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璟也闻到了不远处飘过来的香味儿，于是跟着赵帘往那边走，果然在夜市深处看见了一个还没打烊的小摊。
“咱们过去看看是卖什么的。”赵帘说。
程璟点点头，走近些才发现居然是上次那个卖肉夹馍的老板，他记得很清楚。不过他疑惑的是这人卖的东西不一样了。
“馄饨？真的有人晚上吃这个吗？”快走到摊位前她略微侧头小声和程璟说。
程璟回答：“赵小姐，上次咱们买的肉夹馍就是他做的，不过这次怎么卖起馄饨了。”
赵帘咬了下嘴唇：“说不准是上回也有卖的，不过是程先生你没注意罢了。”说完她便眯上眼长呼了一口气，继续道，“别管那么多了，先吃上再说。”
瞧着是真的饿了，于是俩人也不耽误时间了，直接就朝着那个小摊走去。
两人一人要了一碗馄饨，被老板带着随便在附近找了个店铺门口支着的桌椅就将就吃了。
程璟将小摊老板给他们拿过去用来擦桌子的还回去，微笑道：“真是麻烦您了，都这么晚了。”
摊主是个长相憨厚的中年男人，虽然每天都是油烟熏着，但他身上穿的白坎肩却是一点都没沾，摊面也是干干净净的。
听他说话也是个爽快人：“这有什么，我也庆幸没收摊太早，不然瞧你们都吃不上东西了，瞧着大半夜的，饿着睡觉也睡不好。”
赵帘从小摊拿了两双筷子，抽了一双搁到程璟碗面上，自己实在是饿得厉害所以也顾不上得不得体礼不礼貌，自己直接就坐下吃上了。
摊主越过程璟望了不远处的赵帘一眼，而后便把眼神又转回到程璟身上，笑着打趣说：“这是你爱人？”
程璟一听这话直接人都木在了原地，因为离得不远赵帘也听见了，一下子手里的筷子都拿掉了。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回答：“不是！”
小摊老板瞧了她们俩好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冒犯了，于是连忙道：“抱歉抱歉，是我误会了，就是看你们关系很好，真没有别的意思。”
赵帘和程璟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心里还是会稍微有些在意，实在是太尴尬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赵帘发现自己的右边耳朵烫的不行，想来一定通红了，好在今天的侧麻花辫正好梳在了右边，头发和刘海恰好挡住了耳朵。
但是不知道左边红没红，她抬眼过去看向程璟侧脸，瞧见男人比她反应还厉害，整张脸都红了一个度。
“嗯…咳咳。”氛围有些微妙，赵帘感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又重新捡起筷子闷头吃了起来。
程璟随便说了两句之后也过去到赵帘对面坐下准备吃饭，落座那一刻他忽然又想到了刚刚闹的乌龙，现在看着赵帘还是有点局促。
但是没办法，坐都坐下了，要是端着碗走才真是不对劲。
两人就这样闷不做声的吃完了这顿宵夜，中间谁也没抬头，远处在打包东西准备收摊的老板也没过来搭话，一直等到他们吃完拿回剩汤的空碗和筷子时候，才招呼着道别。
程璟将钱包放回了大衣口袋里拍了一拍，便和赵帘往自家方向走去。
头顶的月亮雾蒙蒙的，程璟抬头看了一眼，转而在低头时候同样看见了地上的两个同样雾蒙蒙的影子。
“今晚就要委屈赵小姐住在我家客房了，回去我拿床新被子给你。那间没什么别的问题，就是实在有些小，还堆了些杂物。”
此时的赵帘还沉浸在自己踩影子走路的游戏里，听见程璟说话才扭过头去，杏眼眨巴了两下。
“这算什么委屈的，我这还是麻烦程先生了呢，不然在外面住宾馆也不方便。”她笑着说道。
程璟点点头，脑子里想着下一个话题该说些什么，忽然一阵凉风吹了起来，沙沙响的树叶碰撞声在静谧的夜里吵得耳朵有些痒痒的。
他几乎是一点思考都没来得及多想就立马脱下了外套要给赵帘披上，他似乎已经习惯这样做了，但在手刚要伸过去的那一刻他忽地又顿住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的暧昧失礼，于是最后又将动作收了回去，只是把衣服递过去给她。
“起风了赵小姐，小心感冒，披着我衣服还会好一些。”
刚才程璟所有的动作其实赵帘都尽收眼底，实话实讲她一开始还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直到自己接过衣服之后，才反应过来。
“啊，好，谢谢程先生了。”说完她便将衣服披到自己肩上。
表面上看着她是若无其事，但实际上赵帘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她开始反问自己，自己现在这样是不是和小程老板走得有些太近了？甚至都被别人误会成是那种关系，实在是有些不好。
那要故意保持距离吗？程璟会不会误会自己讨厌他，而且……
也不知道程璟心里是怎么想的，自己还是就这样相处就是了，她现在一心都扑在事业上，想太多了着实心累。
赵帘没有手表，也不知道她们走了多久，不过等到程璟家门口的时候，自己已经开始困了。
“看出来赵小姐是困了，确实，现在都后半夜了。”程璟边开门边说，“等下我快点收拾房间，明天睡到自然醒咱们再走就行。”
‘咔哒’一声，门开了，走进屋关门之后赵帘便将还披在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拿在手上问道：
“程先生，这衣服脱下来放到哪里啊？”
