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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拳拳心

作者:向芙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远在澄州城的苏微寒,刚刚收到曲芙蓉寄来的头一封信。


    那还是曲芙蓉在嵛阳县城养伤时,写给她的信。


    曲芙蓉在信中,并未跟苏微寒提起自己遇匪受伤之事,只是给姐姐报了平安,说了一些途中经历的趣事。


    苏微寒将这封信一连看了好几遍,心里想着,不知妹妹如今行到何处了?有没有冻着饿着淋了雨?万一生病了,那个苏莫寒懂不懂得照顾她?


    苏微寒如此想着,便在心里后悔,没有坚持跟着妹妹一起回去。


    苏微寒正在这里看信,听到丫鬟小霜走过来说道:“大姑娘,李姑娘来啦。”同时听到小雪引着李芸苓走了进来:“李姑娘,屋里请。”


    苏微寒放下信,迎着李芸苓走了过去,拉着李芸苓过来坐在榻上,口中说着:“太好了,芸苓妹妹你可来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李芸苓道:“姐姐,我也在家想你呢,只是家中有事,走不开,今儿是姨母特地差人接了我来。”


    苏微寒看到小霜与小雪过来添水倒茶,殷勤地送上两只靠垫给她与李芸苓倚着,又去拨弄熏香炉,便对她们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我与妹妹说会话儿。”


    自苏微寒回府以来,梁振玉便拨了小霜与小雪来照料苏微寒的饮食起居。


    苏微寒却觉得颇不习惯。


    苏微寒瞧着小霜与小雪退下去了,便问李芸苓:“是我母亲接你来的?”


    李芸苓点头道:“是,姨母说,要我来陪同你,明日去参加一个寿宴。”


    苏微寒娥眉轻蹙,“不会吧?又要去参加宴会?”


    李芸苓道:“姐姐,我知你不喜这些场合,无妨,有我陪着你呢。有上一回的底子,姐姐还怕了不成?”


    苏微寒苦笑道:“我倒不是怕谁,就是觉得在那样的场合里,人人都端着,说话端着,走路端着,说个话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话。感觉那些人说的话,也都是言不由衷的。弄得人不自在。


    “不怕妹妹笑话,我自小在家中,我爹娘从不拿那些虚礼来拘束我,我可以大声说话,大声地笑,大步走路,想笑就笑,想说话就说话。因而,我就觉得那样的场合与我格格不入。”


    李芸苓道:“饶是如此,上一回姐姐可是出了风头,连我脸上都有光呢。”


    李芸苓说的,是苏微寒参加七月七乞巧大会时发生的事情。


    那时,曲芙蓉已经离府南下,梁振玉怕苏微寒独自在府中憋闷,便接了李芸苓来陪她。


    正好赶上七月七,城中举办乞巧大会,各家各府的姑娘们都会到场。


    梁振玉便让苏微寒与李芸苓一同去参加。既让苏微寒瞧瞧热闹解解闷,也能借机让苏微寒认识一些小姐妹们,结识一二闺中蜜友,闲时走动来往,也不至于在府中无聊。


    苏微寒去乞巧大会原是去玩的,后来见到许多女孩子在进行“穿七巧针”比赛。一时心中技痒,又加李芸苓自己要参加,在旁怂恿她一起,两个人便一起加入进去。


    苏微寒一不留神便在这“穿七巧针”比赛中得了个头名。


    谁知,有两位小姑娘,原是两个人较上了劲,暗中比拼着要拿头名的,却不料,这头名竟被苏微寒半路截了去,心中不服,便想在言语上占个上风,打压一下苏微寒。


    那姑娘甲斜着眼上下打量苏微寒,见她头面妆容服饰皆是城里最新款式,立在那里婷婷玉立,气度自是不凡,无从挑出错处。


    这是自然,这梁振玉新得了苏微寒这宝贝女儿,自是样样给她最好的,不会让她有一丁点落在人后处。


    苏微寒只是不喜参加这样的场合,不代表她来了以后,会表现出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礼仪规矩她还是懂的。梁振玉怕她荒疏,甚至特意请了教习嬷嬷来府,对她进行了一些礼仪教导培训。


    这姑娘甲对着苏微寒打量了半天,从寻常之处寻不到破绽,便撇了撇嘴,带着鄙夷斜眼瞧着苏微寒,道:“得个头名有甚么了不得的,这穿针引线原是绣娘们干的活计,谁稀罕与她们比试。”


    那姑娘乙也不与姑娘甲暗斗了,随了姑娘甲的话音,附和道:“就是,我们才不屑与绣娘们争短长,头名让给她拿去好了。”


    苏微寒原也不欲计较,这姑娘甲放肆地斜眼打量自己,听到她二人语气中一再贬低绣娘,便忍不住回怼道:


    “绣娘怎么了?不与你们一样吗?要没有绣娘,你身上穿的衣裳鞋袜哪里来的?你家里铺的盖的哪里来的?要没有绣娘背后下的功夫,何来你如今穿得人模人样地立在这里说三道四?”


