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芙蓉与苏莫寒两个人正依偎在木棚里躲避风雨。
一阵“嘎嘎”的叫声传来,空中飞过一排大雁,排成“人”字,往南飞去。
两个人皆循声抬头仰望,目光追着大雁远去。
曲芙蓉道:“如此风雨也不能阻挡大雁南飞。真羡慕大雁有双翅膀。我们若能生出翅膀,也能似大雁这般飞出去。”
苏莫寒道:“听说古人真有造了翅膀绑在身上学鸟飞的。”
曲芙蓉笑:“你这想法挺好,就是难度太高,造不出来会飞的翅膀。这我可不会。我们得想其它的办法。”
苏莫寒拉过曲芙蓉的手,轻轻抚着。这双曾经柔荑般柔软细滑的手,如今粗糙干裂。
苏莫寒怜惜道:“芙蓉是想从这岛上出去了吧?”
“嗯,我想过了。长待在这岛上肯定不成,食物匮乏,不利于你养伤。
“还有,你家里的亲人一定都在寻找你,他们会急坏的。我也会想姐姐,想哥哥。他们一定也想我。
“我们不能总困在这岛上,得赶紧想办法出去。”
苏莫寒颔首道:“成,我们一起想办法。”
曲芙蓉心里在想,没出去之前,依旧得想法再弄些吃的。就那么一棵野果树,快让她摘光了,也不知那羊乳还能维持多久。
看着远处隐没在雨中的山林,曲芙蓉道:“莫寒,你说林中的绳套有没有套中野兔啊?我又想过去看了。”
自打她将野兔套安放在树林里,成了她的心事,过不了多久,她就跑过去看一眼。
苏莫寒笑道:“哪有那么容易?你总过去看,有个野兔也被你惊跑了。”
曲芙蓉自嘲,“也是,我就是心里太着急了。再说,这岛上也未必有野兔。”
曲芙蓉遥想了一下烤得滋滋冒油的野兔肉,咽了咽口水。
“莫寒,我方才想,吃不上野兔肉,那就想办法吃鱼。记得我们在去同福镇之前,翻过山在那个湖边歇息时,苏木与苏铁就去溪中捉了鱼,烤鱼吃。我还记得那鱼烤得香喷喷的很好吃。”
苏莫寒叹道:“我如今行动不便,恐怕徒手抓不到鱼。若有鱼网就好了。”
“我可没让你去抓鱼,你伤还未好,不要逞能。我们没有鱼网,没法像于四哥他们那样用网打鱼,我们可以去钓鱼吧。”
苏莫寒道:“这个主意好。就是没有鱼钩。总不能像姜太公那般钓鱼吧?”
曲芙蓉笑:“我不是姜太公,没那本事无钩无饵去钓鱼。对了,我们用树枝刻鱼钩。就是从未钓过鱼,不知鱼会不会上钩?”
苏莫寒鼓励她:“试试看,不试怎会知道成不成?这还是你说的话。”
曲芙蓉道:“嗯嗯嗯说不定真有鱼自己咬钩呢。等一下,雨停了,我出去就开始刻鱼钩。”
苏莫寒赞叹道:“你这主意挺多,看来真是饿不着。困在这荒无人烟的岛上,也难不住你。”
“苏大人,不要再夸我,我会骄傲的哦。”
苏莫寒帮她理了一下被雨水打湿贴在额上的发丝,“芙蓉累了吧?你倚着我歇息一下。”
曲芙蓉将脑袋倚在苏莫寒肩上,看着棚外的雨。
本想歇息一会儿,疲惫之极的她,却不觉沉沉睡了过去。
曲芙蓉一觉醒来,转头看看苏莫寒不在木棚里,侧耳听听风声雨声都住了。
看来这木棚还成,抗过了这场风雨。
她心里赞着木棚,想着这苏莫寒不听话自己又起来了。
木棚低矮,她膝行出木棚。甫一出来,就见苏莫寒宽厚的背影就在她眼前。苏莫寒背身坐在木棚外,似乎在忙活着甚么。
“莫寒,雨甚么时候停了?你怎么没叫醒我?”曲芙蓉问着,伸着脑袋,从他肩上往前看过去,“你在做甚么呢?”
“咦,芙蓉你醒了?”苏莫寒一回头,脸正碰到曲芙蓉的脸腮。
曲芙蓉面上飞红,“嗯”了一声,转到他身前。见他左手拿块木头,右手里拿着短剑,正在刻着,面前石上尽是木屑,便问道:“你在刻东西么?”
曲芙蓉问着,忽地醒悟,固定他右胳膊的裹伤布不在他脖子上挂着,惊呼道:
“哎呀,你未经我同意,就将裹伤布拿了下来。小心抻到身上的伤口。”
苏莫寒回了一句:“没事,我小心着,抻不到的。你不是说伤口处,已经结痂了吗?”
“那你也不能自作主张,我这大夫还没发话呢。你这病人真不听话。”
苏莫寒“嘿嘿”笑:“哪有?我这病人很听话的。”
曲芙蓉拿过苏莫寒手中正刻的一块木头,小小的扁扁的,三面带着尖角,一角往里弯着带着一个尖,类似一个钩子。虽说还未完工,初形已具。
曲芙蓉睁大了双眼,直直地盯着托在掌心里的东西,惊喜地喊道:“天哪!这是个钩子吗?”
“对,你不是说打算做个鱼钩,去海里钓鱼吗?我捡了根你搭木棚余下的树枝,刻得差不多了,再将它打磨一下就成。”
曲芙蓉拍手笑道:“太好了!太好了!”