程璟走到自己父母卧室门口准备伸手开门，他远远望着站在客厅的赵帘说：“放沙发就可以，赵小姐现在去简单洗漱下吧，我去给你拿被子。”
话音刚落，程璟的手也才刚刚搭上门把手，但还没拧就开了，程璟瞬间惊异地后退一步，再抬头看去，自家父亲此时怔愣在原地看他。
“程先生，这些毛巾我能用哪个啊？”赵帘正站在卫生间的水池边朝外面喊道。
程有恒听出来是赵帘的声音，他先是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随后回道：“用白色的赵小姐，那是我前几天刚买回来的，洗了一次还没用过。”
程璟猛地回头看了眼卫生间又转过来看着程有恒：“我以为你今天住在爷爷家。”
“哦？”程有恒一挑眉，语气阴沉，“然后你们晚上就来这儿住了，孤男寡…”
程有恒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赵帘走了过来，有些慌张的看着自己，小姑娘鬓角两边的头发都湿着贴在脸上，一看就是刚洗过脸。
“程叔叔好！那个，抱歉大半夜来打扰了，这么晚把您吵醒，实在不好意思，我以为您不在家。”
程有恒一看是赵帘，说话的语气直接就变了，和面对自己儿子时候完全相反，笑意盈盈亲切道：
“没事赵小姐，这有什么打扰的。”然后他便换了话题问，“你们两个这次是来做什么来了？”
听自己爸这样问，程璟忙朝赵帘那边看过去，这一个无心的小动作放在程有恒眼里便扭曲了意思，以为是程璟在和赵帘使眼色让她好好找借口。
赵帘看这父子俩都看着自己，心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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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觉感觉有些发毛，她也不清楚在过来之前这两个人都聊了些什么，但自己和程璟来这儿实打实就是来办正经事的，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就如实回答说。
“今天市商会办了一场研讨会，我和程先生过来观摩学习，也能长长见识。”
程有恒听后微微皱起了眉头：“市商会？那种场合不是谁都能去的，你们两个怎么进的？”
赵帘也不藏着掖着：“我和程先生当然没有进商会的资格，不过是好运气，认识一个老板是商会的，正好手里富余两张邀请函，就送了我们。”
程有恒当然知道凭这两个小孩子现在的这个成绩是不可能进商会的，不过就是比较好奇罢了。
他本来还想继续问问这个老板是谁，但是想了想最后还是算了，最后只轻轻点了点头。
他将目光重新转到自己儿子身上，虽然现下自己心里还是感觉这两人的关系有些不对劲，但还是无凭无据，说了就是冤枉人。
“既然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回屋休息了。”而后又嘱咐程璟说，“儿子，给赵小姐打点好住咱家的客房，不管是住多久都得让人家姑娘住得舒服。”
程璟听后直接冷着脸怼了回去：“不用你说，我都已经收拾差不多了。”
程有恒也没办法，他第一想法是想教育这孩子，让他对自己放尊重些，但转念一想还是没说。
又不是青春期叛逆，程璟和别人的交往都好的让人无可挑剔，这样的坏态度也只是对自己一个人而已。
其实之前还没像现在这样严重，不过就是因为不同意程璟创业父子俩少见面说话而已。自从他妈去世之后，他的态度就变成这样了。
程有恒也想过是因为什么，大抵是因为在他妈去世之后自己忙着工作少了很多时间处理后事，但那也是迫不得已。
他还是想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和不得已的苦衷呢。
“好。”最后留下这句话之后，程有恒转身就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赵帘刚要摆手说“叔叔晚安”，但还是晚了一步，她就只能尴尬的将手收回去，和程璟四目相对。
“那个，我洗把脸就可以了，程先生也洗漱睡觉吧，实在太晚了。”赵帘手指指卫生间说。
程璟点了两下头：“我不着急，我把客房收拾好了，赵小姐先去睡吧。”
就在赵帘刚要进客房的门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于是扭头叫住了程璟问：
“主卧程叔叔住着，客房我住，那程先生睡在哪啊？”
程璟似乎是愣了一下，嘴巴微张着顿了好一会儿才说：“赵小姐不用惦记，我睡客厅的沙发。”
“啊…好。那…就先说晚安了程先生，早上见。”赵帘手握着门把手头低垂着，说话声音很小，是怕吵到隔壁休息的程叔叔。
“早上见。”程璟没看出赵帘有什么异常，微笑着回道。
然后赵帘就关上了房门，又跟着上了门锁。听见清晰的‘咔嚓’一声后，她是如释重负一般整个人扑到了床上，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外面只留下了一个通红的耳廓。
她觉得她是疯了，刚刚听见程璟说今晚睡沙发的时候自己竟然有一瞬间想让他来和自己在同一个屋子里将就一晚。
真是疯了，赵帘，你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从三品命官，怎地有这种下流低俗的可恶想法，随便就和男人共处一室度过一夜？
“越想心越觉得闷得慌，应该是病吧，才出现了这样的癔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