    “你……”


    “你……”


    姑娘甲与姑娘乙被怼得哑口无言,带着不忿瞪着苏微寒,大约还在想辙儿找补回去。


    恰好一旁有一位姑娘经过,见到了她三人斗嘴的过程,忙拦着那姑娘甲与姑娘乙,道:“你二人不得无礼,不过一个名次而已,值得你二人如此,快给这位姐姐道歉。”


    “是,青黛姐姐,”姑娘甲与姑娘乙看起来与她认识,答应了一声,转过身来对着苏微寒道:“对不住了,姐姐,是我们错了。”


    苏微寒大度地说道:“无事,无事,我不计较了。”


    那青黛姑娘对她二人道:“瞧瞧人家姐姐多大度,你二人谢了姐姐快回家去吧。”


    姑娘甲与姑娘乙,依言谢过苏微寒便转身走了。


    苏微寒想起这些,说道:“原也不是为了出风头的,也不知怎么,竟拿了头名。”


    李芸苓道:“原是姐姐有实力,那两个小姑娘见你得了头名,心里不服,还想拿捏姐姐,不料姐姐三言两语,便镇住了她们,我在一旁瞧着可是解气得很呢。”


    苏微寒道:“上一回意外之喜,结识了青黛姑娘。忘了问她是哪家的了,要不然,可以约着青黛姑娘一同游玩一处说话。”


    “是啊,姐姐你瞧,去了那些场合也不是一无是处吧,我们还结识新的小姐妹了呢。我也很喜欢青黛姐姐,说不定明日寿宴上可以见到她。”李芸苓因势利导,赶紧劝说苏微寒。


    苏微寒笑了一笑,“明日的寿宴,我又没说不去,妹妹肩负着我母亲交给你的任务吧?”


    李芸苓也笑了,说道:“我就知道姐姐一定会答应的。


    姨母说,上回不算,这一回,姨母要带着姐姐去参加宁王府的寿宴,将姐姐正式引见给城里的名流夫人圈儿,教人都知道将军府女儿归家了。


    姐姐也算是头一回正式亮相呢。怎么样?这一回,姐姐有压力不?”


    “你说压力,倒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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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嬷嬷教习的那些东西,按照她的说法,我这会儿感觉都不会走路了,你说到时候,我是先迈左腿啊还是先迈右腿啊?”苏微寒说着,自个儿哈哈大笑起来。


    李芸苓也被她逗得笑了起来。


    姐妹俩正说笑着,梁振玉走了进来,后头跟着小枝端着一个盘子。小枝将盘子放到桌子上,便退了出去。


    苏微寒与李芸苓听到动静,回头见是梁振玉进屋来,连忙起身迎接。


    梁振玉对苏微寒说道:“我方才去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糕饼,快来尝尝。正好与芸苓赛着伴儿一起吃。”


    “谢母亲,有劳母亲了。”苏微寒谢过梁振玉。


    梁振玉道:“谢甚么,这孩子还是如此客气。”


    “坐,都坐,”梁振玉拉着苏微寒与李芸苓一起坐。


    她俩人候着梁振玉坐下来,便一左一右坐在梁振玉身侧。


    梁振玉道:“你们姐妹俩在说甚么如此开心?”


    李芸苓回答:“姨母,我们方才在说,明日去参加寿宴的事情,姐姐开玩笑,说按照教习嬷嬷的话都不会走路了。”


    梁振玉用了爱怜的目光瞧着苏微寒,道:


    “微寒,这是为娘的疏忽,忘了跟你说了,请了那教习嬷嬷回来,让你学习这些,原也不是为了拘泥你的言行举止。不过是让你知晓一些应对礼仪,分得清那些人的身份,看得懂听得懂那些场合里的人与话。


    “你本来爱说爱笑,开朗利落,为娘瞧着喜爱得紧,不必为了那些不想干的人,刻意改变你自己。我的微寒原本就懂得进退有礼,只要在那些场合里随你本真,不卑不亢,待人有分寸就好。


    “说到这个待人有分寸,倒是给你出了难题。因着你父亲的身份,你出去应对,别人的眼睛后面便透着心思。


    “倘若你自视高了,骄横了些,会被那些身高权重的人,误以为你父亲自恃军功彪炳、目中无人;若你姿态放低了些,又会被那些势利小人觉得将军府的人好欺负,被人小瞧了去。


    “这个分寸实实是难以拿捏。便是芸苓以前跟我出去,也是深有体会的吧。”


    梁振玉瞧了瞧李芸苓。


    李芸苓点了点头。


    梁振玉瞧见苏微寒脸上露出凝重沉思的表情,便拍拍她手,说道:“你也不必过于紧张,有为娘在,有你父亲在,便是真有甚么差错,谁也不敢轻易对我苏家的女儿发难。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好了。”


    苏微寒点着头道:“是,母亲,孩儿记住了。您放心,我会好好应对的,不会给父亲母亲丢脸的。”


    梁振玉抚着她道:“倒是难为你了,你不要勉强自己。这一回娘是想借此机会,与人知晓我的女儿失而复得。往后,你要不喜这些场合,不去便是。


    “为娘不会用将军府女儿这一身份禁锢于你,你仍然可以做你喜爱的事情,像以前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也不用成天困在将军府这一方天地里,你想去哪儿,想出去游玩,为娘决不拦你。”


    苏微寒听了梁振玉的话,眼中盈上泪花,将自己脑袋依偎在梁振玉身上,两手抱着梁振玉,说道:“母亲一片苦心,孩儿知晓了,谢母亲宽容孩儿。”


    梁振玉搂着她,拍抚着她道:“这孩子,又谢起来了,不说了,快来吃糕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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