苏莫寒抬头看她一眼,无比怜惜地说道:“看你这圆脸都变尖了,瘦了许多。等鱼钩做出来,就能吃到烤鱼了。”
“嗯嗯嗯,一想到很快就有烤鱼吃了,真是开心呢。想不到苏大人如此能干,得好好奖励你。”
曲芙蓉开心地夸着他,将鱼钩放回他手中。
“苏大人你好好干,继续打磨。我去干我的活了。对了,伤口处仍得十分当心,小心别抻到。”
苏莫寒道:“不着急去干活,你再歇会儿。这几日定是累坏了。方才见你困极了,没叫你起来,想着让你多睡会。”
曲芙蓉道:“没事我不累,我去弄吃的去。等我回来帮你磨鱼钩。”
曲芙蓉正要起身,手被苏莫寒扯住。回身见他脸上带着顽皮的笑,眼中带着渴望,嘴唇向她贴近过来,分明又想重尝昨日的甜蜜。
“等等,你干嘛?”
“你不是要奖励我吗?”
“我又没说奖励你这个。”
曲芙蓉“咯咯”笑着挣开他手,往旁躲闪开。
苏莫寒伸过手够她,够不着,腿上打着夹裹,一时又不能敏捷起身。
苏莫寒皱起眉眼,撅起嘴巴,一副委屈的表情,小声嘟囔道:
“好啊,曲大夫,你如今欺我行动不便,由你说了算。那你等着,等我伤好了,你猜谁说了算?”
曲芙蓉两手往腰间一叉,“哼!怎么着?苏大人如今胆子不小,竟敢威胁本大夫。”
苏莫寒连连摆手赶紧告饶:“不不不,在下不敢。我,我说错话了,我哪敢威胁你?那眼下自然还是曲大夫说了算,那以后嘛……”
曲芙蓉憋着笑道:“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苏大人,你想说了算,那你先把伤养好了再说,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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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芙蓉说完话,冲着他甜甜一笑,跳起身跑远了。
留下苏莫寒用幸福又无奈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
苏莫寒的鱼钩做好了。曲芙蓉去树林里砍了根细长的树枝,做了一根钓鱼杆,用地里翻出来的蚯蚓做了钓鱼的鱼饵。
鱼钩甩到海里时,曲芙蓉这个从未钩过鱼的人,心里毫无把握。
不知是海里鱼多,还是她的毅力感动了海龙王,曲芙蓉头一回学着钓鱼,竟然真的让她钓上来一条。
鱼从海里钓上来的那一刻,曲芙蓉高兴地蹦了起来。
她捧着这条甩动着尾巴的鱼,欢快地跑回来,拿给苏莫寒看,“快看快看,我钓到鱼了!哈哈我钓到鱼了!没想到啊,有烤鱼吃了。”
苏莫寒冲她竖起了大拇指:“芙蓉可真棒!你这大夫又变成打鱼人了。”
“不要光夸我,鱼钩还是苏大人帮着磨的,这可不能埋没了苏大人的功劳。”
曲芙蓉开心地夸着苏莫寒,用短剑将鱼剖成两片,用树枝串了,生起火堆,烤起鱼来。
不一会儿,烤鱼的香味就散发出来,直钻入鼻腔,勾起人的食欲。本就饥肠辘~辘的两人,更觉得那香味诱人。
鱼烤好了,曲芙蓉将烤鱼递给苏莫寒,“给苏大人,奖励你多吃烤鱼。”
苏莫寒看了一眼曲芙蓉,欲言又止,接过了烤鱼。曲芙蓉心里偷偷笑。
“哇,芙蓉,这鱼太好吃了,迄今为止,我从未吃过如此鲜美的鱼。”苏莫寒吃着烤鱼,连连惊呼。
“苏大人太夸张了吧?”
“没有没有,你快自己尝尝。这个给你。”苏莫寒将另一半烤鱼递给曲芙蓉。
曲芙蓉自己尝了,忙不迭地点头,“嗯嗯嗯,你说得没错,确实好吃。我也觉得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鱼。”
曲芙蓉眉开眼笑地说道:“这下好了,我们不用挨饿了,我每日去钓鱼就成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辛苦你了芙蓉,你每日去挤羊乳摘果子捡柴火,又要去钓鱼。”
曲芙蓉:“没事,不辛苦。哎呀,不说这些了。你快抬头看,今日这夕阳这晚霞太美了。”
红红的落日悬在天边,染红了半个天空的云彩。红日慢慢移动,空中的云彩也跟着变换着颜色。
从金红金红,变幻为橙红、浅紫,再到金黄。那一抹抹云霞,疑是染坊院子中挂着的彩绸飞到了天空。
一群海鸟,拍着翅膀从远处飞过,为那斑斓的晚霞,投上了一串黑色的剪影。
苏莫寒不觉看得呆了。
曲芙蓉转过头来看着苏莫寒,“前几日,我每日看着这夕阳落下,夜星升起,却无人陪我。
“你只在昏睡,我心里都是忐忑的。这下好了,你可以每日陪我看夕阳看星星了。”
曲芙蓉晶亮的眼眸,映着霞光,熠熠生辉。
苏莫寒郑重答应:“嗯,今日之后,我每日陪着你,陪你看夕阳看星星,我哪都不去,你也不要离开我。”
曲芙蓉轻轻笑道:“你想去哪儿也去不成,我想离开也走不了。两个人困在这岛上了。也挺好。”
苏莫寒道:“你倒能笑得出来。”
曲芙蓉认真道:“我看到你安然无恙了,我比甚么都高兴。我就跟打了一场胜仗似的高兴。
“对,我就是打胜了,我胜了,我把你夺了回来。这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