇瓣因害怕而轻颤着,褚怀序希望阿灼惩罚他,希望阿灼可以在他身上宣泄所有的怒气,甚至可以将他视作贱奴以待,他都可以甘之如饴……
可他不想离开阿灼,他不敢想象再次没有阿灼的生活。
“我…怎么敢…”褚怀序的声线终于覆上浓浓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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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又落下一滴泪,滑过祝灼华的手背,“阿灼,你别不要我…”
“那好,那我说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听吗?”
褚怀序从心底里不愿承认,因此没有回答。
祝灼华盯了几瞬褚怀序,将放在他脸庞的手放了下来,褚怀序脸颊上的温软渐离,他贪念地垂了垂脑袋,倏尔又想到自己不配得到祝灼华的慰藉,羞愧在他的脸颊泛起了红,连眼泪也被自己锁在了眼眶中。
“你是为了我娘亲的事才决定离开魔界的,按理说,我不应该怪你。”
褚怀序听到这里,倏然抬头,连带呼吸也一窒,连忙道:“不是的…”
“可是我生气的从来不是你离开魔界,而是你的不告而别,甚至连任何口信也不曾留下,褚怀序,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
祝灼华微微蹙眉,似乎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何,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甚至还有些动摇。
这是褚怀序第一次,看见如此深深怀疑自己的阿灼,这比知道她曾经堕化都还要刺痛自己。
褚怀序几乎是虔诚般,伸手带着祝灼华的手探向自己的胸口处,让其感受自己因阿灼的一切而鲜活的心跳,“是这里,阿灼。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此前所有的羞愧、痛苦、卑微,在阿灼的一句不自信中,被碾为尘灰,一切,都没有阿灼重要了。
“阿灼,我不求得你的原谅。是我擅自作主,以为不告而别能减轻这突然分别的痛苦,你不必对我仁慈,你应该罚我,骂我,甚至可以让我也承受一次你曾经经历过的痛苦…”
祝灼华有些惊恐地伸手想要捂住褚怀序的嘴,以防他说出那些不吉利的话。
褚怀序顺势将祝灼华的手捉住,从唇瓣移至脸颊,有些卑微地蹭了蹭她的手心,继续将话说完:“堕化,无数次也可以。只是阿灼,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生活、未来,你很重要,你比一切都重要,是我不能离开你,阿灼。”
最终,褚怀序抬起沾满盈滟泪珠的长睫,黑眸紧紧盯着祝灼华,不愿移开。
祝灼华久久不能从褚怀序的话中回神,她以为自己在褚怀序这里只占据了一小块地方,所以才会被他留在魔界。
可她没想到自己在褚怀序这里占据了他的一切,安心的满足感渐渐填补祝灼华心中的空洞。
如果是褚怀序,她愿意信任他。
“褚怀序,”祝灼华半垂眼睫,轻轻翕张唇瓣,“我惩罚你…”
褚怀序抿唇正色了几分,仿佛接下来祝灼华无论说什么,都是对他合理的审判。
祝灼华被覆盖在褚怀序胸口的手掌渐渐往肩膀上滑伸上去,贴在他脸颊的左手也朝脖颈滑去,祝灼华倾身上前,跨坐在褚怀序的怀中,双臂环住他的脖颈,错身紧紧相拥。
“惩罚你…抱抱我。”
祝灼华黏腻的声音在褚怀序耳后轻轻响起,犹如一场延迟多年的处刑,在这一刻落下,于褚怀序胸腔里重重回响。
褚怀序没有躲避,他将眉目埋进祝灼华的颈窝,肆意在上面留下湿意,紧紧地回抱着祝灼华。
“褚怀序,以后不准离开我了。”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